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王越看著庾裘命下人送來的畫像,又看看一旁打鼾的郭大哥,起身換上了一起送來的夜行衣。一起被送來的還有一柄寶劍,據那下人說,此劍乃是武器榜排名第一百三十七的追電。


    趁著月光看著手中那鋒利的寶劍,王越很是意動可還是將其放下又重新拿起了一旁的斷劍。


    “這丞相府收買人心的本領可真可怕,差點著了他們的道。”說著便將這追電拿一塊布包了起來,藏到了自己的被褥下。


    夜晚的長安熱鬧的很,街上各種小販叫賣聲絡繹不絕,長安巷裏傳來姑娘的嬉笑聲,攤販前小孩子的哭鬧聲,來往巡查侍衛的嗬斥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王越不曾看過的。這會兒看到外麵的場景,舊事又重新浮現眼前。


    從小出身農戶的他,一輩子見到過最多的便是各種各樣的窮人和惡人。自他記事起,他就在各種各樣的場所給人跑腿。


    十二歲那年,他被送到鎮上的碼頭幫人洗船,一晃三年過去了他又被送到了萬家酒館打雜。不到一年,他就被掌櫃的給攆走了,隻因他一個人的飯量可以養兩個下人。


    就這樣一路輾轉反側,他從鎮上來到了平陽城,也是在這裏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


    “想跑,你小子給我站住。再跑我動手了哈。”迎麵而來的便是一個體態圓潤的胖子,胖子一手拿著一個肉包子,一手去摸因為腰太粗而被擠到屁股上的劍。


    “不跑你會放過我麽?你個死胖子。”前麵跑著的是一個長的廋廋小小的小孩,手中還抓著一個小錢袋,一邊跑一邊回頭跟後麵追著的胖子叫罵。


    兩人的追逐一路上打翻了不少攤販,就連路邊茶水攤旁聽那賣茶水老頭胡謅的人群都因二人而不得不散開。


    一路從鎮上穿過荒郊野嶺來到這平陽城外的王越被這高大的城牆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站在城門口看著有三個人那個高的城門,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另一邊,胖子和那瘦弱的小孩也一路跑到了城門口,看著敞開的城門,那小孩竟還是不忘回頭嘲諷那胖子道:“你又沒追上,死胖子。”


    那胖子也認命了幹脆不追了,停下來一邊彎腰喘氣一邊將半個包子塞到嘴裏。


    “你…等著…等小爺我…下次抓到你,要你好看。”胖子邊嚼著邊大身的喊叫,周圍人都躲得遠遠的,有一老漢因為離得近而被噴了一身的包子渣。


    “那當然,我等著。”轉身嘲諷完後,那小孩就要跑出去,回頭就撞到了迎麵而來的王越身上。


    “哎呦—”


    那小孩被撞的向後摔去,一邊揉屁股一邊摸摸頭,嘴裏還不停的叫喊著。原來是這小孩不小心撞到了王越掛在身前的一口鐵鍋上,那鐵鍋都被撞出一個凹痕。


    那胖子看到這裏,趕忙上去一把抓住那小孩的後領整個將他拽了起來。接著那胖子將這小孩整個抖了一抖,一個繡著豬頭的錢袋就掉在了地上,胖子腳尖一鉤,那錢袋就飛了起來。接著一把將錢袋抓住,將那小孩又扔在了地上。


    “李二狗,這次就不打你了,快滾。”胖子拿著錢袋踢了一腳那小孩的屁股。


    那叫李二狗的小孩卻是回頭看了一眼他撞到的那口鐵鍋以及背著鐵鍋的王越,眼神裏滿是仇恨,可眼下也顧不了那麽多,隻能站起來,一個哧溜就跑沒影了。


    “小兄弟,今天多謝你出手相助,否則我這小錢袋可就不保了。”那胖子轉身給王越行了一禮。


    王越隻是搖了搖腦袋,一臉懵逼,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而眼前這個身著蜀繡錦緞,身後一把明晃晃寶劍的胖子卻對他如此客氣,著實令王越沒有反應過來。


    “我姓賈名正,賈富的獨子,當今聚寶樓的少主子。”說到這裏,胖子更是將頭抬的老高。


    “我姓王名越,乃一介平民。”


    “什麽平民不平民,今日你幫了我大忙,那小東西已經偷了我整整三十七次了,今天還得多謝你。走,小兄弟,咱們今日去喝他個不醉不歸。”說著就把王越拉到這萬家酒館門前,一把將王越隨身帶著的鐵鍋、鐵勺、背簍等一係列裝備扔到了門口管事的腳邊。


    “看好了,這是我兄弟吃飯的家夥事,少了一件我把你腦袋掛城牆上去。”說著還從那錢袋裏一陣摳搜,半天終於摸出來一個牙齒大小的碎金子扔了出去。


    那金子卻是落到了地上,那管事趕忙趴下,爬著去那金子落下的地方小心的摸索著。


    王越卻是被賈正這一舉動給嚇住了,轉而看著地上的管事。那管事他倒也認識,乃是鎮上萬家酒館掌櫃的親兄弟。平日裏來鎮上的萬家酒館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樣子,今日一看卻是如此的不堪。


