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姐好好想想啊”留下這句話, 錢春娥溜回屋裏。


    她也不敢跟爹娘提, 怕小妹被打, 畢竟小姑娘家家的咋能自己給自己找婆家呢, 傳出去要被人笑話的。


    等廚房收拾好,錢母找出籃子要去上山,錢小妹錢小弟也跟著去。


    “娘,你們去幹啥?“錢春娥看了眼乖巧的妹妹問道。


    錢母不好意思地說是去山上摘點野果子,家裏沒什麽好給她捎回去的, 隻有村邊的山上有幾樣別處沒有的野果子, 還算能讓人嚐個鮮。


    錢春娥本想說不用帶什麽回去, 但又不忍辜負了母親的好意, 於是把弟妹換下, 她自己和錢母一起上山了。


    等到就要回去時,李治富背上袋子裏的東西從玉米換成了紅紅綠綠的野果子, 夫妻倆被錢父錢母他們送到了村口,依依不舍地分別了。


    錢母再回到家才發現大閨女放在案板上的整個雞架, 眼淚差點掉下來。


    閨女這是不舍得吃, 專門留給他們的啊。之前不拿出來, 估計就是擔心他們會直接做了待客, 所以臨走才特意放下的。


    錢小妹殷殷切切地把大姐大姐夫送走,也沒得到確切的回複, 不由有些神情低落。


    人走後,他們也不閑著,錢父錢母下地鋤草伺候莊稼去了, 兩個孩子需要把晚上吃的野菜挖回來。


    “二姐,晌午的炒雞蛋真好吃,野菜麵條也好喝。“錢小弟一邊挖著野菜一邊吸溜著口水回味道。


    “嗯“錢小妹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心想當然好吃了,正經的精貴糧食呢。


    唉,不餓肚子的感覺真好,她一定得嫁個好地方,不然自己都吃不飽飯,還咋講以後生孩子孝敬爹娘?


    錢小妹悄默默地扒拉著自己的打算,沒注意到錢小弟拐到另一邊去挖了,直到傳來他的喊痛聲,她才回過神來。


    “啊,你們別打我,我身上真沒有吃的。“錢小弟被人揪住腦袋痛呼著回道。


    扯著他的幾個人不信,上去翻他的衣兜,然而除了補丁還是補丁,衣裳上為了省布料連布兜子都沒一個。


    錢小妹察覺了情況後,當即扔下了野菜籃子,貓著腰悄悄地摸過去,在那幾個人放鬆警惕時猛地撲了上去。


    “放你娘的狗膽,竟然敢欺負我弟弟!不教訓你們姑奶奶不姓錢!“


    抓撓扯頭發踢下三路,這些招數錢小妹用的十分熟練,一個小姑娘靈活地竄來竄去就把三四個小痞子撂倒了。


    錢小弟迅速掙脫出來,一溜煙躲到自家二姐身後,跟著偷襲幾下報仇,動作上看來也是做熟了的。


    兩兄妹配合默契,顯然這種事不止一次地發生了,然而都沒讓自己吃虧過。


    來找茬的人不到片刻就嗚呼哀哉地捂著褲襠躺了一地。


    “錢春妮你個女流氓、母老虎,小心嫁不出去!“勒索糧食的混混頭子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錢小妹剛才還盤算著咋地嫁個好人家,這會兒被這樣詛咒,當即又火了,上去照著對方頭臉踩了好幾腳才出氣。


    錢小弟在旁邊站著,對著手下敗將們嘲笑地做著鬼臉略略略。


    姐弟倆提著野菜籃子回去的路上,錢小妹給小弟整理著被揪得亂糟糟的頭發,說道她肯定會嫁個好婆家吃香喝辣。


    到時候讓那些人得紅眼病去。


    ……


    錢春娥和李治富回去時不慌不忙,順便在路邊采了不少的野菜野花,一起帶回去。


    他們走到李家村村外時,剛和在田裏鋤草忙活的鄉親打個招呼,天上忽然飄起了零星小雨,漸漸的下得越來越緊。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某處,立馬撒丫子往家跑。


    到家時,兩人已經被雨淋得半濕,細密的雨絲看著不大卻很粘人。


    “回來了?“李婆子坐在門口屋簷下納著小鞋底兒,看到他們倆抬眼問了聲。


    此時已經是後晌下課的時間,在她旁邊屋簷下排著一溜的五個孩子,都趴在小板凳上寫著作業。


    李長河兄妹仨見爹娘回來,眼睛放光地看過來,剛才安靜的手腳頓時磨磨蹭蹭地蠢蠢欲動,被李婆子一個眼神按回去,繼續老實地寫大字。


    最挨著李婆子的竹筐裏,榮錦正睜著琉璃眼圍坐在裏麵,乖乖巧巧,一點沒有哭的跡象。


    “娘,這……“咋回事啊,不是說福娃一哭天上就會下雨嗎?


    錢春娥惶惶擔憂後見到不是想象中的那場景,一時愣住了。


    李治富鬆了口氣,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接過大嫂端過來的兩碗蒸紅薯開吃。


    李婆子哼了哼,“福娃哭了天上是會打雷下雨,但是下雨了不一定都是福娃哭哩,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倆是不是傻?“


    趙鳳仙噗嗤笑了,把中午特意給他們留的蒸紅薯端來後,又去廚房舀了兩碗白菜湯。


    “啊,還是家裏吃著舒坦,外麵都鬧饑荒嘞。“錢春娥啃著紅薯轉移了話題。


    想她自詡是家中的聰明人兒,怎麽可能承認自己傻?


