</script>    所謂吉祥,卻是針對他自己的。要說能不能給周圍人也帶來同樣的好運見仁見智了,但從另一方麵來說,若他自身擁有大氣運,那麽事情的發展會出現變數,這個變數有可能影響到其他人的命運,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禍福相依。


    阿酒來到傅辰麵前,身後是那群同樣等待被挑選的少年少女,其實這次挑選合適的人選,時間上是臨時抱佛腳的,傅辰要的急,而漂亮的女孩不夠,雖說被拋棄的女孩比男孩多,但是這些孩子一個個麵黃肌瘦,哪怕後來養著,漂亮的依舊非常少,為了湊數也為了以防萬一,青染才又加了幾個男孩進來,平時也訓練他們朝著女孩發展。


    她隻將事情做到完善,要是公子挑不到滿意的,那麽是她的責任了。


    現在下方並不平靜,居然被個假紅妝捷足先登,這些女孩都帶著不滿和怨恨的眼神看著阿酒,這個人平時那麽不起眼,卻沒想到關鍵時刻爆發,殺得她們一個措手不及,她們也不笨,想也知道這不是阿酒忽然大放異彩,是早預謀的,這個卑鄙的人。


    沒人知道阿酒為了先聲奪人,把這個人選範圍縮小到自己身上,在進來的時候賭上了所有,當發現傅辰的眼睛有問題的時候,他覺得機會來了,決定表現自己的特殊。


    “你為何會說我的眼睛?”傅辰準確找到少年的方位,“看”了過去。


    少年身體一顫,對上傅辰的目光,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忽然說了實話,也許是因為他感覺到眼前人要的是實話,而不是隱瞞以及自作聰明的找借口,他準備當個【老實】的孩子,“我感覺它不是活物。”


    天生的敏銳直覺嗎,千萬人中都少見的特性,這是什麽氣運?


    傅辰心中一動,“今年幾歲了?”


    “十六。”阿酒不再像平時那樣不起眼,鋒芒畢露,雙眼閃閃發亮地望著傅辰。


    十六,在這裏也算是能成婚的成年人了,“再過來一點。”


    阿酒乖巧地走向傅辰,傅辰輕輕摸上了少年的臉頰,少年的肌膚微微顫抖,傅辰不由更加柔和了聲音,“別怕。”


    當然不是害怕,那雙手的每一根手指的弧度都格外優美,修剪整齊的指甲蓋在粉色的指尖上,反射著微光,像是一塊美玉,這樣一雙手碰到自己,微涼的,帶著薄繭的,仔細的撫摸著自己,令人心肝都打著顫,他從沒被人這麽溫柔對待過。


    阿酒確定公子並不會懲罰自己,大著膽子看了過去。發現這個男人雖然其貌不揚,但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氣勢在其中,令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傅辰在腦海中勾畫出少年的模樣,還未完全長開,算是漂亮,但卻不足以讓他選擇,穿著和打扮也全是作女孩子的模樣,比他更適合的人選應該還有不少,而且……


    傅辰的沉思,讓阿酒極為緊張,這也許是他唯一見到公子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拳頭攥緊了,等待宣判。


    “伺候過人嗎?”


    “未曾。”少年還在變聲期,聲音有些細,而且還做過特殊訓練,乍聽之下分不清性別。


    “是男孩子?”傅辰微笑道,轉而朝著青染所在的地方看去。


    青染低下了頭,“這幾個男孩模樣也是極好的,而且經過訓練後他們能扮得令人看不出破綻,因不知公子想要什麽樣的人選,奴婢都放了一些。”


    傅辰不說話,閉上了眼,指尖有節奏的打在扶手上,也不說話,營造的氣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的確,傅辰一開始根本沒想過青染會選男孩過來,媚娃體最適合的當然是女孩,但若是這樣一個少年……


    傅辰又“看”向少年,“有心機有手段,你是希望我摒棄所有人隻選你嗎?”


