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東瓷抿了一口咖啡,苦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卻還是強迫自己咽了下去,然後說道:“彼得潘的劇我是一直在追的,新聞我自然也會關注。本來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兒童劇,結果現實卻這麽讓人難受,我估計以後可能都看不下去這些東西了。”


    殷憐問道:“……你就是因為這個難受?”


    她知道路東瓷心底柔軟,心性更像小孩子。但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僅僅因為這種事情就難受得要請假……上麵會允許嗎?


    路東瓷說道:“這也是一個原因。”


    殷憐問道:“還有什麽其它原因?”


    路東瓷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個待會兒再說。我們先說你的事情……你確實在摻和彼得潘的事情,對不對?”


    殷憐說道:“……你這語氣,聽上去可不像讚同。”


    路東瓷說道:“我沒有不讚同。不如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替他們做點什麽。但是小憐,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殷憐有點意外:“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嗎?”


    路東瓷說道:“彼得潘的案子牽連到了春申的高層。現在春申這邊的情況非常複雜,因為空間門的關係,國內外很多人都在盯著春申的動向。新世界那邊,方醒和裘上將一直在較勁,而春申市上層,目前也是兩個派別,方醒是燕京派的,裘將軍本來屬於南方海軍部隊,所以跟春申這邊的關係是不錯的。這次彼得潘的事件,有春申這邊的高層牽涉其中,其中有個很重要的人物,是有位功勳人物的後代。”


    殷憐冷笑:“功勳人物的後代竟然卷入這種事情,他爸媽沒有教導他好好做人嗎!?”


    路東瓷說道:“……他父親犧牲得很早。”


    殷憐頓時噎了一下。


    路東瓷說道:“問題不在這裏。不肖子孫什麽時候都可能出現,就算是烈士後代也不算奇怪。事實上,大部分烈士後人都是三觀端正的,這位比較特殊,我覺得主要還是教育問題。總之現在,有人無論如何都想保他……他牽涉得不是很深,主要還是被利用了。”


    殷憐:“……侵害小孩子是能被利用的事情?”


    路東瓷說道:“他沒有直接牽涉到這裏麵……他牽涉到的是給雙方牽線。而且也不是直接牽線,他女朋友的幹哥哥是彼得潘的大股東……他大概三年時間,一直給高官和富豪進行介紹。”


    殷憐皺緊了眉頭,說道:“我不相信他不知情。”


    路東瓷說道:“據目前的審查結果,他應該是部分知情,但是並沒有深入了解也沒有意識到嚴重性。不但如此,從結果來看,因為缺少警戒心的關係,在對方的手上留下了很多把柄。”


    “所以有人為了想要抹掉這些把柄,就打算壓下事情嗎?”


    路東瓷說道:“壓是壓不下來的。但是就我知道的,現在春申方麵想要隻對彼得潘進行公開的懲處,但是對於涉案的一些其它重要人物,更傾向於私下進行處分,然後慢慢邊緣化……不過燕京派係當然不同意,所以現在是在進行拉鋸。這種情況下,公眾輿論也是影響結果的重要一環,所以如果一旦發現是你在裏麵插手,一定會有人找上你或者你家裏人。他們現在已經在調查這方麵的信息了。”


    殷憐有點意外:“我還以為他們已經發現了,否則你怎麽會來找?”


    路東瓷嗤笑了一聲,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為什麽不是朋友間的默契?我看到你出現在新聞裏,當然會知道是你在插手。可是別人又不是我,他們怎麽會知道?”


    殷憐看他無精打采地,若有所思,說道:“你是特意來提醒我的?謝謝啦,路哥。”


    路東瓷笑了笑。


    殷憐卻覺得他這個笑容特別勉強和無力,一點都不歡快。


    她說道:“但是,你休假不是為了來提醒我這件事吧?不管怎麽想,現在這個時間段,基地根本就離不開你,而且為了安全考量,就算讓你休息,也不會輕易放你回來春申的吧?”


    路東瓷聽了,突然沉默了一下。


    殷憐看反應就知道有問題,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嗎?”


    路東瓷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給你看一個新聞。”


    他使用手機搜索了一會兒,然後搜索出了一條新聞。


    殷憐掃了一眼新問題目,結果就皺起了眉頭,看了正文之後,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想了想,問道:“這個……跟你製造的魔法槍……有關係嗎?”


    路東瓷說道:“就是那玩意兒造成的效果。”


    殷憐說道:“但是,你不是沒有在繼續研究那個了嗎?”


