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就是酸。”


    “酸?”


    “不酸?”


    “給你說了,你偏不信,這都是血淚史啊,你非不信我……沒關係,你盡管個人去試,撞出個頭破血流,或許,你就相信了,對了,說不定,你還能闖出一條屬於你自己的路?”


    “嘿……”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


    竟然,無言以對。


    人家說得很有道理。


    柳微托著腮幫子,仔細琢磨起他的話來。


    “怎麽樣?”


    深吸氣。


    長呼氣。


    還記得去年的時候,她偷摸著去南潯縣令的後院,找到人家的庫房,溜進了一個滿是大箱子的房間。


    那麽普通的一個木箱子裏,竟然放了……仔仔細細數了一遍,沒錯,二十塊金錠。


    一塊金錠約莫四十二克。


    而眼前的金錠,卻是加大加厚版,掂量了幾下,一塊差不多將近一斤的重量。


    也就是說,這一塊金錠,起碼價值六十貫錢。


    二十塊金錠,再加上箱子裏一些其他珠寶。


    芳草估算價值在兩千貫錢以上。


    兩千貫。


    當真不是小數目。


    誰拿來的?


    不用問了,自然是李硯。


    展開信,趕緊看了一遍。


    李硯提到兩件事。


    加大版的金錠,哪裏來?


    把以上問題抹去。


    哎呀,不要管那麽多。


    看了眼男子。


    他依舊是樂嗬嗬的樣子。


    隻是巧合?


    閣樓前一處空地,原本是三三兩兩,不大會兒,一行人圍了上去。


    “什麽小洞天,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將進酒!”


    “對對對,將進酒,一日之間,那首詩紅遍整個淮安,如今那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大家都說,那首詩跟那去年的《滕王閣》一般,皆是難得一遇的佳作!”


    她就在這個時候走攏了。


    恰好,還得經過那一群人。


    於是乎。


    “咳咳。”方牧隻是低頭,咳嗽了兩聲。


    “聽說那一首《將進酒》,其文學價值,遠遠超過咱們淮安方氏幾位文人的詩作,加之一塊兒的才華,也比不得那作者啊!”


    方牧在這時開了口:“詩是好詩。”


    “柳掌櫃,你躲什麽啊?方大才子說,詩不是你所寫,你怎麽看呐?”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詩確實非我所作,牆上不落得有名兒。”


    “噢?那既然如此,作者乃何人,你為何要將他的詩作書寫於牆上?”


    她擺手表示無可奉告,要往前走,卻再一次被攔下。


    “柳掌櫃,有人說,方家三代文人都比不上你那裏的那些詩詞,你怎麽看啊?”


    盯著問話那人。


    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是穿越來的記者,還是實力挑釁選手?


    她把目光轉向方牧:“方公子,你怎麽看?”


    “一派胡言!”


    方牧拂袖而去。


    緊著。


    她拉著石頭走進閣樓。


    挑撥離間。


    沒能成功。


    進了閣樓一雅間,桌案上已擺上瓜子花生小胡豆,男子為她倒上酒水,另有侍女揭開香爐點燃香餅。


    香氣陣陣。


    煙絲繚繞。


    男子請她稍等片刻。


    等人一出去,她起身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端起桌案上的酒水,走到香爐前。


    酒倒進香爐。


    再推開了窗。


    杯子還在手中握著,外麵已有聲音傳進耳朵裏,那是一個嫵媚妖嬈的女子的聲音。


    門被推開。


    抬眼。


    石頭仍坐在原地,隻不過跟來時不同。


    頭發散亂,濕漉漉不說,裏麵還有飯粒,衣領被拉扯開,從脖頸處到胸膛,同樣塞了飯菜。


    他臉上是一團團的紅印。


    就是她離開的時候,他坐著的地方。


    “石頭?”


    他憋了嘴。


    邁進門檻,順手,關上了門。


    徑直走向房間內側,從裏側衣櫃拿出間幹淨的袍杉來,這種地方都有一些幹淨的衣裳。


    示意石頭進去換衣服。


    她看向走到門邊的四個女子:“站住。”


    幾人轉身。


    兩人耷拉著頭,一人視若無睹,一人卻是揚起了下巴。


    “就這樣走了?”


    “誰讓你們這樣做的?”


    沒人搭理她。


    此時,響起敲門聲。


    “柳大掌櫃?”


    “她們幾個不懂事,柳大掌櫃的,可別跟她們一般計較,都是些下人,奴才。”


    門外是德子的聲音。


    她沒有做聲。


    緊著,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若是有伺候得不周到的地方,柳大掌櫃想出出氣,那就出出氣,左右不過是些狗東西罷了。”


    “柳大掌櫃趕緊消消氣,雪兒娘一會兒就來了,可不要耽誤了你們要談的正緊事兒!”


    談正經事?


    談你妹談!


    抬手就是狠狠一個巴掌。


    “啪——”


    擱在前十年,雪兒娘就是玉枝閣的當家花魁,經過十年的積累沉澱,據說,雪兒娘已有玉枝閣的“股份”,根本不像如今的當紅花旦們。


    雪兒娘憑什麽見她?


    就因她開了個鋪子?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


    可倘若不來,就根本不知道人家肚子裏賣的什麽藥。


    還沒走出玉枝閣。


    注意到廊橋上走過的一人——萬鵬,他走過廊橋,走到她的麵前。


    “柳掌櫃這是打哪兒去?”


    “回去。”


    “有急事?要是不急,跟我去吃吃酒?”萬鵬看了看左右,湊近了些說道:“剛才你懟放牧的事兒,我已經聽說了,大快人心呐,等你有空,我一定得請你吃個酒,哪個地方,隨你開!”


    “再說吧。”


    她要走,被萬鵬攔住。


    她板著一張臭臉,對方卻是一個勁兒湊了上來。


    “再說個事兒。”


    “什麽?”


    “金琅和馬賽,他倆,你是得罪了吧?萬兄好勸一句,沒事兒啊,別往這玉枝閣裏鑽。”


    愣了一下。


    原來是他倆。


    萬鵬刷一下打開手中的紙扇,晃悠好幾下,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他身後跟著一行人,光是玉枝閣的小侍,婢女,那就跟了七八個,個個低眉順目,十分乖巧的模樣。


    等他走進一棟閣樓。


    他的隨從才拿出一個袋子來。


    “賞。”


    萬鵬說了那麽一句。


    隨從從袋子裏抓了一把金豆子。


    金豆子被拋向空中。


    向著四處散落。


    頃刻間,男男女女們混作一團。


    她轉身。


    往外麵走去,沒幾步,就到玉枝閣角門。


    出了玉枝閣。


    不曾回頭。


    走了幾步,她才問石頭:“你為什麽不反抗?”


    石頭沒回答。


    停下。


    回身看著他,認真說道:“不管是男是女,老人,孩子,誰再敢那麽欺負你,戲弄你,你就像我剛才那樣,給他幾個大嘴巴子,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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