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晨曦微白,和風習習。妖嬈的桃花綺麗的開了一路。


    有八騎圍著一輛馬車在晨曦下的桃林中一路飛馳,帶起桃花瓣瓣。


    拉車的馬共有四匹,皆是形體俊美而健壯的白馬。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麵,留下幾行嵌著桃花瓣的蹄印和車轍。


    騎馬的侍衛和架車的侍衛都穿一身藍衣紫邊的勁裝,威武不凡。


    馬車從外麵看著隻是比平常的馬車大一點,裏麵也沒有什麽精美紋路。隻有車窗懸掛的紫色玉飾和散發著縷縷清煙的古樸香爐隱隱彰顯著主人的不凡。


    “探一拜見殿下。殿下,還有兩日就可以到暮雲城了。”一侍衛捧著一張密信鑽進了馬車,恭敬道。


    馬車內有一男子,穿一身袍邊繡有海濤紋的紫衣,胸前繡著大鵬扶搖而上的圖樣,精致非凡,栩栩如生。


    那紫衣男子隻是皺著眉頭,看著手上那本嶄新的書,並沒有回應。


    探一也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性,撿要緊的說:


    “稟殿下。屬下暗中尋訪,查遍了暮雲城,最符合那位的人選就是暮雲七霸中的燕老三。”


    “燕?”紫衣男子一聽本就不大好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如墨。把手中書往地上狠狠一摔,語氣鄙夷:“他配?”


    那侍衛看似鼻觀口,口觀心,實際眼神飛快地瞥了一眼那本書——《風流孟郎探嬌娘》。


    心下了然,保持沉默,隻是把手上的情報遞了上去。


    紫衣男子隨意掃了一眼,“武林大會”、“杏林”、“婁”、“滅門”、“棋絕”……幾個加黑字眼跳入了他的眼中。


    “對了,殿下,孟大人也來了暮雲城。”探一猶豫片刻道。


    “小小,他來幹嘛?”紫衣男子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隻是坐姿由半臥逐漸坐了起來。


    “可能,是來看熱鬧的……”


    “人在哪?”


    “屬下不知,孟大人進入暮雲城後便找不到蹤跡了。”


    “還算聰明……”知道該明哲保身,隔岸觀火。


    水,有點渾了。


    紫衣男子繼續看著手中的情報,吩咐道:“加快速度,今晚到達暮雲城。”


    又要趕路了,探一嘴角苦澀,卻也不敢反對,隻得認命道:


    “……是”


    …………


    世有三國:山獻、啟軒,臨淵。


    山獻疆域位於高原山峰,軍力最強。


    啟軒疆域最廣闊,大多為平原,人口眾多。


    臨淵疆域大多在海上,島嶼眾多,也是三國中最富有的。


    在這三國相繼平息內亂後,國力越發強盛,成為世上最大的三大勢力。但除這三大勢力外,啟軒和臨淵交界處的暮雲城卻隱隱成了當世第四股勢力。


    無它,隻是暮雲城有武聖吳修己坐鎮而已。


    武聖吳修己,雖無武絕之名,卻是當世公認的武道第一人。崛起於百年前,從出現起便是三四十年歲的中年人模樣,不修刀劍兵器,隻修自身。


    種種事跡因年代久遠已難以追溯,但都知吳修己在成為公認的武道第一人之後急流勇退,為避啟軒、臨淵亂世,攜道侶偏安一隅。


    後逐漸有人前來投靠,或是為避世亂,或是慕名而來……隨著人聚集的越來越多,吳修己幹脆建城庇護一方,取名為暮雲城。


    暮雲城城主府,是武聖對外公開的住所,但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武聖吳修己在暮雲城有其他住所。隨著道侶去世後,這城主府便來的越來越少了。


    但最近幾天,武聖卻一直待在城主府,倒令不少看守的弟子有些詫異。


    在城主府後院盛開的桃花樹下,吳修己垂手侍候在一白衣男子身後,看著那白衣男子的眼神中帶著崇敬和畏懼。


    若是讓外人看見不知道會驚掉多少眼珠子。


    那白衣男子端坐在一張雕花黃花梨木椅子上,麵前擺了一套白瓷茶具,斟茶自飲,姿態清逸卓然,靜若芳華。他開口問道:


    “亦可還沒動作?”


    “沒,君上。少主從三天前來到暮雲城後就沒出過杏林的門。”談到那位少主,吳修己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苦惱,但他的眼睛裏帶著笑意。


    那位被稱作君上的白衣男子歎了口氣。


    “君上,容老奴問一句,為什麽突然就想起來讓少主曆練了呢?”


    “亦可的能力我還是認可的,我這次讓她出來是磨煉她的心性和辦事能力。”


    白衣君上回道,但吳修己覺的還是有哪裏不對,追問道:


    “為何?”


