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說者有意,聽者就更有心了。經黃星提點,李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一個月後的全校軍事大比武,而他手中的王牌就是孟軍。雖然不敢說在射擊、格鬥、障礙等大項目上奪冠,但內務比武他對孟軍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其實黃星說的一點沒錯,李軍真的有點笨,孟軍在他手下混了那麽長時間,他硬是隻看出孟軍是個整理內務的高手,其他的一概不知。黃星雖然已經把話說得很明,但李軍還是沒有完全理解,其實黃星是想讓他派孟軍把全能冠軍搞到手的。


    “隊長,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打槍啊?”隊會上,陳才問李軍。除了孟軍外,其他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


    李軍白了他一眼,說道:“射擊是下個學期的課程,這學期的主要任務是體能訓練,開完會後的項目是五公裏武裝越野。”聽說又可以跑步,所有人都很高興,因為又可以走出學校了。雖然隻能看看,但對於這些天天被關在學校的學員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所以他們最愛的項目也就是各種越野。


    看他們一個個高興樣兒,李軍正色道:“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要是誰在規定的時間內完不成任務看我怎麽收拾你們。還有一件事,下個月學校的軍事大比武就要開始了,我打算派孟軍參加。”


    “大比武?我也要參加!”聽到有熱鬧,陳才是不可能安分的。


    李軍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大比武裏最適合你的項目就是拉拉隊!”


    “怎麽會呢?隊長你說說大比武裏都有些什麽項目,我就不信沒適合我的。”陳才很不服氣。


    李軍笑一下道:“你小子還真別不服氣,大比武是全校性的,可不分什麽新生老生,大家都以同樣的規則比試。其中有四個大項——射擊、格鬥、障礙和電子戰;小項目有內務、集體正步、跑步、槍械組裝等。隻要是首長們想得到的,都可以拿來當成小項目比。你說你小子除了比人錢多外,其他能拿什麽出來比!”


    聽李軍說完,陳才想了一下,鬱悶地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但他還是兩眼放光地說:“我不行,可孟軍行呀!他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我們五個一起上都打不過他。隊長你派他去參加格鬥吧!”


    李軍哈哈笑著說:“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參加格鬥,省省吧!告訴你們,每年參加四個大項得獎的都是在部隊上立功後升來軍校深造的精英,其中有不少人是特種部隊出身,孟軍有沒有把握打得過特種兵呀?”李軍說完,舍友們都把目光轉向孟軍。雖然他們知道孟軍很能打,但特種兵這三個字在他們印象中就是最厲害的意思,所以也開始懷疑起孟軍的實力來。


    孟軍想了一下說:“我當然打不過特種兵。”


    “不錯,”李軍哈哈笑道,“有自知之明是好事。雖然你們現在打不過特種兵,但不代表將來也打不過。隻要肯努力,總有一天是可以打敗他們的。我們地方學員一般隻參加各種小項目,我會找一些適合孟軍的項目報名,到時候你小子可不準拉稀。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大家準備一下,五分鍾後到操場集合,準備出發。”說著李軍笑眯眯地離開宿舍。其實他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孟軍口中所說的“特種兵”可是軍區那群三天兩頭就抬著家夥到邊境打擊毒販武裝和外國恐怖分子的叢林偵察營,和這些天天紮在死人堆裏的特種兵比起來,孟軍當然不是菜,但比起學校裏那些所謂立過功的特種兵來說,孟軍對付他們還是不難的。就算他們之中有真正的特種兵,但也不可能輕易把孟軍打敗,至少在射擊方麵不能。可李軍卻用他自己的笨,埋沒了孟軍,活該他當一輩子隊長。


    帶上笨重的裝備,三十個學員從學校出發。為了體現官兵同甘苦的精神,黃星也和大家一起出動。軍車上他大聲說道:“武裝越野是軍人必訓的科目,是為了增強軍人的身體素質,更重要的是以此來磨煉軍人的意誌,使大家能更好地適應實戰需要。大家有沒有信心完成?”


