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穀神醫,薛樺一下子想起此次下少室山,他正是奉師父之命尋找穀神醫,並查明他是否和當年真悟方丈遇害一案有關。他將如善師父拉在一邊,輕聲低語道:“師父,您前日叫我下山探尋一事,我已前日見過穀神醫了。徒兒特地佯裝跌倒還試探穀神醫武功,慌忙之中徒兒在氣海穴上摸了一把,發現穀神醫毫無內功,並且他也毫無拳腳功夫,竟直接跌入水中。”


    如善點了點頭,說道:“穀神醫懸壺濟世,在江湖上聲名赫赫,是當世武林第一神醫,這樣的人怎麽會謀害少林方丈?當年他風華正茂,從蜀地進入中原時我便已聽聞他的大名。這次也許是我多心了。既然樺兒你也已經做過試探,我們也不便再幾次三番地去惹惱人家。我看這件事就此作罷吧。”


    薛樺點了點頭,向如善回道:“弟子謹遵師命!”


    如善拍了拍薛樺的肩膀,說道:“當年傲雪山莊一案的具體原委,你我二人已盡數知曉。隻是當天夜裏在鬼王城薛正施主和傲雪五英的到底經曆了什麽,我們尚不清楚。為師打算讓你去鬼域走一趟,探明當年鬼域發生之事。我想這對我們了解當年慘案的來龍去脈會有很大的幫助。


    “隻是鬼域凶險萬分,千裏之地杳無人煙,哀號聲聲,陰風陣陣,聽聞常有陰兵來此借道,各路厲鬼匯集成軍,碾壓而過,所到之處,人畜鳥獸皆化為白骨。‘鬼王’桂亦雄更是生性殘忍。他曾一日之內力斬千人,剖人心肝,食人髓血。況且他武功高強,一套‘白骨哀’絕技更是令人聞風喪膽。不僅如此,他還善用笛聲控製厲鬼擺出陣法,聽聞他的‘十萬陰兵陣’,恐怖非常,無人可破。當今世上能與他正麵交鋒的,恐怕不足五人。樺兒你此去隻為打探,切記不可與鬼域中人交手過招,一有消息,就立刻返回少室山,好讓為師放心。”


    薛樺早已聽聞五位師兄當年命喪鬼域,但是當晚父親也曾進入鬼域之中,卻全身而退。當年他們究竟經曆了什麽?而且“鬼王”桂亦雄到底有沒有參與策劃當年的屠莊慘案,他是不是自己的仇人?這些也是縈繞在薛樺心中的一個心結。隻有全麵地了解當年的一切,才可以決定向誰複仇才是正確的,不然錯殺一人,又於心何忍。


    薛樺向師父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放心,徒兒將貓貓送到穀神醫處,便出發去鬼域。到時一定全身而退,再回少室山陪在師父身邊。”


    如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樺兒,你背上這把神兵我見過,乃是當年‘雪魔’的神兵——雪魔刀。想來定是你有了一番奇緣,才得到此物。不過此物絕非凡俗兵器,從它散發出刀氣可以感受到在刀身之中壓製著一股巨大的靈氣,定然是雪魔將什麽凶殘的靈獸封印在刀身之中。你生性善良純潔,我自是十分放心。隻是人生中不如意事常八九,為師望你遇事沉著冷靜,不要著急。不然這刀中靈獸趁機反噬,腐蝕你的心智,到時你不受控製,犯下大錯,恐怕追悔莫及。”


    薛樺跪在如善麵前,連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師父的教誨,徒兒永世不忘,師父的大恩大德,徒兒一定全力報答。”


    如善笑吟吟地將薛樺扶了起來,向穀貓貓努了努嘴,說道:“去吧,人家還在等你呢。”


    薛樺小臉一紅,向如善再三鞠躬致意,然後向穀貓貓的方向走去了。


    穀貓貓的情況顯然好了許多,她像是一隻溫柔的貓咪,在等待她的情人。薛樺微笑著走到她的身邊,用略帶擔心的口吻說道:“貓貓,你的傷好些了嗎?”


