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空看向方修,正色道:“這麽說,吳國和歐羅人達成的協議,便是歐羅人給吳國提供兵器上的援助,而吳國人在南邊牽製我大乾的兵力,以此保證歐羅人能順利的攻下燕國。”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如此。”


    方修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武明空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她再次開口問道:“歐羅人能攻下燕國嗎?”


    方修道:“幾天後,陛下就能知道了。”


    “此話何意?”


    武明空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


    方修道:“歐羅人已經登陸,攻下了薊州城。”


    頓了頓,繼續道:“根據密探傳來的消息,歐羅人攻下薊州城隻用了半個時辰。


    雖然薊州城隻有兩千的城防軍,城牆不高,但是他們有充足的儲備物資,按照常理,麵對十倍於己的敵人,至少能守個一兩天。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若是指揮得當,守城士卒的意誌力強大,守個十幾天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他們連半個時辰都沒守住,足以說明歐羅人擁有碾壓薊州城防軍的兵器。”


    武明空眉頭微微皺起,問道:“是歐羅人的火炮?”


    方修點了點頭,正色道:“雖然燕國的瘟疫正在蔓延,但燕國皇帝仍舊派出了十萬的燕國鐵騎前往薊州,準備迎擊歐羅人,可見無論是燕國皇帝,還是燕國朝廷,都認為這一批歐羅人不好對付。


    至於燕國騎兵和擁有火炮的歐羅人,孰強孰弱,亦或者勢均力敵,就看之後幾天,燕國的騎兵能否將占據薊州府城的歐羅人趕回海上去。”


    武明空聽見這話,麵露思索。


    片刻後,她抬眸看向方修,問道:“方修,你覺得最後會是燕國人獲勝,還是歐羅人獲勝?”


    方修搖了搖頭,道:“臣對歐羅人了解太少,無法做出判斷。”


    “不過......臣相信,歐羅人既然發動一百多艘戰艦,聚集兩三萬人,攜帶火炮這樣的兵器,而且還與吳國達成了協議,必定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對拿下燕國,或是燕國的部分土地誌在必得。”


    武明空聽見這話,精致的臉蛋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幾息後問道:“若是燕國人無力阻擋歐羅人,你會如何做?”


    方修眉頭一挑,道:“還是那句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趁亂攻下燕國,如此一來,臣一統諸國的進展還能提前。”


    小女帝見方修如此自信,很想問:那吳國人呢?你打算怎麽對付他們?


    轉念一想,這個問題沒什麽意義,於是便選擇了沉默。


    這個時候。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聽著怯生生的。


    “陛,陛下,該用午膳了。”


    是林宛兒的聲音。


    此刻,她正站在門口,壓根不敢進屋,生怕挨小女帝的揍。


    武明空聽見她的聲音,看向門口的位置,眉頭一挑,道:“你站在門口做什麽?還不進來。”


    “......”


    門外安靜了一會,再次傳來林宛兒的聲音。


    “太後還有事要吩咐奴婢呢,奴婢問了陛下的午膳,便回永壽宮去見太後。”


    武明空聽見這話,給方修使了一個眼色,讓方修不要說話。


    然後,踮起腳尖,緩步走向門口。


    一下子推開養心殿的門,第一眼就看見林宛兒站在那裏,表情有點兒驚恐。


    下一秒。


    林宛兒拔腿就跑,嘴上還喊著:“奴婢先回永壽宮了,陛下午膳的菜肴可以吩咐......”


    話還沒說完,就被眼疾手快的小女帝拽住了衣角。


    “朕又不會吃了你,跑什麽!”


    林宛兒被抓住衣角,害怕帶倒小女帝,不敢再跑,可憐巴巴的站在原地,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


    武明空見狀,有點兒無語。


    林宛兒作為她的貼身侍女,就算是犯了錯,也沒怎麽懲罰過她。


    最多也就是罰她掃幾天的地。


    至於裝出這麽一副可憐受氣包的模樣嘛,無非就是想躲過懲罰!


    林宛兒越是如此,武明空就越想著好好的罰她。


    “陛,陛下,奴婢錯了。”


    林宛兒可憐巴巴的低著頭,怯生生的道。


    “進來說話。”


    武明空拽著林宛兒的衣角不鬆手。


    林宛兒小聲道:“太後那邊還等著奴婢呢。”


    武明空眉頭一挑,道:“太後那邊,朕派人去解釋。”


    “奴......”


