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接觸時間的增長,孟軍發現宿舍裏除了自己和整天默不作聲的鍾濤,其他人都不太講衛生,特別是個人衛生。就拿陳才來說,穿髒的衣服從來不洗,也不扔,全部放在衣櫃裏,需要的時候就從一大堆髒衣服裏挑出比較“幹淨”的應急。比陳才更厲害的是張年,這家夥的衣服不但不洗,而且還不換,因為他的衣服是正反兩麵都能穿的那種,一麵穿髒了換另一麵,另一麵穿髒時,裏麵的那一麵也差不多“幹淨”了。


    鑒於這個問題,孟軍以舍長的名義多次同他們“交涉”,可非但沒有成功,自己反而有被同化的傾向。因為他發現自己不到迫不得已時很少洗衣服,襪子一次買夠一個月穿的,穿到不能再穿時就扔掉。由於去埋地雷時穿的那雙時間太長,前麵已經全破了,整個腳趾都露出來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被方華看到便問:“好有個性的護腕,多少錢買的……”


    日子就這麽無聊而有序地過著,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學校裏忽然緊張起來,隨處可見老學員加班加點地練習射擊、格鬥、障礙等項目,而新兵學員們就加緊練習內務、正步等。原因無二,這些都是為馬上就要開始的全校軍事大比武做準備,學校對這個大比武非常重視,獲獎者不但可以得到豐厚的物質獎勵,更有代表軍人榮譽的勳章,還可以在自己的軍事檔案裏添上光彩的一筆,為以後的升遷打下基礎。所以大家都非常賣力地訓練著,準備在比賽時大顯身手。


    “孟哥,電子戰比的是什麽?”一向少言寡語的鍾濤忽然問孟軍。


    孟軍想了一下說:“具體比什麽我也不太清楚,但以我們陸軍來說,電子戰也就是通常說的‘電子對抗’,也就是利用雷達、無線電波等完成對己的通訊和對敵的幹擾。”


    “雷達是什麽樣子的,它是怎麽工作的?”這個問題要是方華他們幾個問出來,孟軍一定會給他們腦袋上一記,但麵對一向很嚴肅認真的鍾濤,孟軍還是不敢開這樣的玩笑。“雷達是怎麽工作的我也不知道,不過雷達可不是什麽實體,而是由機器發出去的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孟軍不知道自己這樣說鍾濤能不能聽明白,因為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雷達轉盤他倒是經常見,但具體的雷達工作原理他是真的不知道。“你問這些做什麽?”孟軍很奇怪鍾濤為什麽忽然問電子戰的事。


    鍾濤想了一下說:“我比較喜歡電腦編程,我寫過一個程序,用一個轉接器和衛星電視接收鍋蓋跟電腦連接起來後,就可以監測到一定範圍內的手機信號,然後用另一個程序就可以破譯出通話內容!如果再連一台電視,那還可以強行收取電視台的閉路電視節目。”


    “真的這麽好玩嗎?那不是可以隨便偷聽別人打電話呀?”孟軍這個白癡,聽了鍾濤的話竟然隻覺得好玩。他就不會想想鍾濤既然能用一台普通電腦加一個破電視接收鍋蓋就能監測到手機信號,那要是給他一台軍用電腦加大功率雷達,那他還不把導彈送上天去。可話又說回來,鍾濤和孟軍何嚐不是一樣的人,身懷絕技卻糊裏糊塗。見終於有人對自己的“小發明”感興趣,鍾濤高興地說:“是呀,是呀,真的很好玩,隻是監聽的範圍有限而已。”


    “那你是不是想去參加電子戰比賽呀?”孟軍問。


    鍾濤想了一下說:“有點想,不過我不懂雷達的工作原理,也不會使用雷達設備。”


    孟軍拍著他的肩膀說:“沒關係,雷達和無線電應該都差不多,反正都是看不見的東西。再說了我們是新生,重在參與,得不得獎沒關係,至少你可以感受一下雷達是什麽東西。過幾天我讓人寄些雷達方麵的資料過來給你看看!”雖然平時鍾濤的話不多,但孟軍看得出他是一個誠實而且很勤快的人。宿舍裏的公共衛生基本上都是他一個人在做,除了自己偶爾幫一下,其他人基本上把宿舍當成旅社了。


