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亮的龍吟聲響徹天際,接著,鎮撫司衙門上空出現了一具盤旋而上的之軀。


    其神軀渾體粗壯豐滿,蛇形,身尾不分。脊背至尾都有鱗,腦後有鬃,頭上兩根分叉鹿角,肚腹下伸出三爪如鷹,盤旋直立。


    此之軀一經現身,場上立刻勃發濃鬱的生機,如進入草盛木張的深林之中。


    接著又是一聲龍吟響徹天際,本漂浮在半空中的一氣棍,瞬間暴漲,急射向那道盤旋直立的身軀方向。


    一氣棍隨著龍吟聲繼續改變形態,最後竟變成一隻巨大的鷹爪,竟與那青龍之軀腹部亮出的如鷹般的巨爪,別無二致。


    再看時,一氣棍所幻化的巨爪已經和那道神軀結合在了一起,補全了神軀的殘缺之處。


    青龍神軀巨大的身影在半空中遊動,威壓之力令鎮撫司還在抵抗的普通吏員們直接有不少軟倒在地,他們何曾見過如此。隻覺得自己此時在那道巨大的身軀的俯視之下,竟然如此渺小。不自覺間,便放棄了抵抗之心。


    這時與甘若怡交戰的那名常先生大吼:“不要被他影響,這隻是‘法相天地’神通而已,他不過隻是模擬遠古之軀所幻化的形體,一具空殼子,沒什麽可害怕的。”


    甘若怡見這位常先生在和自己交戰時,還有餘力關注場中情況。於是,攻勢更加淩厲。


    謝黑槍眼中異彩連連,手中長槍每一槍都讓那名千戶手忙腳亂。眼見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而那剩餘的和吳子兮周旋的兩名四品,此時卻是最憋屈的,二人使出全力,也破不開吳子兮‘流雲紗衣’的防禦,還每每被吳子兮逮到機會,近身之後在他們身體各處留下印記。


    裴桑落癡癡的看著半空中呂溯遊幻化的身軀,一時間有些呆了。山貓更是在望向那具之軀時,汗毛乍起,弓背亮爪。最後哆哆嗦嗦的說道:“看吧,他還有底牌呢!可忒嚇人了些,丫頭,我們就別上去給他裹亂了。”


    ……


    而呂溯遊在白日裏,如此大張旗鼓,又如此大聲勢的幻化神軀,當然引得鎮撫司周圍的其他衙門的官員、差吏們競相跑出辦公的屋子,各自站在開敞的院子中,遙望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呂溯遊,你竟敢如此放肆,鎮妖司當真要和我鎮撫司撕破臉麽?”指揮使臉色難看,此時早已失去了鎮定。


    呂溯遊沒有回答他,本就是要將此事鬧大,讓指揮使再也來不及私底下動手腳,而將此事輕易糊弄過去。


    是以,呂溯遊直接催動神軀,俯衝而向鎮撫司,巨大如燈籠般的眼睛裏滿是戲謔。


    接著,巨口一張,一道龍息直接奔著指揮使所站之地襲了過去。奇高的溫度讓整個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指揮使臉色一變,望著從天而降的那團龍息,大吼道:“你找死!”


    接著,便見指揮使豎刀立於身前,嘴中念念有詞,手中捏著法印,後又咬破舌尖,以手指沾染舌尖血,猛地一點刀身,長刀立即發出妖異的紅光。那把長刀連同刀柄也一同變成了妖豔的血紅色。甚至整個刀身變得透明。


    指揮使的舌尖還在滴血,甚至將他的唇角沾染到了血液。但這些他卻似都毫無察覺,他大吼著,雙手緊握刀柄,又拖步後撤,舉刀直接向那道龍息劈去。


    隨著指揮使那一刀全力劈出,一道巨大的血紅色刀罡直衝天際,迎向那團巨大的龍息。


    這一刀涵蓋指揮使全力一擊,甚至動用了秘法。


    而這一擊顯然也如施展的主人的心意一樣,將那團龍息一分為二,而一分為二的龍息,溫度絲毫未見有下降的趨勢,甚至落向下方的來勢更急,隻是龍息的方向隨著被紅色的刀罡一分為二時,完全早已偏離了原先的軌跡。徑直落向鎮撫司兩旁的建築群。


    那名本已落在下風的千戶,眼角餘光剛好看到了這一幕,臉色大急,狂吼道:“快住手,那裏是檔案庫,堆放曆代卷宗案件、隱秘文件之所,不可被毀。”


    喊出時,甚至顧不上自己還在的謝黑槍交戰,直接便脫離戰圈,向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上空的呂溯遊當然也聽到了千戶的吼聲。


    低眉又瞧見指揮使若有若無的冷笑。當即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無恥!”青龍口吐人言,一氣棍所化黑爪,直接將那道劈開龍息又直奔自己而來的紅色刀罡。一爪抓的崩碎。


    接著便準備施展極速身法,去阻攔龍息的落地之處。


    指揮使似是知道他的打算,直接弓步起躍,拖著長刀攔住了呂溯遊的去路。


    場上的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謝黑槍也顧不上交戰了,和那名千戶一起朝著龍息即將落至檔案庫的那一處。


