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康熙三十七年三月,距離發現玉芷是下毒之人已過去接近兩月。


    瓜爾佳宜楠的胎像也已經穩固,婉玥眼看時機已經來臨,便下定了決定要揭開真相。


    西暖閣的屋子裏,婉玥抿了一口茶水,將茶杯放在花梨木桌上後,朝屋內的王嬤嬤看了眼,隨即笑了笑,輕柔說道:“嬤嬤,我們的網已經撒開良久,該是時候收網撈出入網的魚兒了。”


    “小姐,老奴明白,這就立刻去辦。”王嬤嬤的語調中帶著些許興奮,她早就按捺不住想處理了玉芷這丫頭了,毒害主子這樣的罪過,如果再不處罰,她生怕玉芷這小蹄子會逃出貝勒府,產生什麽新的變故。


    王嬤嬤說完後,神情亢奮地回望了婉玥一眼,隨後頭一揚,快步走了出去,朝門口的小廝吩咐了一句,隨後又叫了兩個在院中灑掃的小廝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向西暖閣的耳房走去。


    玉丹已經出去忙去了,玉芷同玉丹住的屋子裏就剩玉芷一人,今日剛好到她輪休。


    玉芷正在屋內整理衣物,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屋內的玉芷轉過頭,蹙著眉問了一句:“誰在屋外?”


    她剛說完,房門立刻就被人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王嬤嬤以及兩個小廝,王嬤嬤臉色有些不好看。


    “是我,王嬤嬤。玉芷,你跟我們走一趟吧。”王嬤嬤厲聲說明來意。


    玉芷露出吃驚的神色,麵色假裝鎮定地問道:“嬤嬤,這是讓我去哪裏?是有什麽事嗎?”


    王嬤嬤下意識地瞥了她一眼,這該死的小蹄子,事到如今還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真是可恨。


    “你們兩個進來,帶著她去東暖閣正堂。”王嬤嬤不想理下毒謀害小姐的玉芷,朝身後兩個小廝吩咐道。


    玉芷眼見著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地將她夾在中間,均用手將她的手臂牢牢摁住,玉芷的內心立刻有種說不出的不好的預感,難道她被發現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著對策,最終決定咬死不承認。


    東暖閣的正堂裏,瓜爾佳宜楠正喝了幾口銀耳蓮子羹,就突然聽到外麵傳來陣陣叫喊聲,瓜爾佳宜楠不由得眉頭微皺。


    她剛抬起頭,就見玉雯從外麵飛奔進來,臉上滿是驚慌,“嫡福晉,不好了,西暖閣的王嬤嬤帶著人到東暖閣來了,好像側福晉也跟著過來了。”


    瓜爾佳宜楠聽後,臉色微怔,這他塔拉婉玥怎麽把人押到東暖閣來了,真是打擾她養胎。


    她忙讓屋內的玉霞撤走銀耳蓮子粥,又讓玉雯替她理了理坎肩,這才正襟危坐。


    不消片刻,婉玥便到了瓜爾佳宜楠的屋子,她走進正堂後朝著坐在上座的瓜爾佳宜楠福了福身子:“妹妹給姐姐請安了。”


    瓜爾佳宜楠抬了抬手,不鹹不淡地回道:“妹妹起身吧。”


    婉玥這才規規矩矩地起身,又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


    剛坐下,坐在上座的瓜爾佳宜楠忍不住明知顧問起來:“妹妹今日到姐姐這裏來是為何事呢?”


    坐在下邊椅子上的婉玥扯了扯嘴角,側目看向瓜爾佳宜楠,神情似有些焦眉苦臉。


    “姐姐如今懷有身孕,本不該過多打擾,隻是府裏的諸事都是姐姐操勞管理,所以妹妹屋裏的下人犯錯,妹妹不敢獨斷處置,就讓人將這個丫鬟押過來聽候姐姐發落。”


    “哦,這丫鬟犯什麽事情了?”瓜爾佳宜楠繼續裝聾作啞。


    “姐姐想必知道,兩個月前妹妹曾被太醫診斷中了毒,最後查驗發現,玉芷這丫頭竟藏有含有毒性的鳳仙花瓣,這讓妹妹不得不對她起疑......所以才將她帶來給姐姐處置。”婉玥麵色如常地一一將中毒的事情娓娓道來。