    穀貓貓甜甜一笑,回道:“早就好啦!樺哥,接下來我們去哪裏玩呢?”


    薛樺皺了皺眉,說道:“貓貓,我還是有點擔心你的傷,剛才惡女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保險起見我們趕緊去找到你的父親,請他好好醫治你的病才行。”


    薛樺本以為按照穀貓貓的性格,她會果斷地拒絕。沒想到她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後,竟然點頭答應了。薛樺也定了定心,便拉著穀貓貓來和如善師父告別。如善幾番叮囑之後,薛樺又和穀貓貓來到殷婆婆一家麵前,雙方戀戀不舍,交談了許久,才慢慢分開。薛樺和穀貓貓借來了一匹上等的好馬,趁著緩緩升起的夜色向著中原的方向出發了。


    薛樺和穀貓貓騎著馬馳騁在銀裝素裹的昆侖雪原上。馬背上的穀貓貓,也許是因為剛才的激鬥過於疲勞,一路上失去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安靜得像一隻睡著的貓咪。


    薛樺心裏覺得十分奇怪,懷中的穀貓貓,軟軟的,暖暖的,並不像得了十分要緊的病。可是她又是那樣一個天真爛漫,活潑好動的女孩,為何此刻竟然如此沉默不語呢?


    薛樺輕輕喚了喚懷中的穀貓貓,穀貓貓並未答話,而是頭一沉,徹底倒在了他的懷裏,一動不動,軟軟地像一攤香泥。


    薛樺急忙勒住韁繩,將穀貓貓抱下馬來。他轉過她的臉,卻被嚇了一大跳,穀貓貓雙眼緊閉,臉色煞白,兩片薄薄的嘴唇透著一種腐敗般絕望的紫色。薛樺連忙試圖推醒穀貓貓,可穀貓貓隻是在嘴裏喃喃了幾聲“好難過”,便又垂下頭,昏迷過去。


    薛樺拚命想著之前的事情,突然他想起穀百草對自己囑咐的話,貓貓從小便有先天性的心疾,心脈千萬不可受損。但偏偏潘碧琪刺中的神門穴就是手少陰心經上的要穴。他急忙握起穀貓貓的左腕,定睛一看,隻見之前愈合的傷口處,又隱隱地透出黑血來。


    薛樺心急如焚,抬頭望去,隻見周圍十裏都杳無人煙。他抱著穀貓貓,想要翻上馬背去追穀百草,可偏偏一陣暴風雪襲來,馬受到了驚嚇,嘶鳴一聲,奮蹄而去了。


    薛樺抱著穀貓貓,拚命地將她裹在自己的懷中。狂風悲號著,鋒利的碎冰像是無情的刀刃,割傷了薛樺的臉頰。他低下頭,將自己的嘴唇抵在穀貓貓的額頭上,不斷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天氣過於寒冷,以至於薛樺的熱淚剛剛落下,便在穀貓貓的頭上凍成了晶瑩的冰珠。


    現在狂發大作,既無法前行,更無法後退。滿目的風雪遮在眼前,看不清去時的路。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坐在雪原上,等待著夜晚的降臨。


    以薛樺的武功,衝出這樣的暴風雪並不是什麽難事,隻是帶著一個心疾發作的穀貓貓,卻是萬分困難了。懷中穀貓貓小貓般溫暖的體溫正在一點點地降低,她的桃花般濃鬱的體香也正在漸漸散去。薛樺的心像是被澆了一勺滾燙的鐵水,急火攻心,焚熱難忍。他搖晃著懷中的穀貓貓,不斷地與她說話,不想讓她就此睡去。


    他說著七歲那年少室山上,剛剛失去家人的小男孩和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在花叢中追逐蝴蝶的情形;他說著十九歲那年,桃花樹下,那桃花般明豔的女孩拿走馬車小子酒壺的趣事。他說起瑤池小船上,當男孩發現躺在女孩懷中時的羞澀和悸動;他說起自己對穀貓貓曾提到的夢想,那便是和她在一處春暖花開的海邊,蓋一間私塾,而自己則做一個教書先生。就這樣,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過完餘生。


