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蒙·坦帕頓爵士的話讓亞瑟大喜,但他還是謹慎地問了緣由。


    “北境大敗,大瓊恩那個沒腦子的,帶著大軍進入了老剝皮的埋伏裏……”


    老騎士一五一十地將全部理由說了出來。


    原來這支軍隊真是萊莎夫人下令派出來的,據傳,出戰家族的名單是小指頭定的。


    因為培提爾·貝裏席屢次插手穀地的軍政大事,且有挾萊莎和羅賓以令穀地諸侯之舉,所以很多大貴族都對他非常不滿。


    於是青銅約恩聯絡了五六個穀地排的上號的大家族,帶著士兵到了月門堡,準備想辦法弄死小指頭,重振穀地風氣。


    貝裏席大人為了自保,就答應了獅子家出兵的要求,讓萊莎派出了這樣一支軍隊,同時指定了林恩·科布瑞當統帥。


    “說實話,我們穀地人對獅子家和你都不支持,誰坐鐵椅子對我們影響不大。大家夥本想著帶著兵出血門做個樣子就算了,沒想和你真打一場。但北境告急,我們也就沒心思和你,和小指頭耗下去了……”


    老騎士非常耿直,直接將心裏話全說了出來。


    亞瑟讓波德瑞克等無關人出去,隻留下雨果·凡斯留在帳中。


    然後他才問道:“北境那邊形勢咋樣了?”


    他對北境局勢的了解,還停留在狼家勢力奪下卡林灣後,雙方隔著國王大道對峙。


    賽蒙·坦帕頓爵士又將北境的情況給亞瑟介紹了一遍。


    老剝皮為了穩住戰線,帶著大軍北上,準備占據臨冬城和賽文城,然後將狼家勢力徹底隔開。


    卡霍城的繼承人哈利昂·卡史塔克被獅家俘虜,後落到了史坦尼斯手裏,所以旁支阿爾夫·卡史塔克準備謀取家督位置和領地,投靠了北境守護波頓家。


    這樣一來,如果最中心的這兩城落到了波頓軍手裏,那忠於狼家的白港、霍伍德城、寡婦望、郎門堡等東南地區,就和深林堡、托倫方城、熊島、最後壁爐城等地徹底隔開。


    總攬軍務的大瓊恩腦子簡單直率了些,但手下人還是有聰明的,於是狼家勢力也北上,雙方又在賽文城爭奪了一番,最後大瓊恩率軍拿下了城堡。


    讓人沒想到的是,先占據賽文城的老剝皮留了後手。狼家勢力入駐城堡以後,當夜城內燃起大火,大軍直接亂成一片,波頓軍趁機發起反攻。


    “小瓊恩戰死、大瓊恩被俘,文德爾·曼德勒因為太胖跑不動,直接被燒成熟人。大瓊恩的一位叔叔投靠了波頓家,另一位帶著部分士兵退回了霍伍德城。剩下的領兵貴族大多下落不明,估計也好不了。我們穀地再不出兵,怕是北境真的變天了。艾德·史塔克大人那樣正直高尚的人,正是我們穀地騎士的榜樣,約恩大人……”


    老騎士說了一大堆,總算是將北境的情況說清楚了。


    經賽文城大勝後,波頓和達斯丁家族的聯軍已無敵手,或許白港還能有財力再征召一支軍隊,加上曼德勒大人老早就準備的戰船,說不定真可以沿著白刃河騷擾波頓軍所占據的地區。


    但也僅限於騷擾了,曼德勒的兵力已經威脅不到波頓家在北境中心的統治。


    而因為艾德公爵異常崇尚“高如榮耀”的穀地行事準則,再加上親戚關係,所以青銅約恩、賽蒙·坦帕頓等穀地實力派一直將史塔克家族視為自己人。


    如今艾德身死、凱特琳夫人又消失,他倆的孩子也死的死,不見的不見,明麵上整個狼家主支隻剩珊莎一個弱女子,所以穀地的騎士老爺們覺得是該他們這些長輩出手,為史塔克家族主持公道了。


    得知北境之變後,賽蒙·坦帕頓等人想帶兵回去,但林恩·科布瑞一直阻撓,這讓老騎士在內的穀地人開始懷疑林恩的立場。


    而後青銅約恩送來了小指頭收買林恩·科布瑞的確鑿證據,並命老騎士等人想辦法剝奪了林恩的統帥權,帶兵回穀地。


    賽蒙·坦帕頓等人恪守騎士準則,竟找不出內部動手的時機,於是有個長弓廳杭特家族的聰明騎士想出了這個方法。


    “等你弄死林恩·科布瑞,我們就趁機退兵,與羅伊斯、韋伍德、雷德佛、貝爾摩等家族合軍後,從海鷗鎮乘船出發,先到白港,再沿著白刃河直入北境腹地,弄死老剝皮這個背誓者,為羅柏報仇。”


