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花寂對梁澈充滿了迷戀,有無限的好感,為了“配得上”他而努力學物理,甚至隻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自說自話,就能轟轟烈烈把梁澈寫滿她的日記本。


    但是,她完全不像梁澈的頭號迷妹徐可兒那麽直接和坦蕩,她不怎麽主動去找梁澈說話。


    有時候岑琳這種活躍在男孩子群裏的朋友製造點什麽機會和梁澈說話吧,花寂都幾乎都是被動的。


    她不怎麽和梁澈攀交情,明明自己經常暗裏和梁澈對眼多少回了,就要在本來可以正常交流的時候露出好像對人家不稀罕的樣子,看都不看人家,私底下,她也覺得自己“假清高”。


    不過,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和自信,她認為自己在梁澈那一定是不同的。


    直到——


    有一天,學校大掃除,她們班級在外麵掃落葉。


    總有些同學拿著掃把當武器,趁著師太不在,沒人監管就玩英雄大戰土匪的遊戲,追來追去,把值日區的地麵掃成一道一道的鬼畫符。


    女孩子三三倆倆,聚齊成堆。


    總得有人幹活,花寂,張文麗,杜嘉雲這種也沒啥八卦條件的默默在掃。


    掃著掃著,花寂聽到了一些八卦。


    一個女生問另一個女生,“白星懌是不是在追你?”


    這個名字依然讓花寂的小心髒“咯噔”了一下。


    俗話說,見麵三分情,班上同學哪有都玩得來的呢?有的同學座位就離得比較遠,沒有什麽彼此深入了解的機會,談不上合不來,也談不上同學情誼多深,那女生對花寂來說,是見麵點頭的泛泛之交,知道名字,楊溢,活躍分子岑琳和她估計會更熟一點。


    也就是她,頻繁被花寂瞧見她和白星懌走得近,經常打鬧。


    花寂有點道德綁架得想,沒指望小白白對自己舊情複燃,也沒限製他找新的真愛,但是非要在他們班上會不會太侮辱人了?


    “沒有沒有。”


    花寂聽來,覺得是楊溢謙虛了。


    她覺得,楊溢的風格,是有可能被白星懌喜歡的。


    楊溢個子嬌小,頭發做過離子燙,黑亮柔順。


    那個年代才剛剛有這個美發技術,據說藥水什麽的各方麵還不完善,拉直頭發往往需要5個小時,而且金額昂貴。


    在校園裏是突然流行起來的,不但頭發比較好打理,而且直發拂麵的女生顯得特別純情,對於花寂這個略微有些自然卷的人來說,直發的美足以令人心動。


    不過,不是每家經濟狀況允許的大人都能允許女兒去動頭發。像張歆告訴花寂,她媽生怕她動了去拉直頭發的心思,還嚇唬她說,有的技術不好,藥水藥效過猛,發質太差的人把頭發拉斷在盆裏。


    可想而知,零幾年的高中生,能有條件去拉頭發的,家長得多開明。


    說起來楊溢的美,不光在頭發,她白嫩的小臉上,閃動著的雙眸圓溜溜,比黑葡萄還大,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花寂又想,她記得好久之前遇見a中葛泰生的時候,葛泰生還說白星懌初中有個小情人吖,怎麽他也把人家給放下了,是不是?


    人,都這麽見異思遷的,喜新厭舊的?


    “他好像是幫胖子在追我。都是幫胖子給我遞情書。”


    噢,對,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在花寂的印象裏,岑琳好像是提過一嘴,胖子喜歡這個姑娘,然後岑琳才會和她來往較多,也是替胖子疏通關係來著。


    花寂不信白星懌隻是幫胖子追女生,她潛意識覺得白星懌也是喜歡楊溢的。


    果然另一個女生,說出了花寂的心裏話。


    “我看不像,他也喜歡你。白星懌比胖子好看。”


    花寂掃著地,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不地道,在偷聽,趁著人家兩人沒察覺她的存在,不聽了,花寂幹脆去別處掃,免得被發現尷尬,就算沒發現,再聽下去也影響心情。


    花寂挪到另一邊,又是一簇女生。


    在這裏聽見她們說班上帥氣的人是白星懌和梁澈,但是梁澈比白星懌成績好,而且,白星懌酷了點,隻和幾個女生說話,不像梁澈隨和,問什麽問題都會回答,而且在她們當中,居然有人堂而皇之說道:


    “我經常感覺梁澈在看我耶。”


    花寂的心忽然像是被什麽擊中了。


    當下女生們七嘴八舌炸開,輪番說,自己也有同感。


    所以…?


    徐可兒這時又跑來,紮進人堆,“我好像聽見你們講我男神的名字了。”


    大家在笑在鬧,花寂怔怔發呆聽不見。


    這比起她剛才了解白星懌的八卦,打擊大多了。


    聖克雷芒有一句話:


    “如果你不去希望,就不會發現有什麽超出了你的希望。”


    在花寂身上是適用的。


    她以為梁澈隻對自己“放電”,她以為梁澈是“喜歡”她的,所以梁澈會偷偷看自己,說不定之前師太說她穿了件什麽好看衣服吸引走了後麵男生的目光是真的,就是梁澈呢?


