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城隍?


    顧予仔細思索,腦海神識中並無印象,但亦感到頗為奇怪。


    在他的記憶中,城隍一職基本是由陰司任命陽間正直、有品行,且攢下陰德的死後之人擔任,何時水鬼都能擔任城隍?


    見他搖頭,醉酒老頭幽幽歎息,將前因後果緩緩道來。


    原來,十九年前,兗州成留府洛水河上,突然出現了一具詭異的死屍。屍體漂浮在水中,時而頭朝上,時而頭朝下,不斷起伏打轉。


    恐怖的是,那具屍體沒有眼睛,裏麵空洞洞的,臉皮也被人剝去了,不知所蹤。他周圍的河水染成了一灘血紅,凝聚不散,隨著他的屍體慢慢遊動。


    當時屍體的出現,嚇壞了附近的百姓,急急報了官府,請求官府處理。縣衙接到報案後,便請了撈屍人下河撈屍。


    可離奇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就是吃這碗飯,手藝嫻熟的撈屍人,下河之後,竟不知被什麽東西一扯,沉入了河中,再未浮起。


    後來,縣衙又請一位撈屍人,同樣被拉扯進了水中,不知所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大家都說是厲害的水鬼索命,哪還有人敢下河撈屍,避之不及。


    接連死了兩人,官府中人都覺毛骨悚然,不敢再隨便行動,隻好上報有司處理。


    但這一走流程,又不知何時才能處理。


    洛水是成留府百姓的水源之一,城中百姓洗衣做飯,城外灌溉澆地都依靠它,可以說是成留府的母親河。


    眼看他一天就挪個一丈不到,什麽時候才能從成留府中流出,這麽下去也不是事。


    於是就有不少附近的商戶、百姓動了心思,找來兩張小船和一根粗繩,準備將他拖走。


    可剛將他拖出十餘丈,突然天空中烏雲密布,狂風大雨,電閃雷鳴,瓢潑大雨讓河水瞬間暴漲,卷起的浪花,竟然將兩艘小船打翻。也算是兩名漁夫水性嫻熟,竟逃得一命。


    但第二天一早,附近百姓就發現昨日拉屍的兩名漁夫死在了自家床上。他們的眼睛被人挖去,臉皮也被人剝了,血淋淋的樣子嚇壞了不少人。


    他們的媳婦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臉上全部是恐懼的神色,呆呆傻傻,見人就躲,竟然瘋了。


    就在這時,眾人突然發現,河裏的屍首竟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雖然死了兩個人,但屍首消失不見總歸是好事,且死了那兩位漁夫後,城中再未發生什麽詭異的事,一時間人心大定。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周遭的百姓發現了異常。洛水中的河水不知為何,越來越少,逐漸枯竭,開始浮現出河床。


    這可嚇壞了縣衙和府衙官員,洛水斷流,在這個以農業為主的社會,他們可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於是急忙請來了高人道士。


    經過一番調查後才知道,原來這水鬼竟是陰司新封的成留府城隍,但因為黑水玄煞,上不了岸,一直困於河中。


    沒曾想成留府中百姓竟衝撞了對方,大怒離去,河水由此幹涸。


    官府大驚,立即按照高人道士所說,拆掉了原先城隍廟中的雕像,按照水鬼的模樣,重新塑起了一個雕像,組織百姓日日祭俸。


    說來也怪,為那水鬼立起城隍雕塑後,天空中烏雲翻滾,大雨滂沱,河水洶湧而至,數日時間,竟恢複如初。


    自此之後,水鬼城隍廟中,香火越來越旺盛。更靈驗的是,這位水鬼城隍求雨必靈。甚至逐漸傳出不少城隍顯靈,幫助窮苦百姓的傳說。


    顧予聽完故事,問道:“城隍夫人嫁的就是他?”


    醉酒老頭沉默,不停拿起酒葫蘆往口中送去,過了很長一會,才悔恨地道:“成留府中百姓皆被他迷惑,相信他能保一方風調雨順,五穀興旺,這才做下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什麽意思?”顧予一怔。


    “有人設局,借朝廷國運,頂替了陰司城隍。”醉酒老頭咕嚕咕嚕灌下數口酒,被辣的大聲喘息了幾口,才又哭又笑地道:“我們都被騙了,被騙了,什麽城隍,那就是個惡貫滿盈的水鬼……”


    頂替?顧予吃驚,陽世朝廷和陰司之間關係極其微妙,雖然相互影響,但很少會插足對方之事,即便出現類似情況,亦是朝廷高層決策,絕非一縣、一府、一州之地能夠決斷,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目光灼灼盯著對方,問道:“後來呢,那水鬼城隍去了何處,城隍夫人又到底是誰?”


    醉酒老頭不答,淚水從褶皺的眼角流出,他不斷仰頭,往口中灌酒,最後倒在了床上,喃喃自語:“毀了,整座府都毀了,就算逃出的,都人不人鬼不鬼……”


    顧予大皺眉頭,這老頭關鍵時候掉鏈子。不過雖未得到確認,他亦隱隱猜出了大概情況。


    醉酒老頭和城隍夫人應有極為親密的關係,甚至可能是父女兄妹。水鬼城隍可能是被人謀算或者本就是計劃中的一環,不然印章不會流落京畿之地。


    “成留府一府之地被毀,這等大事,時間又不久遠,應該不難查。”顧予思考,打算回去後再想辦法調查。


    醉酒老頭躺在床上,不一會就呼呼睡去,發出震耳欲聾的打鼾聲。


    顧予找了個地方,盤腿打坐,靜靜等待時間的到來。


    他最開始的打算,是想找陰鷙公子打聽消息,未曾料到竟一頭紮進了這個詭異之所。


    但他答應侯彥之,也絕非冒失莽撞。他對所有人都用過望氣術,修為皆隻有第一境,包括畫館東家。


    雖然第一境妖邪過多,依舊會讓他陷入險境,但隻是夜探屍庫,隱匿得當,未必會與對方演變為全麵對抗。


    何況富貴險中求,若有機會,這麽多的畫皮鬼,隻需斬殺一些,就能為他帶來豐厚的數值。


    時間一滴滴流逝,畫館顯得越發寂靜了,屋外時不時吹來“嗚嗚嗚”地寒風,刮得門窗咯吱咯吱作響。


    但除此之外,並無詭異的事情發生。


    醜時一刻。


    “咚咚!”


    房門上傳來一聲輕響,細微之極,顧予睜開眼,站了起來,神識放出,探測無事後,起身開門。


    “他已被我引走,速來。”陰鷙公子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而後身影如魅,迅速消失在了漆黑的走廊中。


    關上房門,顧予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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