    “有!”一群準軍人回答得倒是很幹脆,但當他們看到訓練場地那條崎嶇不平的道路時,都吸一口涼氣。一聲哨響,三十個學員“呼啦”一下衝出去,雖然沒把這點訓練放在眼裏,但孟軍還是條件反射地緊隨其中。


    可能是剛開始時想出風頭跑得太快,才跑出一千多米,陳才就感覺兩膝晃晃悠悠,腿部發軟,小腹隱隱作痛,呼吸也急起來,手裏的槍越來越重,並從排頭位置落了下來。


    “陳才,不行了吧!”聽到孟軍的聲音,陳才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


    “孟哥,幫我背著槍,武裝越野真不是人玩兒的。”


    “陳才,你叫誰幫你背槍呀?”李軍像個幽靈似的出現在他們身後,嚇得陳才把遞出去的槍又收了回來。


    “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黃星的聲音響起,陳才像被什麽東西激了一下,大叫著衝了上去!見陳才不要命地跑,孟軍趕緊跟上去指導他調整呼吸,加大加快擺臂。“堅持就是勝利,堅持就是勝利……”陳才不斷默念著,並凝聚起每一個細胞中的力量奮力向終點衝刺。00米、100米、50米、0米……當聽到黃星報出自己分40秒的良好成績後,陳才幸福地暈倒在地。


    灌了幾瓶礦泉水,陳才悠悠醒來。孟軍拍著他的肩膀說:“好樣的!”簡單的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拉著孟軍的手站起來,隊友們給予他熱烈的掌聲。


    也許是老天故意要考驗他們,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由於回去的路要經過一大段山間土路,下雨行車非常危險。


    “主任,雨太大了,我們坐在車上等雨停了再走吧。”李軍建議道。


    黃星白了李軍一眼道:“你懂個屁,越是這樣的環境,越能鍛煉學員的意誌。集合隊伍,馬上出發,步行回校!”


    於是,三十個學員排成一條長龍,背著重重的裝備朝二十多公裏外的學校奔去。這回孟軍可沒偷懶,一馬當先地跑在最前邊帶著隊伍衝,黃星和李軍則擋在山崖一側,以防學員滑下去。雨越下越大,所有學員全身濕透,大家都疲憊不堪,還沒走出十公裏就完全喪失了繼續前進的信念。


    黃星大聲吼道:“同誌們,條件越苦,越能鍛煉我們的意誌,一定要堅持下來。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大家,你們想先聽好的還是壞的?”


    “要聽好消息!”所有人齊聲道。


    “那好,我就先說好的。考慮到大家訓練很辛苦,很多人的內褲都磨破了,係裏財政雖然非常困難,但我還是決定給大家換內褲!”黃星邊跑邊說。


    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換新內褲了哦,軍校還真是人性化管理呀。”很多學員也深有同感。


    “壞消息又是什麽?”孟軍可沒跟著他們瞎起哄,而是抓住關鍵問題。


    黃星陰笑了一下說道:“壞消息就是:孟軍和陳才換內褲,張年和方華換內褲,林波和道奇換內褲……”黃星剛說完,劈裏啪啦地倒了一大片。


    經黃星這麽一胡扯,隊員們的精神好了不少,但背著那麽重的裝備在雨中穿梭可不是好玩的。除了最前麵的孟軍外,所有人都摔了好幾回,臉上、衣服上都沾滿了泥,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孟哥加油!”


    孟軍驚奇地回過頭:“趙天明,是你呀,你能跑到第二!”孟軍有點不敢相信,在他印象中趙天明是個動不動就哭的鼻涕蟲,沒想到在這種大雨瓢潑的情況下他能背著如此重的裝備跑在最前麵。“孟哥,是我!”趙天明激動地說。“還有我!”陳才道。“還有我!”張年也叫道。“我也在!”方華吼道。“別忘了我!”一向比較沉默的鍾濤吼道。這麽一來,跑在最前麵的幾個人都是孟軍宿舍的兄弟。


    大吼一聲後,孟軍帶著眾兄弟猛衝出去。雖然還是一步三滑,但已經沒有人叫苦,也沒有人放棄,倒了爬起來,爬起來再倒。雨水、汗水、淚水、泥水在他們臉上勾畫出一幅幅美麗的畫卷。此刻在他們心裏除了前進外,已經沒有任何想法。


    一群落湯雞回到學校後就直奔新建好的洗浴中心,雖然是陳才他老爸出錢建的,但他卻不知道。所有人整理好後,黃星帶著眾人到食堂喝薑湯。可薑湯還沒喝完,教導主任就心急火燎地跑進來對黃星說了些什麽後,黃星就命令所有人立即到操場集合。


    服從是軍人的天職,雖然還沒從武裝越野的疲勞中恢複過來,但學員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來到操場上,孟軍看到一輛軍用大卡車停在那裏,黃星和李軍正招呼著大家上車。