    穀貓貓並未答話,她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微弱,薛樺摸著穀貓貓冰涼的手腕,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他拚命地貼著穀貓貓冰冷的臉頰,拚命地呼喊著她的名字。


    貓貓,如果可以,我願意替代你承受所有傷痛和浩劫,你是那樣美好,那樣善良的女孩,不應該承受這個世界上如此多的惡意,快快醒過來,讓我代替你去死。


    可無論薛樺如何呼喊,穀貓貓都不再回答他一句話了。暴風雪越來越猛烈,薛樺絕望的呼喊聲漸漸淹沒在風中,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回音。天地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冰窖,寒氣刺入體內,有一種砭骨的疼痛。他們的眉毛上漸漸結上了白色的冰晶。薛樺低下頭,看著穀貓貓美麗而慘白的臉頰,看著她大大的眼睛和春天般美麗的雙眉,在他的嘴角淺淺地露出一抹笑容。終於,薛樺摟著穀貓貓,就這樣昏昏沉沉地昏死了過去。


    當薛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周圍沒有呼嘯的寒風,空氣也不似昆侖那般寒冷。他伸手向旁邊一摸,卻沒有摸到穀貓貓,而自己背上的雪魔刀也不見了蹤影。他急忙起身,卻驚訝地發現穀貓貓穿著一身極度華美的服裝,背對著她站在大殿的台階上。


    “皇後殿下,這薛樺醒了。”


    薛樺覺得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他向旁邊一看,說話的果然是韓如海。皇後?那台子上的不是貓貓嗎?薛樺心中仍是十分擔心穀貓貓的安危,便對台子上的人張口大喊道:“貓貓,你好些了嗎?”


    “貓貓?”台子上的女人用質疑的聲音回應道。


    “回稟皇後,他口中的貓貓指的便是紫陌公主。”


    薛樺看見台子上的女人拚命攥了攥右手,惡狠狠地說道:“堂堂一國公主,竟然起這麽俗不可耐的名字。”


    忽然,台子上的女人轉過身來。薛樺這才看清楚她的臉,他驚訝地發現,這個所謂的皇後不僅背影和穀貓貓一模一樣,就連臉上的五官也都是別無二致。不同的是,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比貓貓更加成熟,更加富貴,也更加霸道。


    薛樺定睛看時,隻見皇後從上到下無不鑲金戴玉,綺羅珠履。她一頭烏黑如墨的秀發上戴著一頂朝陽九鳳嵌寶掛珠冠,冠上鑲嵌的紅寶石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輝。她身著一件紅黃兩色金絲銀底百鳥朝鳳繡紋袍,兩個袖子上用閃閃發光的亮線繡著嬌豔欲滴的牡丹。袍子的裙裾墜在地上,上麵用金線勾勒出一朵朵祥雲,而兩隻袖子的邊緣則各繡著一隻鳳凰,似在鳴叫,又似在飛舞。整套服飾華美絕倫,令人拍案叫絕。


    皇後的額頭上帶著一顆藍色的菱形寶石,寶石幽幽散發出的光芒,將她的臉頰映得的更加潔白。她的雙眼上塗抹著厚厚的紅色的眼影,在那雙和穀貓貓一樣的美麗的大眼睛中,射出的卻是另一種君臨天下的光芒。這種高貴的,凶狠的,不容置疑的眼神,令薛樺渾身發冷。


    所以,雖然她和穀貓貓一樣豔若桃花,但她的美卻多了幾根花刺;雖然她和穀貓貓一樣一笑傾城,但她的笑卻多了幾分殺意;雖然她和穀貓貓一樣雙瞳剪水,但她的眼神中卻多了幾分霸氣。


    薛樺心想,這樣一個美豔又霸道的女人,在她那足以殺人的君臨天下的眼神中,究竟隱藏了多少不堪的舊事,多少殘忍的過往和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大膽薛樺,看見皇後殿下,還不趕緊跪下。”站在一旁的韓如海看見薛樺站而不跪,厲聲嗬斥道。


    薛樺輕蔑笑了一聲,凜然而立,冷冷地問道:“當年就是你下了一道聖旨,命令白虹山莊剿滅我們傲雪山莊全莊嗎?”