    實話說,她中午都沒敢多吃,就喝了碗野菜麵條,那個不頂飽。


    錢春娥狼吞虎咽地一氣兒吃下了兩顆紅薯,又給李治富塞了一顆大的,估計他現在肯定也餓著呢。


    “老二家的,走前我跟你說的事,你打聽的咋樣了?“李婆子忽然幽幽地問道。


    錢春娥當即被一口紅薯肉噎住了,咳咳嗆得不行,被李治富拍著背一碗湯水灌下去才好了點。


    李婆子瞥了她眼,心裏有了點數。


    “那個,娘啊,錢家灣窮著嘞,有適齡的女兒家一早就說好媒嫁出去換糧食了,所以……“錢春娥狀似為難地回答。


    娘家小妹還打著嫁過來的主意呢,她能說嗎?不然正好湊一對,等李麻子真成了她妹夫,她上哪兒哭去。


    錢春娥根本沒敢給錢母提,沒敢讓娘家幫忙打聽,以防錢小妹知道後就瞅上李麻子這個‘機會’了。


    “沒有就沒有吧。“李婆子擺了擺手,又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尋。


    錢春娥擦了把額前的汗水,將李治富往前扯了扯,給她擋著點,轉頭正對上竹筐裏榮錦通透的目光。


    “…………“錢春娥心虛了下,咋感覺被福娃看透了嘞。


    榮錦確實看出了她在說謊,不過那不管她的事,看破不說破嘛,她還是個奶娃娃,管那個做什麽。


    歇了片刻後,隔壁的錢春嬌抱著李梅花過來。


    “家裏咋樣了?“錢春嬌哄著自己的傻閨女,問錢家灣的情況。


    錢春娥拿紅薯逗了逗李梅花,看著孩子傻乎乎的,心裏有點可惜,一邊不忘回道,“還不是那樣唄,天天野菜糟糠地對付著,都等著這一茬收成保命呢。“


    好在有神跡的影響在,夏收是能保證的了,隻要熬過這段時間,往後勤勞點就餓不死。


    錢春嬌歎了歎氣,還好她娘家兄弟多有壯勞力使,偶爾上山裏尋摸一次也能補貼點,不然天天吃野菜真要餓到皮包骨了。


    兩人說了點娘家的事,之後錢春嬌看向榮錦,將話頭轉向了她。


    “我看福娃又長壯了,白白胖胖的可真有福氣。“嘴上誇著,錢春嬌抱著李梅花走進了竹筐。


    旁邊李婆子納鞋底盯著針腳紮的眼睛稍微抬了抬,餘光注意著竹筐周圍的一切,看上去沒什麽反應,實際上驚醒的很。


    錢春嬌抱著孩子站在竹筐邊,對著榮錦誇了一遍。


    錢春娥說起榮錦的好話來也不遑多讓,特別還是在婆婆麵前,那是妙語連珠不帶停歇的。


    “這倆孩子差不多大,說不定能當個玩伴哩。“錢春嬌說著就想把李梅花也放進竹筐裏坐著。


    那竹筐不小,裏麵圍了軟軟的被子,榮錦小小一個靠坐在裏麵都還有很多空餘的空間,再坐一個稍微大點的小孩不是問題。


    但是,錢春娥在婆婆的眼色下,手上快速而穩妥地接住了李梅花,沒讓錢春嬌把人放進去。


    “嗬嗬,福娃還小,長大點再說。你家梅花養的不錯啊,比之前胖了呢,還長白了……“錢春娥抱住孩子自然而然地坐回去了,邊說笑邊哄著李梅花逗樂。


    錢春嬌遺憾地罷了手,又坐了坐就回去了。


    “娘,她這是想幹啥?“錢春娥洗著拿回來的野果子疑惑道。


    李婆子撇嘴,還能幹啥,蹭福氣唄,想把她寶貝孫女的福氣蹭走點,保佑她那傻閨女聰明起來。


    可惜,錢春嬌做的再遮遮掩掩,李婆子嚴防死守幾次下來也察覺出了她的意圖,根本不會給她機會。


    錢春娥聽了震驚,真沒想到對方是打著這主意呢,以後再不敢隨便請人過來玩了,大多是她去隔壁看看。


    第二天,輪到趙鳳仙回娘家了。


    和錢春娥一樣的待遇,有丈夫陪著,背上十斤苞米和一點醃肉,夫妻兩個天一亮就走了。


    李老頭帶著家裏剩下的勞力準備下地鋤草,隻是還沒出門就迎來了兩個意想不到的熟人。


    李麻子裹著一條破床單,全身罩著捂得隻剩下眼睛,被他娘帶了過來。


    “麻子嬸,你們咋來了,有事?“錢春娥重新開了門。


    麻子娘扯過自家縮手縮腳的兒子,推上前厚著臉討好地說道,“那啥,我帶麻子過來拜拜小仙女,保佑他長身好皮。“


    就要離開的李老頭爺幾個齊齊停下了腳步,露出問號臉。


    麻子娘猶豫了一下,將李麻子頭上的床單拉下了一段,露出裏麵養胖了點粉粉嫩嫩的青澀臉蛋,看上去還有些俊俏呢。


    隻是那種詭異的初生嬰兒般的肉粉色,出現在一個已經不小了的大男人身上,讓人看了有點忍俊不禁。


    “噗……真像嫩豬崽子了哈哈“李治民首先忍不住笑噴了出來。


    其他人:“…………“會不會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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