    奈何他們相聚太遠,其他人也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眼見龍息便要落到實處,檔案庫數百年的文件、卷宗都將毀於一旦。


    場上錦衣衛,都是大急。


    而另一邊,呂溯遊去路被阻,巨口中,聲音低沉而憤怒:“你是故意的,你想毀了那裏,屆時,就可以說,五位操刀郎被派出執行任務,本有記錄在冊,但被這次的闖衙所毀,好無恥的心思,就為了撒一個謊,竟不惜將大周錦衣衛數百年探來的的消息,付之一炬,你果然該死。”


    “爾等鎮妖司無端闖衙,傷我錦衣衛吏員,如今又縱火焚燒鎮撫司機密要地,這次,看你怎麽向陛下交代,你們的都司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下你。這次,我要讓你為你的所言所行,付出代價。”指揮使臉上滿是癲狂。


    呂溯遊知道自己最終還是小瞧了指揮使的下限,他萬萬沒有想到,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他居然做的這麽絕,甚至不惜將錦衣衛數百年基業摧毀。


    要知道,錦衣衛最重要的,便是那些機密文件。那其中有數百年,數萬名暗諜、明探,冒著生命的危險,得來的機密消息,這些不光隻有大周境內所屬,萊國、靖國、甚至十萬大山中的消息,都有收錄。


    往日裏,那裏可都是錦衣衛最為機密,防衛最為嚴密之地。


    本來,在臨安城內,斷無被外族和其他勢力攻破的危險。


    但是今日,呂溯遊帶領眾人打上鎮撫司,在之前的對峙中,呂溯遊又抓住指揮使言語中的漏洞,一在將指揮使的心思暴露於眾。


    指揮使在那時,便已經存了挑起大戰後,毀滅信息的打算。


    而呂溯遊暴怒之下,種種舉動讓指揮使的行動絲毫無阻的實行了下去,甚至可以借此,禍水東引,將這一切推到呂溯遊身上。


    他的這次行動,本來是天衣無縫的,隻要毀了檔案庫,無論是暴怒之下的錦衣衛吏員,和知道此事之後的周皇陛下,朝廷諸公,肯定都不會放過呂溯遊。而指揮使不但能抽身事外,還能完成背後之人所托。


    一舉兩得,至此,呂溯遊都不得不為指揮使的急智讚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些,甚至順利施行,這位能登上這個位置,果然也不是隻有裙帶關係那麽簡單,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可是,事情真如指揮使所想的那樣嗎?


    呂溯遊身體急劇變小,恢複了人身,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洋洋得意的指揮使,笑道:“幸虧我從沒小瞧了你,自從四皇子之事過後,我就暗中調查過你,甚至還動用了一些特殊的關係渠道。你也果然沒讓我失望,算得上是個小心謹慎,機敏非常之人。不過,你覺得我會沒有想到你會這樣做麽?你以為我故意對你透露出,五位操刀郎做任務,需要記錄在案的消息是為什麽?難道隻是隨口說一說麽?”


    指揮使臉上笑意逐漸消失,冷言道:“你什麽意思?”


    “你看看身後,檔案庫是否安然無恙?”呂溯遊狂笑。


    指揮使也感覺到了不對,急忙回身觀望,隻見檔案庫屋頂之上,此時正有一隻紅色大鳥盤旋直上,迎向那被一分為二的,落向檔案庫的那道龍息。


    紅色大鳥剛剛指揮使也看到了,當時是在一名小姑娘的肩頭站著,看不出有任何的神異之處。但此時,那大鳥竟身體漲大了數倍,甚至連氣息也變得凶悍異常。


    那紅色大鳥正是吳子兮的玩伴——紅燒肉。


    紅燒肉本就是火屬性異獸,對火焰有著天然的免疫,而據呂溯遊觀察,紅燒肉所噴出的火焰,甚至比自己化身青龍時所吐的龍息的溫度,還要高上不少。是以他便在來之前便有了這樣的計劃。


    這也是來之前,呂溯遊讓吳子兮帶上紅燒肉的原因。


    在路上,呂溯遊悄悄地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了吳子兮聽,並讓她將最重要的這一步傳達給紅繞肉。其實,呂溯遊心中是有些擔心的,他一直以為吳子兮其實聽不懂紅燒肉的話,他甚至覺得每次吳子兮和紅燒肉說話,都是在瞎胡鬧而已。


    直到,吳子兮嘴中念念有詞,嘰裏咕嚕不知道對紅燒肉說了什麽,呂溯遊當然是一句都沒聽懂,但是紅燒肉在聽完之後,卻是斜著眼打量了呂溯遊一眼,接著竟然點了點頭。


    呂溯遊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才是那個傻的。人家主仆之間是能交流的。


    呂溯遊一直覺得吳子兮是個神奇的小姑娘,哪怕認識了這麽多年,她依然能在重要的時刻帶給他驚喜。


    這次,顯然也是。


    ……


    紅繞肉,徑直撞向龍息,龍息也將紅繞肉整個身軀吞沒,兩者相融在一起,紅燒肉轉瞬間,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火鳥。


    火鳥定住了身形,接著一聲禽類的尖嘯聲響徹天際。最快更新無錯閱讀,請訪問手機請訪問:推薦:.rme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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