    見孟軍這麽關心自己,鍾濤感動地說:“謝謝孟哥,我聽你的,不管結果如何,重在參與。對了,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其他人也很想知道。”


    “什麽問題,問吧?”看他神秘的樣子,孟軍有點奇怪。


    “其實我們就是想知道為什麽你的軍事技術這麽厲害,大家都認為你出身於軍人世家,而且陳才還猜測你家某個人是高官?”鍾濤問完,孟軍冒了一身冷汗,他沒想到舍友們一直都在關心這個問題,特別是陳才這家夥,竟然想得那麽深。不過也難怪,孟軍平時接觸最多的舍友就是陳才。雖然和宿舍其他學員處得也很和睦,但由於生長環境不同,有很多想法和觀念都不一樣,就比如翻牆偷溜這類的事,在其他學員眼裏雖然不是什麽大錯,但他們絕對不敢做,而陳才就不一樣了,聽到這些話後會像過年一樣高興。兩個臭味相投的人走得近也就不奇怪了,接觸的時間一長,彼此就會了解一些。陳才不是傻子,他已經看出孟軍的學習成績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隻不過打架比較厲害而已,加之他們一起混出去玩過,看得出孟軍也不像是有錢人。學習不好,又沒有錢,同樣混進軍校,唯一的解釋就是孟軍是一個官家子弟。由於陳才沒見識過孟軍真正的實力,他才會猜想孟軍是靠關係進入軍校的。雖然不全對,但已經很接近了,因為孟軍他老爸的確是個高官。


    見鍾濤用怪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孟軍連忙整理好思路說:“什麽軍人世家高官呀,沒這回事!我隻是高中軍訓時得到教官‘特別照顧’而已。”孟軍並不是有意要騙人,因為有些事真的不能說。


    “原來如此!”見鍾濤相信了自己漏洞百出的話,孟軍總算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鍾濤繼續盤問,因為他感覺說假話很吃力。


    “孟軍,你們在幹什麽,其他人呢?”孟軍和鍾濤正在研究如何偷聽別人電話的時候,李軍走進來,手裏還拿著幾張表格。


    “我叫他們去洗澡了,我們也正想找你呢!”孟軍說。


    “找我什麽事?”


    “鍾濤想參加電子戰比武。”孟軍迫不及待地說。


    “你要參加電子戰?”李軍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看著鍾濤。


    因為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鍾濤隻好下意識地點頭。


    “你懂雷達嗎?”李軍問。


    “不懂!”鍾濤答。


    “你懂軍無線電波原理嗎?”李軍問。


    “不懂!”鍾濤答。


    “你會用軍用無線電台嗎?”李軍問。


    “不會!”鍾濤答。


    “那你會……”李軍連問了十多個電子戰常規問題,鍾濤也回答了十多個“不會”或“不懂”。“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什麽都不懂怎麽參加電子戰?!有想法當然是好的,但要符合實際。下個學期就會開設電子通信課,感興趣的話到時候好好學。我們現在的目標是軍事大比武中的各種小項目,不現實的東西最好不要想!”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報名表我已經領來,我已經決定,我們隊派出孟軍參加內務和武裝越野比武,然後集體參加正步比武!其他人回來後叫他們做好準備,從明天起,每天的訓練時間加長一個小時,專門針對大比武。”說完李軍走出宿舍,他知道隻要孟軍拿到內務或越野其中一個項目的冠軍,那升遷就是十拿九穩的事了。當年黃星就是因為手下的一個兵得了內務冠軍而受到學校領導表揚,接著就步步高升了。


    之所以說內務、越野等是小項目,因為這些項目比起格鬥、射擊、電子戰等專業大項要大眾化得多,隻要是一名合格的軍校學員,都有能力參加這些項目的比武,因此小項目的競爭是非常激烈的。


    “咦,報名表怎麽隻有兩張了?我明明領了三張呀,奇怪了!看來還得找黃星再要幾張才行!”李軍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


    “沒想到隊長這麽固執,根本不相信我!”李軍走後,鍾濤鬱悶地說。


    孟軍神秘地笑了一下道:“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


    “本來以為可以去見識一下的,可現在卻泡湯了。”看著鍾濤沮喪的表情,孟軍笑著說:“誰說泡湯,你看這是什麽!”說著孟軍從身後拿出一張報名表。


    “大比武報名表,你從哪裏弄來的!”鍾濤瞪大眼睛問。


    孟軍神采奕奕地說:“剛才隊長訓你的時候,我趁他不注意‘拿’來的。”


    “啊?這是你偷來的呀!萬一要是被隊長知道怎麽辦?我怕他會收拾我呀。”雖然很想參賽,但鍾濤可不敢用孟軍偷來的報名表。


    孟軍白了他一眼說:“放心吧,那麽多人參加比武,隊長是不會發現你參加電子戰的,除非你獲獎。”


    “那萬一我獲獎了怎麽辦?”