    “這才剛回來,怎麽又要出去?”陳才發牢騷道。


    孟軍無奈地說:“誰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反正不把我們玩掉半條命是不會罷休的。”


    見所有人到齊,黃星和李軍也跳上車,關上卡車後門,車內立刻漆黑一片,隻能看到幾十雙一閃一閃的眼睛。這時黃星說話了:“同誌們,我們現在不是去演習,也不是去訓練。剛剛接到通知,由於天安門今晚有活動,上級命令我們偵察新一隊前往值勤,協助維持秩序。這可是咱們隊的第一個任務,必須圓滿完成。見到中央首長時千萬不要大驚小怪,明白了嗎?”“明白啦!”所有人齊吼,由於身處狹小的車廂,孟軍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


    說是執行任務,其實就是在廣場上站著,不準市民跑到特定的地方,起到一個交通護欄的作用。待所有人到位,黃星過來說:“同誌們注意了,一會兒中央首長要從這裏過去,我們一定要拿出軍人的風貌,所有人站好軍姿,沒我的命令,誰都不準動。”


    “這就是天安門呀,好壯觀!”方華白癡地說。


    “是呀,是呀,俺也是第一次真正地看見,以前都是在電視上看的。”張年激動地說道。


    “聽說中央首長要從我們麵前走過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和我握手!”趙天明幻想道。


    沒工夫和這群白癡兄弟胡扯,孟軍此刻正在想老爸會不會來,如果來了得和他多要點錢,沒錢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陳才則東張西望,時不時地向那些衣著時髦的北京女孩行注目禮。


    隨著外圍人群激動起來,孟軍知道主角來了。黃星一聲吼,原本鬧哄哄的隊伍立刻安靜下來,並站起標準的軍姿。隨著最後一個首長走過,孟軍都沒看到老爸的身影,心裏很失望,卻搞不清楚又是為什麽失望。難道真的是因為沒要到錢嗎?應該不隻如此吧。


    “孟軍!把頭抬起來!”黃星把孟軍從失落中拉回來,這時他看到首長們已經站在天安門上講話了。


    北京人多,夜貓子更多,首長們六點上天安門講話,七點就走了,可激動的“夜貓子”們硬是折騰到夜裏兩點多鍾。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孟軍他們也就站到了夜裏兩點。終於聽到黃星的一聲“收隊”,孟軍終於可以活動幾乎僵硬的雙腳了。


    “都收隊了,你們還站著幹什麽?”孟軍坐在地上問還站得筆直的隊友們。


    “我也不想,但是我動不了了。”陳才痛苦地說。


    這時黃星走過來笑著說:“長時間的立正後,全身的肌肉、關節會先麻木,接著僵硬,不過活動一下就沒事了。”說著他走到陳才身後像砍甘蔗樣在陳才膝蓋關節處“砍”了一下,陳才鬼叫了一聲後坐到了地上。孟軍見狀,也跳起來學著黃星的樣子拿其他學員當甘蔗“砍”。雖然活動了許久,但依然有些學員要靠擔架才能登上平時一躍而上的大卡車。


    隨著卡車啟動,一串“嗚嗚嗚”的哭聲傳來。“趙天明,你怎麽又哭了!”陳才罵道。


    “不是我哭,你別冤枉好人。”趙天明委屈地說。


    “不是你,那是誰?”孟軍也很納悶,全隊除了趙天明外,他還沒見過其他人哭。


    “我想回家,我不想上軍校了,我要回家。”隨著那個不知名的家夥提到家,加之連日來的艱苦訓練,有很多學員也跟著哭起來,狹小的車廂裏開起了哭唱大會。


    對於這種事,黃星是比較有經驗的,他先是不動聲色,等眾人哭了一會後,他竟然也跟著哭起來,而且非常大聲,每一個學員都聽得到也聽得出是主任的哭聲。一分鍾後,所有人停了下來,呆呆地聽黃星“號啕大哭”。


    “主任,你沒事吧?”孟軍怯生生地問。


    黃星收住“哭聲”說:“我沒事,我看大家哭得這麽傷心,也跟著一起哭。現在大家不哭,那我也不哭了。其實我知道大家為什麽哭,想家、想父母、訓練辛苦,這些都很正常。但是我現在要告訴各位,你們已經是一名軍人了。什麽是軍人呢!軍人就是鐵,軍人就是鋼,不管多大的困難都不可以害怕,更不可以哭。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我們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這就是咱們軍人的氣質。我們人民軍隊在創立之初隻有幾千人,一麵旗幟加上一個信念,但在幾十年的發展曆程中,卻改變了中國,影響了世界。這一切成績的得來,靠的就是我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的軍人氣質!”


