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趕上了。”男子的聲音還帶著些稚嫩,卻很是好聽。


    “啊!那位大哥呢!“殷粟還未回過神來,眼前那把長槍正擋在她的麵前。剛剛落下的淚水也還未停下,隻是繼續啪嗒啪嗒地留下。待到她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麽,才想起去確認那為中年人的生死。


    對啊!她剛剛那一箭分明是瞄準了的,若是沒有被子彈阻擋,她不會真殺人了吧!


    “不用擔心,我剛剛把他也救下了。”救下她的男子似乎是料到殷粟會說什麽一般,側過那擋住殷粟視線的高大身子,隻見那中年男人癱坐在地上,顯然是被嚇到了。這看著不過20的男孩似乎是在來的時候用長槍的槍尾將箭矢折斷,又用槍尖擋下了子彈。這是什麽不符合物理常識的奇怪男人啊??


    “你是經驗者!?”中年男人趴坐在地上,聲音中憤怒與驚恐參半,“不是我們那一屆的吧,我沒見過你。”


    “不,我姑且算一個新手。”男子帶著歉意地笑了笑,“我不想傷害你,也相信你之後應該不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了,不如各走各路吧。”


    “不!你怎麽可能是新手,剛剛除了那個姑娘以外沒人跟著我。你如果說是自己一個人摸索過來的我可不信。”中年男人有些激動,一直忘了從地上站起來。


    男子苦笑:“要怎麽才能相信我呢?我真的是新手。好了,殷小姐,我們走吧。”


    的確,對方雖說是個十分高大的男人,但看樣貌也才不過剛成年,若要真能在幾年前的祭祀還能活到最後,那可還真是令人震驚。


    “我,我能跟你走嗎?不對!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姓。”殷粟是個天真的不行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是“白蓮花”,若不是剛被人用槍指著,她估計會馬上點點頭和男子離開。


    男子的嘴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他好像一直在笑。他指指殷粟胸前的名牌,沒有說話。


    “啊…對對,我叫殷粟。你好,那個…”殷粟偷偷瞄了眼男子的名片,“韓楚翊先生!”


    韓楚翊低低地淺笑出聲,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這時殷粟才看到他的瞳孔似乎是藍色的,難道他是混血兒?


    說起來,從側麵看才發現,韓先生的鼻梁很高,略粗的眉毛反而襯得麵龐深邃,臥蠶和酒窩讓一直掛在他臉上的笑更顯溫柔。而且和營養不良的她比起來整整高了一個半頭,到還是個帥哥呢!殷粟悄悄在心底笑想。


    “等一下!”中年男人急忙開口喊道,他拍拍聲上的灰,狐疑地直視著殷粟,“我暫且相信你們是新手吧,不過如果是新手的話,應該會需要經驗者的幫助吧?我會告訴你們有關祭壇的情報,和我一起行動吧?怎麽樣?”


    為什麽要看我?殷粟愣了愣,男人看中的肯定是韓先生的強大吧?她轉過頭想詢問韓楚翊的看法,卻發現他也看著自己。


    “問,問我啊?你剛剛還開槍殺我呢,我怎麽能信你!”殷粟努力把頭抬起來,試著用鼻孔看人,“對吧韓先生!”


    “我倒是相信他。”


    “啊??”


    韓楚翊突然收斂了笑意,他抿抿嘴對著那個男人說道:“我雖然相信你,但我不希望你和我們組隊,也許你一個人會更安全呢?而且這也許會對殷小姐有不好的影響,這樣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麽不好的影響啊?這樣的事情又是指什麽?殷粟抬頭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殷粟總感覺韓楚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樣天真的殷粟,似乎忘了對眼前的男子有防備心。“你在擔心什麽嗎?”殷粟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韓楚翊此時的表情有些像一個不知道該要冰激淩還是玩具車的孩子。之前覺得他像個哥哥,但現在看來其實更像一個小弟弟,殷粟放柔了聲音,綻放出微笑,道:“如果你相信他,那我也可以試著相信啊,我這個人最擅長相信別人了。何況韓先生你看著很厲害,沒事的。”


    “會死的……”


    “誰會死的?我?”