    孟軍像聽說發現外星人一樣看著鍾濤道:“你能獲獎嗎?除非比賽的隻有你一個!”


    鍾濤摸著腦袋傻笑著說:“我隻是假設一下嘛!既然發現不了,那我就報名吧!”說著他開始填寫起來,鍾濤確實沒想過要得獎,參加比賽也隻是好奇而已,但世事往往很難預料,誰也說不清楚當他的這份好奇遇上孟軍的惡作劇後會是什麽結果。


    “孟軍,有什麽事嗎?”見孟軍進來,黃星問道。


    “主任,沒什麽事,我是來交表的。”說著把鍾濤的電子戰參賽表遞交過去。


    “鍾濤好像是你們隊的新生吧,難道他懂電子通信技術?”看著孟軍帶來的表,黃星有點不敢相信。


    “基本的還是懂的,而且他對電子戰非常感興趣,所以他想參加,但並不是想得獎,主要是想學習一下!”孟軍笑眯眯地說。


    “那他為什麽不自己來?”


    “哦,他去圖書館看通信方麵的書籍去了,所以我幫他拿過來。”


    黃星想了一下道:“既然他這麽感興趣,那就讓他參加吧,提前接觸一下也好。你回去告訴他,電子戰是大項,分為兩塊:對己的通信、對敵的監聽和幹擾,前者是基礎,後者是比武的重點。叫他盡力而為,不要勉強,以學習為主。”這也是黃星和李軍的不同點,李軍不會識人不說,還不善於聽取別人的意見,總是自以為是,因此他一直都是上尉,而黃星則不一樣,他善於吸收別人的意見加以分析,最後做出決定,因此他當上了中校。


    雖然大比武隻有十來天就要開始,但這是軍校,隻要還差一天,其他的事也不能放鬆。隨著講授《軍事地形學》的深入,老師又想出了新的花樣。全隊三十個人分為五組,也就是每個宿舍為一組,出發前發給每個小組一張軍用地圖,老師在圖上標出各自的第一個目的地,在第一個目的地可以找到通往第二個目的地的地圖,以此類推,最先到達終點的小組獲勝。還有一點,在任務的過程中不準叫隊友的真實姓名,必須取一個代號。因此孟軍他們正在各自取各自的外號,最先取好的是陳才,他大聲叫道:“我的代號就叫‘京城一霸’!”


    方華也不甘示弱地說:“我叫‘湖南雙雄’!”


    “你就一個人,怎麽能叫‘雙’呢?”孟軍不解地問。


    “咱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俺叫‘東北大漢’!”張年這個名字倒是取得很貼切。


    鍾濤板起臉說:“我叫‘死人’!”


    “為什麽?”眾人不解問之。


    鍾濤答道:“見到我的人都給我死!”眾人皆倒。


    “我叫‘趙美麗’。”趙天明說完,還做了一個女孩拉起裙擺並半蹲的動作。剛剛爬起來的幾個人又都倒了下去,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吐。


    其他所有人的代號取畢。方華問:“孟哥,你的代號叫什麽?”


    孟軍想都沒想,說道:“獵鷹。”


    “獵鷹,好拉風的名字!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嗎?”大家期待地問。


    孟軍白了他們一眼說:“哪有什麽特別的意思,正是因為這個名字夠拉風我才取的!我們快走吧,其他隊可能已經出發了!”說著,一群人坐上了軍用大卡車。其實孟軍取“獵鷹”這個代號是有原因的,“獵鷹”曾經是軍區偵察營最優秀的狙擊手。他曾用85式狙擊步槍在野戰環境下於距目標115米的地方狙殺目標成功,比二戰時德國狙擊之王海岑諾爾保持的1100米記錄還多出5米。可惜的是在一次任務中“獵鷹”掩護副手撤退時不幸中彈身亡,連屍體都留在了境外,由於他的身份的特殊性,部隊隻是告訴他的家屬“獵鷹”是在演習中犧牲的。這些事是孟軍的射擊教練,也就是“獵鷹”的那個副手告訴孟軍的。


    軍用卡車把他們扔在郊區的一個小村莊,這裏就是他們的出發點。“孟哥,你帶繩索幹什麽?”方華問。


    孟軍指著地圖說:“按照我們的路線,途中有一座大山,我們的地圖就在這座山的山崖上,沒有繩索怎麽爬山取地圖!”


