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戰鬥?


    為了正在戰鬥的人。


    ……


    為何要揮拳?


    為了正在揮拳的人。


    ……


    為何要堅持?


    為了相信我的人。


    為何……


    為了……


    堅持戰鬥需要理由嗎?


    以前,塔塔托特認為戰鬥之前或許要,在那之後,揮拳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現在,他必須給自己一個理由。


    因為——


    時間的流逝深刻無情,足以帶走過往的一切。


    ……


    一秒鍾的時間有多長?


    在塔塔托特的麵前,時間無限的延展開來——


    一次【選擇未來】會變成五十四秒,也就是接近一分鍾。


    兩次【選擇未來】會變成兩千九百七十秒,大半個小時。


    三次【選擇未來】會變成四十五天,一個半月。


    四次,兩千四百七十五天,接近七年。


    五次,三百七十三年。


    六次,兩萬零五百年。


    以上這些時間,因為是不穩定的變量,所以並沒有考慮實力成長的因素。


    事實上,就真實的情況來說,三次【選擇未來】以後,上麵最後列出的數字——


    連一個零頭都算不上。


    時間是有【重量】的。


    而且遠比一切有形之物都要更為沉重。


    塔塔托特在時間中下沉,越下沉越沉重,而越沉重……越下沉……


    過往的人生,所有的經曆和認知,在這份重量下,不斷被壓垮、擊碎,發出無人聽聞的,‘哢嚓哢嚓’的碎裂聲。


    ……


    這是……


    哪裏?


    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


    數百年、數千年還是數萬年?


    如果現在停下腳步,又要多長時間才能走完歸途?


    塔塔托特對此一無所知,他隻是戰鬥,他隻是揮拳。


    ……


    那是紅土大陸上一如往常的一天。


    巨大的岩石上,黑發少女托著美麗的臉龐,望著落日呆呆出神。


    在她的下方,高大的魚人正在向小小的玩偶求教。


    “在【預見未來】麵前,武術的意義為何……”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你,你對見聞色霸氣究竟有多少了解?”


    看見他沉默不語,塔塔托特笑著邀請道。


    “那麽,來打打看吧。”


    ……


    “為什麽?!明明已經【看】到了,卻一點也躲不開……”


    片刻的交手過後,多裏安難得地表現出了挫敗感。


    “能看見不同的未來,難道就沒有極限嗎?!”


    “或許是一千,或許是一萬,或許是更多,誰知道呢?”


    陷入回憶中的塔塔托特回過神來。


    “這都無所謂,不論是一千零一還是一萬零一,隻要讓揮出的拳頭擁有更多的可能性,就能開辟出隻屬於自己的嶄新未來。”


    “這就是我要教你的,【武】的奧義。”


    ……


    問題在於,死亡的壓迫下,人究竟能迸發出多大的潛力。


    或者說,人的潛力……真的是無限的嗎?


    ……


    【即使會使普通人昏倒的傷,我也絕對不能倒下!即使會使普通人死掉的傷,我也不可以死……如果我是普通人,就絕對贏不了“鷹眼”,所以我不是普通人!】


    若不想輸給任何人,就得先認清自己的渺小。


    一個人的視角有限。


    一個人的思考有限。


    一個人的智慧有限。


    一個人,是決計贏不了的伊姆的。


    所以……


    塔塔托特不是一個人。


    【完美的造物終將超過造主】


    一路行來,一切所聞,一切所見,一切所想。


    盡皆被統合到一起。


    【創造真正的神明】


    ……


    無限的時間裏,從【我】上剝落下來,一塊塊塔塔托特的【碎片】往下沉降……


    不知多麽久遠的時光。


    就如同地球的原始海洋環境下,從無機物到有機物的第一步,構成蛋白質的氨基酸誕生一樣。


    《萬古神帝》


    知識、經驗、情感……


    散亂一團,沸騰如湯鍋的【原始大海】中,在記憶的碰撞中,機緣巧合下,一個應激反應誕生了。


    單一的反應漸漸複雜起來,從應激反應到簡單邏輯,從簡單邏輯到複雜思考……


    正如生命的演化,從細菌到單細胞,從單細胞到複雜生命……


    而思維創造思維,信息衍生信息。


    在這片心做的天地之間,第一個【我】誕生了,很快,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乃至無窮多個……


