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容煙向人事部門遞交了辭職報告。


    一小時後獲批。


    容煙抱著收納箱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老吳和老杜笑著說了句“江湖再見”,黎穎送她到地下停車場。


    兩人說了會兒話,容煙開車回了陽光嘉園。


    和容氏解除勞動合約,她有種困鳥出籠的感覺。


    先到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些食材和日用品,做了份豐盛的午餐,又睡了個午覺。


    刺耳的手機來電把容煙吵醒,竟是葉溫言。


    她懶洋洋地“喂”了聲。


    “容妹妹,聽說你準備離職啦?”葉溫言這消息也是沒誰了。


    容煙“嗯”了聲,“確切地說,三小時前我就離開容氏了。”


    “準備去哪兒高就?”葉溫言問。


    容煙也沒隱瞞,“準備去家外資公司做秘書。”


    “你是學設計的,做秘書不對口。我朋友的裝修公司正在招室內設計師,我幫你引薦一下吧。”葉溫言說得很認真,“先聲明,我隻負責引薦,能不能被聘上還要看你的本事。”


    “哪家裝修公司?”容煙覺得葉溫言推薦的總不會太差。


    “‘華霖’。”葉溫言底氣很足,“比容氏不差吧?”


    華霖,多年的上市公司,國內裝修界的業內天花板。


    容氏與它比,頂多算個草台班子。


    容煙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我既沒什麽頭銜,也沒工作經驗,隻怕連華霖的筆試都入圍不了。”


    “我都給你打電話了,還參加什麽筆試呀!明天上午九點去華霖參加麵試就行。”


    葉溫言忽然拋下的餡餅並沒有把容煙砸暈。


    快要結束通話的時候,容煙問:“為什麽要幫我?”


    “容妹妹,雖然你長得人見人愛,但我還真沒閑情逸致幫你。”葉溫言笑了聲,“我是受人之托。”


    “受誰之托?”容煙急切地問。


    “你自個兒猜吧。”葉溫言掛了電話,把麵試信息發過來。


    幾經思索,容煙決定參加完麵試再說。


    放下手機,容煙打開衣櫃,挑來挑去選中了謝母送的白色小西裝和黑襯衫。


    在首飾盒中找配飾時,發現常戴的黑色耳釘少了一隻。


    她明明昨天還戴過!


    又翻了兩次行李箱,還是沒有。


    容煙找到顧行的電話撥過去,顧行沒接,但很快又回過來。


    “有事?”


    熟悉的嗓音帶著清冷,容煙精神莫名一振。


    “有事。”容煙壞笑,已經開始臆想和顧行在一起放縱的情景。


    “我丟了一隻耳釘,想去君悅府找一找。”


    顧行愣了愣,“剛下飛機,你一小時之後過來吧。”


    “好。”容煙怕他急著掛電話,忙問,“葉溫言引薦我去‘華霖’,是你的主意吧?”


    “我沒那麽閑。”顧行有些不耐煩,“見麵再說。”


    容煙聽著手機中的忙音想:難道真的不是顧行在幫忙?


    在君悅府見到顧行,顧璋也在。


    幾天不見,小夥子又帥了。


    顧行穿了件藏藍色風衣,骨子裏的清貴和高冷令容煙心癢。


    正準備湊過去,顧璋就拉住她的手,指著客廳茶幾上的樂高模型說:“姐姐快來看,爸爸和我一起拚的邁凱倫賽車。”


    “還是叫阿姨吧。”容煙給顧璋糾正。


    因為叫姐姐,有種亂.倫的錯覺。


    顧璋乖乖喊了聲“阿姨。”


    容煙誇了小家夥幾句,看向正收拾行李箱的顧行,“顧律師,我想去臥室找找那隻耳釘。”


    “才走兩天就這麽生分了。”顧行朝她看了眼,嘲諷的意味兒很明顯。


    容煙聽出別樣的意思,對著顧行嫣然一笑,“怎麽會呢。就算幾年不見,我和顧律師也不會生分。”


    顧行唇角漾出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小姐說話就是讓人愛聽。”


    把睡過的臥室翻了好幾遍,還是沒能找到那枚耳釘。


    容煙有些失望,準備離開時顧璋扯住她衣角,非要下五子棋。


    “顧璋喜歡的人不多。容小姐留下陪他玩會兒,稍後我請你們吃晚餐。”顧行也開口挽留。


    回去也是一個人,倒不如跟這爺倆一起打發時間。


    容煙脫掉外套,顧璋已把五子棋擺好。


    連下三場,顧璋完勝,興奮地揮著胳膊連喊好幾聲“歐耶”。


    “連個六歲的孩子都贏不了,容小姐不是一般的笨。”顧行坐到容煙身側,拿起枚棋子落在棋盤正中間,“學著點兒。”


    容煙被罵的很不舒服,但顧璋在場,她隻悄悄在顧行大腿上掐了下。


    顧行眉宇微蹙,掃她一眼,她半眯眼眸笑得沒心沒肺。


    “我還沒請容小姐吃過飯呢。”顧行取棋子時,無意碰到容煙的手指,“晚上想吃什麽?”


    這句話對容煙來說太意外了!