    “誒呀,不小心說出來了嗎?如果殷小姐相信的話,那我就會努力的。”韓楚翊一瞬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但馬上掛上了燦爛的笑,“如果你想和那位先生同行的話。”


    其實並談不上相信什麽的,殷粟想。但看著韓楚翊那副樣子,殷粟隱隱感覺他是徹悟了什麽殷粟也許要過很久才會懂,不,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懂的事情。他身上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吸引,牽扯著她想要試著靠近,試著解讀。也許,也許和這個男人一起行動的話她能得到一些提示呢?況且,她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得到食物,韓楚翊真的是一位新手的話,也許與經驗者同行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答應你。”她麵向中年男人,這也許是殷粟莽莽撞撞的一生中最為草率的決定,但她還是檢堅毅地點頭。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帶著淡紫色的長發順著風擋住她的視線。


    隻是…不想看到他悲傷的神情。


    ————


    夜晚,祭壇的天空像是一個玻璃罩子一般,可以看到不少在外麵看不見的星座。可惜殷粟對天文一竅不通,最多就是在很小的時候看看星座今日運勢。


    中年男人也和殷粟他們交換了姓名,他姓趙,名輝。是前前屆的存活者。他是個退役的警察,官沒做大妻子就被公司辭退,因為結婚晚,女兒也才十歲出頭的年紀。突如其來的饑荒讓收入不高的一家人近乎絕望,他才不得不賭上性命,若是不成功,那便是孀妻弱子。索性他賭贏了,這才靠著那些食物給一家人撐過了4年,但如今又吃空了,不得不再次參加。


    靠著趙輝,他們好歹找到了一個能過一晚的山洞。韓楚翊給大家生了火,進入祭壇的第一天,似乎就要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去了。


    “我來這片區域就是想去這個地方,”趙輝掏出了一個手繪的地圖,指了指左上方那一個圓圈,“我以前去過那裏,那裏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宮,而每個宮的難易度是依次增長的。上次我把東,南,西三個宮都探過了,這次,我要瞄準獎勵最多的北宮!”


    “我們兩個都是新人,東宮不是更保險嗎?”韓楚翊說道。


    “我當年一個人都能過前三個,這次直接瞄準最肥的!效率高。”


    “我還是覺得東宮最保險。”


    “哈...?你原來是個軟腳蝦嗎?那你剛剛見義勇為什麽?誰來這裏不是為了混口飯吃,你要是想餓死那就隨你。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她都比你勇!”


    “……”


    殷粟左看看右看看,似乎隻有自己是個拖油瓶,她其實也想去試試北宮,反正早就有了豁出性命的覺悟,但她在這個臨時的毫無羈絆的隊伍裏根本沒有話語權。畢竟要經驗沒經驗,要武力沒武力,還不如乖乖閉嘴等他們討論。“咕——”她已經兩天沒吃過一點東西了,本該在送行的時候好好吃一頓,但家裏實在是什麽都沒有了,不然她也不會出來賭。


    趙輝睨了她一眼,道:“第一天,沒有飯吃很正常,饑荒那麽多年都熬下來,熬不過一個晚上?”


    “其,其實我帶了點東西充饑用,但是得省著點吃!”殷粟從自己的口袋裏掏了掏:


    ——那個她一路上護著的口袋裏,扣出的是一個青稞疙瘩。這樣還真像紅軍長征,殷粟雖然是活在21世紀的少女,但卻真切體會到了隻能在書本上看見的曆史,她小心翼翼地將疙瘩撕出拇指大小的三份,笑著遞給了趙輝和韓楚翊:


    “這樣我們就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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