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陽光燦爛。


    中午時分,蘇顧走過鎮守府鬱鬱蔥蔥的大玉蘭樹,他看到cv-16捧著一本書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麵,看得分外專注。她本就漂亮,身材窈窕。此時穿著白色連衣裙,綁帶白涼鞋。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真實又夢幻。


    在咖啡廳坐了會兒,和華盛頓討論了一下問題。下午再次路過大玉蘭樹,蘇顧發現cv-16還坐在那裏,但是沒有在看書了。


    隻見看到她低著頭,亞麻色長發從兩側垂下來,遮住了臉。肩膀不斷地聳動著,渾身也顫抖著,拚命壓抑著憤怒的模樣。大概想象一下,吃貨少女大鳳辛苦完成了上午的工作,拿起餐盒準備享用美味的午餐。然後當她打開餐盒,卻發現裏麵空空無也,被人偷吃了。


    實在感到有點好奇,蘇顧走了過去:“cv-16?”


    cv-16抬頭看到他:“提督。”


    “誰惹你了?”


    擺擺手,cv-16根本不想說話:“沒什麽。”


    蘇顧就差打一個響指了:“有問題,找提督。”


    cv-16解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啦,提督不用在意。”


    “真的?”蘇顧說,“那我不管了。”


    “沒事。”


    倫敦會為了大家不願意吃自己辛苦烹飪的美食,懊惱半天。那也是沒有辦法,誰都不想躺倒在地上,流著口水,不省人事。盡管做了好久女仆了,肯特偶爾還會不小心摔壞杯子,然後哭半天。艦娘煩惱,未必就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休息一下,自己就想通了。


    既然cv-16不願意多說什麽,蘇顧本想就這麽算了。他剛準備走,突然看到放在cv-16身邊,她早上看的那本書,頓時好奇問:“cv-16是不是看書,遇到了什麽鬱悶情節。”


    cv-16捶了捶額頭,唉聲歎氣。


    蘇顧在cv-16的身邊坐下,拿起那本書。看了看封麵,一個人拿著放大鏡。再看看書名,發現這是一本偵探。翻了那麽幾頁,看不出什麽名堂。再翻幾頁,隻見一個人的名字被鉛筆畫了一個圓圈,還用小字寫著——這個是凶手。


    偵探看的是什麽,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裏?無非就是懸疑了。凶手是誰?犯案手法是怎樣的?動機又是什麽?那麽時很快就知道凶手的話,就失去了進一步閱讀的樂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蘇顧隻能說:“節哀順變。”


    cv-16看了看蘇顧,又看了看書上圓圈裏麵那個名字,她搖頭:“不是,那個不是凶手。”


    “什麽意思?”蘇顧有點疑惑,片刻後反應了過來。想象著cv-16遇到了劇透,忍了下來,反正也就是打發時間。這樣一邊看書,一邊猜測劇情發展,最後發現自己被耍了。老實說,盡管沒有遇到這種事情,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還是能夠理解她的憤怒,“誰那麽無良?”


    “不知道。”cv-16咬牙切齒,“早上在圖書室借的。”


    蘇顧看了看那個字跡,可惜能力有限,沒有辦法看出是誰的字跡:“不是自己的書,居然做這種事情,太過分了吧。”


    “可恨。”cv-16攥緊了拳頭。


    在鎮守府中,幾乎每個人房間都有書架,放著自己喜歡的書。北宅的書架上麵,理所當然全部都是漫畫了。胡德的書架上麵,哲學、散文、古典名著等等,什麽都有。如果是這些書,主人隨便塗改、注釋、標注,誰也管不到。圖書室裏麵的書最多,平時大家都可以借閱,按說應當小心愛護。


    蘇顧心想,以前就考慮過這種情況出現,但是不認為有人會這麽做,沒有想到真的出現了:“晚上必須跟她們好好提一下了,禁止再做這種事情。以前就算了,但是誰做了必須站出來,把這些書挑出來。以後再犯,那就——”


    cv-16插嘴:“抄寫一萬遍‘我錯了’。”


    “這個主意不錯。”


    蘇顧打量了cv-16一下。


    心想當初把這姑娘建造出來,一身黑色披風,嘴唇緊鎖,手持著弩槍,站在廢棄的鋼鐵上,給人第一印象是冷豔。


    “列克星敦前輩。我是繼承了你的名字的埃塞克斯級cv-16,我是藍色幽靈……不是你的女兒。”