    瓜爾佳宜楠仔細聽著,她也曾用過一次鳳仙花的汁液染指甲,沒想到這小東西竟然含毒,側福晉他塔拉婉玥的一些話倒是讓她有些驚醒,以後自個兒屋內凡事也要多加小心。


    她正沉思時,一旁的玉雯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竟小心提醒起瓜爾佳宜楠。


    “嫡福晉,五貝勒心性寬善,處置下人這種事還是先稟明貝勒爺再做決定不遲。”


    瓜爾佳宜楠抬眼瞧了玉雯一眼,她說的有理,想到上次處置張格格就被貝勒爺訓斥過,如今側福晉又將西暖閣的奴才押過來讓自己處置,勢必要小心些。


    她忙吩咐側身的玉霞,“玉霞,你去趟前院,讓貝勒爺過來一趟。”


    聽到她這樣的吩咐,婉玥朝她淡淡一笑,瓜爾佳宜楠處事可真是愈發小心了。


    前院書房內,胤祺聽到嚴管家的通稟,臉色瞬間變了,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片刻後等他來到嫡福晉的正堂,見屋內跪著一個丫鬟,婉玥和瓜爾佳宜楠見他來了,忙起身行禮。


    “不必拘禮了。都快坐下吧。”胤祺一邊吩咐,一邊上前幾步,到了正座坐了下來。


    “你為何要下毒謀害側福晉?”剛坐下,胤祺便厲聲朝跪著的玉芷問道。


    他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可思議,玥兒平日待下人寬厚,這丫鬟為何會下毒害她。


    玉芷跪在地上,泣不成聲起來,“貝勒爺明鑒,奴婢並不知道這鳳仙花汁是有毒的。”


    “哦,我還沒提鳳仙花汁,你怎麽就知道它是有毒的?”胤祺眨了眨又濃又長的睫毛,不禁冷眼瞧了瞧這位說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丫鬟玉芷。


    胤祺的話一出,滿屋靜默無聲,眾人不由得看向玉芷,她已經露出馬腳了。


    玉芷的臉上卻是怔了一下,隨後哭得更傷心了,她抬頭瞥了一旁坐著的婉玥,臉頰泛著淚光:“小主,奴婢真的不知道這花瓣有毒,曬幹花瓣隻是......隻是想曬幹後留著給您備用的。”


    婉玥心中一痛,到如今了,玉芷還不肯說出實話,她隨即下意識地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玉芷一眼,既然玉芷不仁那就別怪她不義了。


    “是嗎?你若是不知道這花有毒,那幕後指使你的人肯定知道吧!若是你說出幕後指使,或許我還能求貝勒爺饒你一命。”


    玉芷的身體微微一顫,過了片刻,慌張地抬頭望了望正座上的人,“沒有任何人指使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這花有毒。”


    婉玥憤恨地盯著她,到底是哪裏虧待她了,她竟這樣害自己。


    見側福晉未回話,跪著的玉芷繼續哭哭啼啼的,“就算側福晉再怎麽審問奴婢,奴婢還是這句話。”


    瓜爾佳宜楠看著這一幕,究竟是誰會指使這樣的奴才到他塔拉婉玥身邊行下毒之事呢?


    “好啊,真是忠心的奴才,既然如此,那就別留在西暖閣了。”婉玥此刻有些氣憤,雙眼盯著玉芷看了一會兒後,隨後抬眸望了一眼正座上的胤祺和瓜爾佳宜楠,之後冷冷說道,“姐姐,貝勒爺,這丫頭就交由你們處置吧。”


    “嚴啟民,將此人仗三十棍,再送出府去。”胤祺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了結一個下人的性命,但是這丫鬟很明顯在撒謊,對她的懲戒是少不了的。


    玉芷是被兩個小廝拉著進的東暖閣正堂,出去的時候是被人抬著出去的,屁|股上血肉模糊,被抬出貝勒府時,人隻剩下一些氣息。


    回西暖閣的路上,王嬤嬤看向麵帶勝算的婉玥,仍不住誇讚了一句。


    “還真讓小姐說中了,你讓老奴把玉芷押到東暖閣去,嫡福晉當真讓人去叫了貝勒爺。”


    “噓,嬤嬤小聲些。”婉玥將自己右手的食指置於唇上,現在還是應該小心些,畢竟幕後指使是誰還不知道。


    “小姐,你如今愈發聰明能幹了,老爺和夫人知道,一定會很欣慰的。”王嬤嬤麵帶笑容,除去西暖閣一個禍害,以後想必沒人再敢害小姐了。


    半夜的時候,天空下起了細雨,水珠落在石瓦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沒多久,雨聲越來越大,那陣雨下得綿綿不絕,婉玥再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這位幕後主使一日不除,婉玥便一日睡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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