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看不見你呀!你不是就在那裏站著的嗎?”小丫頭歪著腦袋,又可能覺得呂溯遊的問題太愚蠢,咯咯的笑出了聲音。


    “你怎麽可能看得見我,我在皇宮百年。從來沒有凡人之軀能看見我,難道你這個小丫頭也是鬼麽?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你和我一樣呢?”呂溯遊自言自語。


    小丫頭聽到這裏,臉上呆滯了起來,接著兩個小辮竟誇張地豎起,又有些驚恐的看了一眼呂溯遊。可能是由於害怕,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呂溯遊忍著笑,繼續逗她:“小丫頭,相逢即是有緣,老祖已經多年不曾吃過小孩子了。我們如此有緣,不如圓了老祖的心願。”說完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甚至滴下了一滴口水。


    小丫頭眼淚急轉直下。邁開小短腿,轉身就跑。甚至還跌了一跤,但卻沒有絲毫停留,堅強的直接爬起身,繼續逃離。邊跑還邊哭著大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阿爹、阿娘。這裏有個糟老頭子變的鬼要吃我。嗚嗚……阿爹、阿娘你們在哪裏?……”


    呂溯遊望著遠去的小背影,有些尷尬。覺得自己都如此年紀了,竟還起了如此小孩子心性。和一個不經世的小丫頭看這種玩笑。


    想到這裏,呂溯遊有些緊張的瞧了瞧四周,心裏終於鬆了口氣:“還好,四周並沒有人發現剛才的事情。要不然得多丟臉。”


    呂溯遊不敢再做停留,也匆匆離開了。那匆忙的身影,就像是有什麽急事想要去處理,快的驚人。


    ……


    萊國極西之地。


    一座荒涼的深山禪院。兩個老和尚相對而坐。


    左手邊的老僧,身形枯瘦高大,明明是坐著,但也比對麵之人明顯高出一頭。老僧慈眉善目,寶相莊嚴。一身滿是補丁的素色戒衣。此時右手舉著香茗,緩緩送到嘴邊。可能是茶水太燙,是以吹著氣想讓茶水涼下來。接著輕輕抿了一口。


    “呸呸呸……”。老僧將茶葉喝到了口中。轉而皺了皺眉輕啐了幾口。這才滿意的將茶杯放下。舒爽的長歎了口氣。


    不過這輕啐之聲卻影響了對麵的老僧,老僧頭頂上的青筋都顯露出來,將頂上的戒巴都頂了起來。說是老僧,卻明顯比對麵的高大枯瘦老僧顯得年輕了許多。這僧人雖然沒有對麵身形高,卻是渾身肌肉隆起。甚至將嶄新的戒衣都撐得緊緊地。


    而且這位僧人的臉上滿是強悍之色,倒是更像個武夫。他對左側那位老僧如此不修邊幅,如那些田間耕作的老農般品茗方式厭棄之極。


    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始教訓起對方:“玄真師兄,怎麽你還是這般飲茶。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就改不掉自己的陋習。如今你也是晉升到二品的超凡了,更是有了羅漢果位的高僧大德。怎麽還是如此不修邊幅。”


    那高大和尚玄真道:“玄齊師弟,一切外相皆是虛妄,你看到我不修邊幅,隻是因你太過在乎外相,太過看重虛名,你的佛修偏了。”


    玄齊臉色愈發難看:“師兄,我這次來不想聽你說這些絮絮叨叨的話,我就問你一句,跟不跟我回靈山。”


    玄真道:“我下靈山之時便已言明,靈山道場非我證道之所。你又何必一次又一次來逼我。師弟,我是佛門弟子。無論身在哪裏,永遠都是佛門弟子。你們又何必逼我一定要困守靈山。”


    “三位菩薩說了,師兄是數百年來唯一有希望證得一品阿羅漢果位之人,先輩留下的種種寶物,都有助於師兄早日證道。師兄又何必躲在這廖無人際的深山之中。我們需要在靈山開設道場,指點門下律者修行的羅漢,師兄也可以借著先輩留下的器物早日證道一品。皆大歡喜的事,玄真師兄為何想不通?”


    “玄齊師弟,我困在三品多年。在靈山上時便已經知道,在那裏,我永遠不會晉升二品,於是我下了山,行遍萊國之境,直到找到了這裏。便也升了二品。師弟,這裏才是我的道場,靈山並不是。”


    玄齊和尚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顯然這番說辭,他已經聽了無數遍。他也懶得在和師兄分辨。因為他此次前來另有別的重要的事。“師兄,教內出了大事,師兄可還記得‘月光菩薩’前幾年收的那名一品良才弟子?”


    玄真略作沉吟,似是在回想玄齊說的是誰。


    玄齊見他的模樣,便知自家師兄已經忘了。便提醒道:“就是那名在大周邊陲小鎮費了好大力氣,才收到門下的那名弟子——法號緣空的那個。師兄可還有印象?”