    似乎完全沒有辦法分辨什麽是玩笑。


    “隻有我吃怎麽行?嗯,我很高興。你也一起吃吧,張開嘴巴,啊——”


    “提督的懷抱一定很溫暖吧。”


    “想要試試你的懷抱,嗯,不管誰都有軟弱的一麵。而且我是你的艦娘,你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支柱。”


    還記得那是在夜晚,自己為她準備了夜宵,盡管就是一碗炒飯。當時聽到這番話,簡直目瞪口呆。很快知道了什麽原因,對她的印象又多了一條——一本正經的呆。說起來,正因為如此,她正式得到了餃太太、二姨太、二太太、十六姨太等等一係列的稱呼。


    後麵發現相當喜歡小動物,經常見到坐在樹蔭下麵,抱著生薑、魚餅、奧斯卡,又或者是肯特的凶猛的大老虎。每當這個時候,臉蛋紅撲撲,淩厲的氣勢變得柔和了起來,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軟萌得可以。


    反正算是知道了,一個外冷內熱的姑娘,簡單來說就是悶騷了。而且隨著相處越來越久,冰冷越來越少,說不定以後變成外熱內熱。


    已經暑假了,小蘿莉不用再上課,整天跑來跑去。小狼狗黑背豺追著小柴犬撒切爾在麵前跑過,蘇顧掂了掂手上的書,準備拿起當做談資,問cv-16:“這本書還看嗎?”


    cv-16毫不猶豫:“看。”


    蘇顧疑問:“已經這樣了,你還要看啊。”


    “沒關係。”cv-16心想,已經看了那麽多了。


    “說實話。沒有想到,你居然喜歡偵探。”蘇顧把書放下,心想,還是喜歡看那種爽文。男主角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最好就是一點挫折都沒有。即便是有挫折,最好迅速找回場子。怎麽說,生活已經如此艱難了,看書就不要那麽累了嘛。


    cv-16回答:“偵探,一環扣一環,很吸引人。”


    突然想到了,蘇顧笑了起來。


    cv-16問:“提督你笑什麽?”


    “我就是想起以前,嗯,我也看過偵探。”蘇顧想了想,其實看得不多,電視看得多,《大宋提刑官》的主題曲現在還記得,“狄公真乃神人也”這句台詞沒有辦法忘記,暴雨梨花針的那一段劇情真是童年陰影。動漫的話,某個小學生就更不用說了,“然後啊,聽人總結過一條規律,感覺特別好笑。”


    cv-16眨眨眼睛。


    “我不敢說全部,但是大部分應該還是有的。”蘇顧說,“主角絕對不是凶手,這個肯定的。一般來說看起來就凶惡,滿臉橫肉,還沒有不在場證據,和死者有厲害關係的人。反正就是那種,看起來像是凶手的人,絕對不是凶手。那種和主角在一起發現犯罪現場,話不多,沒有什麽可值得懷疑的人,表現得最無辜的那個人,十有八九凶手了。”


    “有嗎?”


    “多想想。”


    “好吧。”cv-16想了想,表情一點點變化,最後噗嗤一笑。


    “列克星敦以前在外麵,不是做文員嗎?”蘇顧好笑問,“你的話,是不是要去做偵探?”


    cv-16警惕看向蘇顧。她隻是看起來冰冷冷,對什麽都漠不關心,但是提督想要離開,不允許。


    蘇顧發現了cv-16在想什麽,他連忙說:“我就隨便說說,我不會走的。”


    “我相信提督。”


    “所以說,cv-16到底想不想做偵探?”


    cv-16咬著嘴唇,微不可察的應了一聲。


    蘇顧板起臉:“女子身中十三刀,手上、腳上、脖子上麵,全部都有,自殺還是他殺?”


    肯定是他殺吧。可是,哪有那麽簡單的問題,肯定另有隱情。但是自己提督又最喜歡玩反套路了,cv-16一時間有點為難:“那就他殺吧。”


    “自殺。”蘇顧搖搖手。


    “怎麽可能?”


    這是一起真實的案例,如此心想著,蘇顧說:“沒有什麽不可能,警方就是這麽認定的。”


    “肯定是冤假錯案。”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什麽真相,反正結果就是這樣,蘇顧好奇問:“cv-16知道什麽叫做試探傷嗎?”