    這樣想要控製自己選擇的少年,的確是一把利刃,用的好與不好,看握著的人了。


    雖然傅辰非常溫和,沒有任何羞辱的話,但心思被當著眾人的麵拆穿的少年卻比羞辱更覺得羞恥,一臉火辣辣的,他似乎已經等來了命運的結束,能感到身後那群人譏誚的眼神,嘲諷他想要表現卻依舊被舍棄。


    “公子,我……”阿酒還想辯解什麽,卻忽然感覺到傅辰冰冷的氣息,剩下的話也吞了回去。


    這一刻他意識到,公子在跟前,他自作主張說話是很沒規矩的。


    他的行為,也在幹涉公子的決定。


    傅辰又接著說道:“隻是我需要的是女孩。”


    峰回路轉,傅辰輕描淡寫地打碎了對方的野望。


    阿酒臉色灰敗站在一旁,像是被孤立的角落,傅辰也沒有再理會他,讓剩下那些原本覺得沒指望,現在又喜從天降的女孩們一一過來看相,最終選擇了長相最是出彩的少女,比阿酒大兩歲,正是女孩最好的年紀。


    傅辰也問了女孩的名字,也許是太高興,女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青染開口補充道:“她叫小華。”


    華?傅辰挑了挑眉,隨口道:“不適合,改了吧。水,跟你姓,青水。”


    華有什麽不好嗎,青染奇怪道。


    女孩有了新的姓名並沒有任何不適,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隻是個名字罷了,主子樂意改便改了吧。再說這是公子賜下的,是這些人裏的頭一份,與青染姑姑是同輩,而這些少年少女的第一也確定了是青水。


    待這些少年少女幾家歡喜幾家愁的退下,傅辰才對著葉惠莉道:“之後青水是你的妹妹,你帶著她們先回欒京。”


    葉惠莉跪了下來,朝著傅辰問道:“計劃,已經開始了嗎?”


    傅辰頷首,纏綿悱惻地滑過葉惠莉的臉旁,那雙眼中似乎裝著溫柔,又似乎什麽都沒有,“吃了那麽多苦,累嗎?”


    葉惠莉臉一紅,認識那麽多年,見麵次數不多,她還是第一次離傅辰這麽近,氣氛那麽曖昧,一時感覺似乎受到了來此對方的垂憐,柔媚的臉上微微一紅,不可方物,她說,自從變了臉後,怎麽可能會有男人對她無動於衷,原來連這個男人也被自己吸引了嗎,葉惠莉的虛榮心膨脹了起來。


    鬥誌高昂地離開,當年她被眾叛親離,沒有一個人肯伸出援手,葉家、皇帝、邵華陽……你們等著,我葉惠莉回來了!


    青染卻是覺得公子根本是故意的,傅辰勾了唇角:“怎麽這麽安靜?”


    青染:“您對她……”


    剛才那一幕實在容易讓人想歪,公子難道真對那個女人有興趣?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傅辰頗為玩味,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青染忽然發現,公子其實沒她以為的那麽正派,骨子裏惡劣極了。


    .


    阿酒還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被那些少男少女圍住了。


    他要是成功被主子看中也罷了,他們是心裏再憤憤不平也不會出手,打狗還要看主人,怎麽都會忍下來。但現在阿酒表現是表現了,不過最後還不是選了青水,沒你阿酒什麽事。


    青水被眾人圍在中間,隱隱以她為中心,經過剛才的挑選,她已經成為這群孩子裏的頭名,她隻是冷漠地看著阿酒。她已經不一樣了,很快她會去完成任務,而阿酒卻依舊隻是個隨時都會被拋棄的東西而已。


    “有人心機真是重,平時裝的那麽乖巧,最後耍了我們所有人!”


    “還想看我們的笑話,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說著,其中一個少年朝著他身上踹了過來,其他人見狀也蜂擁而上,拳打腳踢。


    阿酒隻是低著頭,也不反抗,任由他們踢踹。


    “這名額是水姐的,你以為表現了,公子看的上你?”


    “這麽陰險的人,簡直比臭水溝的老鼠還臭。”


    “你是脫光了,公子都不會看你一眼!”


    “自取其辱!”


    ……


    阿酒的目光卻是麻木的,由著他們發泄情緒。


    水姐?嗬嗬,你年紀還比青水大吧,這麽快改口也不虧心。


    我虛偽、陰險,你們又好的到哪裏去?


    我是老鼠,你們又是什麽?


