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啊!


    哈裏斯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也會幹供這種事!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裏!我是冤枉的!你不能就這樣關我緊閉!”


    我站在牢門邊上朝著哈裏斯大喊。


    哈裏斯很體貼地給我打開了燈,又塞給我一被子,耐心地解釋道:“馬庫斯,每個人都會犯錯。有的人喜歡亂丟垃圾,有的人喜歡破壞花草,並且引以為豪。但在法律麵前,所有亂丟垃圾、破壞花草及以上的行為,都是違法行為。”


    “原來是這樣啊……”我被他說得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亂丟垃圾和破壞花草違的哪門子法!這兩個東西以上就算是違法,那整個世界都是罪犯了啊混蛋!”


    “是這樣嗎?”,哈裏斯皺了皺眉頭,“礦石鎮的規定就是這樣,有什麽問題嗎?”


    “……”


    哈裏斯關上了拘留室的門就走了,隻留下空房間裏的我。


    這個拘留室看上去十分地古老,屋子裏連牆壁都沒粉刷過,古老的磚牆露在外,用力一摳估計都能粉碎下來一塊。


    昏黃的燈光勉強照耀著屋子,讓我看到整個屋子除了一個便桶,就是一張簡陋的木板。牆上嵌著一個勉強能夠看到外麵天空的小窗戶,防止裏麵的人患上幽居病。但窗戶的尺寸,連成年人的手都伸不出去。


    在這鬼地方呆三天?


    開玩笑,我一定要想辦法出去。


    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默默歎了口氣,抱著被子坐到了上,過了一會兒感到有點疲勞,就順勢躺下蓋好。


    昨晚我不僅沒有睡覺,還幹了一堆的體力活木匠活,又和不明生物大戰了一場。體力耗竭加上睡眠的缺乏,讓我很快就感到昏昏睡,也不再挑剔環境,決定先睡個覺再做打算。


    迷迷糊糊中,我的意識很快就落到了黑色的意識海洋中,讓那種輕微的窒息感淹沒了我。


    我的意識化作一艘小船,在神經掀起的一陣陣浪潮中起伏飄,感受著上各處慢慢都陷入了沉寂。


    再也沒有神經信號傳來,也沒有嘈雜的聲音被聽見。在這種由內而外的寂靜中,一種異常的聲波從我的耳蝸裏放出來。


    我知道這並非真正的聲音,隻是聽覺神經最後的神經電流在作祟,化作一種悠長、尖銳的訊號。


    隻要這種訊號成為了世界的主調,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我,投入香甜夢想的懷抱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期盼著卸下上的壓力,享受一個完整而溫暖的沉眠時,一種不易察覺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明明隻是非常微弱的沙沙聲,在即將睡著的我耳中,就化成了砂紙打磨般的噪聲,每一聲都穿透我的耳膜,直擊大腦裏那脆弱疲憊的神經。


    我原本已經沉入睡夢海洋的意識,又被強行拉回了現實,帶著加倍奉還的疲憊回到了這個軀體,絕望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動。


    然而這時的聲音,終於擺脫了水麵折般的歪曲,呈現了本來的音質,被我聽了個清楚。


    這種聲音不是砂紙打磨牆壁的聲音,而是一個人緩慢翻書的聲音。


    書頁隨著手指的規律運動被掀起,和前一頁進行了密集的摩擦後,翻到了書籍的另一麵裏。


    整個動作遲緩、機械、規律,像是鍛煉了千百遍的節奏,可能連看書的速度都呈現了絕對的勻速。


    我的腦海裏隨著聲音的反饋,逐漸呈現出了殘缺的畫麵,似夢非夢之間,依然無法分清是虛幻還是現實。


    我“看”到拘留室的角落,就在我位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橡木桌,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正坐在那裏,翻閱著一本書。


    那本書的封皮破損,書頁圓鈍、顯然被翻閱了無數次,承擔著過度勞損而頁頁迸散的危機。


    但是那個看不清相貌的閱讀者,毫無憐憫之心。他所在意的隻是書上的記載,對於載體沒有體現出一絲一毫的體恤。這樣的閱讀不斷重複著,而我明明躺在上閉著眼,卻隻能徒勞地任由畫麵闖進我的腦海。


    我既不想動,也不能動。


    我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唯有那個畫麵一直伴隨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從混沌中找到了一絲的理智。我那是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動起來。不管是手指也好,眼皮也好,讓我動起來……”


    但是體卻決然地反抗著我,第一次抗拒著我的命令,阻斷了大腦裏一切信號的傳出。


    “夢魘!”


    這個想法,就像是一把意識世界的鑰匙,撬開了關閉已久的封印,使我的大腦徹底警覺了起來。


    我所接收到的畫麵也逐漸飄搖,就像電視受到幹擾閃現著雪花信號,原本清晰的畫麵不真實了起來。


    我一會兒看到閱讀者站了起來,焦躁地在牢房裏踱著步,嘴裏念念有詞著什麽。


    一會兒看到他在朝著拘留室外麵大聲說話,似乎在試圖和外麵取得聯係。


    又一會兒,我看到他雙眼圓睜地看著那本書,雙手不自地顫動了起來,強烈的恐懼讓他幾乎迷失了自我。


    我的意識也開始發散,隨著他的行動,場景裏更多的細節如同遊戲地圖刷新一樣展開。周圍已經不是那個古舊的牢房了,而是一個布置得十分考究的審訊室,我和閱讀者所在的,是審訊室角落的一處牢籠!


    整個房間的布置已經截然不同,昏黃的濾鏡籠罩在了我的視野裏,好像時光化為了顏料,肆意潑灑在這塊畫布上。


    整個古舊的世界裏,隻有我的顏色是格格不入的彩色。我的意識甚至飄出了體,從高處看到裹緊被子平靜得猶如死屍的我。


    我的視線不斷被拉高,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我向高空飄去,幾乎就要飛出房間,飛上天空,走入無盡的璀璨星光閃耀的銀色世界裏去!


    這時,那個衣衫襤褸的閱讀者,已經換成了坐在邊,手指胡亂抓著頭發,陷入極端的掙紮中。


    忽然,我看到這個古舊色調的人,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我躺著的地方,好像看到了我!


    他伸出一隻手指,顫顫巍巍地接觸到了我的肩膀……


    猛然地一股拉力傳來,把即將飄出這個世界的我,硬生生抓回了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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