    聽完黃星慷慨激昂的話,孟軍都感覺自己熱血沸騰,並且已經感受到其他學員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算現在讓他們再跑五公裏也沒有問題了。


    而這群人中感觸最深的莫過於李軍了,他一直以為黃星隻是比自己運氣好,帶到一個好學員而已,但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黃星的確有自己的一套帶兵之法,像剛才這種情況,自己除了嚎叫著不準學員哭外,別無他法。


    學習、訓練、開會,軍校的生活就這樣重複著。今天是地雷課,關於地雷的種類、結構、性能和用途等理論知識已經在前段時間講完,所以老師宣布轉入野外實地訓練。天公不作美,從早上開始一直下著雨。“這麽大的雨怎麽埋地雷呀!”陳才大聲說道。其他學員雖然不敢像陳才這樣嚷,但想法都和他差不多。


    教地雷課的老師走到窗邊看了一下後,決定做一個戰前動員,於是他給學員們講了抗美援朝戰爭中誌願軍戰士一把炒麵一把雪的艱苦生活。最後還語重心長地說:“我們軍人就是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打仗的時候敵人可不會專揀好天氣發起進攻。天氣越是惡劣,就越要抓緊訓練。隻有練好自身的本領,才能掌握未來戰爭的主動權。”老師說完,孟軍感覺怪怪的,這些話老爸對自己說過無數次,但他從來沒有聽進去過,為什麽同樣的話被老師這麽輕輕一煽,自己心裏就會燃起一團火呢?正在孟軍胡思亂想的時候,陳才已經摩拳擦掌地跟著老師領地雷去了,好像他忘記了自己是最先叫苦的人。


    訓練場的小山包上,瓢潑大雨無情地打在學員臉上。學員們一人提著兩個地雷,陳才看看孟軍手裏的,再看看自己手裏的後大叫起來:“怎麽我的地雷這麽小,你的那麽大?”


    孟軍扭頭看了一眼,發現陳才的地雷的確比自己手裏的小不少,於是哈哈笑著說:“你的是地雷兒子,我這是地雷爸爸!”說完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教地雷課的老師走過來敲了孟軍的腦袋一下,然後拿過陳才手裏的小地雷看了一眼,氣呼呼地說:“你這個白癡,我叫你拿的是反坦克地雷,你拿兩個殺人地雷來幹什麽,是不是想殺了我們?”說著狠狠地在陳才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陳才委屈地說:“我以為地雷都一樣,所以拿了兩個小一點的,提著不費勁嘛!嘿嘿。”


    “所有地雷都一樣?那我上理論課的時候你在幹什麽?”隻聽陳才又發出了幾聲慘叫。


    老師示範一次後,各班分開練習。孟軍帶著五個兄弟找了一片小山坡開始挖坑埋雷。


    “這地雷會不會走火呀?”趙天明白癡地突然問道。


    孟軍學老師的樣子給了他腦袋上一下說:“你豬腦子呀,這些都是空地雷,雖然有引爆裝置,但裏麵沒有炸藥。老師哪敢拿真地雷給我們玩,我們不要命他還要命呢。”


