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落西頭,祭典走向結尾。


    一彎新月如鉤。它高高掛在墨藍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輝普照著大地。


    叢林裏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叫聲,夜的味道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


    它們被染上一種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


    戀戀不舍的民眾漸漸散去。


    新晉弟子們也都逐個離開。


    在四散飛行的修真者中,潘安仁截住正在禦劍飛行的楊容姬:


    “楊師妹,請留步。”


    她蹙眉:


    “何事?”


    潘安仁注意到對方的疏離,但還是鼓起勇氣朝她拱了拱手:


    “最近修行新有體悟,可否與你切磋一二?”


    寶珠發現異色瞳少女被截住時的不耐,便坐著紙鶴過來插了一句:


    “潘師兄,可以請你先來指教一下更弱的我嗎?”


    楊容姬看著寶珠,若有所思:


    “那請你先幫幫這位同學吧。”


    她不待潘安仁回答,就另選個方向飛離了。


    潘安仁望著迅疾遠去的楊容姬很快變成一個小點,對鬆寶珠苦笑道:


    “鬆師妹,你這是何意啊?”


    鬆寶珠保持著十分禮貌且萌萌噠的表情:


    “師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呀。”


    “行,師妹,師兄向你保證下次一定哈。”


    說完,不待寶珠挽留,潘安仁就朝楊容姬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


    夜色如水,繁星滿天。


    月牙彎彎,還在黑黝黝的森林上方慢悠悠地徘徊。


    河水不時泛著銀光,潺潺聲十分奇妙地穿過廣闊寂靜的夜。


    清風徐來,樹梢微微擺動,樹木在肥沃的土地上投下長長的、捉摸不定的影子。


    正在飛行的寶珠麵前的空氣一陣波動,露出楊容姬清冷的身形:


    “請問,可以和你以劍術切磋一場嗎?”


    寶珠微訝:


    “呦,容姬同學的隱身術用的挺溜啊。”


    “可我不一定打得過你哦。”


    在楊容姬對麵的女孩朝她攤了攤手,夜風吹拂起二人的發絲。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重在參與,不論輸贏。”


    “況且,我們也可以互相添個彩頭。”


    寶珠發現冰美人說完這句後竟朝自己露出微笑,宛若一枝傲雪的寒梅,佇立在幽靜的山穀中,恬靜優雅的徑自綻放。


    一向顏控的她順其自然地欣然應允。


    ---------


    演武場。


    “戈矛成山林,玄甲耀目光。”


    “猛將懷暴怒,膽氣正縱橫。”


    劍氣與刀光糾纏,靈力震起的煙塵四散。


    宋玉璘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揮動辰泰劍斬出一片絢爛的光幕,似點點繁星自星空中墜落而下。


    光幕斬滅了激射而來的虹芒,化解了落敗之噩。


    而後辰泰劍揮灑、舞動,刺眼的劍芒直衝而起,宛如絢爛的銀龍一般,仿佛要與天上的星宿連接到一起。


    此起彼伏的爆氣聲形成蜂鳴。


    豐滿的秋刀虞姑娘坐在裁判席上,脂肉透過椅間縫隙略微溢出。


    她沒有像上次應天梯那樣吃韭菜角導致腥味飄飛,而是聽從布蘭度的建議,改成購買保和堂新培植的絳紅靈果來解饞。


    嘎吱。


    酸甜的汁水在口裏蹦開,味覺上十分舒爽。


    秋刀虞宣布了宋玉璘和路邵棠的對決結果:


    “宋玉璘勝。”


    場上的二人互相致禮:


    “路師妹,承讓。”


    “多謝宋師兄指教。”


    秋刀虞朝二人扔了兩個果子過去:


    “喏,吃吧,對補充靈力有好處的。”


    宋玉璘開口說道,“那就多謝秋同學了。”


    路邵棠則是含笑點了點頭,眼神一轉,發現寶珠和楊容姬一齊進來,不禁開口:


    “誒?那不是鬆寶珠麽。”


    宋玉璘咬起漿果,咀嚼咽下後,說道:


    “很少見她們二人一起呢。”


    他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秋刀虞看著場上即將的對決疑惑道:


    “我記得楊容姬不是今年新晉弟子中的第一人嗎?她素來獨來獨往的,怎會找上鬆寶珠了?”