    顧行竟然在問她想吃什麽,剛剛的語氣竟然還著一點點體貼。


    “我晚上不怎麽吃。顧璋小朋友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吧。”容煙話音一落,顧璋說想吃牛排。


    “馬上安排。”顧行拿起手機開始選餐廳定位子。


    半小時後,顧行開車載容煙和顧璋來到錦城最頂端的西餐廳。


    顧行父子每人一個套餐,容煙隻點了芒果汁和兩樣小食。


    “謝謝容煙阿姨陪我吃晚餐。”顧璋很有禮貌,第一次喊出容煙的名字。


    “客氣!”容煙心間生出一股憐惜。


    或許是缺少母愛的緣故吧,小夥子拘謹老成,根本沒有尋常孩童的頑劣。


    顧璋的飯量不大,一客牛排吃了不到一半,就去公共餐區的遊樂場玩。


    兒子不在身邊,顧行依舊淡定,不緊不慢切著牛排。


    容煙沒什麽胃口,拿著外套跟過去,看到顧璋正被一個高大的老男人抱在懷中親著額頭。


    顧璋捧著老男人的臉,親熱地喊著爺爺。


    原來抱顧璋的是顧濟民,顧行的父親。


    這位顧老先生在錦城可是不折不扣的名人。


    生意場上殺伐決斷,脂粉堆裏一騎絕塵。


    即便這個時候,顧濟民身邊還站著個身材惹火的的年輕女人,紅衣黑發,像朵嬌豔的大麗花。


    “走啦,老顧。”大麗花很不耐煩,伸手扯了下顧濟民的衣服。


    顧濟民沒有理她,滿眼慈愛和顧璋聊起來,“昨天爺爺與你視頻怎麽沒接,爺爺送的鋼琴用著還順手嗎……”


    容煙覺得可真有意思,一頭白發的顧濟民抱著孫子暢享天倫,身側還站著個年輕嫵媚的小情兒。


    妥妥的視覺衝擊啊!


    “顧璋,下來。”顧行已下樓,清冷的聲音不怒自威。


    小家夥聞言忙從顧濟民懷中蹭下來,走向顧行。


    “容煙,先帶顧璋去停車場。”顧行五官線條十分冷硬,看到顧濟民沒有一絲為人子女的喜悅。


    容煙牽起顧璋的手進了電梯間,電梯門關閉,顧璋重重歎了一聲。


    “你個小屁孩歎什麽氣!”容煙打趣道。


    “知道老顧為什麽要把我們支開嗎,因為他又要和老老顧吵架了!”顧璋語氣輕快,與平時的老成判若兩人。


    “老顧?”容煙笑出聲,“他有那麽老嗎?”


    “我六歲,老顧才二十七,確實不算老,但他的心理年齡遠遠不及老老顧年輕。老老顧在外麵玩得花,老顧一向潔身自好,這麽多年身邊連個母蒼蠅都沒有。”


    顧璋小嘴巴拉巴拉個不停,“容煙阿姨,你能出現在君悅府,還能與我們一起玩,一起吃飯,說明老顧對你的心思不一般。”


    容煙撫著他的頭:“你是不是言情劇看多了?”


    “才不是!”顧璋撅起小嘴,“我有種預感,老顧快枯木逢春了。”


    容煙差點笑岔氣。


    這孩子在顧行嚴厲的管束下長大。在顧行麵前,有著遠超同齡人的老成;現在,容煙卻看到了他作為孩童的天真。


    隻要孩子開心,胡亂說說又有什麽問題呢。


    “容煙阿姨,加個微信吧,無聊的時候我想找你聊天。”顧璋已取出手機打開微信。


    “好呀。”容煙快速和他加為好友,很快收到他發來的“你好”表情包。


    “又多了一個好朋友,開心!”顧璋由衷的高興。


    “顧璋,你平時和誰住一起?”容煙有些好奇。


    顧行和顧濟民看起來都不會照顧孩子。


    “我生下來就跟著小姨奶奶住,小姨奶奶對我可好——”顧璋正說得帶勁兒,看到顧行從電梯間出來,嚇得立馬噤聲。


    上一秒童言無忌,下一秒如履薄冰。


    容煙沒好氣地瞪了眼顧行,發現顧行的臉陰沉得可怕。


    “上車。”顧行繃著臉擰開後車門,容煙先招呼顧璋,自己才坐上去。


    路上,顧行一句話也不說,顧璋連大氣都不敢喘,容煙覺得憋悶,故意咳了幾聲。


    車子駛入一個叫錦繡裏的高檔小區,顧行帶著顧璋進了一家獨棟別墅。


    臨下車,顧璋不止一次暗示容煙,以後記得用微信聊天。


    容煙笑著給他做了個“ok”的手勢。


    父子倆遠去的背影令容煙莫名心酸。


    世人皆知顧家在錦城呼風喚雨,卻連個照顧孩子的女人都沒有。


    祖孫三代,顧濟民外麵日日笙歌,顧行高冷得不近女色,唯一的孫子有家不能回,常年寄人籬下……


    容煙想著想著就笑出聲,擰開車窗點支煙抽起來。


    顧行折返回來,伸手把容煙那邊的車門打開,“下車,把煙滅了。”


    “顧律師,你家缺個女人,看看我怎麽樣?”容煙心血來潮,伸手勾住他的腰,把臉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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