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第一層的是個消瘦男子,除臉色陰沉外,無甚特別。


    何駿晨道:“藺大哥,那以後我來見莊主都需要你或秦大哥隨行嗎?”


    藺千刑笑道:“不用,今天我帶你走一遍,他們認識你以後你便可暢行無阻。”


    “多謝。”何駿晨低聲道謝。


    “嘿嘿,小事一樁。”藺千刑笑了笑。


    藺千刑碩大的體型踩在樓梯上發出“吱吱呀呀”的異響,何駿晨心悸不已,深恐他把樓梯踩壞連累自己,下意識抓上了扶手和他拉開距離。


    二樓的是個魁梧男子,臉色同樣陰沉,其肌肉異常精壯,幾乎要把上衣撐破,見到何駿晨有些不太友善。


    “對了,不知藺大哥是如何安排溫劍卿的?”何駿晨問道。


    藺千刑笑道,“嗐,他是賢弟你的朋友,愚兄還能虧待他不成?我安排他在後廚打下手,沒敢給他安排髒活累活。”


    “多謝藺大哥。”何駿晨再度道謝。


    藺千刑一拍何駿晨後背,大笑道:“見外了,見外了。”


    三層是一個中年人,頭發已有大半花白,神情卻很是和善,見到何駿晨後還點頭微笑。


    何駿晨也笑著點頭還禮,繼續上樓。


    “是了,老弟有何事要見莊主啊?”藺千刑問道。


    何駿晨麵泛憂戚,道:“我爹死在外頭,當時我顧著逃命隻是隨便埋了,我怕日子久了要被野獸糟踐。”


    藺千刑聽後臉色也不大好看,但嘴角始終帶笑。


    四層是一個跟何駿晨年齡相仿的少年,他懷抱長劍,臉上有一道疤,麵無表情的坐在地上,對到來的何藺二人僅是瞥了一眼。


    同是天涯淪落人,何駿晨不問可知這個少年必定也如自己般有一段黑色的回憶,今後或許可以試試和他打打交道。


    何駿晨忽然也想到了蘭心,就順口問道:“哦對了,藺大哥你知不知道蘭心是什麽來曆?”


    藺千刑一怔,隨即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啥?你說蘭心啊,她的事你最好別要過問,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


    “不是吧?這麽保密啊。”


    其實何駿晨心中也猜到了一些端倪,隻是這個想法過於大膽才沒敢說出來。


    五層是個老頭,頭發幾乎快掉光了,此時正靠著窗台看書,沒有理會二人。


    何駿晨看了看老頭,有幾分高深莫測,即向藺千刑問道:“藺大哥,這些人好像一層比一層更厲害?”


    藺千刑笑道:“嘿,算你小子有眼光,他們有些在加入山莊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除了咱莊主,誰有資格使喚得動他們?”


    “是這樣兒。”何駿晨點了點頭,暗歎道:“又是名利?”


    藺千刑笑道:“所以老弟該要好好珍惜才是,不是誰加入山莊都能有你這般待遇的。”


    “那別人加入又是怎樣的?”何駿晨問道。


    藺千刑想了想,笑道:“我就拿前兩天一個叫魯彪的人來說吧,他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高手了,前天我就派了一個任務給他,告訴他要是能辦好了就準他一個正式編製,你猜結果怎麽著?”


    “他也死了?”何駿晨試探著問道。


    “對頭!”藺千刑笑得更開心了,“他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大街上,腦袋都被人摘掉了,哈哈哈。”


    何駿晨皺眉看著藺千刑,他不懂,這麽殘忍的事情有什麽好笑的?


    兩人來到第六層,但卻發現這裏空無一人。


    “哎?這層怎麽沒人?”何駿晨驚奇道。


    藺千刑奸笑道:“嘿嘿,你看不到並不代表沒有,走吧。”


    “哦。”何駿晨應聲跟上。


    “看到你了!”本來已上樓的何駿晨又突然跳下來,想殺個回馬槍。


    “好吧,你贏了。”何駿晨悻悻上樓。


    這時,不知從房間那裏傳出一聲:“煞逼。”


    七層,一個羅裙婦人正在自我褻瀆,淫聲浪態不堪入目。


    未經人事的何駿晨被這一幕弄得麵紅耳赤。


    藺千刑衝婦人嗬斥道:“驪三娘,大白天的你犯什麽騷,你就不怕莊主把你扔下去?”


    婦人沉醉其中,對藺千刑的嗬斥充耳不聞。


    “看來賢弟不光是童心未泯,還是童身未破呀。”藺千刑打趣道。


    何駿晨被弄得尷尬,岔開話題道:“這幾個人感覺都很厲害,這次應該不至於連封逸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吧。”


    “嘿嘿,那是自然。”藺千刑笑了笑,“不過第八層的這位,老弟你可能認識他。”


    “我認識?”何駿晨疑惑道。


    兩人說話間已來到第八層。


    何駿晨朝房間的角落望去,一個紫色人影倚靠牆頭。


    “是你!!!”


    兩人同時認出了對方,何駿晨更是憤怒到了極點,因為這個紫色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與韓爍石戰兩人一起圍攻蕭獨吟的葉捷!


