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琴子就出來了。


    她看上去除了臉色蒼白點就沒別的了。


    回到家裏她躺在床上,我摸著她的手,很涼。


    琴子閉著眼睛不知道有沒有睡著,我握著她的手,希望她可以感覺到溫暖。


    琴子的手很漂亮,纖細白皙,柔若無骨。


    “疼嗎?”


    她搖搖頭,眼角慢慢滲出一滴淚,滑到枕頭上,消失不見了。


    我知道琴子很堅強,她一定會沒事兒的。


    晚上我去上班,琴子留在家裏休息。


    大概是晚上九點多,我看見她急匆匆的趕來。


    “你怎麽來了?不是請假了嗎?”


    她臉色蒼白,看上去很虛弱,“有個客人點我的台,經理不想得罪人非讓我過來。”


    靠!


    “你剛……,不能喝酒。”


    “沒事兒,我陪他們坐會兒就行了,放心吧!”


    我把她送到包廂門口,她對我笑了笑就進去了。


    我一晚上哪兒也沒去就在包廂門口轉悠,後來攔住這個包廂的服務生,塞給她一疊錢,“這錢你拿著,我幫你進去。”


    她看了看我,點點頭,把手裏的托盤遞給我。


    我進去後看到琴子正陪著笑和一個男人在打太極,一杯酒在兩人麵前推來推去。


    我邊服務邊那餘光瞄著那邊的情況。


    可能琴子的身體確實很不舒服,她的耐心終於用完了,她站起來把酒杯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告訴你老娘我不喝了,你還要我說幾遍!”


    房間裏馬上就安靜了,安靜的可怕。


    那個男人立刻翻臉,“你以為你是什麽貨色!我還不信今天你能走著出去!”


    他把琴子扯到沙發上,其他幾個人按住琴子掙紮的雙手,扯住她的頭發,往她嘴裏灌酒。


    琴子不斷掙紮,矮桌上的酒瓶酒杯不斷被踢到地上,幾個小姐嚇得馬上往外走。


    我就知道會出事!


    我靠過去陪著笑,“幾位老板別生氣,出來玩兒不就是圖個高興,不好意思,琴子今天不太舒服,真不能喝酒,掃了您的興,不然這樣,我陪您喝幾杯,替她給您賠罪了。”


    那個男人看了我幾眼,“你tmd以為你是誰啊,你憑什麽替她!敢給我摔杯子,今天我弄不死她就白混了這麽多年!我沒叫你你給我滾出去!”


    說完把我推了出去,我看著琴子被他們箍住,不斷往嘴裏灌酒,她不斷掙紮,酒水順著嘴角留到身上沙發上。


    門砰一聲被關上,反鎖了。


    門外圍著剛才房間裏的小姐,她們議論紛紛。我有些腿軟,扶住牆站穩。


    經理聽到動靜過來問怎麽回事,我斷斷續續地說完。


    他沒什麽反應,“都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說完就轉身走了。


    我拉住他,“琴子還在裏麵呢。”


    “喝幾杯酒又不會死!”


    我在心裏狠狠的罵他,麵上還得和風細雨的,“她今天做了手術,身體很虛弱,不能喝酒,真的不能喝,萬一……”


    萬一,他們不止想讓她喝酒怎麽辦?


    我沒有說出口,我不敢想象,我隻知道,琴子的下身從手術後就一直在流血。


    “你是第一天來嗎?你是第一天見到這樣的事嗎?她是幹什麽的,陪客人喝酒、被客人玩兒天經地義!”


    我cao你大爺!


    如果今天被關在裏麵的是你妹妹,我看你還說什麽天經地義!你不就是想趁機報複嗎!


    我耳邊好像有琴子的罵聲,隱約參雜著一個求饒的女聲,好像是雪兒的聲音,那些聲音不斷在我耳邊縈繞,最後全部都鑽到了我的心裏。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包廂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麵根本聽不到房內的聲音。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眼淚不可抑製的流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感覺到電話的震動,接起來,那邊傳來那位爺的一貫清淡的聲音,“過來吧,等你。”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好像看到了希望,一下子哭出來,“左秉南,求求你,救救琴子吧,她會死的,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他“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忽然清醒,真是可笑,他怎麽會管這種事呢。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自從上次不告而別,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我以為他再也不會找我了。


    就在我邊擔心邊唾棄自己的的時候,我們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板來了。


    夜色在z城的夜場中稱霸了這麽多年,他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覷的,他的名聲我從場子裏各路人物口中或多或少的聽說過。


    他帶了幾個保安,什麽也沒問,讓保安把門打開,然後走了進去。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真英雄!


