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野和百合子在咖啡廳的二樓坐到七點多,越水遙上來了。


    她已經換下了咖啡廳的員工製服,“老師,可以過去了哦。”


    “那幾個孩子已經過來了嗎?”


    “是的。大家都在車裏等著了。”


    “下去吧。”


    咖啡店門口停著一輛麵包車,真山紅葉正坐在駕駛位上,後麵的車廂裏坐著輕音部樂隊的四名主要成員。


    “上車吧,兩位老師。”


    在將想說的話告訴百合子後,真山紅葉又回到了往日的利落與平靜,“小百合要坐副駕駛嗎?”


    百合子看向瀧野,“瀧野,你……”


    “我還是坐在後麵吧。”


    “……”


    說著,瀧野就和越水遙一起上車了。百合子隻好坐到副駕駛,身後傳來瀧野和女孩子們交談的聲音。


    “晚上好,老師。我是鼓手玲子~”


    “晚上好。”


    “這是貝斯手香織,這個是鍵盤手小舞……老師果然比照片上更帥氣呢~”


    “是嗎,謝謝。”


    “聽說老師以前是亞美的未婚夫?”


    “……”


    “玲子!”


    “抱歉抱歉~我很好奇嘛。”


    真山望了一眼後視鏡,發動車子,“都坐穩,我們要出發了。”


    女孩子們發出整齊的回應,“好——”


    百合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越水遙就不必說了,就連平時看起來很難相處的相羽亞美,此時也都是一副聽話小女孩的模樣。


    她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從真山紅葉高中畢業那年開始,之後的每一年,她帶的學生裏都會冒出幾個真山的堅定追隨者……


    “安全帶。”


    “誒……”


    百合子愣了一下,真山的手已經從她身前伸過去,將安全帶拉了下來,啪嗒一聲扣上。


    “謝謝……”


    真山似乎笑了一聲。百合子看向她時,她側著臉正在倒車。


    在路口等待了幾秒,緩緩匯入向前的車流之後,車子的速度也沒有太快,一路平穩地行駛著。


    車廂裏短暫地安靜了片刻,女孩子們很快又交談起來了。


    “今天還是繼續練習《daybreak》嗎?”


    “亞美覺得呢?”


    “繼續吧……總覺得中間的那一段,還是有些問題。”


    “好吧。說起來,香織昨天好像有點走神呢。”


    有一道羞怯的聲音響了起來,“抱歉……”


    “香織是為了跟上玲子節奏,又想配合我和小舞,混亂了。”


    相羽亞美回頭看了一眼,“玲子,你又隻顧自己,把我們甩在後麵了。”


    “啊哈哈——抱歉!”


    “玲子就是這樣的說……”


    “誒——小舞也這樣說?”


    玲子左顧右盼,試圖拉攏並不參與演出的越水遙站到自己這邊,“遙覺得呢?我的問題其實也沒有那麽大,對吧?”


    “我覺得大家都很好!”


    “……”


    車廂裏安靜了一瞬,三個大人同時笑了一聲。


    “如果有一天,越水覺得什麽東西不太好,那一定是因為那個東西突破人類可以承受的下限了……”


    “被越水吐槽過的老師也在這個範圍內嗎?”


    “閉嘴,瀧野!”


    ......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麵包車在四丁目一條背街的小巷裏停下來了。


    幾人相繼下車。女孩子們圍在車邊取拿樂器,瀧野往旁邊走了幾步,左右看了看。


    路上人很少,徘徊著的都是一眼望去就不像好人的地痞混混;


    而兩邊的陰影裏卻站著不少人影,嘴巴位置的火光一明一滅的,偶爾還有人探出頭來打量著他。


    “果然很危險……”


    瀧野扭過頭,百合子正站在他身邊,皺著眉打量眼前的街道。


    而一見到她,陰影裏有一些人朝這邊走過來了。


    “喂——”


    “這裏很危險哦,小姐——”


    “一個人來這邊,難道是來找我的嗎?”