    “孟軍,是不是又在欺負戰友呀?”老師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們的場地。


    “沒,老師,我們是在討論這地雷會不會走火呢。”孟軍打哈哈說。


    “少跟我嬉皮笑臉,要是一個星期後的科目考試不合格,看我怎麽收拾你。”說著又走向下一個場地“上課”去了。


    也許是老天故意要考驗這群年輕人,下大雨還不算,竟然還飄飄灑灑地下起雪來,而且越下越大。孟軍好不容易才挖出來的雷坑沒過多久就被大雪填滿,由於事先沒有準備防雪手套,所以他隻好趴在地上憑雙手挖出坑裏的雪,等埋好地雷後,手也被凍僵了。大叫一聲“成功”後強行把冰冷的雙手伸進了方華的衣服裏,感受著方華背上傳來的溫暖。孟軍是舒服了,可方華卻像殺豬一樣叫起來,然後捧起一個雪球追著孟軍砸去,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加入雪戰。老師很快製止了雪戰,笑道:“大家今天的科目完成得不錯,不過不要驕傲,這隻是最簡單的一種埋雷方法而已。明天我們的科目是跳雷和彩色地雷。未來的一個星期裏,我們要在這裏學會各種地雷的安裝,直到最難的連環雷為止。”看到學員把凍得紅彤彤的雙手縮到袖筒裏,老師提醒道:“把你們的手伸出來,抓一把雪,雙手使勁地搓,直到兩手冒熱氣為止。”孟軍他們就這樣一邊搓雪,一邊堅持訓練。衣服幹了又濕,濕了又幹。雖然從小訓練,但在這種雨雪交加的情況下持續不斷地折騰還是第一次,那雙原本很光潔的手已經開了好幾個大口子,不小心碰到就會流血。孟軍這種訓練過的人尚且如此,其他人可想而知了,有七八個隊友已經堅持不住被送走了。


    “孟哥,要不咱們也裝受不了讓他們把咱們送回去怎麽樣。”陳才湊到孟軍耳邊說道。


    看著其他幾個人也期待地看著自己,孟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這幾個兄弟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這幾天要不是自己叫他們強撐,他們早就放棄了。“你們知道那幾個離開的學員去哪裏了嗎?”孟軍問。


    “那還用說,回學校了唄。”陳才不以為然地說道。


    孟軍冷笑了一下道:“錯,告訴你們,他們從離開訓練場這一刻起,已經不再是軍校的學員,回去後學校會以他們身體不符合軍校培養要求為由淘汰他們,等同於開除。”


    孟軍說完,陳才兩眼放光地叫道:“開除!是不是真的?老師,我堅持不……”還沒等他說完,腦袋已經被高大的張年按進了雪地裏。


    製住陳才,張年心有餘悸地說:“幸好我們都還在。對了孟哥,那些被開除的學員以後怎麽辦,難道學校就不管他們了嗎?”畢竟在一起訓練了那麽長時間,彼此還是很關心的。


    孟軍想了一下說:“當然不是,像這種在軍校沒滿兩年被淘汰的學員一般都會按照退伍義務兵來安置,有的也可以轉入地方大學。


    “那退伍義務兵怎麽安置呀?”方華問。


    孟軍白了他一眼說:“義務兵就是義務兵,我怎麽知道怎麽安置。”雖然對條例和政策很熟,但說到具體的安置方法,孟軍的確是不知道。


    他們練了一個星期,大雪也下了一個星期,有時下雪,有時是雨夾雪。但知道了軍規的嚴厲後,幾個農村學員已經不敢再生“回去”的想法,都使出全身的力氣加油幹起來。雖然血染紅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但他們依然在堅持。盡管陳才一直想開溜,但被孟軍看得死死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也隻好硬著頭皮堅持了下來。最後,在眾人驚人的毅力下,他們終於戰勝了惡劣的氣候。科目考試後,孟軍班裏的六個人全部取得優秀成績。老師宣布成績這天,所有人眼睛都濕濕的,但大家都堅持說是雪水。


    由於雙手被凍裂了好幾個口子,孟軍打算到醫務室弄點藥。可剛進門,方醫生就驚奇地說:“哎喲,你還在呀!”


    孟軍摸不著頭腦地說:“方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方醫生放下手中的輸液管,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淘汰了呢。”


    “我沒那麽差勁吧?”孟軍很鬱悶。


    “你不是差勁,你是小腦有缺陷!說吧,這回又摔到什麽地方了?”聽了方醫生的話,孟軍又想起那兩個打人還騙吃騙喝的丫頭。自從上次分別後就沒見到她們了,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怎麽樣!特別是嬌小可愛的林仙兒……


    “哎呀!誰敲我?”


    “問你話呢,你發什麽呆?我看你不光是小腦有問題,大腦也有問題。”在軍校當了十多年醫生,她已經煩透了這些整天惹是生非的關係兵,三天兩頭就要為他們治傷,國家發給的醫療用品大部分都被這些人用了,等那些踏實的學員真正需要的時候卻供應不上。孟軍很“榮幸”地被她歸到了關係兵的群體,她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摸著頭上的“小山包”,孟軍搞不清楚這醫生為什麽對自己成見這麽深,但為了屁股少受罪,他也隻好老老實實地說:“我的手被凍傷了!”說著伸出了他傷痕累累的雙手。本來還想打擊孟軍幾句的,但看到他的手確實是被凍傷的,到了嘴邊的話也就沒說出來。


