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粉絲彈幕,統一口徑,中心思想隻有一個:我家棗子打人是他不對,我家棗子竟然對著鏡頭爆粗口也是他不對,我家棗子神經兮兮的在同一條走廊上來回亂竄導致雙子組進度緩慢通關困難也完全就是他不對。


    氮素,我棗的聲音,性感魅惑,即便是在嚇到叫媽的時候,仍然體現出了一代巔峰歌手的尊嚴與自信;我棗單手抱人的姿勢,還有那時隱時現的肌肉曲線,即便是在0428小姐姐的咒罵背景音之下,仍然是那麽的男友力max;還有我棗在麵對白衣女鬼,玩命嘶吼想上手打人卻最終做罷的時候,充分揭示了我棗作為一位尊重女性的紳士,時時刻刻對自己的高標準嚴要求……


    路人:花擦!棗子林這幫子姑娘們,是真能睜眼說瞎話!都這時候了,還想著挽尊呐?


    不過,原本印象中帥到脫離次元、仙到與世隔絕的肖立早,在今天這個遊戲環節中,倒是異常接地氣了。


    那完美的六段高音循環,那靜如腦殘、動如瘋癲的應激反應,那眼眶濕潤腦子充血的種種表現,完全就是咱們這幫子膽子不大還特愛虛張聲勢的普通男人的樣子嘛。


    嘖嘖,路轉粉啦。


    江子木:這不是我熟悉的互聯網衝浪大環境呐——過分和諧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考慮到我作為直接受害人的感受嘛?


    我,全身遊走性疼痛,植物神經紊亂,腰椎間盤突出,甚至可能存在精神活性物質器質性病變等等。


    棗子林a:哎呀呀~~~棗子呀,放下那個小姐姐,衝我來啊。我矮,所以更輕,抱起來更順手更方便啊!


    棗子林b:如果能像盤菜一樣被我家愛豆一胳膊夾著端來端去,我這輩子,死而無憾!


    棗子林c:人不好色好神馬,好阿又嘛?今兒我就把話撂在這兒了——胡pd啊,如果粉豆一屋出第二季,能不能考慮一下我?我這個人特別的好講話,你尺度多大,我底線多低。到時候別說綁著腿兩人三足,我撲通一聲跪在製作組麵前,求著你們用膠帶把我跟我家棗兒攔腰纏住,地老天荒!


    ……


    如果能實時看到這麽多喪良心(劃掉)貼心的評論,江子木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搶過那條彩彈槍,哐哐哐的無差別掃射。


    在致電厲豐之前,江子木的第一通電話,其實是打給胡文的。


    “我說胡老大,我就問問蛤——剛才我通關時得到的那一個紅心貼紙,不是說可以快速回血,直接加命的嘛?”


    “不是還說,可以隨時隨地,用在任何人身上的嘛?”


    胡文眼鏡光一閃,心裏對江子木的盤算已然有了些猜測。


    “沒進鬼屋之前,我可是聽思思說了,熱血組倆人運氣不太好,好不容易水球大戰贏了,結果猜丁殼三局兩勝,愣是讓人家劫匪大哥後來居上了。”


    胡文咳了一聲,“得,子木啊,你就直說吧,是不是想用那個紅心複活熱血組?”


    江子木聳聳肩,“如果我給他們用,那他們是要重新玩一遍海盜船,然後按照關卡順序繼續找金子通關呢,還是說,他們可以直接來到我現在所在的終極關卡?”