    不過讓何駿晨意外的是,此時的葉捷麵色蒼白,眼圈發黑深陷,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癮君子,這明顯是心力虧空的症狀。


    葉捷扶著牆勉力站了起來,兩條腿都在打著哆嗦。


    一旁的藺千刑眼神玩味,朗聲道:“莊主有令,你二人有仇報仇,生死各安天……”


    藺千刑的那個“命”字還未出口,聲音就戛然而止,他覺得已經沒必要說了。


    因為葉捷已經沒命了。


    就在剛剛。


    就在藺千刑那句話的最後一個字即將脫口前。


    何駿晨就已施展身法閃電般衝至葉捷麵前,一指抵在他的額頭,隻聽“嗖”的一聲細響,葉捷應聲倒地,額頭上冒出一個晶瑩的袖珍紅點。


    葉捷就這樣倒在何駿晨的腳下,眼神中沒有驚愕,他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又怎會驚愕呢?


    可成功複仇的何駿晨卻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更加凝重。


    韓爍、石戰、還有葉捷全死了,他的複仇對象還剩兩個。


    馭風宗和那批神秘的東瀛忍者。


    藺千刑走到何駿晨身邊,指了指葉捷的屍體,譏諷道:“嘿嘿,早就警告過他不要和驪三娘那騷貨打交道,你看現在怎麽著,色字頭上的那把刀插在他身上了吧。”


    何駿晨轉頭看向藺千刑,道:“可如此一來,第八層不就無人固守了嗎?”


    “非也非也。”藺千刑搖頭道:“這層樓一直都有人看著呢。”


    何駿晨四下望了望,並未發現人影,“難道他也躲起來了?”


    “沒人說過一定要守在房間裏麵啊?”藺千刑笑了笑,“這第八位高手使用弓箭的高手,他就埋伏在對麵,方才葉捷若是破窗逃走的話,那位老兄就會出手把他射下來,射不死他也能摔死他。”


    何駿晨由衷欽佩,道:“噢,莊主行事果然麵麵俱到,小子佩服。”


    這時,兩人的上方傳來宏亮的聲音,仿佛在九天回響,“既然佩服的話,何不當著老夫的麵說呢?”


    藺千刑笑著聳了聳肩,“嘿,咱們走吧,莫要讓他老人家等急了。”


    何駿晨不解道:“藺大哥,莊主的武功這麽高為何需要這麽多高手守衛?”


    “不是守護莊主,而是守住這棟樓。”藺千刑神秘地笑了笑,“這些你不必知道,老弟你隻消好好為莊主效力,莊主不會虧待你的。”


    何駿晨點了點頭,心裏卻是翻江倒海,“倘若皇甫靖天要我像封逸一樣幫他殺人呢?我究竟幫是不幫?可我要報父仇需得借助他的力量,若是和他翻臉又實在可惜。”


    一想到這裏,何駿晨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何駿晨啊何駿晨,你到底還是向權勢富貴低頭了,你原先那份寧死不跪的骨氣呢?”


    然而,盡管何駿晨有諸般不願,在大門被推開的刹那,他終是低下了頭。


    藺千刑進門後徑直站到了皇甫靖天身旁,就差沒有汪汪叫了。


    “見過莊主。”何駿晨作揖道。


    “嗯。”皇甫靖天極具威嚴地一笑,“駿晨啊,你我果真是心有靈犀,本來老夫還想派人去叫你,你到自己來了。”


    “這個給你。”皇甫靖天將桌上放著的一本典籍扔給何駿晨。


    何駿晨下意識地伸手一接,到手一看,上麵赫然寫著《飛電劍腿》四個大字。


    “劍塚的東西我不要,更不會學他們的武功。”何駿晨往旁一扔。


    皇甫靖天早已料到何駿晨的反應,笑道:“老夫是你便會收下,雖然老夫已勒令劍塚那方停止對你的追殺,但你若要找他們報複,老夫也決不攔你,古人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應當知曉老夫的用心。”


    何駿晨思忖再三,最後還是撿起了那本秘籍,低聲道:“謝莊主。”


    皇甫靖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是了,你求見老夫所為何事?”


    “回莊主,家父被歹人所害葬於荒郊野地,我既已安全,就該履行身為人子的本分,將家父屍身遷回,以便往後祭拜。”


    原來是此等小事,皇甫靖天一聽便放下心來,他自然是無比讚成,否則若是何駿晨每年祭拜亡父都要來回跑動實在讓他頭疼,而如此做,自己也多了一個牽絆何駿晨的理由。


    皇甫靖天朗笑道:“好,百善孝當先,一個恪敬孝道的人也同樣值得受人尊重,你一片孝心,老夫自然成全你。”


    “謝莊主大恩。”何駿晨激動之餘,竟不由自主地跪下叩頭謝恩。


    皇甫靖天還欲說些什麽,卻忽感胸口劇痛無比,體內氣息亂竄,丹田氣海直如沸水翻滾。


    “哇!”皇甫靖天一聲慘嚎,竟吐出一大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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