    宋玉璘的興致愈發高漲起來:


    “鬆寶珠,十二年前傳聞中的小女主嗎,也不知最後誰會贏?”


    ---------


    彼此朝對方作揖施禮。


    這個流程過後,預示著戰鬥的開始。


    鏗鏘。


    劍起刀落,


    二人眸若冷電,長劍如虹。


    寶珠與楊容姬間的戰鬥愈發激烈。


    破軍刀與驚鴻劍之間彼此碰撞。蓮步生風,似浮扁掠影一般彼此追逐。


    寶珠朝前突刺,她在開打前就預先往口裏塞了補靈丹含著,根本不計較靈力的消耗。


    她若旋風一般進攻,而對方隻是擺出佯攻和格擋的招式,不起什麽殺傷力,隻能拖延攻勢。


    寶珠想要加快速度,可楊容姬不緊不慢地黏著她,牽製住對決的節奏。


    楊容姬帶上老將特有的謹慎戒備,繼續保存實力試探。


    又是兩個回合過去了,楊容姬節省著力氣,寶珠卻大量地浪費。


    寶珠憑借年輕時的那種蓬勃朝氣,不惜以大肆揮霍方式的輸出她的力量。


    楊容姬則以冷靜的目光和頭腦注視著,動作緩卻準,等著寶珠把年青人的活力泡沫發散完。這是準備以點滴細節來積累優勢。


    對於大多數旁觀者來說,似乎楊容姬比他的對手差得老遠,所以有的旁觀者發表看法,提議押三倍的注在寶珠身上。


    但是宋玉璘了解舊時的楊氏一脈,他賭在了這一處。


    數回合過後,場麵一如既往地一邊倒,寶珠主動拚命痛擊。


    半刻鍾以後,寶珠過於大開大合,露出了一個空擋,楊容姬的眼睛和右臂在這一刹那之間像閃電一樣迅動了一下。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打擊——一個弧形劍擊,把胳膊扭成拱形,使這一劍打得紮紮實實,同時把轉動了半圈身子的所有分量都加在了這一擊上。


    這就像一頭似乎睡著的獅子,突然閃電般地伸出了它的爪子。


    寶珠的右肩一邊挨了這麽一下,像閹牛似地倒了下去。觀眾們張大嘴,有的大為吃驚地發出喝彩。


    寶珠哆嗦,單膝跪著。


    她很快站了起來,擺開迎戰的架勢。


    寶珠第一次重視起她的對手來,而楊容姬則仍然動作不急不緩,眼神如霜。


    寶珠暗中咽下補靈丹,力量驟起,更上了一個台階。


    這時,寶珠一連串迫使對方打速決戰的嚐試搞得楊容姬很不舒服,因為雨點般打在她身上的無數打擊,有相當一部分都擊中了痛處。


    而楊容姬還是堅持她頑固的慢條斯理,盡管那年輕的女孩急切地要求她加入激鬥。


    在某一回合中,寶珠又一次過於急切,楊容姬的弧形劍擊再次閃電般飛起,寶珠又費了很大勁才爬起來。


    時間漸漸流逝,寶珠的身體狀況開始變得不行了。


    她平靜下來,接受了已認識到的事實:這是她將要經曆的艱難戰鬥之一。


    楊容姬在戰鬥中十分老練——從不頭腦發熱,且善於防衛,她的打擊中暗藏的分量很重,能左右開弓,擊倒對方。


    意識到這點後,寶珠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利,咧著嘴笑。她開始逐漸忘記了身體上的痛楚,越打越興奮。


