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坊外有一個涼亭,這個亭子叫萬壽亭。


    帝君和帝後降臨,昆侖墟秘地陣法齊齊收斂。


    一切迷幻障礙消退下去,張學舟也見到了這處奇花異草的錦繡之地。


    宛如一個自然生態公園,這片秘地中有少量的人工建築,更多是極為規範的植物有序分布。


    張學舟甚至看到了數百米外那顆醉桃樹。


    “老師!”


    行至萬壽亭,張學舟對上了帝君的目光。


    這是兩人第一次碰麵的地方。


    最初的他難於判斷涼亭中的老者身份,直接將對方當成了佛子,而帝君也半推半就下默認了這個身份。


    張學舟後知後覺發現,也心知肚明裝糊塗想著蒙混過關。


    很顯然,帝君在有所需求的情況下同樣維持了這種局麵。


    維係雙方的紐帶是九珍酒,但帝後闖入帶了不可預測的變化,帝君不得不給他多增添了一層身份,張學舟也不得不接受這種身份。


    如今帝後退去,帝君有一絲尷尬,張學舟也不自在。


    從來沒有誰的師徒關係是如此締造而成,看到眼前的帝君,張學舟就想到了不得已情況下收他做義子的謅不歸。


    但帝君不是謅不歸,能將他意識硬生生拉回來,這種人物是張學舟難於猜測實力的大人物。


    他也隻得將帝君的高度放在尊上、道君等人的行列中。


    “好!很好!”


    帝君注目著眼前的小修士。


    好說歹說勸走了帝後,他需要迎接一個爛攤子。


    但相較於此前依靠陣法進行窺視,帝君覺得眼下的情況不算太壞。


    他不了解張學舟的秉性,也不清楚張學舟的相關,更是缺乏選拔和對比,但收為學生後了解也不算太遲。


    至於修行天賦什麽的,帝君猜測的‘那個人’都看得上,他憑什麽看不上。


    就是對方爛到一定程度,帝君也必須撐著臉皮誇對方好。


    彼此擁有較為融洽的關係,這對張學舟好,也必然對他有利。


    “你此前在哪兒學藝去了?”帝君問道。


    “回老師,學生曾在曳咥河聖地跟隨弘苦法師修行”張學舟道:“但弘苦法師後來成為了尊者,我們就被驅逐出師門了。”


    “曳咥河聖地還有這種規矩?”帝君詫異道:“這不是瞎搞胡搞嗎?”


    “學生不敢妄議聖地”張學舟拱手道。


    “有什麽不敢議論的,做得出這種事情還不許人說了”帝君不喜道:“我早就說陸壓子那種性情不適合維持一方勢力,有這種規矩真是從上到下爛透了。”


    “老師說的是!”張學舟迎合道。


    “但曳咥河聖地逐出你倒是有個好處”帝君滿意道:“如今你拜我為師不算壞規矩,至少你不用夾雜在兩者之間。”


    “老師說的是!”


    “但我觀你氣息之間似乎不像修行《心咒》的路數?”帝君開口問道。


    “學生義父是陰陽九天教掌門,從那兒學了個境界入門術,聖地傳授的《心咒》又沒法替換,隻得一路修行上來了”張學舟應聲回道。


    他和帝君一問一答,這就是帝君在了解他的相關情況。


    帝君可以從他身上看出許多東西,但這遠沒有問話來得方便。


    一番直接的詢問下,這也衝淡了兩人之間冒然締結在一起的尷尬。


    “也就是說,你當下在你義父那兒學了《陰陽大悲九天咒》,又在邪羅斯川聖地萬妖碑上學了個瞌睡術,而後拜師曳咥河聖地學了一道《雲中術》,還在漢國北境軍區學了一道太清真術!”


    一番了解下來,帝君眉頭直皺。


    張學舟的修行簡直是在喂百家飯,張學舟每一個學習的地方都是上佳修行之地,但張學舟每一項修行都沒有縱向走到底。


    東搞搞西弄弄,張學舟最終成了現在的控身境小修士。


    甚至於對方還有‘任先生’的教導。


    帝君注目著張學舟,隻覺這種學生難於教導。


    陸壓早年在西昆侖修道,奠基所用的《心咒》就是天庭的《陰符經》,即便陸壓有後續的修正與推衍向上,修行入境的底子卻不會變。


    也就是說,天庭的《陰符經》《陽符經》,還有數道齊名的寶典很難替換掉對方的境界學說。


    在西昆侖墨守成規於一地發展時,人間界修士百家爭鋒湧現的修煉學說顯然極多,激烈的對抗也帶來了修煉學說的不斷精進向上。


    張學舟所學的《陰陽大悲九天咒》一定程度上超出了天庭諸多寶典,至少在低境界時是如此。


    而要匹配到《陰陽大悲九天咒》的術,這需要陰陽家才擁有最佳匹配的術。


    帝君覺得自己成為了張學舟的老師,但他這個名義上的老師在當下似乎並不能額外做些什麽。


    對張學舟來說,不斷精進《陰陽大悲九天咒》,不斷提升境界,這就是張學舟當下最主要的修行任務。


    隻有境界水準高了,張學舟才能學習陰陽家高水準的術。


    也隻有張學舟的境界高了,張學舟站在真正的高點後,張學舟才會明白自己最需要什麽術,也能朝著這個方向發力推動術法成為神通。


    當下任何的貪多行為都會造成對方耗費精力,難於專注向上。


    聽到張學舟將自己大部分修行材料齊齊投入了雲中術這個大窟窿,帝君不免有些牙疼。


    “境界,一定要追逐境界的提升”帝君指正道:“任何術法沒有境界都是空談。”


    “是!”


    “你不要以為那些跨境界作戰的人很威風很了不起,那是極少數案例,而這些人常年在危險邊緣越戰,也死得最快,對我們來說,高境界下三分氣力就能取得的效果不需要去花費五分,甚至去拚命……”


    張學舟老老實實應下,但他對帝君的教導並不算太過於認同。


    他也喜歡高境界,很多人都喜歡高境界水準的碾壓,但這也要能踏入高境界。


    這就跟某些大富豪嘴上說‘我不看重錢’‘我不為錢而工作’‘錢算什麽,學習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但對大部分人而言,不看重錢看重什麽,難道看重畫的那些大餅。


    張學舟也喜歡高境界,但他覺得自己修行境界很可能是一個大坑。


    至少對他當下的他來說,高境界就是一個大餅。


    張學舟吃不下這種大餅,如果不側重手段,他早就死了數次。


    而涉及他提升境界,張學舟需要考慮的平衡。


    這不僅涉及他在這方世界的修行,被那團黑暗中的火焰所影響,張學舟還需要考慮現實中的自己。


    甚至張學舟需要探查清楚那團火焰到底是什麽,為何火焰能與帝君鬥法,而他要如何才能掌控‘火焰’。


    這或許就是佛子提及的‘毀滅’。


    “老師,你能把我送回去睡覺嗎?”


    想到現實中的種種,張學舟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詢問帝君。


    他希望帝君有把他硬拉過來的能耐,也有送他回去的能力。


    相較於授學授藝提升修為境界,這才是當下真正影響張學舟的大事。


    借助帝君的認知,這或許也能讓張學舟真正去了解佛子提及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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