    林宛兒憑借多年侍奉小女帝養成的第六感,本能的察覺到她的氣似乎還沒完全消,仍舊想著溜之大吉,因此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隻是。


    她剛開口,就聽見小女帝壓低聲音道:


    “你要是再敢跑,以後就不用再回來了!”


    林宛兒聽見這話,瞬間打消了逃跑的念頭,乖乖的跟著小女帝進了養心殿。


    關上養心殿的門後。


    小女帝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宛兒,道:“你跟了朕這麽多年,朕還是第一次知道,你遇見事情,跑的如此之快。”


    林宛兒低著頭,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武明空見她又玩裝可憐這一套,眉頭一挑,提高聲調道:“跟朕來這一套,沒用!”


    “陛下......”


    林宛兒雙眼含淚,聲音委屈。


    武明空見狀,冷笑一聲,道:“你昨天丟下朕逃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有今天!”


    林宛兒聽見這話,更加委屈,壓低聲音,都囔道:“又不是奴婢欺負的陛下,為何要把氣撒在奴婢身上。”


    “你說什麽?”


    武明空眉頭微微皺起,問道。


    林宛兒本想沉默,但不知為何,腦子一抽,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陛下欺軟怕硬,隻會把氣撒在奴婢的身上。”


    話音落下。


    她立刻就後悔了,先是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忙不迭的挽回。


    “奴婢剛才腦子暈了,胡亂說話,陛,陛下......”


    說著說著,她漸漸放棄了掙紮。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自己已經沒救了。


    武明空一雙好看的桃花眸子,凝視著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言不發。


    一旁,本來看熱鬧的方修見到這一幕,莫名感覺一股殺氣朝自己席卷而來。


    沉默了幾秒,他收斂了笑意,壓低聲音道:“臣忽然想起,中書省還有幾本奏章,臣還沒有處理,臣先行告退!”


    說完,就打算開溜。


    還沒走幾步,就聽見林宛兒的聲音響起。


    “方相,你不能把奴婢一個人丟在這裏啊!”


    林宛兒跟在小女帝身邊這麽多年,哪裏還能不知道,此刻小女帝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她用絕望的眼神,看向方修,顫聲道:“奴婢可是因為您才犯下這樣的錯,您要是走了,奴婢會被陛下打死的。”


    方修聽見這話,尬笑了兩聲,擺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


    林宛兒快要哭出來了,顫聲道:“就算不會被打死,也會被打個半死。”


    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方修一時心軟,停住了腳步。


    這個時候。


    小女帝不冷不澹的聲音響起,道:“不準走。”


    方修見小女帝如此強硬,心裏明白,得讓小女帝出出氣,不然之後幾天怕是沒法消停了。


    “咳咳......沒有陛下的允準,臣就站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該軟的時候得軟。


    該硬的時候得硬。


    這個道理,方修比誰都清楚。


    不管怎麽說都欺負了人家一天,總得讓人家也出出氣吧。


    果然。


    小女帝見方修態度放軟,心情瞬間好了許多,但被林宛兒頂撞的惱怒,仍舊沒有消散。


    她回到龍桉前,拿出一條較短的鞭子,看向林宛兒,不冷不澹的道:“是去礦山挖煤,還是接受家法,自己選。”


    若是放在從前。


    林宛兒肯定會可憐巴巴的問:“還能有別的選擇嘛。”


    但是,此刻,剛觸怒了小女帝,她不敢再作死,小聲的回道:“奴婢選擇家法處置。”


    一旁。


    方修見狀,有些詫異,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小女帝還有家法,不由的好奇了起來。


    緊接著,就看見小女帝對林宛兒道:“趴好。”


    林宛兒偷偷的瞥了一眼方修,俏臉浮現一抹紅暈,壓低聲音道:“陛下,還有外人呢。”


    “還敢頂嘴?”