    路東瓷說道:“四月之後,我收到了這方麵的研發命令。我不是很想參與這個項目,但是我這個職位,也不是刻意隨便任性的情況,小憐你懂吧?”


    殷憐看他沮喪地都趴在了桌子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毛。


    路東瓷的頭發柔軟非常,跟他的性子似的。路東瓷也不反抗,反而在她手伸過來的時候隨便蹭了蹭。


    他繼續說道:“但是因為目前已經立項的內容不少,你上次又對我那樣說,我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機械或許可以拿來輔助精神力運用,但是人類既然接觸了這個新領域,一開始還是盡可能學會使用自己的力量去操控它比較好。”


    殷憐聽他這麽說,頓時稍微被觸動了一下,忍不住說道:“你不用太在意我說的話。說到底那也就是我一個人的想法,不一定就是對的。”


    路東瓷便側臉貼在桌上,稍微抬起頭望著殷憐,說道:“我當然也是自己認真考慮過的。不過,考慮過之後,還是覺得你說得對。”


    殷憐:“……”


    她的心情莫名變得柔軟起來。有時候她覺得路東瓷的氣質真的很神秘——明明是個大帥哥,但是路哥卻絲毫也不會讓人有任何壓迫感或者感到威脅性,從頭到腳都有種乖寶寶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摸頭。


    她說道:“然後呢?”


    路東瓷說道:“所以我一直拖著這個項目沒有施行。上麵催促了幾次之後提高了項目的優先級,我不太好繼續拖延,就把項目交給了手下的研究員。”


    “項目進行得不是很順利,一直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出現。而且因為實驗的關係,出現了幾次意外,我就提議給這個項目專門安排其他的研究地點。上麵也同意了。”


    “所以這個事故不是你製造的魔法槍械引發的?”


    路東瓷沉默了許久,說道:“項目組轉移之後,我發現我藏起來的魔法槍械樣品不見了。”


    殷憐這才大吃一驚。


    她問道:“有人偷走了魔法槍?”


    路東瓷說道:“明顯是這樣。但是我當時的處境,並不好進行聲張,所以就什麽也沒說。後來項目組那邊研究順利,我就猜到應該是他們拿到了那一批樣品槍,很可能是對於樣品進行反構和拆解,並仿造出了新的魔法槍。”


    殷憐聽他語氣平淡,卻難以保持一樣的平淡,十分不快地說道:“你不生氣嗎!?”


    路東瓷看她橫眉豎目,卻突然笑了起來,這個表情倒是顯出了幾分歡快來。他說道:“小憐你想吃蛋糕嗎?或者冰淇淋?我請你吃甜點好不好?”


    殷憐說道:“甜點?是你自己想吃吧?話說回來,你喝什麽黑咖啡啊?路哥你應該不喜歡這玩意兒的吧?”


    路東瓷聽了,沉默了一下,說道:“就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嚐一嚐這個味道。”


    殷憐聽了,卻是放緩了語氣,說道:“你是不是心裏難受?”


    路東瓷說道:“是有一點,但更多的是難以接受。我反複思考過,到底是誰拿走了樣品槍,他們是出於什麽樣的想法拿走它們的……以及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不管怎麽說,雖然我不太讚同,但是如果上麵來人說服我交出樣品,我也是不可能拒絕的。我隻是比較抗拒而已。”


    “但是直接拿走樣品,讓你感覺到了不對勁對不對?你無法判斷這個行為……到底是為公還是為私。”


    路東瓷說道:“能跟你聊一下真好。”


    殷憐說道:“但是這個事故……還有你的假期是怎麽回事?”


    路東瓷玩著咖啡杯裏的小勺子,垂下眼瞼說道:“仿造的魔法槍有問題,如果要製造合格的成品就需要精神力輔助,但是我們缺乏高精神力的工匠。基地希望我能改造魔法槍以讓它們可以量產,我拒絕了這個要求。”


    “但是……”殷憐觀察著他的神態表情,說道,“你並不是因為不想做才拒絕的的,對嗎?”


    路東瓷說道:“因為很危險。如果沒有精神力作為輔助,那麽槍械的設計就要進行簡化,甚至在設計上進行讓步。這種簡化會導致精神力構建的過程縮短,會急劇增加意外的發生率。”


    殷憐心想:但是即使如此,軍方也一定會想要進行嚐試。不管是政治家還是軍人,冒險意識都肯定要強過路東瓷這隻草食性兔子。


    路東瓷說道:“小憐……你說,如果我想要從基地離職……以後能去哪裏呢?”


    殷憐愣住,數秒之後,無情吐槽道:“你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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