    玄真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他呀!他怎麽了?‘月光菩薩’的關門弟子。三位菩薩都當寶貝疙瘩,想來如今境界修為神速吧!”


    玄齊臉上略顯尷尬:“師兄,正如你當年所說。這緣空下山曆練,在大周與人論辯,最終佛心崩碎,此時已經淪為廢人。當年,師兄說過,那樣的方式得來的弟子,又揠苗助長。就算是天生佛心清明之人,也定會心有缺失,怕是不得圓滿。一切果真如師兄所料。如今三位菩薩心急如焚,卻絲毫沒有辦法。如今緣空滯留大周,大周左相荊舒雖和月光菩薩相約三年之期,屆時,定還一個佛心圓滿的緣空給我們。可是縱觀佛門數千年曆史,無一人能做到如此。菩薩們深知師兄博古通今,想聽聽師兄怎麽說?這是否是那荊舒的拖延之策。師兄應該知道,這緣空對我佛門來說有多重要。”


    “佛心崩碎?是與何人論辯?難道是書院後山的某個老怪物出山了?欺負晚輩?此舉書院應當是做不出來的呀。要不然,三位菩薩早就上門聲討了。不是書院之人,還能是誰?也沒聽說道門的那些老家夥有這種癖好啊!”玄真越想越糊塗。實在毫無頭緒,隻得向玄齊投去詢問的眼神。


    “哎!師兄不知,那和緣空論辯之人,不過舞象之年一少年,如今是大周鎮妖司一個掛著虛名的巡查組軍師。此事發生前不久,更被人宗的道首薛靈均收做記名弟子,若非如此,月光菩薩也不會投鼠忌器,沒有當麵發作。那個女人可是不好惹。”


    玄真愈發好奇:“哦!這倒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之外。小小年紀竟會如此精研大道之義。他們二人究竟論辯了什麽,竟惹得緣空佛心崩碎。”


    “月光菩薩也沒有細說,不過料想都是些和我佛門教義相悖之言。若非如此,怎會惹得緣空佛心崩碎,修為幾近全失。而荊舒所保證,能幫助恢複緣空佛心的,正式這個少年人。隻是荊舒提出要求,三年之期內,緣空需追隨那個少年,佛門之人不得插手此事。隻等三年之期一滿。便兌現約定。”


    玄真眼中精光一閃,卻又立馬回複寶相莊嚴。說道:“既然如此,那便靜等三年即可,找我來能做什麽?”


    玄齊急道:“菩薩們擔心有詐,想問問師兄,覺得真如荊舒所說那樣,那名少年可以做到?佛門曆史上,可是連佛陀也對此毫無辦法可言。一個17、8歲的少年豈能做到?難道他生而知之?”


    “你們如此懷疑,可是有了良策?”


    “並無。”玄齊略顯尷尬。


    “那就等上三年又何妨,死馬當活馬醫,總歸死不了人。荊舒何等人?會為此事欺騙菩薩。難道他惹不起菩薩?試試吧!反正我是沒有任何辦法。”


    “哎!師兄所言甚是,總歸不能再差了?隻是可惜了這樣一個良才,白白耽誤最少三年。”


    “師弟不用為此歎息,一切皆是緣法。不破不立,誰又能說得準,可能經此一劫,緣空師侄有可能佛心圓滿,更上一層樓呢?”玄真眼中精光愈盛。


    “看來此事也隻能暫時如此罷了。師兄真不跟我回靈山?”


    “師弟不知,前段時日為還一段人情,得罪了人。我已在此等他多日,靜候人家上門。此事是我做的不對,須得給人一個說法。此等凶人,萬萬不敢招惹到靈山。擾亂了佛祖道場。”


    “師兄惹了誰,師弟倒是可以助拳一二。”


    玄真正準備開口,卻突的臉色一變。


    接著便看到一股純粹的氣機從山底向山上撲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驚天震喝:“玄真禿驢,皇甫極前來拜山,還不速速出來迎接。”


    玄真對著玄齊尷尬一笑:“這烏鴉嘴,剛說到這兒,正主便打上門來了。師弟,若是無事,還是就此下山吧!此事與師弟無關。而且這回,是我做的不對、與理由虧,該有此劫。”


    玄齊卻滿臉不屑之色:“我道是誰,原來是鎮妖司的皇甫極。那個害的緣空碎了佛心的少年,正是他們鎮妖司之人。正要尋他們晦氣,如今來得正好。該和他好好算算這筆賬。”


    玄真一聽,大急:“師弟,皇甫極這等凶人可不好對付,別看他和你一樣都是三品巔峰。但你絕不是他對手。就連師兄我,也不能說能穩贏他。況且本就是師兄我有愧與他。好好賠禮道歉便是,斷不可再生事端,惹了那等凶人,得不償失啊!師弟,你還是趕緊下山吧,休要給師兄我惹來麻煩。”


    可能是見山上毫無反應。便又是一道喝聲傳來:“玄真禿驢,還不速速前來迎接,難道是要我拆了你的廟,砸了你的佛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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