    謾罵、毆打還在繼續,惡意是容易傳播的,特別是一個團體裏出現了異類,這個異類還戲耍了他們,於是他成了這些本身帶著戾氣的少年少女的發泄對象,其實他想過在失敗後會麵對的局麵,隻是他自以為自己有幾成機會,而這個機會值得他去拚。


    這些少年少女都是經過嚴苛訓練的,武功修煉的層次不一,但比普通人高了不少,他們的力道自然也不是阿酒能承受的。


    他們也很懂得怎麽打,才能讓表麵上看起來沒事,內裏卻受傷,他們當然也不想受到青染的懲罰。


    也沒人往阿酒臉上招呼,那麽至少在外在看不出任何一樣。


    隻要阿酒想要活命,不可能把這次毆打說出去。


    當阿酒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的時候,軟到在床上,好痛……


    他睜大著眼,看著窗戶外透過的白光。


    等午夜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卻是感到身上涼冰冰的,那些內傷好像也好了很多,他一睜眼看到了一張畢生難忘的臉,哪怕那長相很普通,卻在這時候顯得那麽特別,在燭光中更加柔和。阿酒從一開始的韜光養晦,到後來一鳴驚人,以及麵對傅辰依舊對答如流的從容,展現的都是超越這個年齡的成熟,在這時候卻破功了,整個人都顯得很無措,“公、公子,您怎麽會在這裏?”


    這不是在做夢吧。


    “躺下吧,你這傷需要休息幾日,不宜大動。”傅辰壓住少年想要起身行禮的動作,卻止口不提少年為何受傷。


    阿酒的確感覺身體像是散架了,特別是睡了一覺再醒來這感覺更重,他忽然想到今日的巡邏任務還沒做,想來那群人是故意不叫他的,青染姑姑很嚴格,不允許遲到和偷懶,哪怕他們被帶到泰常山,但山上隻要有需要的事,也和其他人一樣要做,甚至比旁人做的更多,更優秀才行。像是他今天的任務是巡山和整理後山,開辟出新的種植土地,明日青染姑姑檢查後發現他沒有做,他的處罰隻會更重,加上現在的身體受了不小的內傷,處理不當也許丟了小命了。


    麵對傅辰,阿酒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感覺公子應該喂了他什麽,體內出現了一股暖流,公子為什麽還要救他?臉上又是難堪又是羞赧。


    傅辰也沒等對方說話,總不能一直這麽幹瞪眼,“你似乎很驚訝看到我?”


    “是阿酒讓您失望了……”


    “失望?恰恰相反,我從不認為有心機不好,你的問題出在不應該將它展現的那麽明顯。”傅辰像是一個看著心的孩子的長輩,哪怕從年紀上看他也隻比阿酒大了三歲多。


    阿酒沉思著這句話,若有所悟。


    “阿酒,願意來我身邊嗎?”讓你當媚娃體,太可惜。


    媚娃體隻要被蠱蟲吸足了精氣,綻放最後的魅力會離開尋找新的宿主,屆時會成為第二個應紅鑾,全身急速枯萎,雖不會死,但身體卻是衰敗猶如老年,這是在提前燃燒生命。


    等價交換,多麽公平。


    阿酒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心情原本已經跌倒穀底,這句話卻讓他再一次飛上雲端,但經過白日的那次,他也不敢輕易相信,眼前這個掌握他生殺大權的人,讓他感覺深不可測,問了一句改變他一生的話,“我可以嗎?”


    “有何不可?”傅辰反問道。


    阿酒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這是他生存至今最為高興的一天。


    “哦,對了。”傅辰起身拿了一個木盒子給他。


    阿酒疑惑的打開,裏麵是一條銀鏈子,做工極為精致,簾子下方綴者一顆水滴形的黑色寶石。


    那寶石正是從上善村中得來的黑曜石,傅辰雖然將大部分留給了邵華池,但自己也不客氣命人取了一些來,招了些工匠打造了些墜子,不算很值錢,卻勝在精致,外麵若是要賣也會是個暴利的價格。


    這大概也是阿酒人生第一次收到禮物,還是個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人送來的,嘴巴一股一股的,像是一隻小青蛙,不知道回答什麽。


    捏了捏少年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青染與我說,今日是你生辰,我出門在外也沒帶什麽貴重物品,這條鏈子是工匠們做來給男性佩戴的,我瞧著精致便給你拿過來了,若是不喜……”


    幾年前的今日,是青染撿到阿酒的日子,將那天定為生辰。阿酒自己都不記得了,這個生辰禮物來的太突然,用驚喜這些詞語已經無法形容。


    “很喜歡!”順帶附上大大的笑容,身上都好像不痛了。


    生怕傅辰收回,緊緊抱著不撒手。


    流浪的時候,他看到別人家的小孩身上帶著長命鎖,羨慕的要命,但他知道自己沒那個命,哪想到現在他也有自己的長命鎖了。


    傅辰也笑著,一時間兩人之間脈脈溫情。


    “這可不是裝飾品,好好研究研究。”傅辰拍了拍少年的頭,才起身。


    少年寶貝似的抱了好一會,才想到傅辰離開時的話,他也有一點機關術理論的基礎,知道這根鏈子看似裝飾品,但肯定內有玄機。不過如果是公子送的東西,不平常才是正常的吧。


    不自覺的,少年心中對傅辰純粹為了活命的敬畏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他東敲敲,西捏捏,過了一刻鍾總算發現了機關,這顆黑曜石水滴的下方的黑色是毒.藥,兩側則是毒.針,是給他防身用的。