    “爬山還要繩索嗎?”方華問。


    所有人鄙視了他一眼後朝著目的地出發,看來他們沒聽懂方華的意思,方華也不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歎了聲氣後,跟著他們走了。


    來到第一個目的地時,竟然發現了另一組兄弟的身影,不過他們已經放好繩索開始攀爬了,看來他們的地圖也在這個山崖上。另一組組長的臉笑得像個爛桃子,“孟老大,以前的比賽都是你的隊出風頭,這回遇上我算你倒黴嘍。我的人已經開始爬了,等你們拿到地圖時,我已經在第二個目的地了。哈哈哈哈……”


    “可惡!”嘟嚷了一聲後,孟軍準備拋繩索,這時他發現其他兄弟都抬著頭,嘴巴張得都可以放進一個雞蛋。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孟軍也出現了同樣的表情。因為他看到方華竟然不用繩索就這樣徒手爬上了基本成六十度角的山崖,而且還和猴子一樣快,沒幾下就追上了另一隊的攀岩手。


    “張無忌,你這個笨蛋,給老子快點爬!”剛才取笑孟軍的隊長大吼道。但他的吼聲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因為上麵的那個“張無忌”根本聽不到,就算是聽到也不可能在方華之前拿到地圖,因為方華實在太快,現在已經超過了他,山崖頂端的兩麵小紅旗已經唾手可得。


    當方華拿到地圖,站在山頂搖旗的時候,所有人都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看著另一隊隊長豬肝色的臉,孟軍笑著說:“兄弟,我在終點煮好茶等你!”說著孟軍隊大笑著走了。


    “方華,哦,不對!應該是‘湖南雙雄’,你怎麽那麽能爬呀?”孟軍興奮地說。


    方華擺了個很酷的Pose後道:“那是,我從小跟著我爸上山打獵和采藥,爬山是常事。我一眼就能認出是石頭還是泥土,一摸就知道這石頭能不能承受得住我的身體,比這陡的山崖我也爬得上去……”


    “怎麽有兩張地圖?”陳才忽然大叫起來。


    方華陰笑著說:“有缺口的那張是我們的。”


    “那沒缺口的這張是誰的?”陳才很納悶。


    方華抓抓頭,不懷好意地道:“是剛才那組的,我順手拿來的!”方華說完,所有人下意識地回過頭,他們看到另一組的攀岩手“張無忌”正奮力地爬著,眼看就要到達紅旗的位置了!所有人大叫一聲後,沒命地朝二號目的地跑去,他們怕另一組的人發現方華拿了他們的地圖後跑來拚命!


    跑了十多分鍾,覺得已經安全了的幾個壞小子停了下來,孟軍翻看著地圖道:“這是什麽破地圖,隻有一個大方向和一個地名,叫我們怎麽找?”


    “那邊來了個小子,我們問問他去。”順著陳才的手看去,孟軍看到一個小孩騎著自行車東搖西晃地過來了。孟軍趕緊攔住他說:“小孩,請問×××村怎麽走?”小孩很機靈,答道:“那個村我知道,我姐姐就嫁到那裏了,你們順著大道走三十分鍾就到了。”謝過小孩後孟軍帶著隊伍準備出發。可是接下來出問題了,因為他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小孩口中所說的大路。十多分鍾後,終於有一個中年婦女趕著頭牛過來。“阿姨,請問去×××村的大道在哪裏?”婦女先是呆了一下,可能從來沒有人叫過她阿姨,鄉村裏都是叫“嬸”、“嫂”什麽的。不過看來她對這個新稱呼還是感到很高興,於是眉開眼笑地說:“你們踩著的這條就是通往×××村的大路呀!”在那位婦女的指點下,孟軍等人終於大徹大悟,原來眼前這條一米寬的田埂就是小孩說的大路……