    “吳小子。”那位君上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但他叫出這個稱呼卻無一點違和感。


    “這世上很大,諸天萬界中,總有些地方連我也看不透。”


    吳修己聞此言身體一震,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這位君上是如何的存在……


    “就比如這個世界,就是我最看不懂的地方之一,對於這個地方,我的能力被限製的很厲害,甚至都不能久留。”


    “可是,君上,您這次已經待了五年了。”


    看著吳修己眼中的不解,那位君上了然抬頭看著湛湛蒼穹:“我的時間觀和你們不同,我最多隻能停留一年了。”


    吳修己神情愕然:“一年!”


    白衣君上點點頭:“我曾經試過,最多六年,我就會被強製彈出這個世界,而當我再找到這個世界時,還不知道要花多久。


    自我發現這個世界起,我便一直在試探這個世界,比如和你一般身份的一些人,比如隔幾十年就出現的各界穿越者……但,亦可不是。


    活了這麽久,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心血來潮收個徒弟。在這個世界,我也不可能永遠庇護在亦可身邊,所以她需要曆練。而且……她不一樣。”他語氣頓了頓,接著道:


    “她不是我安排的穿越者,她是唯一一個意外,她是這個世界的變數。”


    白衣君上飲了一口清茶,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不經意掃過在一旁的密封的白瓷小瓶,淡淡道:


    “把那姓孟的放出來吧……”


    “是。”


    吳修己剛回完話,突然抬頭,激動道:“君上,少主終於出門了!”


    白衣君上端茶的手一頓,將茶盞中剩餘的茶水往空中一潑,茶水在空中懸而不落,成了一輪圓形水幕,水幕中浮現了一些圖景。


    隻見一慵懶的白衣少女打著哈欠從緩緩打開的大門中走了出來……


    雲亦可走到杏林醫館外,首先看到的是幾個分散的穿刻冰晶紋的白甲的士兵東張西望的行走在密集人群中,看那架勢似乎在找什麽。


    雲亦可想起她先進城的時候也看到幾個。冰晶紋白甲,山獻的人。


    暮雲城不和山獻交界,距離隔的又遠,這群人估計是來找山獻帝女的。


    連她這個不出門的都知道山獻帝女被偷絕偷走了……


    飄散的思緒回轉,雲亦可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三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麵相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老嫗,穿一身黑色布衣,滿頭白發梳的一絲不苟,插了支梅花鐵簪。


    雖然被另外兩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攙扶著,但她紅光滿麵,很是精神。


    右邊是一個白底黑紋衣裙的女子,姿態端正略帶一點莊肅典雅,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古韻。


    左邊是看起來昳麗明媚的橙衣女子,柳眉彎彎下是一雙很大的眼睛,帶著勃勃朝氣,明亮而帶著光。神色好奇,有些東張西望。


    三人以那老嫗為首,也是她先開口道:


    “老身姓梅,世人胡謅,給老身安了個‘務農嫗’的名號。聽說杏林小友在這,久仰大名,便想來交流一下醫學,不知道杏林小友能否給我這個機會。”


    雲亦可倒是驚訝了一下,對方的語氣溫和,而且並沒有端著前輩的身份,而是將雲亦可當成同一層次的人來對待,這讓雲亦可有了好感,收了一身懶狀,誠懇回道:


    “交流不敢當,應該是我作為晚輩向您討教才對。”


    說這話時,雲亦可看了一眼左邊攙扶的那個橙衣女子,她剛剛在務農嫗自保家門的時候表情很是詫異。


    這是,不知道?


    那橙衣女子也注意到了雲亦可的目光,露出個燦爛明媚的笑容,勝過春日暖陽:“你好,我叫尚可兒。”


    “巧了,我叫雲亦可。”


    雲亦可審視地看著這個橙衣女子。她帶了塊橙色的頭巾,穿淡橙色的長衣長褲,用細繩紮緊袖口褲口,外罩一件眼稍稍深一點的橙色無袖外袍,下擺隻到膝蓋上方。


    “尚姑娘,那個‘此店尚可’是你開的?”雲亦可一下子就聯想到了。


    尚可兒倒是熱情的回答:“是啊,是我和溫無禍一起開的,前幾天我和梅姨等一些朋友還在店裏住呢。”


    那就怪不得了……雲亦可還記得馮煥之說過當時有六成天下大勢聚在“此店尚可”裏。


    她跟著師尊這麽久,還是知道一些秘辛的。比如她師尊將這個世界原本的劇情進展推演出來發到了她原世界裏,然後抽選了一個意外死亡的讀者穿越到這個世界。


    雖然她沒看過那本書,但纏著師尊好歹知道了這本書,不,準確來說是這個世界這一屆的穿越者兼原女主的名字,就叫做尚可兒。


    她的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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