    公子……


    青染見傅辰出了院子,迎了上去。


    想來那孩子現在應該感恩戴德吧,公子本想收下阿酒的,隻是故意讓所有人都回去,明知道那少年絕對會吃到苦頭,卻放任了,而後卻是親自送藥,送了生辰禮物,還將少年留在自己身邊。


    先給個棒槌再來個甜棗,哪怕幾年後少年能明白,也依然會淪陷吧。


    隻因這顆甜棗是實打實的。


    讓人連怨都怨不起來,這才是她認識的公子,對人心的揣摩到最細微處,哪怕換成了她,大概也會心甘情願被這個人差遣吧。


    “想說什麽說吧,我可沒拘著你。”傅辰知道自己這五年,多少有些改變了。


    也許從阿三離開後,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阿酒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一直想要個姓,奴婢想讓他也跟著我姓。”


    這不是什麽難事,傅辰沒有什麽不同意的,“你明日去通知他吧,日後叫青酒。”


    “您心情似乎不錯?”


    想到阿酒,傅辰失笑道,“這小獸的爪子太利了,總要磨一磨,不過也不能太過,沒爪子的小獸還怎麽稱的上獸?”


    “您的意思是……”


    “他的獠牙不該對著我傅辰,把力氣都用到別人身上,才是物有所值。”低沉的笑聲,“而我……很期待。”


    “奴婢恭喜公子,又得一員大將。”青染思索了一番傅辰的話,才想到了什麽。


    “大將?你倒是眼睛尖。”


    “奴婢跟公子時日久了,自然耳濡目染。”


    傅辰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點了點青染的額頭,“對我還說這些酸話,嗯?”


    青染捂著額頭,心中卻是很受用傅辰對自己親近的態度,稀有才顯得珍貴,“公子,我另外還有事要稟告。”


    “說吧。”


    “隱王他……”他的身份,有些問題。


    餘光卻瞥到遠處庭院邊的人,冷冷地注視著她,陰鷙的目光像一把把利刃刺過來,也不知來了多久了。


    在那麽詭異的情況下,那人嘴角居然極為緩慢的揚起,極盡妖嬈之態。


    好像在說:繼續啊,怎麽不說了!


    青染落下一滴冷汗,她與邵華池對視也不過一眨眼功夫,卻好像過了很久,其實也隻是停頓了一會兒,現在失明的傅辰也根本看不到他們之間的互動,猜測不到更多的,青染平複了心悸,心中哂然,哪怕我不說,你又覺得能瞞住公子多久,繼續說道:“……他來了。”


    傅辰抬頭,聽到了往這裏走過來的隱王。


    青染識趣的退下,將空間留給這兩人,在青染經過的時候,邵華池遞了張紙條,側身在她耳邊輕語:“別太感謝我。”


    青染猛地看向邵華池,你做了什麽!?


    邵華池卻不理會她,走了過去。


    “你跟蹤我。”傅辰用的是肯定句,顯然是早有所察覺了。


    “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


    “你真是理直氣壯。”把跟蹤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一向如此,你隻是太不了解我了。”哈哈一笑,邵華池又放下了笑容,“你其實也是扉卿他們的人吧,而且地位還不低。”


    從他能支開扉卿那群護衛能看出來這端倪,再說傅辰當時又是隻身離開,是什麽能讓他單槍匹馬混跡在擁有扉卿的隊伍裏,也許隻有傅辰還是對方的人這一個可能性了。


    其實這並不難聯想到,隻是當時被傅辰救下後,他沒有精力再去思考這些問題,等現在冷靜下來,自然發現了。傅辰還真是老樣子,以前在宮中朝秦暮楚,又在穆君凝那兒當差,又被自己收攏,又在父皇和太後那兒掛了號,那麽現在傅辰進入那樣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他不要命了?這是能隨便混進去的嗎?