    楊容姬利用她所知道的一切有利條件來放對方的血。可是對麵的寶珠卻不知疲倦,也更加沒有節製。


    這表麵上看來好像鬆寶珠挨了很多攻擊,可宋玉璘卻詭異地發現:


    “確實,每一次對方都打中她了,可是,鬆寶珠身上的傷口卻都詭異地在快速地恢複。”


    二人陷入僵持。


    寶珠在速度上已經慢得多了,但她浪費的力氣也少了。


    楊容姬以產生於以前長期拚搏的智慧和對力量的謹慎積蓄來戰鬥。


    她不僅懂得決不能做多餘的動作,而且她也學會誘使對方把力量浪費掉。


    她一次次地用手、腳,身體的佯攻動作,誘騙對方跳回去,躲閃,或反擊。


    楊容姬自己趁著間歇休息,可是她決不允許寶珠休息,這是赤裸裸的陽謀。


    第九十個回合剛打不久,楊容姬就開始用驚鴻劍試探打擊對方的臉部,迫使對方對方停止猛衝。


    寶珠則變得很謹慎,她作出的反應是收回左臂,然後避開對方打擊,用右臂打出一個晃動的蛇形劍技,朝對方腦袋的一邊飛過去。


    這一劍打得太高,沒有收到重創的效果。


    但是它的衝擊剛落下來的時候,楊容姬感受到過去那種熟悉的無意識的黑色麵紗正降落在她的心頭。在那一刹那間,或者說,在那最最短的一刹那間,她停下了。


    就在這一刻裏,她看見她的對手躲出了她的視野,背景上那些曾經觀看的白色麵孔也不見了。


    這一刻之後,她又重新看見她的對手。


    就好像她睡著了一段時間,剛剛重新睜開眼睛,而那段無意識的間隙實在是太短太短了,接下來的她還沒有時間來得及躲閃。


    觀眾看見她受到衝擊,搖晃了一下,膝蓋一彎,然後又看見她恢複過來,把頭顱更低落地垂下。


    寶珠重複了幾次這樣的打擊,讓楊容姬一直處於半暈眩的狀態,然後楊容姬想出了她的防守方法,這也是一種反擊。


    她從虛鼎抽出另一把驚鴻劍,假裝用左手劍進攻,同時朝後退半步,使足右手劍的全部力量打出劍氣。


    這一擊在時間上算得如此精確,以致它落下時正好在寶珠的身上打個正中。


    寶珠被打得兩腳騰空,飛了起來,她編成一團朝後仰,頭和肩先著地。


    楊容姬像這樣成功地打了兩回,然後她就放開手。繼續錘打對方,把對方逼到了比武場邊緣。


    她不給寶珠休息的機會,也不讓她振作起來,隻顧一次又一次地給對方粉碎性的打擊。


    但是寶珠的力氣和耐力很了不起,她繼續堅持著。


    被擊倒看來是毫無疑義的了,秋刀虞看到這樣可怕的惡打,嚇壞了,在比武場旁邊站起來,想製止這場搏鬥。


    嘩——


    路邵棠伸手擋住了她:


    “她還沒認輸呢。”


    語氣中流露出一種欽佩。


    寶珠忍著痛,跳躍、躲離纏鬥,身上緩緩恢複的傷口似乎仍在表明她還很健康、強壯。


    寶珠再次衝上前去,炫耀她實際上並不擁有的新鮮活力。楊容姬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不過是一種像遠古受傷野獸一般的虛張聲勢。


    半個時辰以來一直保存著實力的楊容姬,現在把她自己知道身上所擁有的力氣大量使出來。


    她一邊凶狠打擊,一邊步步進逼,冷靜地估計地打擊的分量和造成損傷的程度,這時她明白了寶珠是一個多麽難於打垮的人。


    對方的精力和耐力大到了極點,這是不像是一般人純粹的精力和耐力。這少女無疑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寶珠逐漸站不穩了,搖搖晃晃的。但是楊容姬的腿也在抽搐,她的指關節也痛了起來。