    無窮無盡的時間接著流逝……


    從人的思維中誕生,以人無法理解的形式存在的奇異生命。


    它們感受著一切,經曆著一切,探索著一切……


    它們喜悅、憧憬、愛戀、苦惱、憤怒、悲傷……


    它們真切地活著,它們書寫傳奇,締造傳說,這一切積累成曆史和神話。


    秉持著與人相同,但卻更為極端和純粹的情感,在時間的流逝中,文明之花盛開在這片心做的世界中。


    然後,同樣的——


    分歧……動亂……戰爭……和平……繁榮……再是分歧……


    再然後。


    無數個璀璨的文明逝去,無數個偉大的時代終結。


    所有明悟自身以及世界本質的文明——


    傾盡一切智慧和力量,寄托一切信念和羈絆,而創造出的神明們。


    帶著它們所有的悲願和絕望,期許和讚揚,如它們所願地抵達了時間的盡頭——


    無窮無盡的智慧火花燃盡,連死亡都已經消逝,一切都不再發展變化的終末——


    無間之間。


    銳意衝霄,貫穿日月,粉碎星河的身影如槍似箭,劃出經天白虹。


    ——【貫神手】。


    呼吸吞吐真空,其氣霸烈,其意睥睨,厚重如天的身影橫絕十方。


    ——【天將奔烈】


    ……


    無垠黑暗,星辰為飾,無盡袍服曳地,如水銀流淌的下擺化作深邃宇宙。


    一襲黑袍的身影站在有無之間。


    ——【上帝之影】。


    世界的最中心,銀白色的光焰中,銀發銀瞳的身影不動不搖,一身鎮定諸維,一念穩定諸空。


    ——【自在極意功】


    所有的這些,如同文明化身的身影不言不語,目光交匯處,一個模糊的輪廓漸漸勾勒出來……


    ……


    塔塔托特立身於高空中。


    白色的地麵上,伊姆站起身來,緩緩仰頭看向他,不朽不變的眼眸中,慢慢地亮起了一點火光。


    ……


    無間之間——


    最後的最後,最後一個人影,似大非大,似小非小,好似能充塞一切,又仿佛渺不可見。


    立意最高,通法最廣——


    無中生有,大者勝小,大至無限,複返於無。


    無能勝者皆可勝——


    【空前絕後·無能勝】


    仿佛人與影發生了置換。


    從塔塔托特的心中,【無能勝】一步踏出,轉身看他。


    “【阿】者言【無】,【鼻】者言【間】——”


    回首之際,捏合指印,手指輪轉如蓮。


    “無間能斷,何處可藏?”


    一聲問中,身影以手作刀,一刀斬來。


    麵對這聲突如其來的喝問。


    麵對用自己全部的霸氣承載,一切力量升華,從本質上完全超越自己的偉大存在。


    如同自然本化的刀光之下。


    如同一具空殼般,淡薄到仿佛隨時都可能散去的身影,透明的臉上顯出淡淡微笑。


    “一心可藏。”


    一點熱情如火,‘轟’的燃燒起來!


    ……


    盤古城內最深處,花之間。


    冰冷死寂的環境中,方方正正的巨大石塊近乎填滿了視野。


    但它的所在,現在卻不是【中央】。


    【你好,我叫伊姆】


    自我介紹過後,伊姆認真地詢問。


    【你叫什麽名字?】


    “我名【無能勝】。”


    淡漠疏遠,孤獨冷冽的聲音開口。


    “又名【愛欲染】~”


    溫柔誠摯,熱情天真的聲音接口。


    “還是簡單一些——”


    一道溫和平靜的聲音響起,前兩者沉寂下去。


    “還是叫塔塔托特。”


    武裝色、見聞色、霸王色,渺小至微的粒子統合了三色霸氣,每一顆都篆刻了浩瀚無窮的信息。


    每時每刻,無以計數的漆黑粒子,不斷地憑空誕生,又不斷地發散消失,如同黑色的火焰燃燒。


    而在這一切的最中心處,鮮紅如血的人形屹立。


    “伊姆,第二回合開始了。”


    隨著鮮紅人形抬起拳頭——


    從故事發生的這顆【水球】上,把視線不斷抬高。


    恒星……星係……星係團……超星係團……總星係……


    璀璨的星河,無盡的深邃太空,縱橫萬億光年的距離上,持續了億萬年的宇宙膨脹,突然放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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