    我跟在他們後麵進去,他們還在摁住琴子灌她喝酒,臉上頭發上衣服上都是酒,她狠狠的瞪著那個男人,一臉的倔強,臉有點腫。


    琴子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如果來硬的,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服。


    老板環視了一圈,視線掃過琴子的時候沒做任何停留,然後走過去。


    那幾個男人看到門被打開,剛開始還蠻橫凶狠的罵罵咧咧的,“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


    老板笑了笑當沒聽到,“朋友,這是幹什麽?”


    “你誰啊?”


    “我是這兒的老板。”


    “那正好啊,還省得我找你了。”


    啊呸,你倒是想找他,也得找的著啊!


    老板還是一副好脾氣,“您找我有事嗎?”


    “也沒啥事兒,你們這兒的小姐一個個的都挺傲的啊,都挺能裝的啊,就一□□還他媽的給我裝清高!”


    “是嗎?那您跟我說說怎麽清高了?”


    “老子到你們這兒來就是圖個樂嗬,怎麽別人能喝酒她不能?別人能玩兒她不能玩兒?她不就是個雞嗎!”


    我注意到老板聽到這句的時候臉色暗了暗,“朋友,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隻要您出的價錢小姐滿意,您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如果小姐不願意也不能強求,您就別為難我們了。這個您要是不喜歡這個就別叫了。這樣吧,我給您找幾個漂亮的好好陪您玩兒,今天的單就全免了,您看這樣行嗎?”


    我心裏清楚,老板扯什麽規矩都是廢話,就一個原因,他們就是一群暴發戶,檔次不夠,否則誰管小姐願不願意,照玩兒不誤。


    我也很清楚的是,如果這個男人說不行,就隻有找打的份了。以前這樣的情況也出現過。


    那個男的大概真的是喝多了,扯著嗓子喊,“這tmd是錢的事兒嗎!就這麽把我打發了!”


    老板身後的幾個保安已經準備動手了,老板用眼神阻止他們,依舊笑著問,“那您說,該怎麽著?”


    我感覺到了暴風雨前的平靜。


    那個男人囂張的回答,“怎麽著?讓她把桌上的酒都喝了,然後跟我走!”


    其他的幾個人也跟著附和。


    我看了眼桌上的酒,如果都喝了,琴子也不用活了。


    老板突然笑了,那笑容裏都是嘲諷。然後走近了附在他們耳邊說了什麽,他們的臉立刻就白了,鬆開了琴子,擺著讓人惡心的笑容對老板客客氣氣地說話。


    老板看了他們一眼,“我今天不想動手,馬上滾!”


    那幾個男人果然馬不停蹄的滾了。


    老板什麽也沒說也轉身走了。


    我沒心思管老板到底和他們說了什麽,走過去扶起琴子走了出去。


    那晚之後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場子裏的人都以為老板看上琴子了。


    開始我也這麽以為,說給琴子聽,她聽後冷笑,“他?怎麽可能?他陸槿楓在z城裏也算是個人物,黑道白道的人都讓他三分,他也不止夜色一個場子,可是你什麽時候見他正眼瞧過場子裏的哪個女人?你什麽時候見他為場子裏的哪個女人說過一句話?”


    我後來一想,果然是這樣,“那他……”


    琴子搖了搖頭,當時她的臉上不知道是什麽表情,有些受傷,有些落寞,有些我看不懂得東西,那是什麽?恨?


    我不知道,也沒有問。


    我覺得琴子和陸大老板之間可能真的有點異常。


    有一次在洗手間門前,我和琴子往外走,陸槿楓往裏走,我本來打算恭恭敬敬的向他問好的,畢竟他是我的衣食父母不是?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琴子就來了一句。


    “哎呦喂,您這麽忙還親自上廁所啊?”


    我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差點憋出內傷。


    陸槿楓聽了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繼續往裏走。


    我當時就奇怪,這個老板不常來夜色,整個人陰沉沉冷冰冰的,沒人敢和他開玩笑,琴子這麽挑逗他,他竟然沒反應,是不是太容忍她了?


    我突然意識到,琴子在提到他的時候總是直呼其名,這也是場子裏的人不敢叫的。而且琴子好像對他特有意見,但是卻又很護著他,是那種典型的自己可以一天罵他八遍別人卻不能說他一個字的不好。


    這一切都讓我加深了內心的想法,琴子和陸槿楓之間絕對有貓膩。


    我想可能這件事和那位爺有關係,我想打電話問問,後來放棄了。


    那天我等了一夜,他也沒再給我打過電話。也沒有再提過這件事。


    我想,這樣也好,我也不想和他有什麽交集了。


    冬天走了,春天來了,可是我的心像是被洗劫一空了。


    琴子的身體很快就好了,那件事之後場子裏的人都知道她有了個靠山,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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