    然而楊容姬鐵了心腸,要打出凶猛的打擊,可每一下打擊都給她自己備受折磨的雙手帶來痛苦。


    雖然她現在實際上沒有挨打,可是她卻像對方一樣迅速衰弱下去。楊容姬的打擊都擊中要處,可是在這些打擊的背後不再有那種分量支撐著它們。


    每一次打擊都是意誌的拚命努力的結果。她的腿像鉛一樣笨重,已明顯看得出是拖著走路的。


    楊容姬強逼自己爆發了一股力景。她連續斬出兩劍——一次左手劍,打得稍微高了一點,打在下巴上,右手劍橫擊胸口上。


    這兩劍並不重,可是寶珠已經頭昏眼花,虛弱得太厲害了,她倒下躺在地上哆嗦。


    全場觀眾鴉雀無聲地看著。


    楊容姬靠著兩條顫抖的腿支撐住身體。


    一種要命的眩暈侵襲著她,在她眼前,一片臉的海洋在波瀾起伏,可她認定勝利是自己的了,要一個挨了這麽沉重打擊的人站起來是不可能的。


    隻有異常人能站起來,而寶珠站起來了。


    數息過後,少女翻了個身,讓臉部朝下,盲目地摸索著周圍,把自己拽起來。


    她成了單膝著地的姿勢,就這樣她一麵休息,一麵昏昏沉沉地在肩膀上晃動著她的腦袋。


    不一會兒,寶珠已經直挺挺地站在那裏了,擺出一副真正的招架姿勢,就這樣把多餘的靈力護住要害部位以後,她馬上就蹣跚著朝楊容姬的方向衝去。


    在寶珠站起來的那一瞬間,楊容姬就攻擊她,但是她打出去的劍招都給對方招架住了。


    接下來,寶珠就跟她激鬥在一起,拚命抓住,再也不想放。


    楊容姬挨住對方攻擊,再次發出淩厲的弧形劍,希望把她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她奮力打出了那一擊,但是它不夠重,也不夠急。


    寶珠踉蹌了一下,可沒有倒下。


    楊容姬蹣跚地跟過去,帶著要肢解的痛苦,打出了另外一擊。


    但是她的身體背叛了她。


    她留下的隻是一種戰鬥的意識,由於精疲力竭,這種意識也變得朦朦朧朧,在雲裏霧中了。


    瞄準胸口打去的一擊,結果卻打在肩膀上。她想的是要打得高一點的,可是疲勞的身體已不聽使喚了。


    而且,由於這一擊的碰撞作用,她自己倒踉踉蹌蹌地退回來,差點跌倒。


    她又努力爭取了一次。


    這一次,她那一擊完全沒有擊中,而且由於極端虛弱,她倒下來,靠在寶珠身上,扭抱著她,使自己免於倒在地上。


    楊容姬沒有嚐試掙脫開身子,她已經竭盡全力,她好像完了。


    即使在扭抱中,她也能感覺到寶珠體力上的恢複,比她強大起來。


    寶珠的體力一刻比一刻變得強壯起來。


    她推開對方的貼貼。


    之後寶珠打出來的劍,一開始還是軟綿綿的,不起作用,卻漸漸變得硬實、準確起來。


    楊容姬的昏花眼睛看見那劍衝著自己的攻來,她想要用劍招來阻擋。


    但是她在危險麵前已力不從心,她的胳膊太沉重了,上麵就好像壓了一百多磅重的鉛一樣,它已經舉不起來了。


    楊容姬拚命想用她心靈的力量抬起它來,然後那對方的劍擊中了痛處,她隻感到猛地一下,就像燧石打出一個火花。


    同時,黑色的紗幕籠罩了她。


    蓬。


    倏忽間,觀眾看到演武場上煙塵驟起。


    待煙塵散去,視線逐漸變得清晰後,卻隻見楊容姬的驚鴻劍抵在鬆寶珠脖頸上。


    楊容姬提醒了對方一句:


    “願賭服輸哦,寶珠同學。”


    她吃下仙豆,恢複好自身的傷勢,隨後從容飛離了。


    路邵棠吃完酸甜的漿果,奢侈地掏出一瓶靈液來解渴。隨後感慨:


    “能當第一名,果然是有過人之處。”


    宋玉璘則發出意味不明的笑:


    “嗬嗬,是麽?”


    ---------


    臨近山頂上。


    秋天的樹葉紛落。


    潘安仁平躺在地上,頭枕雙掌,眺望璀璨星空。他給自己加油打氣:


    “不用操之過急。”


    “修真之路需要漫漫求索,我的時間還很多。”


    “我的軀體有煉化天地精華,自身男色也屬上乘。”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一定可以感受到我的誠意的……”


    潘安仁閉上雙眼繼續自我分析。


    待重新睜開眼睛,一張朝思暮想的冰霜麵容竟然出現在自己臉前。


    沉醉於對方的容顏,潘安仁此時什麽都不想說,隻是靜靜地欣賞著她。


    楊容姬輕輕開口,妃色的雙唇一開一合:


    “你就不問我找你有什麽事嗎?”


    潘安仁微笑回道:


    “有事你自然會開口的,不是麽?”


    楊容姬反常地坐在潘安仁身旁,雙手抱膝:


    “你覺得寶珠同學這個人如何?”


    潘安仁不知對方為何突然提起寶珠,隻好按記憶中的印象回答:


    “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我跟她不太熟,她應該是個好人吧。”


    楊容姬抓住潘安仁的話頭,平靜地注視他的雙眼:


    “我也覺得你是個好人哦。”


    二人間陡然陷入沉默:


    “……”


    潘安仁語氣變得焦急起來:


    “師妹,我為你可以付出許多許多的。”


    “噓——”


    楊容姬用食指堵住他欲說話的唇。


    ---------


    遠處。


    寶珠站在樹梢上,神色冰冷地用鷹眼術觀察二人的景象,不時閃過之前的回憶:


    “你說的彩頭是指??”


    “你之前不是想要畫我麽?作為回報,幫我做件事可否?”


    最終,在煙塵散去後,兩位少女彼此幻化成對方的樣子。


    ---------


    潘安仁莊嚴地承諾:


    “我對你是真心的。”


    “楊容姬”左手指月:


    “可我隻想上↑天。”


    潘安仁繼續追加諾言:


    “我可以陪你。”


    “楊容姬”接近把話挑明:


    “我心?太小,且性喜靜,二人太雜。”


    潘安仁一時無語:


    “……”


    他沉思一會兒後,最終,頗為艱難地開口:


    “那我以後……不煩你了。”


    “楊容姬”平淡回應:


    “謝謝你。”


    其表情在月光照拂下依舊是冷傲的疏離。她快刀斬亂麻,目的達到,隨即幹淨利索地離開。


    望著佳人即將消失的倩影,潘安仁忍不住呼喊:


    “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就像人習慣空氣,魚習慣水,而我習慣注視你。”


    “我認為——喜歡也可以是一個人的事情,我會等你的!”


    一會兒過後,遠方依舊安靜,跟他預想的一樣,再沒有回應。


    ---------


    見到“鬆寶珠”,“楊容姬”解除術法,變回原身:


    “唉:-(——”


    “可算結束了。”


    “鬆寶珠”也解除幻化,認真道謝:


    “謝謝你。”


    “我不擅長處理這類事情。”


    “不客氣。”


    “那接下來,請支付代價吧,古爾丹~~~”


    聽見寶珠故意變得陌生化的蒼老語氣,楊容姬有些不明所以,發出一個她不常用的語氣詞: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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