    扉卿!那是什麽人物,是他的一個軍營對上扉卿一個人,都不一定能贏。


    從很久以前他裝瘋,扉卿將計計“救”了他後,他將對扉卿的關注提到最高。


    那個男人本有化腐朽的能力,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讓原本還算英明的父皇變成後來嗑藥成習慣的昏庸帝王,這些年潛心調查宮中事的邵華池,漸漸發現扉卿這個人做了多少事,利用國師的身份,在宮中順利安插上百個探子,當然這麽多探子在五年前被拔的差不多了,是現在留下的也沒幾個,但上百個這個數字依舊非常心驚,能做到這點的,必然位高權重。父皇當時也是懷疑了不少人,但偏偏沒有扉卿,足見其在帝王心中的位置。其次又在朝廷中扶持了多位能人,有些官員已經根深蒂固紮根朝野了,他們背後代表的力量是想想都發寒。甚至他懷疑傅辰曾經利用他的勢力殺死的沈驍、蔣臣也是扉卿的人。再來是一手創辦的安樂之家,收容難民。平日隻要有個災有個難的,那都是扉卿做法的現場,全是他的個人舞台。


    而扉卿來到晉國多久了,至少有二十年了。


    潛伏了那麽久,所謀的必然不小。


    一個扉卿,根本沒必要做那麽多事。


    而扉卿背後,還有人!


    什麽樣的人,才能指使的了扉卿。


    傅辰這五年來,到底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他有太多疑問,但他知道傅辰是絕不可能回答他的,心中的焦躁再一次浮現,他恨不得去挖掘這個人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你是在懷疑我們合作的誠心嗎?”傅辰全身戒備,似乎在測量邵華池的所有動作。


    看,他知道如果提出來,傅辰會這樣戒備。


    “懷疑?不,我想你不該誤會我的誠意,我有知道的權利。”


    “我與他們並不是一起的。”傅辰能說的也隻有這個,更多的卻是不能了,哪怕隱王想要分道揚鑣也一樣。


    若真是扉卿的同夥,還至於被抓過來,機關算盡嗎?他何必讓自己受這麽多難,又不是自虐狂。


    後半句雖然沒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邵華池也知道問不出更多的了,看來那次在山洞裏的刻意易容也是為了出現在扉卿麵前,那麽能解釋一個問題,也是傅辰真正的容貌是絕對不能被扉卿看到的。


    邵華池也收回了自己的氣勢外放,那股在戰場上練的殺氣,如果不克製,嚇唬的了人,不過即便這樣傅辰好像也沒受什麽影響,轉移了話題,與傅辰一起談西北的形勢。


    傅辰見邵華池不再詢問,自然也不會提這五年來的秘密。


    將二皇子那邊有異動的消息告訴給傅辰,又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京城情況,兩人已經到了傅辰屋子門前。


    邵華池忽的盯著傅辰,很專注和冷淡,“剛才你去給那小孩子送了鏈子?”


    那鏈子是傅辰讓身邊人帶來的,也是泰常山的工匠所做,送來的時候隱王也是在場的。


    “他生辰。”眼前本黑漆漆的,傅辰以為自己習慣了,直到隱王的出現,過強的侵略氣息,灼灼的朝著他靠近,才覺得失明是件太過麻煩的事。退開這樣示弱的行為傅辰自然不會做,不過對方自從攤牌後,不再遮掩了,也讓他很頭疼。


    邵華池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的模樣。


    “下個月也是我的生辰,我討要個禮物不過分吧。”聲音帶著笑意,加上那壓迫感,卻反而形成一種獨特的魅力。


    “……我想我有的東西,你也不缺。”變相地拒絕。


    “噗嗤。”見到傅辰警惕的模樣,這又不是那種把他當敵人的情況,而是對身為追求者的警惕,盡是顯得有些可,傅辰是擔心他提出過分的要求,邵華池笑了出來,“我自然不會提讓你為難的條件,這樣可以答應了吧。”


    能讓傅辰當做毒蛇猛獸,他大概也是第一人了。


    傅辰也不願再爭辯什麽,答應了下來,邵華池離開後到自己的院落,唇邊微微的揚起已經放下,眼底的笑意退的一幹二淨,喊了一聲“鬆易。”


    鬆易從旁邊走了出來,彎身聆聽。


    “我記得從上善村挖了不少礦石,你找景逸讓他想辦法做成首飾。”頓了頓,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然後找個機會與那小孩的東西替換,記得要做的一模一樣。”


    鬆易楞了一下,也許是這條件太匪夷所思,他沒有馬上應聲,反而思索了下為什麽。


    不是那傅辰送了個東西給屬下嗎,這都不行?


