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爸爸都不陪我回家。”


    雨宮惠看著車裏的香水掛件,神情落寞。


    “但是他特意囑咐我送你回家呀,還說等會你要吃什麽,我帶你去買。”


    小姑娘的眼神動了動:“真的嗎?”


    “嗯。”靳子躍笑笑。


    “不對,爸爸明明說今晚回來再給我買的,他不回家了嗎?”蘿莉麵色又嘟了起來。


    “劇組這邊在拍攝《秘銀戰士》十周年紀念的劇場版,雨宮先生和其他導演需要加班……”


    靳子躍歉然撓撓頭,卻發現鴨舌帽蓋住了頭發,手指搭在布料上,沒有手感。


    索性又收了回去,搭在方向盤上好好開車。


    “知道了啦。”小姑娘說道,兩根小辮子隨著減速帶一晃一晃,“小惠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小孩。”


    “哈,那小惠等會要買什麽好吃的,就由哥哥代勞了。”靳子躍緩緩開到路邊。


    “那、那就草莓味冰激淩吧。”


    小姑娘瞅了瞅不遠的店鋪,led燈循環閃爍,一家便利店掛著“營業”的字樣。


    “好。”靳子躍掛擋、踩刹,慢慢把車停在路邊。


    ……


    日薄西山。


    歸家的有車一族狂躁地拍著喇叭;偶爾有白領拎著公文包,行色匆匆地橫穿馬路;背著書包的國中生三三兩兩結伴搭乘地鐵。


    當——當——


    呼嘯而去的地鐵滿載著歸家的喜悅。


    豆子摸了摸肚子,瞄了瞄身邊的同齡小孩,看著他們走進新幹線的入口。


    他有些落寞。


    剛剛從警視廳出來的時候,在隔壁的城管辦看見了被收押的雞蛋灌餅餐車。


    遜哥恐怕……又進去了。


    今晚的晚餐,又剩自己一個人。


    突然,他拍拍腦袋,不知道靴子跑哪去了。不過靴子那麽機靈,應該回得來吧?


    如果沒有被一並送進局子的話。


    孤身異鄉,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相通,真的想趕緊找到靳哥,再回家找哥哥。


    哥哥一定等急了吧。


    他默默想著。


    有些懷念9區的親朋好友。


    “沙沙——”


    豆子低頭一看,全色橘貓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褲腿,他眼神一喜:“靴子!”


    他抱起來。


    雖然是全色橘貓,但靴子依舊留有一肚子素色白毛。它伸了伸脖子,躺在豆子的懷裏,翻著四蹄。


    豆子哈哈一笑:“別鬧。”


    他用手指輕輕搭在靴子的脊部,四指分開,像梳子捋著背後的毛。


    “我看看有沒有零花錢給你買點罐頭。”


    豆子掏掏褲兜,卻發現有個琥珀色的物件,形狀圓潤。


    “哎呀,我忘了把寶石還給小姑娘!”


    他有些懊惱。


    靴子湊過來,探著身子嗅了嗅,舔著舌頭。


    “這個可不能吃。”


    豆子阻止道。


    下水道隱約傳來蹚水的聲音,就像突然開閘的水。


    豆子遲疑地看著附近,身後的井蓋合得嚴嚴實實,路邊沒有多少行人,前麵就是臨時租借的木工鋪子,平時閆無遜和他就是在這個竹棚掩蓋的土瓦房內休息。


    再回頭的時候,靴子已經昂著腦袋,噓咬著,做哈欠的模樣。


    而豆子手中空空如也。


    半晌,街尾傳出少年的慘嚎:“你把它吃下去了?!”


    路人扭頭,看著語言不通的少年抓著貓咪的兩隻前爪。


    橘貓一臉呆滯地瞅著少年,瞳子滾圓,半合著嘴,看著他的臉蛋逐漸變紅,最後眼神像要哭出來。


    它輕輕地喚一聲:“喵。”


    豆子下巴皺得高高的,苦著臉說不出言語。


    身後的井蓋哐當了一下,縫平的水泥在地麵裂開數道斑紋,又很快沒了動靜。


    ……


    “哥哥,我到家了,謝謝你。”


    雨宮惠捧著手裏的冰激淩,禮貌地說道。


    “嗯,小惠再見。”


    靳子躍笑眯眯地和他招手。


    “砰。”


    目送著小姑娘關緊門扉,鴨舌帽下的表情在逆光中明晦不定。


    靳子躍的笑容就像方糖入開水,瞬間歸於沉靜。


    舍利子不在女孩身上。


    而他特意跟著到了家中,似乎也沒有感受到舍利子的氣息。


    可能自己的推算,在哪裏出了差錯。


    需要了解當中的變數。


    隻要盯緊這家影視公司,有的是機會。


    ……


    影視公司內部。


    空敞的會議室內,男人女人圍著環形辦公桌,氣氛沉默。


    雨宮一郎站在一旁,低頭俯視地麵。


    “你說皮蒙失控了?”


    提問的是一名座位靠前的白發男人,梳著背頭,年過天命,依舊穿著得體的西裝。


    “是的,這些怪物突然又恢複活性,不能再用了。”


    雨宮一郎神色凝重。


    “能支配皮套,讓這些怪物安靜沉睡的,隻有雨宮先生你了吧。聽說死的是你小舅子,還綁架了你女兒,你動用這些皮套去解決問題,好像也說得過去吧?”


    另一名國字臉的男人,吊著三角眼,麵色不悅。


    “雨宮先生,你是打算推脫皮蒙死亡的責任嗎?”


    雨宮一郎皺了皺眉:“我不會為了一個無所事事的人去動用這些危險的怪物。”


    白發老人拍了拍桌子,說道:“不管如何,皮蒙死亡的事實已經發生了,接下來的十一副皮套,不能再蒙受損失了。”


    “燃山堂左京分布損失慘重,皮套的製作者生死未卜,當下的十一具皮套,就是這座城市難得的戰鬥力了。”


    一名帶著金絲眼鏡框的男人,抹著八字胡,說道:“雨宮先生,無論皮套是否失控,身為管理人員的你,確實有失職之處。”


    “是。”


    雨宮一郎額間隱隱冒出冷汗。


    位居正中間的年輕人,穿著紋付羽織袴,束著衝雲髻,一直靜靜地聽著他們的交流。


    “這樣吧,如果這些皮套果真有蘇醒的征兆,那隻能再動用舍利子鎮壓一次了。”


    “是。一切聽社長安排。”雨宮一郎頷首。


    會議結束。


    雨宮一郎也隱隱有些擔憂。


    他身邊持有陰之舍利,有統禦邪物、鎮壓汙穢之效。


    舍利有靈,選中了雨宮一郎。


    但是這一次的事件,從裏到外透露著一種言不清道不明的詭譎。


    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這群人是什麽來曆,雨宮一郎也有所察覺。


    不過,既然選擇了與狼為伍,自然就得擁有獠牙。


    必要的時候,也得為自己留下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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