    “……”


    瀧野和百合子互相看了看。


    而一切,都從真山紅葉下車時發生了變化。


    她隨手帶上車門,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平靜地陳述著:“這裏確實很危險……”


    “……”


    那幾名已經走到七八米外的混混,硬生生止住了身形,扭頭就跑;連帶著陰影裏的其他人影也瞬間消失了一般,煙火都不見了。


    “抱歉,今天換了一輛車……”


    真山走到瀧野和百合子身邊,“他們大概沒認出來。”


    “……”


    就在這時,又有幾道身影朝這邊快速靠近了。借助昏暗的燈光,瀧野看出那是幾名身材魁梧的西裝大漢。


    百合子往後退了退,下意識地抓住了真山的手臂。


    他們在三人麵前停了下來,“小姐!”


    “嗯。”


    真山望了眼自己的手臂,又對他們點了下頭。這些西裝大漢立刻走到幾名女孩子的前後,將她們圍在其中。


    “真好啊……玲子連樂器都不用帶。”


    “誰會帶著架子鼓出門啊!”


    “遙,幫我拉一下帶子……”


    女孩子自顧自地交流著,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百合子收回目光,才發現真山正看著自己,而她還在抓著她的手臂。


    她鬆開手,真山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轉身往前走去。


    “來吧,酒吧就在前麵。”


    她走在前麵,瀧野和百合子稍後幾步,再後麵則是被完全保護著的女孩子們。


    地下酒吧的入口,或者說後門,就在真山紅葉停車處往前十幾米的地方。她在門口停下時,瀧野看見了門上的黑色王冠標記。


    “這麽帥氣的王冠,被瀧野畫得那麽醜……”


    “……”


    真山回頭望了一眼,拉開門走了進去,後麵幾人緊跟著她。


    沿著稍顯狹窄的通道,往裏往下走了一小會兒,瀧野和百合子麵前豁然開朗,他們已經進入地下酒吧區域了。


    “小姐!”


    “嗯。”


    “小姐!”


    “嗯。”


    真山往裏走著,兩邊不斷有人向她行禮和打招呼,她一律點頭回應。


    到了吧台,她才停下腳步,回頭望著瀧野和百合子,“兩位老師是要在這裏等著,還是和她們一起去後台?”


    這間位於地下的酒吧麵積極大,光是吧台的其中一邊就有十幾米長。曖昧的燈光輕輕晃動,照著零散的座位,不遠處的演繹高台前有一大塊空地,高台上正站著一個自彈自唱的歌手,低吟著嘶啞的歌。


    瀧野粗略看了一圈,“去後台看看吧。”


    真山也不意外,領著幾人走進旁邊的一扇小門。裏麵是休息室,空間卻不小,該有的一應俱全,更像是貴賓包廂;


    房間另一邊還有一扇門,似乎是直通演繹台的。


    走進房間後,瀧野注意到其中一個西裝大漢在門口停下了,背對著守在門外。


    樂隊的女孩子們進入休息室後就開始準備,或調試樂器,或翻看樂譜。


    “老師,要喝點什麽嗎?”


    真山在沙發上坐下,“果汁,汽水,或者純淨水都有。”


    至於酒,她則是提都未提。


    兩人都要了一杯白水,也坐到沙發上,看著女孩子們繼續準備。


    “這是極道勢力的酒吧嗎?”


    百合子突然低聲說了一句,“一點極道的感覺也沒有……”


    除了剛下車那會兒見到的街頭混混,還有打招呼喊“小姐”的小弟多了一些之外,她進來後的一路所見,與普通酒吧似乎沒有太大區別。


    “所謂的極道,並不隻是依賴暴力運作的。”


    真山晃了晃手裏的酒杯,“這裏是極道裏的‘文明人’聚集的地方……我也不可能讓這幾個孩子去那些混亂之處。”


    她沒有多說。眼見為實,瀧野和百合子會自己感受並理解的。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門。


    “小姐,差不多了。”


    “嗯。”


    真山揮了下手,幾名西裝大漢開門的開門,搬樂器的搬樂器,樂隊眾人也跟著從另一邊的門登台了。


    歡呼聲,口哨聲,還有拍手的聲音,外麵忽然熱鬧起來了。


    “那麽……”


    真山紅葉站起身,望向兩名特地趕來的教師。


    “去見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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