    現在,耳朵聽到的,讓她希望破碎,發現原來梁澈是中央空調那麽暖的人?


    可以和大部分女生都有眼神的曖昧,強大到可以讓不同的女生以為是在看自己?


    關健是,自己還沾沾自喜,以為多麽與眾不同,特殊優待。


    嘰嘰喳喳的背景音好雜亂,花寂機械地掃地。


    師太來視察了一圈,大夥馬上散了開。


    隻剩下徐可兒和花寂在一起,當師太背對她們,往其他值日區走的時候,徐可兒煞有介事說:“花,你幫我看下,梁澈現在是不是在看我?”


    無疑,徐可兒又在花寂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又鹹又醃。


    花寂帶著一絲惱羞成怒,以怨恨的目光,朝著梁澈那邊斜視了一眼,正巧又是梁澈在看這裏。


    這下子,花寂感覺,如果沒有聽到剛才的那些話,花寂的餘光一定會讓她認為自己又在被梁澈偷看,今天又是值得被記錄在日記本的心動;而與此同時,徐可兒也正有這番感覺,便說明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盡管花寂內心波濤洶湧,要消化太多,迎著徐可兒的頗想求證的目光,她按耐住了不耐煩,就事論事的話,剛才梁澈確實是看向這邊的。


    “是在看你吧。”花寂淡淡說。


    杜嘉雲不知何時參合了進來,她沒心沒肺,“這個梁澈眼睛是不是到處亂看的,我有時候感覺她都在看我。”


    又是一把鹽。


    徐可兒聽這話,可能是不服氣,她嫌棄地看著小臉雀斑點點,明明是女生,又充滿短發男生氣的女生,懟道:“太假了吧?你不要自作多情。你說梁澈看誰不行,幹嘛看你,你又不好看。”


    徐可兒這帶有攻擊性的語言一出,杜嘉雲這種會追著師太換座位的人,豈能善罷甘休,馬上回擊道:“你不也自作多情嗎?真以為梁澈是你的什麽人了?…”


    這兩人鬥嘴開杠,左一句“自作多情”,右一句“自作多情”,精準地戳著花寂的脊梁骨。


    不管她倆怎麽吵,歸根結底,還不就是梁澈!


    梁澈到底是下了什麽蠱?


    把女生迷得內訌。


    花寂心裏不太平,又想不通,放學路上便和蘇婭說起這個事情,問蘇婭怎麽看。


    蘇婭是從另一個角度分析的。


    以身說法,蘇婭本身也是近視眼,她說她隻是她不喜歡戴眼鏡,壓著鼻梁,怕鼻梁變形,所以經常裸眼看人,以至於當她看著某個方向的時候,也沒有針對誰,看也看不清,反而是前麵的人會以為她在看他們。


    蘇婭說梁澈本來就是近視眼,偶爾也會把眼鏡摘下來放桌子上,當他失焦,他在看誰,引起了誰們的誤會,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花寂眼中的他,是帶著眼鏡的,也不能保證他有沒有放空自己,說不定在對視之前,梁澈在想別的事情,回過神來,不小心就和誰視線重疊了。


    不僅對花寂,其他女生也是一樣。


    自作多情,是錯覺的真相。


    蘇婭猜到花寂隱藏的內容,意識到花寂對女生們集中反饋的問題如此接受無力,是因為她以為自己才是和梁澈曖昧的那個。


    “我覺得這個不影響啊,比如我喜歡uu,我隻是自己的感受,我第一不需要他知道;第二不在乎他對別人怎樣。我覺得你其實可以想一下,你喜歡他是衝著那一點,別的都不重要。”


    喜歡梁澈什麽?


    之前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現在來回答,想找一個答案並不容易。


    喜歡他好看的皮囊?沒有,她又不是徐可兒。


    喜歡他物理成績好?沒有,成績好的還有其他人。


    喜歡他疊紙飛機的童真?沒有,吸引過而已。


    喜歡他幫人講題的友善?沒有,花寂問都沒問過他。


    …


    如果世界上沒有生命的物品能有靈根的話,恐怕在花寂沉思許久不確定結論的時間裏,那本藏著答案的日記本就要發出“早已看破一切,隻是沒機會表達”的仰天大笑了。


    沒錯,日記本裏字裏行間情深意重的,這日複一日記載的東西,難道還不夠清楚說明一件事情嗎?


    你花寂是喜歡梁澈這個人嗎?


    你花寂喜歡他是因為以為他喜歡你吧?


    你迷戀人家炙熱的眼神,把假象當真相,是因為你有太久沒有享受過這種“被喜歡”的感覺了,有些夢,你明知是夢卻不想醒。


    花寂眼前的日記本,生出了手腳,對著花寂張牙舞爪。


    你贏了。


    花寂想。


    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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