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剛才……”仙童見神光回轉,知道是文曲星君回來,正要上前匯報娰來找過他的事,就見文曲星君正拉著娰一言不發地往裏走。


    “我……看錯了?”


    “我們應該沒看錯。”


    “星君臉色好像不太好。”


    “娰卿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那可是祖龍的孫女,星君能對她做什麽?”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三萬年前……”


    三萬年前,文曲星君和娰一同回到淩霄殿後,那場宴會才有了靈魂。畢竟有酒樂有歌舞,自然也該有幾篇太平文章。


    可偏偏文曲星君在酒宴之後,回到了天權宮時提筆在牆上寫了這樣幾句——“絲竹惑心,酒色迷人。賓中有女,不勝煩怡。行動天地,懷取清音。靈魂秀容,修作雅形”。


    若都是如文曲星君那樣的人看去也就罷了,可偏人嘴兩張皮這麽一傳,加上天兵們也證明了“娰卿衝撞了文曲星君”,這下子這幾句話就成了文曲星君“請囚牛好好管教女兒”流言的源頭。


    “文曲星君,你把我叫到這來,就來看你這些琴?”娰被文曲星君拉進了他的琴房,這左右牆上掛著的都是琴,從材料品貌來說上品。


    “小丫頭,幫我挑一把琴,如何?”


    “都不好。”娰隻這麽說著,就往旁邊的空位上一坐,心中念訣,抬手揚袖向琴桌上略過,取來一把五弦琴,“你來看這琴。”


    這琴由桐木製成,不過看它這模樣,至少也受了萬年養護。


    文曲星君看了半晌,目光又轉向自己那些琴,除了年歲,看不出多大差別來。


    娰淺笑一聲,壓腕單指向那琴上一指,文曲星君才見那琴上金光燦燦,是琴魂。


    “你可知這琴為何有五弦?”


    “傳聞伏羲創琴,到堯時已成五弦。這中間……”


    娰笑了笑,說起從叔叔們那裏聽來的一段往事——


    囚牛生來便愛各種各樣的聲響,開始時取梧桐木作板敲擊,後來聽結繩之音有感,將他的胡須安在可桐木板上,作為慶賀伏羲女媧的新婚之禮相贈。因了當時要給它起名,擇了新婚有‘情’之音,又是吉日良辰,取‘今’之形,便以‘琴’為名。


    後來,伏羲與女媧生了一女,喚作宓。為此,伏羲加了一根弦。宓出嫁時,伏羲又加一根弦。


    那之後,伏羲潛心修行,創出八卦後便攜女媧雲遊於三界之外了。當女媧補天時,伏羲又為琴加一弦,並將琴傳入人世。


    不知又過了幾世幾年,萬國爭雄之際,陶唐之地有一部落為堯,天降明主放勳,親結友邦,征討四夷,時人稱“萬國首領”。自此,華夏一統,又加一根弦,遂成五弦琴。


    “還有這許多故事?”文曲星君抿了抿嘴,他素來隻知道凡人喜歡編故事,一有他們不知道的就往神鬼身上扯,沒想到還真有傳說就是從神身上來的,“這琴魂是?”


    “這是我母親的琴,琴魂自然是我父母的相思。”娰說著,又一揮手,將那琴收了起來,再抬眼看過文曲星君牆上掛著的那些琴,半開玩笑地說道,“文曲星君可舍得讓它們去凡間見些事,再回來正音?”


    “照你這意思,隻有在凡間才能見世麵?”


    你不也是凡人修煉才位列仙班的嗎,高高在上地做給誰看呢?


    娰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卻不會這麽說,目光一轉,便道:“琴要得琴魂,不僅要時日,還需緣法。要不,你把司命星君請過來,為你這些琴都算一算?”


    文曲星君擺出一副“我沒那麽無聊”的表情,隨意取了一把琴來。那琴通體黑色,但隱約透著些幽綠,好似藤蔓纏繞在古木上一般。


    文曲星君將這琴放到娰麵前的琴桌上,娰隻看了兩眼,起手撫弄了三兩聲,就起身說道:“琴是好琴,桐梓相合……但琴音有餘而心韻不足,是令聽者傷心的東西。”


    “你如何能知?”


    “若你也在琴房裏待了幾萬年,也會知道的。”


    “這床呢?”文曲星君將那透著幽綠的琴收起,又將另一床琴放置到娰麵前。


    娰隻看了琴一眼,並沒伸手去碰,便說道:“琴中極品,不過……”


    話音到處頓住,她從袖子裏取出了青丘狐的斷尾,念訣時用青丘狐的尾巴掃過琴弦。當掃至琴尾時,那狐尾竟與琴合二為一了。


    “這是何意?”


    娰沒理會文曲星君的問話,起手弄弦奏風雨之音,而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看來,小狐狸還得在人間慢慢修行。”嘟囔著這話,抬眼見文曲星君正注視著自己,娰隻得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說道,“文曲星君,這琴,或許得借我個兩三千年……”


    借琴也就算了,借兩三千年,文曲星君玩笑道:“小丫頭,你不如直接跟我把它要走。”


    “神君……你舍得嗎?”


    “拿去吧,我這多的是琴。”


    娰心說:我又不是沒琴彈了來找他白拿東西的,可別回頭再傳出我跟他搶琴的話來,那可真丟死人了!


    這麽想著,娰將手收回袖子裏轉了轉手腕,抓來了兩個酒葫蘆。遞到了文曲星君麵前:“這個給你,就當我用酒跟你換琴。”


    文曲星君看了看酒葫蘆,又看了看娰,目光再落到了琴上,笑道:“你不敢收?”


    “我還有別的事要麻煩你,可不敢先白受你的琴。”


    文曲星君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娰手上的酒葫蘆時,碰到了她的指尖,耳朵不自覺地紅了。


    “你臉紅什麽?”


    “什麽……沒有的事。”


    娰盯著文曲星君看了好一會,才“噗嗤”地笑出來:“文曲星君,你是不是,沒碰過女人啊?”


    “你這小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麽!我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碰過女人?


    母親生下他就去世了,父親忙著追隨首領征戰,他則從來就跟著修行的人修煉,別說碰女人,飛升之前能見過幾個未染風霜的女人就不錯了。


    “不是嗎,你看化蛇和夫諸那會,臉比樹上的果子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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