    賈正卻是表現的很平常,一把拉著王越進了萬家酒館。而那掌櫃見是賈正進門,笑著從櫃台內小跑出來,躬著身子問到:“賈公子大駕光臨,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啊。來人,去把春香請來。”


    “掌櫃的不必了,今日我要好好和我這兄弟喝喝,春香就不必了,好酒好菜端上來,給我將天字號準備好。”


    “賈兄,不必如此,我自是無功不受祿,況且我還不餓。”


    “那怎麽行,今日你幫了我,這酒喝定了。”


    這平陽城的萬家酒館自然是比鎮上的更加富麗堂皇,就連上菜的小廝都是穿著不凡。這房間的布置更是如此,就連桌上的碗碟都是玉雕而成。看著手旁的象牙筷、鴛鴦金銀杯王越不知如何下手。


    輾轉數日,王越已然和賈胖子打成一片。今日賈正邀請王越來到了一處莊園之中,賈正端坐在一池碧波圍繞的小亭中,身旁是一位彈著曲子的俏佳人。


    賈正舉杯卻不飲轉而看向地上半躺。的王越若有所思地說道:“王兄,你知道嗎?這江湖之大,門派眾多,北有三劍宗,南有合刀門,西方傳來的佛教更是在天下廣納徒眾,最數這朝廷的大理寺,裏麵各個都是一頂一的江湖高手。此外各種大大小小的門派在中原各處,不乏有絕世高手鎮派。”看到王越依舊無動於衷,賈正繼續說了下去。


    “而這太白山腳下便有一宗門名為百草穀,這百草穀穀主有一江湖人人欲求的至寶—起死回生丹。”說到這裏,賈正眼神變的很是犀利,他站起身來走向亭邊看著一池荷花。


    “據說這丹藥隻要在死後十日內服下便可起死回生,可是這宗門卻是極為神秘,我爹曾花重金請高手去求藥,可卻連宗門都不曾進去便被打了出來。”


    王越仍是躺在地上,他還是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行頭,手中拿著一個爛蘋果往嘴裏送去,倒像是在閉眼聽曲。


    “王兄,我知你絕不是池中之物,而我就像這池中之水,碧波蕩漾,看著真叫人喜。可這水終究是一潭死水罷了…”賈正隻是說到這裏便沒了下文。


    “賈兄有什麽話,但說無妨。”王越將蘋果核也吃了下去,還不忘回味一番。


    “我不日便要回長安,我知道王兄此番目的是為何,我可以幫王兄引薦,隻希望王兄日後若是得到了起死回生丹,在下願以黃金萬兩購之。”說完便是長長一拜。


    畫麵就定格於此,亭中一人躺在地上,一人躬著身子行禮,另有一樂師彈著曲。潭水中荷葉隨風而動,水波一圈一圈向著亭子而去。


    三日後,賈正坐著馬車,拉著一車的金銀珠寶而去,走之前他原本想留給王越一箱。隻是想到那天,王越在天字號房愣是一口飯菜都不曾入口,他這念頭也就沒了。


    王越手拿著一紙書信,回想著賈正吩咐過的話,憨憨的笑了一聲。他不是不愛財,隻是這錢拿的太容易,也就花的不踏實。


    想到這裏王越心裏有些亂,五年前他沒有接受賈正的一丁點恩惠,哪怕賈正並沒有要他去做什麽,隻是要他的一句承諾。可如今他卻為了區區二百兩卻要去奪人性命。


    夜深了,街道上來往的人少了很多,隻剩幾個小攤販在打包著剩下的東西,幾個行人也在快步走著。


    隻見王越一腳踢牆,雙手扒著一戶人家的屋簷一個後翻便輕輕落到了屋頂上,他彎著腰小心翼翼的踩著幾處房簷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了李太醫家對麵的屋簷上。


    四周觀望一圈後,他沒有發現異常便直接跳下了屋頂,走到李太醫家門前看了看,又繞到了旁邊的圍牆邊,一個衝刺腳踏著牆手扒著圍牆邊翻了進去。


    院子裏不是很大,到處一片黑魆魆,唯獨一間屋子裏露出了一點燭光。王越小心的抽出那柄斷劍,一步一步的向著那間屋子靠近。


    而此時,不遠處屋頂上忽然發出了一個聲音:“這李太醫果然有問題,過去看看,興許能發現點什麽。”


    說著那人便緩緩的從屋頂上滑了下來,整個人如一灘水一般在街上流過,一路順著圍牆爬進了李太醫家的庭院中。


    而此時王越已經走到了窗前,他小心起身透過窗戶看到裏麵確實是李太醫,和畫像上如出一轍。隻是李太醫卻是不停地在屋內打圈圈,接著又走到一個櫃子前將裏麵的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打開一看卻是一盒子的金元寶。


    看到這裏,王越已經確信庾裘說的是真的,一個太醫如何能擁有如此數量的黃金,這李太醫看上去人畜無害,實地上卻是一個背信棄義,謀害君主的鼠輩。


    一想到這裏,王某想起師傅說的忠君護國之道,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一刀劈碎窗戶跳了進來,舉刀就要砍向李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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