    “嗯?沒聽到?”邵華池不輕不重的提問聲,鬆易心一涼,趕緊應道退下。


    不知為什麽,鬆易有點同情傅辰了。


    .


    京城靈武候府


    薑旭的小腦袋上已經冒出細細的毛發,比離開戟國時又抽高了一些。他的聰明伶俐讓原本以為等兒子無望的靈武候大為安慰,兒子回來了,還買送一來了個小的,對薑旭甚至有寵上天的架勢。


    他在小院子的天井邊練習母親教他的算卦,身邊放著八卦盤和一串從小帶在身上的銅錢,將蓍草放到相應的凹槽,再夜觀天象,忽然輕輕疑惑了一下,從原地蹦起來,朝著外麵跑去,正迎上過來的母親,拉住烏仁圖雅走向院落,“娘,娘,快過來看。”


    “等等,蘇赫巴獸,怎麽了?”


    將母親拉到院落,指著上空。


    烏仁圖雅順著兒子的指向看向天空,驚異的發現七殺星身邊又多了一顆顯露崢嶸之態的星,是七星中最為神秘的北辰……他出現了。遇到七殺後,北辰的命運才會運轉,不然會早夭,十星中她最擔心的是這顆了。


    她擔心傅辰去找的時候,北辰已經隕落了。


    沒想到公子竟然收攏了他,而且這次的北辰似乎比曆史上的更為好鬥,也是沒有早夭的可能了。


    那麽他的大氣運要開始了嗎……


    自從發現這可能是傳說中的十星珠連後,烏仁圖雅時刻關注著,沒想到這次卻是孩子先發現了異常,讚賞地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看著自家兒子閃閃發亮等待表揚的神情,烏仁圖雅不由得笑了出來,抱起兒子親了一口,“蘇赫巴獸很棒。”


    “那叔叔也會表揚蘇赫巴獸嗎?”蘇赫巴獸睜著大眼,叔叔明明說好很快會來見自己的,但都過去那麽久了,為什麽還不來?


    “會的,叔叔最想蘇赫巴獸了。”


    “叔叔什麽時候來?”


    烏仁圖雅望著朝著這裏走來的薑舒揚,喃喃道:“快了……”


    ——晉.江.獨.家,唯.一.正.版——


    整頓好泰常山,傅辰估摸著時間又趕回那應紅鑾的據點。


    如他所料,扉卿的確再一次讓人回來,由於身體原因扉卿並沒有親自到,傅辰推算扉卿的身體已經衰竭到無力承擔長途跋涉,恐怕連京城都回不去了。


    雖然沒有親到,卻派了自己的得力屬下,而帶來的人隻看到了空成廢墟的據點,特別是機關室打開後,屍體數量不足,自然是逃脫或是被藏起來了。


    而最讓人心驚膽寒的是武器庫裏那麽多的武器全部沒影了!


    那麽多武器,算要搬運也是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怎麽可能憑空消失了。


    本應該在這裏的李遇也神秘失蹤了。


    最後他們在一個坑洞裏麵找到了幾乎快被餓死的李遇,相信要是他們再晚一步,李遇大概這樣命喪黃泉了。能讓主公手下的第二智囊受到這樣的攻擊,足見那七殺還活著,而且還對李遇造成了極大傷害。


    親信龐龍將奄奄一息的李遇救出來,“您現在還有力氣嗎?”


    傅辰有氣無力地“瞥”了一眼那親信,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你看我的樣子像還有力氣嗎?”


    他現在灰頭土臉的,特別是被撈上來之後,更是形象全無。


    龐龍還是第一次看到一直意氣風發,平日裏連扉大人都不放在眼裏的李遇這麽虛弱的模樣,噗嗤笑了出來。


    嗬嗬,我記住你了。


    李遇的神情這樣表達著含義,龐龍馬上收回了自己的取笑,忙讓人把李遇抬出來,然後煮點東西給他。


    如果自己不來,也許到死都沒人發現那坑洞裏還有個李遇,李遇精神上很是萎靡,幾乎是坐著去見扉卿的,那是扉卿的藏身處,也是所謂的“安全堡壘”,扉卿現在的狀態,隻有待在他人為最安全的地方才行。


    “這次受苦了。”扉卿原本還是三十歲左右的的青年模樣,但現在卻已經看上去老了一大截,臉上暗淡無關,出現了皺紋,甚至還有老年斑,聲音也蒼老了。


    傅辰本來還攤在轎子上,讓龐龍派人抬著自己,他的精、氣、神還沒恢複過來呢。“看”到扉卿這幅模樣,驚得差點從轎子上掉下來,“你怎麽這鬼樣子!?”


