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癢……哎喲,真癢!”


    一會兒撓這兒,一會兒撓那兒,撓了一會兒,不隻是脖子處皮膚,她覺得頭皮開始發癢,撓著撓著,竟然渾身發癢。


    怎麽回事?


    難道是……中毒?


    自從上次被手絹熏暈以後。


    隻要在不該出現某種氣味的地方,嗅到某種氣味,下意識提高警覺——有問題!


    環顧四周。


    第一眼。


    見到的不是盛氣淩人的金琅,或是他的跟屁蟲馬賽,而是不久前才見過的雪兒娘,人家正湊在一旁,一邊嗑瓜子,一邊嗬嗬笑。


    “你們可是不知曉,當時,她那個凶樣兒,誰瞅了都害怕。”


    “有多害怕?”金琅一把摟過她的腰,手指在腰間捏了捏:“你怕不怕?”


    “我自然是怕的。”雪兒娘的手指繞了繞手帕,擱在眼角摁了摁:“幾個婢女,個個臉上都有紅印子,紅彤彤的巴掌,就五根手指,別提多滲人,唉,我也是苦苦哀求了半日,她愣是不消氣。”


    “可委屈了我的雪兒。”


    馬賽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怕?”雪兒娘嬌嗔一句。


    “哈哈哈,她是出了名的母夜叉,誰不怕她?”


    雪兒娘跟著笑起來:“依我看,淮安第一母夜叉的名頭,那是非她莫屬了,金滿樓也敢動,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馬賽問道:“她為何打人?”


    “喏,還不是因為那個蠢貨,喂他吃酒,反而灑了我一身的酒水,就不能逗逗他?哎呀,誰知道,她竟然一點懂不得,給她賠禮道歉,自罰三杯,她都不肯搭理我。”


    “我的心肝寶兒。”金琅把她摟得更緊了,胳膊橫過後背,手穿過咯吱窩往前麵去了:“可不曾見你向我自罰三杯?你說說吧,今日,若不是我正好碰見,人,你可就沒能給我留住。”


    “我不估摸著你快到了?”


    “那我不是得好好謝謝你?”說著,金琅就章雪兒娘貼近了。


    雪兒娘卻是一個反手,拍在金琅臉頰上。


    輕微一聲而已。


    馬賽拿起酒杯的手,頓住。


    雪兒娘“哼”一聲,推開了金琅:“我可是看著大哥的麵兒,幫了你一會兒,可別想著蹬鼻子上臉,仔細我的巴掌。”


    拳頭大小的肥耗子。


    蟑螂。


    耗子和蟑螂……麻布袋子,拉緊勒脖子的繩子。


    哆嗦。


    真直哆嗦。


    如此心內流淚的時候,旁邊壯漢一腳踹向石頭,石頭嘴裏塞了布巾,頂多一陣悶哼而已。


    “我說,大哥們,有意思嗎?”


    對麵兩人看向她。


    金琅忽然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嚇傻了,你不是能言善辯嗎?來,說說,勸我不要將耗子扔進套你的袋子裏去!”


    “金哥,你瞅瞅,她真傻掉了?”馬賽笑得四仰八叉,一邊指著那活動的麻布袋子:“這不剛才說了嘛?要把耗子扔進去,再把蟑螂扔進去,看它們在跟你同一個的袋子裏竄動!對了,金哥,要不,咱們先把她衣服扒了,光溜溜的一塊兒,豈不更有趣味兒?”


    “賽兒,你……”金琅擺手又搖頭:“我可真是服了你,怕了,怕了,連我都怕了!”


    兩人沉浸在想象中,別提有多嘚瑟。


    當然,她知道這不隻是“想象”。


    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我是說,即使是把我跟耗子們關在一起,除非它們把我給吃了,最終,我跟它們一起被扔到城外亂葬崗,如果不是這樣,你們打算怎麽辦?”


    “把我殺了,一了百了,但是,我要問你們個問題,放眼整個淮安,像我這樣年輕貌美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女子,你們見過幾個?即使有,有幾個又是從商,拋頭露麵經營鋪子?”


    “請你們想想,比我懂得經營之道的女子,有我年輕貌美嗎?比我年輕貌美,又懂得經營之道的女子,有我懂得那麽多首詩詞歌賦嗎?”


    “由此,你們不該得出幾個推論嗎?”


    金琅問道:“什麽推論?”


    “首先,懂得詩詞歌賦,是不是說明這個人出自書香門第?或者,家境殷實,文學氛圍濃烈,不止要求孩子識文斷字,而且要懂得許許多多的詩詞?”


    “其次,我年輕,沒有異議吧?我貌美,沒有異議吧?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我爹我娘,模樣也是極好的啊!大概率而言,這種美男子,美娘子,出身在大戶人家的情況,會不會比較多見?”


    馬賽的語言有點亂七八糟,但她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既然他認定,當晚給金滿樓搗亂的人是她。


    她還在這裏信誓旦旦,甚至於發了那種詛咒自己爹娘的毒誓,那麽,可以推斷這個人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就算現在,不打擊報複,今後一旦逮著機會,她必定會在他家身上狠狠踩上一腳。


    沒錯!


    隻要逮著機會,她一定會好好踩上幾jio!


    與此同時。


    她的目光正掃向四周,如果變卦,最適合從哪個地方逃走?


    屋子裏有六扇窗,左右三,其間有六個壯漢,光是她身旁就有倆,這個房間應該是在閣樓的一層,最好的撤離通道,其實就是身後一米遠的大門,可門外還守著有人。


    她是胳膊。


    在這種危機情況下,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座可移動的黑色大山,若是換做張五黑在,那絕對是橫著走,順便把金琅馬賽掛金滿樓樓頂的尖尖去!


    當然,並不怪石頭。


    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等待“宣判”的時刻,異樣驕傲,僅僅幾秒鍾而已,金琅已經做了決定。


    他選擇了……有備無患。


    “請柳掌櫃留下吃酒,賽兒,你去仔細查查。”


    “好嘞!”


    馬賽蹦噠著離開了!


    身旁壯漢示意她坐下,如果不坐,粗糙的手掌就會摁在她的肩頭。


    與此同時。


    一人踏進玉枝閣的大門。


    夜幕早就拉下,玉枝閣內條條走廊,皆布置著燈籠,燭台,遙遙望去,倒像是一條星河。


    銀河之上,美人穿插其中。


    顧明澈就是在這樣的視覺感中,踏入玉枝閣。


    “顧公子請隨我來,萬公子早等候多時。”


    侍女領著他去了一處閣樓。


    遠望一處,正燈火通明,舞姬揮舞著水袖。


    等他走近。


    當即,停歇了歌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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