    聽老騎士的語氣,確實很想和波頓家幹一場。


    “那小指頭呢?”亞瑟問道。


    賽蒙·坦帕頓爵士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月門堡守護者,艾林穀大總管奈斯特·羅伊斯與約恩大人的關係可比他與小指頭的關係親多了。”


    月門堡也是艾林家族的城堡,但隻在冬天時居住,因為那時白雪覆蓋了明月山脈,糧食和日用品送不到位於山巔的鷹巢城。


    鷹家的前任家督,瓊恩·艾林擔任勞勃的國王之手的十四年裏,都是這位艾林穀大總管奈斯特·羅伊斯在管理月門堡和鷹巢城。


    所以實際操作起來,奈斯特說不定還真能讓仆人、廚婦什麽的,偷偷弄死小指頭。


    亞瑟點點頭,沒再問這事。


    穀地人執拗一點,腦子確實比北境的那幫貴族好使了不止一個檔次。


    “那我該如何配合你們呢?”亞瑟雖然嘴上對老騎士深信不疑,但心裏還是留了心眼的。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林恩此人,性格極其虛榮,兼又脾氣暴躁,做事不加考慮。若是你提出決鬥,先貶低他幾句,我們在他身邊吹捧他,一來二去,必能使林恩與你戰上一場。以你的戰力,拿下他輕輕鬆鬆。”


    賽蒙·坦帕頓爵士將穀地人商量好的對策說了出來。


    聽上去沒問題,時間地點什麽的都還沒定,河間王也有主動權。


    又商量了半天後,亞瑟趁夜將老騎士和他的幾個侍從送走了。


    對這支穀地軍,河間王的應對方法又多了一條。


    若是真按老騎士所講的這樣,那他就和林恩打上一場,然後靜等著穀地退兵。


    若是稍有不對,就還按原計劃進行,反正麻油、木棉、幹柴等易燃物搜集夠了,點火的奧杜因也在身邊。


    ……


    君臨城。


    雖是深秋,但天高氣清,萬裏無雲。


    荊棘女王挑的與托曼見麵的日子已到,整個君臨城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氛圍。


    大量的君臨市民擠在伊耿高丘附近的巷陌街道中,準備看熱鬧,這讓正常前進都變得困難了許多。


    從伊耿高丘半腰處的提利爾住所到東邊紅堡的路上,身穿全甲的河灣精銳士兵手執長槍、劍盾等武器,排成兩排,努力保持著這條路的暢通。


    玫瑰家門口。


    小玫瑰打扮的漂漂亮亮,率先坐上了第二頂轎子,她的三哥洛拉斯爵士則騎馬跟在轎子旁。


    荊棘女王仍在和孫子加蘭秘密商談。


    “盾牌列島那邊,你是怎麽處理的?”


    加蘭回道:“派克斯特姑父想參加這次正式的廷臣覲封,所以就派了他的兒子霍拉斯率領一部分長船回援。等今天過後,我就帶一支大軍回援,一來驅逐鐵民,二來拿下亮水城。”


    奧蓮娜想了想,“讓派克斯特的另一個兒子,霍柏那個小家夥,去他家的戰船上待著,今天就不要進王座廳了。”


    “明白,我這就派人去通知姑父。”


    加蘭隨手招來一位自家軍官,派他去找雷德溫伯爵告知此事。


    荊棘女王又看了眼遠處街道上多的像螞蟻的平民,皺眉說道:“怎麽這麽多平民,連路都擋著了。”


    加蘭隨意瞥了眼,“不是啥大事,我們有四百名全甲戰士在王座廳,其中好多還是武藝高強的騎士,根本不怕獅子們搞鬼。何況與瑟曦商量後,她又同意進來更多的咱家士兵。現在城裏的河灣人足足有六千,兩處城門的守軍也被我買通了,我又待在軍營裏,還能出啥大事?”


    帶著方形頭龕的奧蓮娜夫人又低聲問道:“紅堡裏麵,活動了嗎?”