    找準了路線及方向,孟軍帶著小隊朝著二號目標推進。小孩說的沒錯,三十多分鍾後,他們來到二號目的地,是一個小村莊,地圖就在這個村後麵的一個小山頭上。


    來到後山,這裏是一片桃園,遠遠地看到小紅旗在一棵桃樹上飄揚。張年和方華兩人興奮地衝上去,但不到一分鍾又衝了回來,可紅旗還在山上。仔細一看,孟軍樂了,因為兩條大狼狗正追著他們不放,可能是果農用來守桃園的。猛一回頭,發現鍾濤和趙天明已經爬上了身後的瓦房,陳才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


    “京城一霸,快上房呀!”孟軍喊道,鍾濤和趙天明也在房上不停地催促。


    “為什麽跑,不就是兩條狗嗎?”陳才無所謂地說。


    “大哥,那可是兩條大狼狗,我們快上房吧。”孟軍著急地說。可陳才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說時遲,那時快,畢竟訓練了好幾個月,張年和方華已經成功地跑了回來,並在趙天明和鍾濤的幫助下上了房。但當他們看到孟軍和陳才兩人還在下麵後,四人也就跳了下來,手裏還多了家夥——從瓦房上拆下來的瓦片……


    這時兩條大狼狗已經來到他們十米之外,正在眾人準備動手的時候,看到陳才大模大樣地向狼狗走過去,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當陳才走到狼狗身邊的時候,怪異的事發生了,原本惡狠狠的狗在陳才麵前竟然像兩隻羊羔一樣乖,還一個勁兒地搖尾巴。陳才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後帶著它們一起上山了。


    “原來這片桃園是陳才家的!”


    “你怎麽知道?”孟軍問方華。


    方華指著一人兩狗道:“要不是他家的,那兩條惡狗會不咬他嗎?”


    “有道理!”


    見陳才拿著小紅旗下來,孟軍笑著說:“陳才,這裏是你老爸的秘密花園吧?”


    “什麽秘密花園,少胡說,我也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來?”所有人都很震驚。


    “是第一次!有什麽問題嗎?”陳才很奇怪地問。


    “那為什麽那兩條狗不咬你?”孟軍難以置信地問。


    陳才不屑地說:“這我怎麽知道,從小到大不管什麽狗都不會咬我,不管多凶惡的狗在我麵前都服服帖帖的。”


    “真的假的,陳才你這牛可吹大了,所有狗都不會咬你?除非你是他們的同類!”方華說完,所有人爆笑起來。


    陳才給了他腦袋一下說:“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地圖已經拿到,三號目的地就是終點,在七公裏外的地方。”說著帶頭走了,陳才很鬱悶這幫混蛋竟然不信自己的話。其實陳才說的是真的。身為家中的獨子,老爸老媽在他小的時候整天為了生意打拚,沒時間照顧他,當時又沒錢請保姆,從小和他作伴的就是家中的兩條小狗,可以說他的童年都是和狗一起度過的。長大後他也非常喜歡狗,不管去什麽地方都帶著狗,不知是不是和狗相處多了染上狗性,長大後他已經不再懼怕任何類型的狗了。當然狗也不會攻擊他,就算是第一次見麵也會和他成為好朋友。


    按照地圖,孟軍他們來到了一座不高的山的山腳,大本營就在這座山後的兩公裏處。


    “隻要爬過這座山我們就勝利啦!”孟軍鼓勵大家道。


    勝利在望,隊員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做最後的衝鋒,可就在這時,一個戰士跑過來說山上有部隊在打靶,不準上山,至少還要一個小時才能結束。


    這回所有人都鬱悶了。“看看地圖,有沒有其他路可以繞過去!”孟軍天真地說。


    還沒等陳才看清地圖,戰士就笑著說:“得了吧,不用找,如果從其他地方繞至少得兩三個小時,你們還不如在這裏等呢!”


