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方雙腳,深一下,淺一下,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麵,吱吱作響。


    這會的他周身發寒,即便是他此時因為走雪路,身體處於運動狀態,產生了一點熱量,可是在這凜冽刺骨的氣溫麵前,卻變得極為渺小。


    劉方顧不上什麽長安不長安的,他這會唯一的念頭就是去找一處可以禦寒之地。


    所幸因為吸煙,隨身帶著打火機,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冬日大雪包裹的山野雄壯,樹木亦是被增添了一筆不可缺少的潔白。


    銀裝素裹傲立於蒼茫大地,在朔風中劉方一刻都不敢停下,現在還是白天,可要是到了晚上,氣溫隻會更低。


    他可是從夏日直接穿到了臘九寒天,身上就一件單薄的黑色公裝,裹著的所謂防暴裝,其實就是層盔甲,這玩意隻吸熱絕對不保暖。


    劉方清楚,在沒有找到合適的禦寒之處,自己絕對不能停下腳步。


    他的身體必須處於運動狀態,唯有如此血液才會加速循環,不至於肢體僵硬,從而被凍僵。


    陣陣朔風的凜冽,拂過劉方的胸腔肺腑,以冰封溝壑的冷酷,凍結了劉方其他的念頭。


    寒風刺骨,像針一樣穿透心靈,山冷得顫抖,河凍得僵硬,空氣也要凝固起來。


    遠處時不時傳來野獸嗚呼的悲鳴,貌似嚴苛的寒冷,也讓這些畜牲沉重的歎息。


    這讓劉方心生警惕,他除了要麵對刺骨的寒風外,還得小心野外動物的襲擊。


    下意識他在行進的途中,雙手合十,不斷哈氣揉搓,希望保持自己雙手的靈活,不耽誤他拔劍的速度。


    未多時,天色已是黃昏。


    天邊的紅霞漸暗漸淡。


    一場大雪,天寒地凍,一片愁慘,寒冬的薄暮,灰暗的天空中,大雪夾著呼嘯的風,紛紜揚揚地飄落。


    刺骨的寒氣,似無形間將人膽魄與激情剝離,隻留下人們身上的怯懦。


    隻見一滿臉褶皺,花白胡須的老者,正駕著馬車行在冷風中。


    此人頭戴風帽,所謂風帽,裏外雙層,中間納入綿絮。


    此物呈布兜狀,故別稱風兜,帽身後部及兩側有帽裙垂下,因帽裙較長,下垂及肩,可以護住雙耳、肩背,又名長帽。


    這人身穿一身粗糙搗衣,而之所以被稱之為搗衣,皆是因為此時並無棉花之物。


    搗衣又是麻類製成,尤其是冬天,漏風,為了禦寒,內裏須塞入厚實的內瓤。


    此時之人,家境好的穿絲綢內塞蠶絲、駝毛。


    窮苦人家,就隻能塞麻、蘆毛之類。


    而麻類蘆毛質地堅硬,須得敲打至柔軟、服貼,捶至成連成一片,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繼而每每臨近秋冬之時,各家各戶皆會搗碾麻蘆,有詩有雲,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這老者麵相消瘦,身軀幹瘦如柴,麵頰顴骨高凸,皮膚黝黑,其人瑟瑟發抖,坐於車前,駕著馬車揮舞鞭子,穿著針腳崩開的搗衣,腦袋不住往脖頸處塞去,顯然是個苦命人。


    他嘴裏吆喝,手上揚鞭,趕著馬車。


    揚起的右手手背粗糙至極,皮肉泛紅布滿凍瘡。


    除了趕車的老人,其人所趕車輿內,還有一人,此人一身絲綢,頭戴風兜,輿內鋪著被褥,正鑽入被窩裏休憩。


    那模樣像極了一隻過冬用尾巴將自己包裹的鬆鼠。


    寒風呼嘯,不巧將車廂一側的窗簾暗扣刮落,霎時間冷風吹入,讓躲在被窩之人打了個激靈。


    這人立馬起身,再看此人約莫十五六七的模樣,大圓臉,嘴角蓄須,卻是細膩的絨毛。


    就在他將要把窗簾暗扣重新扣好之時,忽的一陣顛簸,這人一驚,如驚弓之鳥大喊一聲:“何事?!”


    卻聽駕車的車夫,在外喊到:“公子勿驚,是具屍骨!”


    這話一說讓這年輕人心底一涼,一路走來已經不知遇見了多少次這樣的情況。


    再看馬車行過,木輪子碾壓之下,雪地上留下兩條車轍,歪歪扭扭,一直延伸到遠處。


    而車轍之內,是具爬在地上凍僵的屍體。


    屍體發髻淩亂,幹癟,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破爛的衣裳,殘缺的肢體,顯然是凍死在路上的行人,其身上的血肉早就被路過的野獸啃食。


    駕車的老車夫繃著臉,一言不發,直到距離屍骨百米後,蒼老的臉上全是無奈,似是感歎,又像是心有餘悸道:“自聖人四月駕崩後,這世道是越來越不如以往了,想不到我大唐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


    想當年,聖人年輕時,那時何等的風光。


    沒成想,轉眼竟成了這副模樣。


    要怪就怪那妖妃,迷惑君王,也不至於讓這大好河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老夫趕車一輩子,年輕時何曾在路上見過這麽多死人。


    可憐了這些人,落這小道,便宜了那些過路畜牲,也不知我大唐何時才能恢複往日威風!”


    這番話像是勾起了車廂內年輕人的話頭,這人在車內歎息:“也不能全怪楊玉環,那女人已經死了,要我說還是聖人自己造的孽。


    信誰不好,偏偏依重那叫安祿山的!


    對了,老丈我看天快黑了,這夜路難免遇到妖邪,你可有什麽地方可去?”


    “公子放心,前方三裏就有座山神廟,我倆可以在那過夜。”


    聞言車內之人,嘴裏嘀咕:“那就好,那就好,就怕這半路之上遇到什麽妖邪!”


    忽然,車軲轆咯吱聲乍起,揚起了地上的積雪!


    “籲——!!!”


    老丈一勒韁繩,當即大喝到:“何人!”


    聞聽此話,本是窩在被窩裏的年輕人,麵露驚容,也不廢話立馬起身,腰間長劍出鞘,厲聲到:“何事!”


    隻見道旁,有個身形挺拔的年輕人,佝僂著脊背,哆哆嗦嗦到:“別別別……害怕……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老丈一瞧那人,一身似甲胄的奇裝異服,尤其是看到此人腰間的三把長刀。


    眼神一緊,如臨大敵,順手握住放在身後的柴刀,嘴裏低聲衝車廂說道:“公子小心了,此人身懷利器,搞不好是賊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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