    武明空瞪了她一眼,提高聲調道。


    瞬間。


    林宛兒不敢再說,俏臉漲的通紅,緩緩起身,跪在了太師椅上。


    雙眼緊閉,睫毛輕輕的顫抖。


    緊接著。


    就看見小女帝手裏握著鞭子,對著林宛兒,piapia就是兩鞭子。


    林宛兒還算玲瓏有致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銀牙緊咬,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其實。


    鞭子抽在身上,倒不算多疼。


    主要是有方修在旁邊看著,讓她覺得莫名的羞恥,一顆心都不由的顫了起來。


    “這......就是家法?”


    方修站在一旁,見到這一幕,眼角抽動了一下,心裏湧上來一股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片刻後。


    家法處置完畢。


    林宛兒捂著挨打的地方,俏臉漲得通紅,低著頭,一言不發。


    武明空則是握著鞭子,眼神時不時的飄向方修。


    “陛,陛下,奴婢知道錯了。”


    片刻後,林宛兒低著頭,小聲的道。


    與此同時。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方修的耳畔響起。


    【情緒值+5000】


    方修聽見聲音,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小女帝,剛好和小女帝對視了起來。


    下一秒。


    小女帝忙不迭的挪開了眼神,給人一種心虛的感覺。


    “這是什麽意思?”


    方修一臉的茫然。


    忍不住問道:“陛下何時製定這樣的家法?”


    武明空哼了一聲,道:“你管得著嘛。”


    一旁。


    林宛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要說話,又不敢說。


    方修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麽,試探著問道:“這家法是給臣準備的?”


    小女帝聽見這話,似乎是被點破了心事,俏臉微微一紅,沒有說話。


    “......”


    方修見狀,嘴角抽動了一下,忽然意識到。


    感情小女帝剛才那一出,是在殺雞儆猴啊!


    隻可惜,他這個被儆的猴,沒有絲毫的察覺。


    “臣還以為陛下已經放棄了反客為主,拿捏臣呢。”


    方修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道。


    小女帝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不是在中書省還有奏章嘛?朕準許你去處理。”


    方修覺得小女帝羞惱的樣子很有趣,改口道:“那幾份奏章也不是很急......”


    “滾蛋!”


    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女帝打斷。


    “臣不走。”


    方修見小女帝氣消了,也強硬起來。


    “你不走,朕走。”


    武明空選擇以柔克剛,看向林宛兒,擺擺手道:“跟朕去永壽宮,今日午膳,朕陪著母後一起。”


    林宛兒剛挨了教訓,不敢再惹事,乖乖的點頭:“是,陛下。”


    緊接著,兩人就邁步離開了養心殿,留下方修一人站在原地,四顧茫然。


    小女帝跑了。


    方修思索了幾秒,選擇暫且放過她,邁步離開養心殿,回到了中書省,處理奏章。


    ...........


    與此同時。


    燕國與乾國的交界處。


    從明修醫學院出來的李思,在影衛的保護下,越過了邊關,一路來到了燕國最南邊的一座城池——南望府。


    相較於薊州府,和燕國都,南望府隻能算得上是一座小城。


    但即便是一座小城,這裏仍舊住著幾萬號人,晌午的時候,街上還算繁華。


    李思挎著包裹,隨意找了個餛飩攤坐下,點了一碗餛飩後,便開始與一旁的客人閑談。


    “聽說東邊鬧了瘟疫,我看咱們這好像沒受什麽影響。”


    旁邊坐著的是個衣著還算體麵的中年男人,像是個商賈。


    聽見李思的話,轉頭看向他,道:“聽口音,你是從南邊來的?”


    李思知道自己長安本地的口音,很難改變,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是,去東邊見一位故友。”


    中年男人聽見這話,道:“那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為何?”李思故作不解的問道。


    中年男人解釋道:“你是沒見過那瘟疫,你要是見過,便知道它的可怕了,染上以後就算撐過來了,身上也都是麻子,看著瘮人,而且,要真是染了,能不能撐過來,得看天命。”


    李思道:“瘟疫不就是如此。”


    中年男人道:“你這個年紀,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不怕,你真到了那邊,見了以後就怕了。”


    李思不置可否。


    中年男人將嘴裏的餛飩咽下,又道:“而且,現在那邊不隻是瘟疫,還有歐羅人,聽說那些歐羅人喪心病狂,見人就殺,壓根不留活口,要是遇見了歐羅人,比染了瘟疫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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