    “方醫生,我爸爸胃不舒服,我來拿點藥!孟軍,你怎麽在這裏,你的手怎麽了?我看看!”說話間,剛剛跑進醫務室的林仙兒用力扯起孟軍剛剛上好藥水的手。


    “啊!好痛!放手。”看著孟軍痛苦的表情,林仙兒笑道:“很痛嗎?我再看看!”說著開始上下翻看起孟軍的手……


    孟軍忍痛甩開林仙兒,鬱悶地說:“你不是說你爸的胃不舒服嗎?還不快給他送藥去!”他已經確定,林仙兒就是自己的災星,有她在的地方絕對沒有自己的好日子過。


    本來還想折騰孟軍一下的,但想到老爸還在等著用藥,她隻好遺憾地放開孟軍道:“方醫生,我爸爸胃有點痛,你給我點藥。”


    “光吃藥有什麽用,我去看看,你在這裏待著,有學員來就叫他們等一下!”說著方醫生背起藥箱準備出發。


    “我怎麽辦?”孟軍鬱悶地說。


    方醫生想了一下,然後拿出幾塊紗布交給林仙兒說:“等藥水幹後,用紗布把傷口包上!”說完也不管兩人同意與否就急匆匆地走了。


    有方醫生親自出馬,林仙兒當然不用再擔心老爸,她此刻正拿著紗布在孟軍麵前晃來晃去。“你想幹什麽?”看林仙兒怪怪地笑,孟軍站起來想開溜,但已經被眼疾手快的林仙兒按了回去。


    “我不想幹什麽呀,方醫生叫我幫你包紮呢!”


    “不用,我的手已經好了,不用包紮了。”孟軍開始東張西望,尋找開溜的機會。可無奈手已經被林仙兒“粗暴”地抓起,下一秒他發出了殺豬般的叫聲。


    “小姐,我隻是手掌有傷,你把我的一整隻手都包起來幹什麽!”孟軍懷疑林仙兒是不是藝術係的,竟然把自己的手當成藝術品來包紮。現在他的雙手已經成了兩個粽子,看上去凹凸有致!就像戴著一對白色拳擊手套。


    看著自己的作品,林仙兒滿意地說:“我是怕你手掌上的傷轉移到其他地方嘛,所以先幫你包好以防萬一。”


    麵對古怪的林仙兒,孟軍從來都是束手無策。“現在手也包好了,你總該放我回去了吧!”孟軍想早點逃離這丫頭的魔掌。


    “你下午還要訓練嗎?”看著林仙兒瞬間從古靈精怪變得傷感惆悵,孟軍一時無法適應,活動了一下緊繃繃的雙手,謹慎地說:“剛剛實戰學習回來,學校放我們兩天假。不過我得回去寫訓練體會,下午就要交,沒事我先走了!”不知怎麽搞的,麵對林仙兒憂鬱的雙眼,孟軍感覺全身不自在,不敢與她對視。


    “喔,那好,你走吧!”


    得到刁蠻公主的許可,孟軍如釋重負,起身準備逃離現場,可才跑到門口又被叫住,“你那枚硬幣還在吧?”林仙兒怯怯地說。


    “當然在,那可是我的護身符,我一定會好好保留,到時候好找你們麻煩!”孟軍堅決地說,他可不敢說自己也不知道在還是不在。上次回去後把硬幣放在衣櫃裏,而衣櫃又被李軍折騰過很多次,天知道還能不能找得到。


    “在就好,在就好……”看著變化無常的林仙兒,孟軍轉頭快速跑掉,他生怕林仙兒又想出什麽鬼點子折騰他。


    孟軍走後,林仙兒心裏連問了自己很多個為什麽——為什麽見到孟軍自己就不再是乖乖女,而是要變著花樣給他製造小麻煩;為什麽看到孟軍無奈地皺眉時,自己鬱悶了那麽長時間的心情會忽然好起來;為什麽天天在一起訓練,一起學習的男學員自己都記不清誰是誰,卻把孟軍的樣子深刻在腦海裏;為什麽自己會擔心孟軍把那枚刻著自己名字的硬幣交給白靈姐;為什麽自從遇上孟軍後自己心態就起了變化,從前覺得無聊的事忽然變得很有意義,如悄悄化妝,讀愛情小說等;為什麽……為什麽……難道我喜歡他!啊,不行!想著想著,林仙兒驚叫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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