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千鶴眉頭一皺。


    “真的嗎,太好了。”靳子躍嘴上這麽說,卻看向藤原,臉上表情有些遲疑。


    “你怎麽知道來電的是你哥哥?”藤原說。


    陌生女人的提問,讓飛鳥愣了一下。


    “哥哥的聲音我不會認錯的!更何況在前輩之前,隻有哥哥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少女篤定地說。


    似乎是察覺到氣氛的異樣,飛鳥琉衣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靳子躍連忙打圓場:“這位是藤原警官,來找我們詢問一些信息。”


    “啊,警官好。”飛鳥鞠躬。


    “令兄說了什麽?”


    “他說最近在一家冷庫工作,包食宿,讓我不用掛念。”丫頭臉上洋溢著歡喜。


    靳子躍看著少女沒有雜質的笑容,也跟著微笑,雙眼眯成了縫。


    “冷庫?”藤原千鶴右手撚著下巴。


    “嗯,附近的一家肉禽加工廠,我準備今晚下班的時候過去探望他。”


    小姑娘聽到喜訊之後,整個人都恢複了神采,雙手捧在心間,喃喃說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別去,伊藤小姐。”藤原千鶴突然說道。


    “為什麽?還有,我不是伊藤!伊藤是我的好朋友!”飛鳥琉衣有些不滿。


    這回倒是女警有些迷惑了。


    “我是飛鳥!飛鳥琉衣!”女孩強調道。


    “前輩,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飛鳥似乎察覺到什麽。


    “是這樣的,警官查到了飛鳥大哥好像有跨市出行記錄,所以她覺得這件事有蹊蹺。”靳子躍說道。


    藤原千鶴看著靳子躍,有些發愣。


    “怎麽會?”飛鳥的臉色又凝重起來。


    很快,藤原又恢複了正常:“沒錯,我們查到,他在鄰市有入住記錄,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


    飛鳥皺了皺眉:“哥哥不會騙我的,我一定要親眼去看看。”


    說完,她抱著點餐的菜單本,小跑離開了。


    “小姑娘怎麽這麽不聽勸。”藤原臉色凝重,手肘敲打在桌子上,整個人軟軟地趴上去,語氣又惆悵了許多,“她的哥哥已經回不來了。啊嗌。”


    女警不小心打了個酒嗝。


    “警官,能不能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靳子躍一臉憂色。


    “了解這種事對你沒有好處。”似乎是酒勁上來了,藤原千鶴搭著額頭,拇指和中指揉著太陽穴,手掌掩蓋了麵容。


    “但是飛鳥是個好姑娘,我不想讓她上當受騙。”


    “有這份心就夠了,剩下的交給我吧。對了,謝謝你剛剛幫我說話,你這人挺不錯的。”藤原千鶴撐著桌子站起來,表情有些昏沉。


    漂亮的臉蛋有些頹喪,兩沿頭發從耳邊垂落。


    “喏,我的名片,有空可以來警署找我喝一杯。”


    丟出自己的名片,藤原又嘟嘴吹了吹自己的頭發,酒氣彌漫。


    “這倒是不必了。”靳子躍有些汗顏。


    女人打了個酒嗝,又尖又細,聲音輕如鬆鼠私語。邁起步來一搖二晃,悠悠地走出了福緣餐廳。


    嗯?奇怪,我到這裏幹嘛來著?


    藤原千鶴拍拍腦袋,借著輕飄飄的勁,也不去想了,脫下硌腳的高跟鞋,赤腳走在街上。


    靳子躍目送著她離去,一路注視,手摩挲著自己掛在門邊的黑傘,良久才扭頭離開。


    一個失去鬥誌之人,已經構不成威脅。


    “飛鳥,你怎麽了!快來人送醫院!”


    廳內,飛鳥突然暈倒,引起一陣騷動。


    ……


    老化的燈泡滋啦地閃爍了一下。


    紅色的擋光玻璃灑下一地血色。


    幽暗逼仄的角落裏,男人仰躺在沙發上,一道道直立的黑影沉默不語。


    “荒木大人,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弓著背的男人,聲音有些粗糲,在假寐的男人麵前,大氣也不敢出。


    “嗯,你妹妹怎麽說?”男人換了個姿勢,手臂上的妮奧惡鬼聳動,擇人而噬的眼珠隨著肌肉牽扯而輪轉。


    “她說今晚想過來看、看望我。”飛鳥英助說話有些漏風。


    “行了,沒你事了。”荒木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魚餌已經拋下了。”荒木點燃指間的雪茄,晃眼的金銀戒指泛著星火的光澤。


    一口濃煙呋出:“就等魚兒上鉤了。”


    “那個獵鬼的家夥真的會來麽?”旁邊身材肥大的厚唇男人靠背而坐,雙目通紅。


    “你這是在質疑直樹?”


    “不是……”男人咬肌繃緊,雙手成拳,“大哥,我想替服部報仇。”


    “別急,我們和這位獵鬼者的賬要一筆一筆算。”角落裏拋玩著小刀的男人,一頂草帽掩蓋了麵容,嘴角笑容狠戾。


    “你繼續回去盯緊人質吧,實驗到了最終階段,為了這單,折損了不少兄弟,別讓弟兄們死不瞑目。”


    “是。”


    “讓兄弟們備齊家夥,今晚了結這個雜碎。”荒木謔地站起來,如同一尊屹立的鬼麵雕像。


    昏暗的室內,七道目光閃爍著血色。


    ……


    淺棕色玻璃窗滲透出些許陽光,讓飛鳥英助有些心悸。


    第一次感受到,平時無視的陽光,竟然輕而易舉可以取走自己的性命。


    不過想來也是,黑暗也沒什麽不好,至少目前而言沒有半分不適;反倒是太陽底下,原本就是喪家之犬。


    煙灰缸裏堆滿了熄滅的煙頭,破敗的沙發上疊著幾條軀體,精赤的肌肉上爬滿龍、虎之紋。


    “新人,睡不著麽?”雙槍佬躺在吊床上,半睜著眼,垂下一隻帶拖鞋的腳。


    “淦,這種力量真爽。”飛鳥英助看著自己的手掌,忽青忽紫的皮膚,感覺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是吧?”雙槍佬嘿嘿一笑,“我跟你說喔,床上更猛。”


    “那老子還用怕誰?”飛鳥英助旋即興奮起來。


    “新人,別老子老子的,不是拉過皮條麽,道上混呢,兜著點。”雙槍佬說著,依舊笑嘻嘻的,嗓音粗糙,“聽說你妹妹長得不錯?”


    “是不錯貨色。”飛鳥英助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中,不時壓得骨關節躁響,他瞥了眼,問道:


    “喜歡呐?”


    “哈哈哈就問一句。”雙槍佬翻了個身,背朝著天花板,壓在吊床上,“人家現在金貴著呢,實驗的關鍵對象,哪有我的事?”


    飛鳥英助咧嘴:


    “出個價。


    “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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