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早注意到這位土豪。


    其餘不說,隻說一嘴——該土豪的腰帶,那是絕對的頂配級。


    別人的腰帶,一般是兩指寬,這位土豪翻了一倍,普通腰帶不過是根粗布帶子,富貴點的用綢緞,掛個香囊或玉佩,而他,腰帶像是打絡子的細繩編的,泛著絲絲金光,圖案似葫蘆,其間,還有三塊金鑲玉。


    腹部正中一塊橢圓形黃金鑲嵌淡青色玉石,左右各有一塊,個個有小孩拳頭大小。


    “這位土豪,你往前點,我看不見你。”


    “土豪是何意?”


    土豪在她麵前蹲下。


    “本土富豪的意思,兄台氣宇軒昂,一看便知非凡塵之物,定乃人中龍鳳。”


    “你果真是有點意思。”


    話還說著,他竟然伸手要去摁她的下巴。


    她趕緊一個噴嚏:“啊切——”


    土豪收手,皺眉起身。


    “唉,傷寒好幾日,渾身虛弱無力。”


    土豪冷瞥了一眼,語氣裏像是有一點點得意,續道:“等你鋪子關了,翡翠樓還是可以收留你。”


    “收留我?”


    “摻茶倒水總會吧?聽聞你嘴上功夫伶俐……”


    土豪眼中的惡趣味,毫無掩飾,赤裸裸呈現在她麵前。


    她還沒說話,府尹重回公堂。


    顧凱芝招呼吳辰儒上前:“你可認得這是何人的字跡?”


    吳辰儒盯著托盤上的紙,臉色變了又變,卻是不肯吱聲。


    淮陽書院的夫子和一位學子上前,兩人皆表示:“沒錯,這就是吳亦儒的字跡。”


    “上麵寫的是什麽?”


    學子念道:“來東南西北客,發春夏秋冬財。”


    緊接著,衙役又呈上另外一個托盤。


    “吳辰儒,你可認得此物?”


    吳辰儒轉過臉去:“不……不知是何物。”


    吳亦儒的爹回答道:“這是蛐蛐罐子。”


    托盤上放著幾個陶罐。


    實際上,就是蛐蛐罐。


    “你們可知吳亦儒喜好鬥蛐蛐?”


    “幼時玩過幾日,孩子嘛,哪裏有不愛玩的。”


    “隻是幼時?”


    吳亦儒的爹答不上話來。


    吳亦儒的娘卻出言問道:“淮陽私學不準鬥蛐蛐?鬥個蛐蛐怎麽了,鬥雞鬥狗的人多著去了!”


    “這幾個蛐蛐罐子,都是從吳亦儒房中找到。”


    顧凱芝不說其他,讓人把東西放在一塊——蛐蛐罐子,那兩張對聯紙,以及一本《促織經》。


    “來人,帶他上來!”


    所有人往後望。


    隻見一個男子被五花大綁帶上。


    男子的嘴被捂住,一路上,一直在掙紮。


    男子被帶到公堂正中。


    他看了眼翡翠樓掌櫃,後者卻是恰好背過身去。


    倒是翡翠樓的管事,用袖子抹了下額頭。


    “跪下!”


    男子被迫跪下。


    “堂下何人?”


    男子嘴中碎布被抽出,男子隻是盯著地麵不開口。


    “問你話,回答!”旁邊衙役說一句。


    男子不說話。


    一旁的賈掌櫃低聲說道:“他就是馬大膽。”


    顧凱芝問麒麟書肆夥計,翰墨齋夥計,兩人都稱他就是翡翠樓夥計馬大膽。


    翡翠樓管事也承認了。


    “原”翡翠樓夥計。


    “本府已查實,吳亦儒喜好鬥蛐蛐,近來被馬大膽所引誘,沉迷於賭博,興致高時寫下那副對聯,對聯於馬大膽住所找到。”


    “不久,吳亦儒欠下不少債務,不得不接受馬大膽的要求。”


    “馬大膽!是你自己說,還是本府替你說?”


    跪在地上的馬大膽有些哆嗦,卻一直沒有開口。


    顧凱芝續道:“馬大膽告訴吳亦儒,隻要他幫忙陷害小洞天,他們之間的債務一筆勾銷。馬大膽告訴吳亦儒,粉末並不致命,隻要他在小洞天出事即可,但實質上,馬大膽知道那些毒粉足以致命,因此,馬大膽謀劃了一出好戲,沒有讓吳亦儒直接去小洞天。”


    清晨,正常離家。


    先去書院。


    再去藥行。


    按照馬大膽所說,特意去了一趟麒麟書肆。


    緊著,按計劃去了翰墨齋。


    吳亦儒就是在翰墨齋拿到裝有毒粉的筆。


    吳亦儒去小洞天用餐,不巧,遇見了認識的人,可那人偏偏一看書就注意不了其他事物,根本沒注意他用書遮擋,把筆杆子裏的粉末倒進了飯菜裏。


    吳亦儒最後的抽搐——應該是希望那人能救他。


    “宣王子京。”


    王子京上了公堂:“回府尹的話,那日,我確實在小洞天用食,吳亦儒就坐在我旁邊,他責怪碗有細小缺口,我就將我的跟他換了,隨後我在琢磨木牌上詩句時,吳亦儒突然倒地,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你所言屬實?”


    “句句屬實。倘若小洞天的人要害他,那他得到的那份食物,已經換給了我。雖然我當時還未食用,但我不認為小洞天的人要特意害我。”


    顧凱芝再問馬大膽:“馬大膽,你可認罪?”


    馬大膽已經跪不穩,整個人顫抖起來:“認,認罪。”


    “本府再問你,為何不惜犧牲一人性命,也要誣陷小洞天?”


    “我……我……”


    馬大膽倒地,又給衙役拽起來。


    “當——”


    顧凱芝厲聲道:“如實招來!”


    “我是遭鬼迷了心竅,才做出這種事來,我認,我都認,一切都是我幹的!”


    馬大膽承認了所有。


    顧凱芝問了幾次,他一口咬定,整件事裏沒有第二個人參與。


    顧凱芝再次確認了毒粉的來源,以及馬大膽如何將筆給了吳亦儒。


    馬大膽當場簽字畫押。


    然後。


    顧凱芝問道:“馬大膽!聚眾賭博,乃違禁之事!你帶吳亦儒去了哪個賭場?”


    這一次,馬大膽一下子癱倒在地。


    馬大膽緊緊閉著眼。


    他渾身猛烈抽搐起來。


    “馬大膽!你還不快說?!”


    顧凱芝一招手,立馬有衙役抬著籮筐進來,後麵押著一串人。


    七八人跪下。


    籮筐裏放的是些筒子骰子等物。


    “這些東西都是從翡翠樓內搜出,翡翠樓私設賭場,進行聚眾賭博一事,金琅,你要如何解釋?”


    “我並不知曉。”


    “身為翡翠樓掌櫃,你並不知情?”


    “毫不知情。翡翠樓,我不過偶爾去幾次,哪裏知道下麵的人背著我,竟幹了這些事。”


    顧凱芝又問了些話,最後,翡翠樓管事承認了。


    翡翠樓掌櫃金琅麵色不大好,卻依舊繃得穩。


    “作為翡翠樓掌櫃,你難辭其咎,本案還有疑點,先將你收押候審。”


    “你不能關我!我又沒罪,不能關我!”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其餘人等當堂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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