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巡課?”


    白木承回憶了一下,東京警視廳明麵上似乎沒有這一部門。


    “特設——特別設立。”


    穀城敬真聳了聳肩,“先回屋子裏去吧,具體的讓我慢慢跟你說。”


    “等等。”


    白木承沒有動,而是轉頭望向自己的老妹。


    有紗正盯著地上留下的一灘血跡,臉色蒼白。


    她剛才能大叫著讓白木承快跑,憑得全是一口勇氣,而現在危機過去,這股勇氣消散,恐懼重新湧上了有紗的心頭。


    “老哥……你昨晚回家時身上的那些傷,也是被人打出來的?”


    有紗望向白木承,眼神中的不是害怕,而是擔心。


    雖然她平日裏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參加的也都是劍道部之類的運動社團,但說到底還是“表麵世界”的人。


    動真格的街頭打架,有紗是第一次見。


    她還能保持理智的思考,其實已經證明了心理素質的強大。


    白木承望著有紗,無奈的歎了口氣,打算硬著頭皮解釋。


    不過真紀卻突然搶先一步站在了有紗的麵前,兩隻手揉了揉有紗的臉,讓她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憋了回去。


    “好啦好啦,別哭,想要知道什麽姐姐告訴你。”


    說罷,真紀拉住有紗的手,往道館裏走去。


    “我們回房間去了,安慰她的事交給我,你們談你們的。”


    真紀朝白木承眨了眨眼睛,一副讓他放心的表情。


    白木承打了個冷顫,更不放心了。


    不過思來想去,讓同為女性的真紀去解釋一番,似乎的確要比白木承本人來得妥當。


    就是希望這女人別說些多餘的話。


    “拜托了。”


    白木承向真紀微微點頭,後者見狀更是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


    真紀帶著有紗離開回房之後,剩下的三人也重新返回了道館。


    ……


    白木承關上大門,來到二樓。


    北村和穀城兩個人已經坐在了地上。


    因為很少有客人的關係,一樓客廳沒有打理過,而且對於他們這群人來說,坐在木質地板上反而更加自在。


    至於招待用的飲品,已經不是喝剩下來的豆漿了。


    畢竟無論是極心會館的館長,還是那個什麽偵巡課的課長,都是國家級別的人物,喝涼豆漿不太合適。


    什麽適合待客呢?當然是茶了。


    但古賀道館裏真的沒茶葉,因此隻能選擇名字裏帶“茶”字的替代品——


    速溶奶茶。


    有紗打工的奶茶店送給她的,免費。


    望著眼前熱騰騰的奶茶,穀城耷拉著眼皮,勉強將杯子端了起來。


    “這種高中生喜歡的東西怎麽會好喝……”


    “……”


    “……真好喝。”


    一口下肚,穀城的眉毛挑了起來,對白木承問道:“還有嗎?我帶一點晚上回去加班的時候喝。”


    白木承給了穀城幾袋奶茶粉,後者放進了兜裏,這才開始談起了正事。


    “偵巡課是警視廳特設的秘密部門,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穀城解答起了白木承剛剛的問題。


    “我們的主要職能,是代表國家官方暴力機關,參與那些處於灰色地帶的民間暴力活動。”


    白木承想了想,“專門管理極道的?”


    要說到處於灰色地帶的民間暴力集團,首先最容易想到的就是那些極道組織了。


    “包括,但不限於,而且不是管理,是參與他們的活動,這兩者之間有本質的區別。”


    穀城解釋道:“我們的立場代表國家官方,但我們在這些民間暴力活動中,隻是眾多參與者中的一員,並不會行使監管職能。”


    “如果硬要打個比方的話……”


    穀城想了想,指著北村說道:“就把我們想象成一個類似於極心會館的組織吧,隻不過人沒有他們那麽多。”


    白木承疑惑道:“所以這跟我的事有什麽關係呢?”


    穀城回答道:“這個國家的灰色地帶很多,其中有極道這些眾人皆知的,也有鬥技聯盟這種隻有內行人才知道的,以及地下賭場、代打中介等等,我們的工作就是盡可能地維持這些灰色地帶的穩定性。”


    “如果有影響穩定的事件發生,我們將作為官方的代言人,視情況入場。”


    穀城又叼了一根沒點燃的香煙,“而現在,就有這麽一個組織‘越界’了。”


    他從兜裏掏出了一枚徽章,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枚黑色底子、金色紋路的金屬徽章,上麵的標誌是三顆並排而立的鬆樹。


    穀城道:“森川組,聽說過嗎?”


    白木承的瞳孔忍不住一縮。


    怎麽可能沒聽說過?