    “大哥,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們過去,我們真的有急事。”陳才想賄賂戰士。


    戰士笑著說:“我倒是沒什麽意見,如果你們想吃槍子兒就上去吧,要是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親吻一下火箭彈……”


    繞路不行,又不能冒險上山,那就隻有等了。等山上的部隊打完靶下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了。歇過後爬山感覺就是不一樣,沒幾下六個人就爬上了山頂,勝利就在眼前,眾人朝著山下飛奔而去,很快來到山腳。這時一輛小農用拖拉機沿山腳的路朝他們駛來。這本來沒什麽,農村人都喜歡用這種車拉點蔬菜水果什麽的進城去賣,可問題是拖拉機駛過去的時候,他們看到有一組人坐在上麵,而且都用衣服把頭包得嚴嚴實實的,根本沒辦法分辨出是哪一組人。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車早走遠了。眾人心裏同時出現兩個字——作弊!


    “我們怎麽辦?”陳才鬱悶地問。


    “向老師舉報他們!”方華生氣地道。


    “沒錯,舉報他們……”


    “對,一定得舉報……”


    看著幾個義憤填膺的家夥,孟軍罵道:“舉報,你們白癡呀,萬一人家反咬一口說我們因沒得第一而搞誣陷怎麽辦,再說我們根本不知道車上坐的是哪個組的。”


    “我們可以叫開拖拉機的老鄉來作證!”趙天明天真地說。


    要不是怕他哭,孟軍一定會狠狠地揍他一頓:“開拖拉機的是你表叔還是你大舅,他為什麽要為我們作證,我們一下子又要上哪裏找他去?”


    “難道我們就這樣認輸嗎?”陳才不甘心地說。


    孟軍聳了聳肩:“我也沒辦法,我們現在從小路走,保證不是倒數第一就可以了。”說著帶頭走上了田間小路,雖然是小路,但並不比大路近多少,不管怎麽樣他們都不可能比拖拉機快,詛咒了那幫可惡的家夥後,眾人也跟著孟軍走了。


    說是大本營,其實就是停了輛軍用大卡車在那裏。孟軍他們趕到的時候看到老師、卡車司機、指導員還有幾個農民正在火堆前烤著一隻羊。聞到久違的肉香,幾個壞小子餓狗撲食般衝了過去。老師發現他們時,心裏就大叫不好,可是已經晚了。好不容易才說服農民買到一隻羊,這才剛剛烤熟,幾個臭小子就到了。雖然心裏很鬱悶,但老師還是笑著說道:“孟軍,不錯呀,這麽快就到了,真不愧是咱們偵察係新兵連的尖兵組!”一邊說一邊啃好不容易才搶到的羊前腿。


    聽了老師的話,孟軍忘了啃手裏的羊腿肉,他有點期待地問:“老師,難道我們是第一支回來的隊伍嗎?”


    老師聳了聳肩道:“是呀,你們就是最先回來的,有什麽問題嗎?”老師說完,孟軍小隊的六個人高興地跳起來,把手裏的東西往上拋去,但當他們發現拋的是羊肉後,趕緊鬼叫著又把羊肉從地上拾回來,用紙擦過後接著吃。當一整隻羊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另一個小組的人也趕到,不過每個人的造型都很搞笑,有的一臉黢黑,有的一身是泥!總之是狼狽不堪。當看到孟軍他們在吃羊肉的時候,一個個也衝將過來,可火堆上除了一個羊頭和兩隻羊腳外,其他的已經所剩無幾。


    “兄弟,怎麽現在才來,你們不是坐車嗎?”孟軍試探著問正蹲在自己身邊用力啃羊頭的三組長。孟軍猜想他們可能就是剛才路上遇見的那支隊伍。


    “你跟老師說啦?”組長有點惱火。


    孟軍不屑地說:“哪有,我哪是那種人,放心吧!我們一個都沒說,老師根本不知道,按理說你們坐車應該比我們早到的,為什麽搞到現在才來?”


    組長狠狠地吃了一口羊腦後道:“別提了,倒黴透了,本來想作弊弄麵流動紅旗來玩玩的,可沒想到竟然坐了輛破車,離終點還有一公裏半的時候竟然爆胎……”


    孟軍陰笑了一下說道:“你們這麽多人坐在上麵,小拖拉機當然會爆胎了。不過就算是車子爆胎,你們從爆胎的地方步行過來也應比我們先到呀。大路和小跑差不多都是一樣的距離,你們已經坐了一陣子車了,怎麽說都比我們快呀。”


    “這我當然知道,可載我們的老鄉沒帶千斤頂。我們看著他人挺熱心,所以就幫他把車子弄好後才趕來,當然在你們後到。真是一步差,步步差!連羊都被你們吃完了。”說到羊,組長看到孟軍左手上的羊腿和右手上的一大塊羊精肉,他下意識地吐了口口水。而孟軍則下意識地想跑,可為時已晚,人已經被按倒在地。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所有小組到齊了,被方華偷拿了第二關地圖的五組是和二組一起來的,看來是他們在途中相遇。在六人噴火的眼神下,孟軍堂而皇之地從老師的手裏領走了流動紅旗,看來回去是少不了一番“龍爭虎鬥”的了!


