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湊近了說道:“回去找你家老娘罷!讓她給你找個夫子,好好補上一課!”


    一旁的馬賽指著方牧:“方牧!仔細著點,你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的東西!”


    “你吐個象牙給我瞧瞧?”


    場麵升級。


    一方盛氣淩人,一方卻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馬賽,你不過是芻狗之輩,真當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了?這裏還有你說話的份來?!”


    “你有什麽了不起?”


    “不過搖頭晃腦會背幾句詩!”


    “因為我是個女的,所以不接這趟活兒?”


    他拿著蒲扇的手立即一晃:“咳咳……抱歉,抱歉……可以馬上去,但是……能,能先結錢嗎?”


    “怎麽算錢?”


    “以前也有送人的活兒,周家莊不遠,兩人,來回七日內,給你算一百錢,你看合適嗎?”


    來之前,問了蔡戌則。


    蔡戌則大致說了個數。


    一人一百錢。


    一般情況下,走時付一部分,回時付剩下部分。


    先把錢給了,回頭半路給她整溝裏去?


    另外,由於她是個女的。


    武館可以要價更高。


    見她沒說話,對方說道:“再加一人,三人也成,還是一百錢,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付一半。我們陳記拳館,近年來不怎樣,以前也是響當當的武館,你能找到我們,應該也是哪位老友推薦過來的。”


    “哪兩個人?”


    “都是我徒弟,我看著長大的。”


    “人沒在?”


    “我去喊人,最多兩刻鍾,我們就能出發。”


    “行。”取下雙肩包,她拿了一串錢出來。


    芳草將錢一串串捆起來,一百一串,包裏攏共裝了一貫多錢,這就是十斤了。


    已過午時,還要趕路,她跟著陳誌誠一塊出去。


    去了個破舊的小屋。


    屋子比陳誌誠的院子破爛得多,隻是在門邊,她就聞見一股難聞的氣味,隔了一塊草席簾子,聽見裏麵的幾句對話。


    裏麵那人的腿傷,傷得不輕,陳誌誠把錢都給了他。


    陳誌誠出來的時候,跟著兩人:“這是阿坤和阿明,我們可以走了。”


    想要說一句:“就他們倆?”


    到嘴的話,趕緊吞了回去。


    算了吧。


    即使是兩根竹竿子,有人跟她一起去周家莊,怎麽都比她孤身一人要好。


    陳誌誠三人,再加上她,恰好一輛馬車。


    由於周家莊附近路況糟糕,車夫隻停在官路上,還有一天多的路需要步行。


    出城時,她買了饅頭和水袋。


    一邊啃饅頭,一邊走山路。


    山路崎嶇,有段路特別不好走,她已經很小心了,腳下一滑,險些掉進黑水溝裏。


    她連連跟抓住她肩膀的陳誌誠道謝。


    “該我謝你,沒那筆錢,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緊隨著,陳誌誠很長一聲歎息。


    陳誌誠隻是說了這麽一句,其他兩人從頭到尾都不說話,都不說話,氣氛是越來越沉悶。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個人,他怎麽了?”


    “給東家幹活,出了事,那邊不認,一個錢都不願出。我是小六子的師傅,就算他出了陳記拳館,我們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相互照應。”


    陳誌誠深吸一口氣,語氣忽然輕鬆許多:“小六子很快就要好了。”


    “那就好。陳師傅,我能問個事嗎?”


    “什麽事情?”


    “我本來先去了洪家武館,他們好奇怪。”


    陳誌誠問了句:“是不是不讓你進去?更別提送你去周家莊的事。”


    “你怎麽知道?”


    “這是規矩。”


    同窗如此說時,吳辰儒忽然說道:“他天資聰慧,早習過課本裏的內容!”


    有人提醒吳辰儒安靜,緊著,另外一位同窗道:“那天……他沒有什麽奇怪,不過,我覺得……他臉色不大好,不知是哪兒不舒服,隻聽他說要去一趟春濟藥行,我還想溫習,就沒有同他一起去,平日裏,我們會一起去用食。”


    “那日,吳亦儒是否有來春濟藥行?”


    “回,回府尹的話,那日,正是老夫在藥行,吳亦儒前來取藥,也是老夫親自給他的。”


    “何藥?”


    “補氣血的一些藥丸,這藥,他每月都要來取兩次。”


    “為何要補氣血?”


    “他體內氣血不足,易有虧損,時常夜裏虛熱難眠,他吃我家藥丸,已有七八年,這藥絕對沒有問題的啊!”


    顧凱芝問吳亦儒爹娘:“可有此事?”


    吳亦儒娘哭著回答:“都怨我……自幼落得個氣血不足的毛病,我兒生下時,不過七月多些,不足八月,打小身子骨就不好,這些年來,湯藥不斷,前幾年吃了春濟藥行的藥丸,還算有些氣色。”


    衙役拿了一個瓷瓶出來,讓藥行掌櫃辨認,掌櫃仔細看了看,放了一顆到自己嘴裏。


    “沒錯,就是春濟藥行藥丸。”


    接著往後。


    麒麟書肆賈掌櫃一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一手手指著用白布遮住的屍體:“我不記得他那天來沒來,我夥計說他來了,把之前借的書還了,又換了本。”


    “還的什麽書,又借了什麽書?”


    “這……我不知道。”


    隨即衙役呈上個托盤,上麵是兩本書。


    “一本是《華南錄》,一本是《促織經》,後者在死者隨身所帶的布袋中。”


    堂上來了麒麟書肆的夥計,稱確有此事。


    “他為何事去翰墨齋?”


    翰墨齋文掌櫃弓起身子,一直俯著回答:“吳學子買了紙筆。”


    輪到小洞天。


    芳草幾人挨個回答府尹的問話。


    問得非常細致。


    以至於幾人答不上來話,反而顯得吞吞吐吐。


    這個時候,仵作端上前幾日的食物:“飯內確實有毒,跟死者口內未曾咽下的一致。”


    “食物乃何人所做?”


    “我,我,我做的!”孫二氣呼呼的樣子。


    “可是你投毒謀害吳亦儒?”


    “我?吳,吳,吳……我根本不認識他!為什麽,我,我為什麽要……要,要害死他?我要害死他,幹啥在鋪子裏,我吃多了不是嗎?!”


    孫二幹瞪眼,芳草卻是幹紅著眼。


    小洞天幾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日,鋪子裏沒去過可疑人,更不會有人去後廚。


    “吳亦儒隻是一名普通學子,不曾與人結怨,當日未發生爭執,所有證據都指向小洞天,你們有何解釋?”


    顧凱芝望向小洞天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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