    其實在一路上,他已經旁敲側擊的知道扉卿如今容貌大變,而龐龍也是因為悲傷說了不少,故而有次行為。


    扉卿的確老了很多,像是六十歲老人,他早預料到這個後果,以生命的代價進行卜卦,特別是還幾次計算七殺的方位,必然會遭到反噬,隻是他現在還不想死,更不能死,隻要七殺在一天,他心難安。


    再者他還沒見到邵安麟,沒有那孩子他怎麽能繼續還魂儀式。


    向李遇解釋了一遍,又問了自己離開後的事。


    扉卿聽聞後怒極攻心,應紅鑾的據點據他從阿一那兒得到的情報,是武器存放量最多的,也是到時候攻打晉國的重要力量,現在卻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運走,這人要不是七殺還能是誰,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顯然他和李遇都認為是七殺瞞天過海,將他們的東西給轉移了,而七殺絕對還活著。


    一提到七殺,李遇咬牙切齒,“我們進去的時候,還是被他逃出來了,他一個,居然做了那麽陷阱,我前去追殺也著了道!”


    扉卿不疑有他,聽著李遇詳細的描述。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追殺那夥人,遇到七殺那一個扣一個的陷阱,甚至很可能是七殺自己做的,那些粉末、蝴蝶、心裏戰術……層出不窮,七殺非常擅長這些,這麽一想,李遇著了道也不難理解,扉卿自然覺得合情合理,因為連他自己都好幾次差點落入陷阱。安慰炸毛的李遇,這孩子雖然絕頂聰明,但還是太年輕了,控製不好情緒,“無須憤怒,你不是說你也傷到他了嗎?”


    李遇喜上眉梢,“是啊,他中了主公交給我的毒,我看最多還有一個月能活了,而他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找到解藥。”


    這毒扉卿也是知道的,那是他親自調配,給主公的。


    是他自己都還沒調配出解藥,七殺這算是損兵一千,自損八百,也討不到好。


    “幹的很好。”聽到這裏,扉卿麵容也終於有些緩和了。


    到底是李遇,那個讓主公都欣賞的人,傳聞中比沈驍更受器重,也是自然而然的,能在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還能重傷七殺。


    “那是,也不看我李遇是誰?”李遇有些得意。


    比起兩人第一次在羊暮城見麵,李遇現在與扉卿相處更像是友人了。


    扉卿:“你覺得這次來救七殺的人是哪路人馬?”


    “這還不好說,有好幾夥人都有嫌疑,但救出李遇的這批人顯然在西北勢力不小。”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你覺得有可能是誰?”


    “你覺得隱王如何?”扉卿將目標選在了隱王。


    泰常山主事人出事後,是隱王前去接替的,他甚至覺得有可能隱王是七殺。隱王是這幾年新崛起的勢力,卻極為神秘,是扉卿也隻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更多的卻沒了。


    李遇的手指冰涼,扉卿的分析很精準,沉思了一會,“的確,他有這個能力。”


    “看來,我們的敵人又多了一個了。”


    “也不差他一個。”李遇哼哼道。


    “七殺和隱王那邊的蹤跡我會派人去盯著,接下來我們等消息吧。”看到活力滿滿的李遇,扉卿也不由笑了起來。


    “行,我和你一起留在這裏。”這裏是扉卿的堡壘,沒有任何外人,而扉卿待在這裏也是最安全的。


    知道李遇的擔心,怕自己在還魂儀式上出現意外,到底這幾百年間也沒有人再用過,一定要說的話,那是七殺星的還魂了,現在他卻還沒準備好需要的人,而且目前李遇還有更重要的事,“你現在不能留這裏,必須北上。”


    李遇皺著一張臉,顯然是不認同的。


    漸漸對李遇產生了些微好感,再加上李遇的性子那是個跳脫的,平日裏也不會亂耍什麽心機,令人放心,扉卿也多說了幾句,“五年前你還沒來,並不清楚當時的事,七殺將主公布置了十五年的勢力一一拔除,甚至我最器重的沈驍和蔣臣也喪命於此,宮中更是被打得七零八落,五年來我們重新部署,也是傾盡了全力,但依舊沒有五年前那麽完善,如今我這身子已經無法過去,但我們的計劃卻必須要有人監督。”


    說著,扉卿將自己的親筆信交給李遇,這是將在京城大部分勢力暫時交到了李遇手上。


    接過信,李遇靜靜聽著他的吩咐。


    扉卿很是欣慰,李遇總是知道什麽時候該認真,什麽時候該調解氣氛,“京城不能亂,而現在也是晉國皇帝的死期,他已經沒有再繼續活著的價值了。”


    想要控製住京城,?