    訓練結束,高興的、不高興的都得回校,就算要打也得等到半夜所有查崗的隊長、區隊長、甚至是大隊長們睡了後才能約到樓道裏挨個單挑解決問題,但前提是不準打臉,因為那樣會被隊長們看出來。


    回到宿舍孟軍笑哈哈地說:“為慶祝獲得第一名,我提議喝酒慶祝!”可能是大家都很興奮,孟軍的提議得到全票通過。於是你十塊我二十塊地湊起錢來。雖然陳才說要請客,但大家一再堅持AA製,誰也不好意思老是占別人的便宜。不過雖然沒讓陳才請,但他出的錢是最多的,二百元股金中他占了一半。錢湊好後,所有人一致強推見過大世麵的陳才當采購員,但陳才說不敢孤軍奮戰,必須要帶一個人去,於是孟軍自然就成了下一個采購員。


    出了宿舍,陳才忽然想起什麽,說道:“差點忘了,食品店的酒是不可能賣給我們的,你說怎麽辦?”


    孟軍鄙視了他一下道:“現在才想起這個問題!那你剛才幹嗎要同意喝酒?”


    陳才嘿嘿一笑:“剛才太興奮了,一時沒想到這茬兒。買不到酒就算了,買幾瓶飲料回去也可以。”


    孟軍白了他一眼:“既然要喝就喝酒,飲料有什麽好喝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現在不是買不到酒嗎?都這麽晚了,混出去是不可能的,除非爬牆。”陳才鬱悶地說。


    孟軍神秘地笑道:“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說著朝開水房走去。


    “食品店在那邊,你去水房幹什麽?”陳才納悶地問。孟軍沒回答他,而是加快步伐,陳才也隻好緊跟過去。


    來到開水房,陳才看到孟軍從鍋爐後麵拿出一個包,打開包後陳才就傻眼了,因為他看到一套有著少尉軍銜的軍裝,他瞪大眼睛說:“孟哥,你想幹什麽?哪來的軍裝?”


    孟軍不屑地道:“食品店的酒是不賣給學員,但換上這身軍官服就不一樣了!嗬嗬!”


    陳才被孟軍的話嚇了一大跳,大聲說:“你是不是瘋了,知不知道冒充軍官是什麽後果!”


    “知道呀!輕的開除學籍、軍籍,重的上軍事法庭!”孟軍無所謂地說。


    陳才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道:“雖然我一點也不怕被開除,但為了喝點酒而冒那麽大的風險值得嗎?”


    孟軍不屑地道:“得了吧,沒你說的那麽邪門,這套衣服是上次我來打開水時看到一個老學員藏在這裏的,當時他手裏拿著兩條煙,應該也是冒充軍官買到的。”


    被孟軍輕描淡寫地一說,陳才的心也動了,不就是冒充個小少尉嗎!“快走呀,還愣著幹什麽!”已經換好軍官服的孟軍催道。“哦,好,走吧!”說著,陳才就跟著“孟少尉”走了出去。


    看著孟軍在前麵邁著大方步,趾高氣揚,不時還回敬學員的軍禮,還真有點軍官的樣子,也就放心地跟在他後麵了。陳才有所不知,孟軍小時候經常看到老爸走路巡視部隊的樣子,久而久之也就學會了一招半式。雖然遇上不少長官,但都被孟軍堂而皇之地混了過去。他們總算沒有露出馬腳,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食品店。


    穿軍官服果然很方便,孟軍順利地買到五瓶老白幹和四瓶高粱酒,陳才則買了一大堆零食當下酒菜,酸的辣的,鹹的甜的,應有盡有,可謂是滿載而歸。可就在他們準備撤離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對售貨員說道:“給我一包煙!”是教導主任!陳才下意識地想跑,但被孟軍拉住,並輕聲告知“要鎮定”。這時教導主任也發現了他們,道:“那個少尉和那個兵(軍校裏的稱呼比較自由,有的喜歡叫同學或學員,有的喜歡叫戰友,有的喜歡叫同誌,還有的喜歡像部隊上一樣直接叫那個兵),你們買這麽多酒和零食做什麽?”看來教導主任並不認識他們兩個。