    “收買了一些仆婦,沒問出什麽大動作,隻說瓦裏斯莫名失蹤,搞得瑟曦再一次徹查紅堡的各處地窖與密道。”加蘭也降低了說話的聲音。


    荊棘女王眨巴著自己的小眼睛,想了好一會兒後,總算是定下心來,慢悠悠挪上轎子。


    “要是你父親也在就好了。好了,不提那個傻瓜了,你往軍營去吧。”她通過轎子的窗孔,命二孫子出城。


    加蘭躬身行禮後,讓侍從牽過坐騎來,與弟弟妹妹打了招呼後,帶著一票騎兵向西邊的國王門而去。


    就伊耿高丘附近的擁擠程度,騎馬的人在白天別想著出城。


    荊棘女王拉下窗孔的擋板,抬轎子的男仆們立時開動。


    提利爾家族的隊伍浩浩蕩蕩,朝著紅堡而去,在王座廳外,他們將會與河灣地的領主騎士們一起,進去覲見國王托曼一世。


    ……


    國王門附近,騎馬的霍柏總算是趕上了表哥加蘭,“讓霍拉斯不參加也就罷了,為什麽也不讓我參加,船上全是渾身酸臭的水手和士兵,沒有一點樂子。”


    由於爛泥門附近實在是人擠人,出不了城,所以霍柏帶人從西邊的國王門繞了個大圈子。


    加蘭策馬溜達到表弟身邊,安撫道:“沒事,就防這一天,等瑪格麗與托曼結婚那天,你再玩個盡興。”


    “我怕是等不到那天,盾牌列島已失,正是需要我家的戰船與鐵民作戰的時候。父親又即將出任王國的海政大臣,抽不開身,也隻能是我帶領家族士兵,回去了。”


    河灣地沿海的城堡有不少,班達倫堡、黑冠城、三塔堡、舊鎮,甚至曼德河口的高庭都需要戰船防禦,等君臨暫時無事,會有一部分河灣領主帶兵回援的。


    “這事以後再商量,反正我一定會回去,你回不回去看祖母的安排。”


    加蘭隨口道。


    兩個表兄弟又交換了一些彼此對大陸局勢的看法後,才在城門外分開,各自帶著侍從去了兩個方向。


    紅堡,王座廳。


    好幾百名平民擠在王座廳外的長廊,讓貴族們的前進之路變得很困難。


    一臉鎮定的奧蓮娜·提利爾夫人緩步走進王座廳,瑪格麗攬著她的手臂跟在一旁。


    洛拉斯和數名被挑出來的河灣地騎士跟在荊棘女王身後,他們既要辨別托曼的真假,還要保護兩位女眷。


    大批穿著鐵甲的河灣貴族和騎士跟在封君家族成員身後,他們一手扶劍,一手抱著鐵盔,看上去倒像上戰場。


    讓河灣人意外的是,國王和攝政王太後並沒有姍姍來遲,而是直接坐在鐵王座上,等著封臣們進來。


    準確的說,是盛裝打扮的瑟曦王太後抱著國王,坐在鐵王座上,兩名僅存的禦林鐵衛站在高台前,另有數十名獅家士兵圍在國王身邊。


    細細看了遍“托曼”的樣貌和發色後,洛拉斯對祖母悄悄道:“都對得上,我之前沒怎麽細看過托曼,但五官是記住了。”


    抱著利維爾·蘭尼的瑟曦看著百花騎士在奧蓮娜耳邊輕語,緊張攥緊了雙手。


    這孩子和她的兒子托曼相貌極其相似,發色也是金黃色,唯獨年齡和身高差了些。


    所以她提前帶著利維爾過來,就是為了避免走動過程中,暴露身高這一大問題。


    但好在隻需要掩蓋這一小會兒,十幾分鍾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三四百名領主騎士,再加上部分王領貴族和西境的貴族騎士,僅僅是站好隊,就花了很長時間。


    就在荊棘女王和河灣人準備開始時,長廊外突然射進來數支弩箭,不偏不倚,射在了鐵王座的高台上。


    麵對這個情況,早就準備好的王太後厲聲喝道:“有刺客,保護國王,保護國王。”


    禦林鐵衛馬林·特蘭也跟著叫道:“快讓國王先走。”


    整個王座廳頓時大亂,女眷的哭喊聲,士兵的吼叫聲頓時擠作一團。


    由於不知道刺客在哪裏,所以充當王族衛隊的獅家士兵開始在人群中亂砍,這讓場麵更加的混亂。


    洛拉斯急忙帶著親近的河灣騎士,將自己祖母護在身邊。


    被孫子保護好的奧蓮娜夫人定眼一瞧,瑟曦和國王已經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這位見慣了風雨的老婦人頓時感覺不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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