    “不知道。”


    蘇顧笑:“當一個偵探,心理學和法醫學肯定要懂一些吧,你這什麽都不懂嘛。”


    cv-16低著頭,撥了撥劉海。


    “出色的觀察力、想象力、邏輯思維,還有記憶力。”蘇顧靠在椅背上麵,雙手抱胸,笑了起來,“我問你啊。這是發生在鎮守府裏麵的真實事情,我不知道你知道嗎?有一天,朱諾早上第一個到了咖啡廳,她發現櫃台裏麵的點心少了一大半。你推理一下,你覺得你是被誰吃掉了?鎮守府誰的嫌疑最大?”


    cv-16苦思冥想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提督,你開一個頭。”


    “該怎麽說?”蘇顧往周圍看了一圈,想了想,“鎮守府一共有三個吃貨。首先是吃撐赤城,然後是ovo昆西,最後是大鳳。赤城很能吃,但是她肆無忌憚、明目張膽,所以絕對不要晚上偷偷摸摸。然後是昆西,她是笨蛋……”


    cv-16所有所思點點頭。


    “剛剛我已經說完了,我再問你啊。俾斯麥的內衣不見了,到底誰偷了?”歐根親王、北宅、小宅,還是相愛相殺的胡德?蘇顧想著,他發現cv-16用奇怪的視線看著自己,他頓了頓反應過來,“喂喂喂,cv-16拿著這種眼神看我做什麽?你在懷疑我?”


    cv-16扭開頭:“我沒有說你。”


    蘇顧十分的憤慨,感覺人格受到了侮辱:“你這眼神就差點名道姓了吧。”


    “提督也有嫌疑。”cv-16說,“不是提督,提督那麽那麽心虛做什麽?”


    蘇顧摩拳擦掌,不介意使用提督的特權:“真當我不敢打你嗎?”


    “提督仗勢欺人。”


    “對,我就是。”蘇顧說,“你不服?”


    “我會反抗的。”


    “列克星敦教過你反抗提督?”


    就算提督要推倒自己,-16想起列克星敦的教育,冰冷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蘇顧問:“胡德的生薑、魚餅丟了,是誰偷的?”


    “維內托。”cv-16回答得飛快。


    “cv-16,你好意思嗎?”蘇顧說,“就是昨天,胡德到處找,我看到你抱著生薑、魚餅坐在草地上。”


    “我沒偷,我隻是喂了它們一點小魚幹,它們就自己就跟過來了。”cv-16反駁,到最後臉都紅了,“生薑和魚餅真是太懶了,有小魚幹吃都舍不得動一下。尤其是生薑,越來越胖了。還是奧斯卡好,它看起來驕傲,摸一下頭,撓下巴就跟你走了。”


    “奧斯卡,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顧心想,俾斯麥根本不怎麽管奧斯卡,隨便怎麽樣都好,也就是貓爬架放在她的房間裏麵罷了。


    cv-16滿臉幸福:“奧斯卡每天都會跳到鎮守府圍牆上麵,沿著圍牆巡視一遍鎮守府。如果不被那群小女孩抓走,最喜歡在宿舍樓後麵曬太陽,要不然在綜合樓的天台,或者訓練室的衣櫃上麵。偶爾會跑到鎮守府外麵去,去樹林裏麵。生薑和魚餅的話,它們真的太懶了,不願意動彈,叫一聲都不願意。奧托、弗裏德裏希,還有整天隻知道懶洋洋地曬太陽和賣萌的伯格,它們離不開u81……”


    蘇顧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cv-16你還是能做偵探的,不過也就隻能尋找什麽走丟的小寵物了。”


    cv-16皺了皺鼻子,可愛極了:“即便隻是寵物,它們也是鎮守府一員。”


    “改天幫你買一副眼鏡、馬甲、煙鬥好不好?”蘇顧說,“從此你就是鎮守府的名偵探了。餃子來做你的搭檔,不,還是那隻話癆鷹來做你的搭檔吧。”


    cv-16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其實已經憧憬起來了。正在這時,她看到列克星敦走了過來,連忙站了起來:“我想起來了,列克星敦姐早上告訴我了,今天下午要練習家政,所以才沒有去練習艦載機。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胃,我的廚藝還是不行。疊衣疊被,洗衣服,倒是沒什麽問題了。但就算是現在,縫衣服的時候,縫衣針還是時不時紮手。”


    蘇顧看著cv-16,笑了起來。


    “提督。”


    然而列克星敦不是過來找cv-16。


    這時的辦公室,威爾士親王坐在沙發上麵,反擊正在倒紅茶,她們笑得勉強。


    “威爾士親王、反擊,你們居然在這裏。你們說有提督,原來就是他呀。話說,我開始好像還看到密蘇裏了,不知道是不是她。”


    “那個,不撓,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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