    事到如今,躲是躲不過去了,兩個壞小子硬著頭皮上前敬了禮後道:“報告首長,我有幾個戰友想喝點酒,這位學員是跟我來拿東西的。”


    教導主任搖了下頭道:“上課期間最好不要喝酒,不然會影響到工作。這次不買也買了,你們少喝點。”由於教導主任用慣性思維來分析孟軍這句話,所以讓孟軍鑽了空子。他認為少尉的戰友當然也是軍官,軍官喝點酒,學校一般是不會反對的。至於孟軍也並沒有騙首長,的確是他的幾個戰友想喝酒……


    就在兩個壞小子慶幸自己機靈,準備逃離時,一個讓他們窒息的人物走了進來,他就是早上被方華偷拿了地圖的五組長。看到孟、陳二人的造型加上一邊的教導主任,五組長已經猜出了事件的大概。“首長好!”五組長筆直地敬了個軍禮。教導主任“嗯”了一聲後準備離開。本來以為五組長會手下留情的,但他們錯了,因為他已經叫住了教導主任。


    “報告首長,有件事要向你反映!”


    “什麽事,說吧!”教導主任和藹地答道。


    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教導主任又走了回來,孟、陳二人知道大禍臨頭了,都不約而同地取下帽子,準備迎接暴風雨,孟軍更是準備脫他的軍官服了。


    “首長,我們宿舍樓的廁所堵了,而我們宿舍又在廁所旁邊,晚上把我們熏得睡不著覺?


    ?…”


    原來是這事,教導主任沒好臉地說道:“我會叫後勤去處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孟軍和陳才早驚出了一身冷汗。看著五組長得意的小樣兒,孟軍氣就不打一處來,要不是看在他沒出賣自己的份上,一定會痛扁他一頓。


    見孟、陳二人要走,五組長走過來輕聲說:“這些酒有我一份,晚上我過來……”兩人同時對他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


    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把一大堆東西帶回來,得知兩人的遭遇後,其他四男義憤填膺,並一致通過決議,晚上一定不能讓五組長走著出去——不是打趴,而是喝趴!


    熄燈號很快吹響,隊長們查完幾輪崗後,已經是夜裏一點多鍾,五組長也在第一時間趕來。按照計劃,宿舍裏六個人利用車輪戰術輪番“點射”,幾輪下來,五組長的小臉已經紅彤彤了!眼看就快趴下了,就在眾人準備做最後的努力時,忽然有人在外麵敲門。


    “誰呀?”孟軍裝出半睡半醒之間的聲音。


    “是我,快開門!”天哪,是黃星。幾個壞小子像炸了鍋的螞蟻一樣慌亂起來,孟軍杯裏的酒不多,被他一口喝掉;陳才坐在窗邊,連杯帶酒地扔了出去;張年杯裏的酒還剩很多,又舍不得倒,於是就往懷裏揣;被眾人灌得暈乎乎的五組長被黃星抓了個正著。望著一桌子食物,聞著陣陣酒香。黃星頭大地道:“誰是主謀?”


    見一群壞小子不出聲,黃星決定逐個擊破:“趙天明,你跟我出來。”他可真會挑,專找軟的捏。


    孟軍是最後才被叫出去的,還沒等黃星開口他就招了,事情本來就是他主謀的,他不想連累了大家。可孟軍招完後,黃星並沒有發火,低聲說了句:“寫份檢查交給我。”然後就離開了。孟軍以為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可一個星期過去,黃星卻一直沒再找過他們,也沒有重點處理自己,對他們唯一的處罰就是每人一份檢查,為此,參加喝酒的幾個壞小子都很納悶。


    其實連黃星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這麽容易就放過他們,可後來想明白了,自己是被他們之間的情誼打動。因為參與喝酒的七個人都說自己就是主謀,沒有一個人出賣戰友。雖然這有點江湖義氣,但軍隊要的就是這種敢於承擔責任,可以為戰友犧牲自我的精神。他們都是優秀的軍人,所以黃星決定不再深究此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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