    韓如海大喝一聲大膽,運動“甘露四象功”,飛速地拍出一掌向薛樺襲來。薛樺雙膝下沉,運動“懲心決”,伸掌來敵韓如海。皇後見狀連忙大聲嗬斥兩人停手,韓如海不得已,隻好停下了行進中的招式,退回到原地。


    皇後冷冷地哼了一聲,用蔑視的眼神俯視著薛樺,冷冷地說道:“不錯,當年確實是我下的懿旨。那又怎樣?”


    “所以你知道,我姐姐根本沒有殺害珍妃,殺害珍妃的另有他人,是嗎?”薛樺繼續追問道。


    “不錯!”皇後提高聲調回答道。


    “所以,十年前,是你和白虹山莊在暗中媾和,先是謀害珍妃,然後嫁禍給我姊姊,之後白虹山莊便借著你傳下的懿旨,殺害我全莊上上下下五百八十六條人命,是嗎?”


    “不錯!”花朝鳳的眼神依舊是那樣的霸氣和不容置疑。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害我們傲雪山莊,為什麽你們做了那麽殘忍的事情還能活得如此心安理得。你們人人錦衣華服,而我的親人則衣不蔽體地躺在冰冷的地下,你們天天酒池肉林,而我的親人則食不果腹地睡在黑暗的墳中。為什麽?”


    薛樺全身熱血翻湧,額頭上的血管仿佛快要爆裂開來,他的眼睛射出凶狠的耀眼的光芒,如同即將墜落的太陽一般,熾烈得令人窒息。他一躍而起,衝到皇後麵前,伸出手來想要抓住皇後的衣領。突然間,他覺得腹部仿佛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掌。原來是韓如海衝在薛樺前麵,一掌將薛樺擊飛出去。


    薛樺覺得腹中劇痛難忍,一張嘴,嘔出一口鮮血。當年慘痛的回憶襲上心頭,他覺得腹中的每一寸腸子,仿佛都被刀切割了一段又一段。他伸開雙臂,悲苦地嚎叫著。難以名狀的痛苦,通過他發出的叫聲傳播到空氣中,散發出無盡的悲傷的氣味。


    薛樺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名為“皇後”的仇人。忽然,他驚訝地發現皇後的霸氣的眼神中竟然掠過了一絲淒愴。皇後緩緩地走下台階,沉重地說道;“薛樺,不錯,是我聯合傲雪山莊殺死了珍妃,是我將所有的罪責嫁禍給傲雪山莊,然後利用慕容裕之手,將你們薛家滿門屠滅,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大宋的江山,這一點小小的犧牲算得了什麽。


    更何況,曆朝曆代的君主都曾殺得昏天地暗,都曾經殺得白骨累累。他們都做得,憑什麽我花朝鳳做不得?做大事者,為了大多數人的功名和富貴,死這一小點點的人又算得了什麽?


    “薛樺,張開你的眼睛看看這大宋萬裏江山,看看這汴京的繁華,看看我充實的國庫和大宋子民的富庶。十二年前,若不是我當機立斷,將珍妃和你們傲雪山莊徹底鏟平,現在的大宋子民還在動丨亂中,在外族的侵略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說,我到底哪裏做錯了?