    任何對極道勢力有一定了解的人應該都清楚,森川組是一尊影響力和知名度都極大的龐然大物。


    幾乎在任何地下產業鏈裏都能看見他們的身影,其輻射範圍甚至堪比表世界的大財團!


    “看來你知道,那就方便多了。”


    穀城嘬了口沒點燃的香煙,“他們最近……越界了啊。”


    “哪裏?”


    “鬥技聯盟。”


    穀城說道:“森川組的幾名幹部操控了幾場鬥技比賽的勝負,借此大賺了一筆,森川組的頭目似乎也默認了這件事,這在灰色地帶裏可是不允許的。”


    白木承喝了口奶茶,“所以,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穀城的身體微微前傾,“那個三木不動產,他們的背後就是森川組。”


    白木承的眼睛一亮。


    果然,普通的不動產企業是不敢如此囂張的,但如果他們的背後是極道勢力,那就不奇怪了。


    “你們想摧毀森川組?”白木承問道。


    “不不不不……”


    穀城連連搖頭,“那麽個龐然大物處理起來很麻煩的啊,而且那也不是我們的職責,我們隻是想讓他們受到‘懲罰’,不要再那麽囂張罷了。”


    “什麽懲罰?”


    “鬥技聯盟裏除了普通的擂台賽之外,還有很多種比賽方式,其中一種叫做‘賭鬥’。”


    穀城說道:“參與的雙方勢力各自押上對等的賭金,派遣鬥技者進行決鬥,贏家吃掉對方的賭金。”


    “鬥技聯盟的性質與極道不同,表裏兩個世界都有牽扯,因此是個連森川組都會覺得棘手的龐大組織,他們可不想跟鬥技聯盟發生正麵衝突,而鬥技聯盟也不打算跟森川組撕破臉皮。”


    “因此,為了讓森川組吃到教訓,鬥技聯盟委托我們向森川組發起了一場賭鬥,無論勝負如何,此事就此揭過。”


    穀城敬真抬眼,望向白木承,“而我想請你來打這場鬥技比賽。”


    聞言,白木承略微思索。


    “為什麽?”


    他回望向穀城,“無論是你還是北村館長,應該都很能打吧?為什麽要來找我?”


    “的確,叔叔我和北村兄都很能打,但這也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穀城回答道:“我們太能打了,因此很出名——不隻是我們,偵巡課和極心會館裏很能打的人都很出名。”


    “如果是我們這些人出場,森川組多半會放棄掙紮,故意輸掉比賽,交付極少的賭金賠錢了事。”


    “而你不同。”


    穀城打量著白木承,“在昨晚之前,你從未在鬥技場上活躍過,森川組不清楚你的真實實力,因此他們會選擇賭,賭自己贏的可能。”


    “如果他們贏了,不止會大賺一筆,同時還能提升森川組在鬥技聯盟裏的地位,讓他們能更快的斂財。”


    “但相對的,我們也可以利用森川組求勝的心理,將賭金盡可能地拉高。”


    穀城咧嘴笑了,笑得很陰沉。


    “這樣一來,隻要你贏了比賽,高額的賭金就連森川組也會傷筋動骨!”


    “到那時,吃到了教訓的森川組會安分許多,而三木不動產沒了森川組的支持,也不敢再打古賀道館的主意了。”


    穀城點了點桌子,“很不錯的計劃吧?”


    “真不錯。”


    白木承咧嘴笑了,笑得很開心,“靠不知名的我打森川組一個措手不及,贏了的話大家都很開心,但我要是輸了呢?”


    “賭金方麵你不需要操心,你輸了我們出錢。”


    穀城夾著香煙,說道:“但你本人會被打成什麽樣子,我們也不會管,怎麽樣?”


    “可以,合理。”


    白木承點了點頭,“贏來的錢怎麽分?”


    穀城想了想,“嗯……一九?畢竟風險我們承擔了很多。”


    “多點吧,三七。”


    “各退一步,二八。”


    “好。”


    白木承答應了。


    能讓極道都傷筋動骨的金額,就算是兩成也相當多了。


    “什麽時候比賽?”


    “一周之後的晚上,到時有人開車來接你。”


    穀城擺弄著香煙,突然注意到了白木承發抖的身體,輕輕笑道:“話說回來,鬥技聯盟真是個好地方啊,不是嗎?”


    “是啊。”白木承同意道。


    他低下頭去,身體輕微發抖。


    那是名為“興奮”的情感。


    賺錢的方法有很多種、應對三木不動產的辦法也有不少。


    但如果有一個地方,可以一並解決這兩個問題,同時還可以檢驗自己的本領,那該有多麽完美!


    鬥技聯盟,就是這樣的一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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