    ??然不是殺了皇帝能了事的,那牽扯到的勢力方方麵麵,皇帝死了反而會形成亂局,他們留了晉成帝的性命到現在,隻為致命一擊。


    而這個重擔,自然落到了李遇身上。


    “京城我已安排好,隻要你一到,他們會行動。安樂之家在我還未康複前,也交於你管理,務必要完成我們計劃的最重要一環。”


    “我明白了。”李遇鄭重承諾,也不說什麽信誓旦旦的話,他們隻相信行動。


    “好了,你快去吧。”扉卿揮手,打發李遇。


    “但你的儀式……”臨行前,李遇還是極為擔心扉卿的身體狀況。


    扉卿頗為熨帖,李遇在這種時候還不忘自己,是個重情義的,“我會等你回來的,這點時間還能撐得了。”


    “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對了,繞開湖州、闌州、枋州。”扉卿提醒道。


    “怎麽了?”而且湖州在聿州旁邊,大姐嫁去的地方,傅辰緊迫感驟然加劇。


    “那邊爆發天花了。”


    什麽!怎麽會爆發,據他從海外商隊得來的消息來看,西方大陸提前爆發了這種痘疹,但中原這兒卻還沒出現。


    所以,這病怎麽漂洋過海來的?


    難道……


    傅辰看向扉卿,扉卿笑著點頭,的確是他做的,那三個州是重要關口,如果病情再擴大晉*隊會進行屠城和焚燒,而那幾個州也毀了,對於他們的進攻事半功倍。


    李變天!


    扉卿!


    你們還是人嗎!?那是那麽多生命,他們是無辜的!


    傅辰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從沒有這一刻想要殺了眼前的人。


    李變天是一個霸主,也同樣是一個梟雄,這樣的人沒有道德準則在心中,所以永遠都成不了英雄。傅辰以為之前晉太.祖的頭顱已經算是底線了,原來遠遠不是,為了自己的霸圖,那個男人的手段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瘋狂。


    哪怕豁出一切,他也要阻止李變天的稱霸。


    這樣的君主,哪裏配得上萬民稱頌,哪裏配的上明君兩個字!?


    時間緊迫,李遇也顧不得裝虛弱了,吃了扉卿喂的幾顆藥,準備啟程去京城。


    “我快去快回,也好回來幫你。”李遇說道。


    扉卿又給了李遇幾個令牌,那是調動如今皇宮新探子的證明,認牌不認人,囑咐道:“一路保重。”


    .


    離開扉卿的地盤,在回泰常山的路上遇到了邵華池來接應的人,雖然知道隱王一直派人跟著自己,不過能那麽快見到,還是很驚訝。


    見邵華池臉上略顯焦慮的模樣,一身風塵仆仆傅辰知道事情恐怕不好了。


    “我的一個窩點被扉卿他們發現了,這幾天要去處理,你先出發,我屆時與你匯合。”最讓邵華池擔憂的是,有三個州縣出現了疫情,傳播的很快,這是他不得不趕過去的原因,皇帝已經百裏加急給他下了口諭了。


    他已經讓梁成文在趕來的路上,梁成文一個太醫根本不能隨意離開京城,除非有任務。


    但現在西北出了這樣的事,邵華池討要梁成文順理成章了。


    隻是,梁成文的首要任務,卻是治療傅辰。


    這樣的局勢,傅辰的眼睛不便,危險更多。


    “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他被應紅鑾帶走,隱王也不會暴露自己。


    “我們之間不用那麽見外,你知道,我樂意。”邵華池碰了碰傅辰冰涼的耳朵,溫柔繾綣的目光,淺淺的不舍留在其中,卻隻是刹那,又恢複了冷麵閻羅的模樣,“等我給你消息,西北現在很亂,我會派一隊人守著你,這不是監視,等你安全的時候我會撤掉他們,所以不要甩開他們,可以嗎?”


    風卷著他的發絲,傅辰聲音有些沙啞,顯得有一絲動容,“我有什麽值得你對我如此?”


    “你不是我,又怎麽知道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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