    “如果要說錯,那也是錯在珍妃,錯在傲雪山莊。如果不是她爭權奪勢,企圖靠著皇帝的恩寵企圖從我的手裏搶走後位,如果不是你的母親與珍妃的深厚的友情,誰會去殺他們。好好地安享這個盛世太平不好嗎?非要去做亂臣賊子。薛樺,我告訴你,天下的百姓不僅不會認可他們的冤屈,反而他們會從珍妃和薛正的屍體上碾過去,還要衝他們吐一口濃痰。因為他們是整個大宋的罪人,是企圖犯上作亂的罪人。”


    麵對這花朝鳳近乎失態的歇斯底裏的呐喊,薛樺在風中感覺到一絲淩亂。多麽攝人心魄的演講,那種鋼鐵般堅硬的說辭,如同刻在岩石上風吹不散,雨打不滅的真理,讓人站在原地無法辯駁,隻能仰頭視之,肅然起敬。


    薛樺回過頭來,看著大殿外蒼蒼茫茫的天空。看著這穹頂之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是的,在這片土地上,舉天下之城鎮,無不富庶繁華,舉天下之黎民,無不幸福安康。而唯一不同的聲音,就隻有那微不足道的被犧牲的人。他們躺在冰冷的地下,如同黑暗中的蟑螂一樣,他們的死不會贏得別人的一絲憐憫,更不可能會有所謂的公正的審判抑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報應。


    一個珍妃,五百八十六條人命,換來大宋今天的繁榮富庶,值嗎?


    太值了!


    薛樺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想,這普天之下,相信幾乎所有人也一定認可這樣犧牲的價值。即使他們連真相都不曾窺見一角。可就算他們知道真相又如何,你薛家的死活關我們屁事。


    從古至今,無論商周,無論隋唐,所有的帝王都是這麽做的,普天之下,東至東瀛,西至大燕,南到百越,北到契丹,沒有哪個國君手中不沾滿了鮮血。司馬懿平定遼東,屠滅襄平,遼東三郡聞之皆肅。宋孝武帝攻打亂軍,屠滅廣陵,天下之人無不畏懼。天下烏鴉一般黑,別人做得,為什麽我們受萬人敬仰的大宋皇後卻做不得?更何況花皇後隻是殺了那一點點的人,就要被你薛樺推到恥辱柱上。這豈不是太可笑嗎?


    花朝鳳看見薛樺的心中是如此認可自己的觀點,不由得更加驕傲起來。她抬起皇後驕傲的尊貴的頭顱,耷拉著眼皮,用睥睨眾生般的眼神,輕蔑地看著台下這個微不足道的生命。


    薛樺笑了笑,他還在深深地思考著。


    所以,所有的犧牲真的就那麽微不足道嗎?


    所以,隻有他們那弱小的犧牲,才能換來我大宋的一片安寧祥和嗎?


    所以,在大仁大義麵前,那弱小的善良和人性隻能讓開一條道路,暫時退居到後麵嗎?


    突然,薛樺抬起頭,一個瞬身衝到了花朝鳳的麵前。他一把抓住花朝鳳的脖頸,將她狠狠地推到身後的石柱上。


    他的兩隻眼睛射出熾熱的光芒,如同火焰一般將花朝鳳所有的驕傲和尊嚴全部碾碎。


    看著花朝鳳驚恐的臉,薛樺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大宋的江山?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


    “哈哈哈!”


    薛樺的笑聲像是從他鐵骨錚錚的骨骼中,一絲絲抽絲剝繭而成。這笑聲瞬間塞滿了花朝鳳的耳膜,震得她肝膽俱裂,震得她的奇經八脈戰栗不已。


    薛樺的嘴角閃過一絲邪魅的笑,他輕輕地說道:


    “不!你錯了,你這樣做並不是為了那些,你這樣做隻是為了你屁股下麵的位子,和你的位子下那些千絲萬縷的利益。”


    花朝鳳聽了薛樺的話,氣得滿臉脹丨紅。她高聲呼喊著韓如海的名字。可是韓如海早已經被薛樺一掌擊飛。她想要反駁,可是,她一時又不知如何反駁。


    是的,十二年前,她這麽做的確是有為了天下蒼生的目的。但那都不是這一切背後最根本的原因,而最根本的原因,正如薛樺所言,就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丟掉這個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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