    其實這個問題,在江子木還沒有問出口之前,胡文已經在心裏掂量過了。


    讓厲豐他們重玩海盜船吧,說實話,猜丁殼的隨機性,是任何人都不能預先把控的。而且這個小遊戲過於直白簡單,就算自己要求工作人員放水,在多機位無卡頓全程直播的前提下,也是不太容易實現的。


    所以,樂觀估計,複活的熱血組還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再次死在石頭剪刀布之下。


    如果這樣,那今天襄城遊樂園的安排,最後期的可看性又會打了折扣(畢竟,眼看著雙子組會慘死恐怖病院,把最後剩餘的遊戲時間全部浪費在毫無意義的打鬼逃命上)。


    “紅心貼紙是一個能量巨大的遊戲道具。可以複活任何選手,並且把被複活者直接提升到紅心貼紙使用者的所在層級。”


    江子木點點頭,不出所料。


    “但是,因為貼紙隻有一張,所以可以複活的人員,也必須僅有一名。”


    “足夠了。”江子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現在還被某棗架在懷裏一路顛簸的小貓咪,絲毫笑不出來。


    “那,我現在就要使用這張貼紙,複活厲豐!”


    不然,還能有啥別的法子呢?


    餘下的不到二十分鍾時間,自己恐怕是要跟著某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這病院深處無限死循環了。


    要是不把個機會給厲豐,那這四組八名嘉賓,怕是要妥妥全軍覆沒的折在胡老大的陰謀詭計裏頭。


    可是,還有什麽,比臨門一腳的時候宣布棄權更讓人心懷不忿呢?又還有什麽,比把“第一等”的名次拱手讓人更讓人沮喪惋惜呢?


    這種種種種的負麵情緒,究其根源,全部來自身邊這個哼哧哼哧一邊喘粗氣一邊嘰嘰歪歪棗言棗語連死都不讓人安生的膽小鬼啊!!!


    評論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幾分鍾。


    在江子木做出複活厲豐的決定後,最先在評論區發來賀電的,是“小美麗全球後援會”正牌會長。


    “感恩的心!謝謝子木小姐姐的理智取舍。我家小美麗一定不負眾望,破繭重生!”


    緊跟其後的,是肖立早跟厲豐兩大粉絲陣營其樂融融的互相吹捧與盲目認親。


    “本棗子林八年資深老粉實名認證——小厲同學的膽量,的確比我家棗子大了不是一星半點。看看人家剛剛在海盜船上麵不改色的冷峻神情,回想今早恐怖開箱時人家淡定扯下鑽到袖筒裏一路攀爬的活蛇,那種泰山崩於麵前我獨自美麗的氣度,嘖嘖,某棗你能不能反思一下???”


    “先報屬性:半年新入坑厲粉。希望我家小美麗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而不是為了熒幕形象硬撐。反觀肖立早前輩,毫無偶像包袱,直來直去的表達情感,真的是異常真實的人生。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感覺棗子前輩應該會承包今日份放送的全部笑點。同樣作為沒怎麽參加過真人秀的綜藝新人類,前輩的表現,屬實亮眼,也真的太可愛了吧!”


    “前頭的小萌新表達的非常委婉,其實duck不必。我們棗子林已經從最開始的憂心忡忡我棗丟臉,到現在的死豬不怕開水燙,開開心心嗑著瓜子喝著奶茶期盼我棗丟臉丟出新高度了。”


    “都是棗子粉絲,前麵的要不要這麽一針見血?給我棗留三分薄麵不行?”


    “噯,還能說什麽呢?胡pd的真人秀一向是當紅明星修羅場,猛男照妖鏡,愛豆脫皮機。棗子呀,你要相信我的一片真心,即便你這也怕那也怕,可我還是愛你噠。”


    “難道你們不覺得,棗子最慘的地方,不是今天一個接一個的恐怖挑戰,而是,在麵對一個接一個恐怖挑戰的時候,自家女粉絲(此處特指0428小姐姐)天不怕地不怕的表現跟某棗咋咋呼呼形成的慘烈對比嘛?”


    “真的,雖然是小美麗的粉絲,但是,我必須承認,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雙li雙擔了。毫不誇張的說,棗子簡直就是我寒假生活的快樂源泉。今天這一期,我笑到路過開封菜被抓去做吮指原味雞!”


    “噯,別的也不多提了,總結了新的應援口號,棗子林的姐妹們來看一看。


    金雞報曉肖立早,


    搬木匠人肖立早,


    隊殺狂魔肖立早,


    天天開心沒煩惱。”


    “其實,不提今兒的恐怖樂園一日遊,咱們還能好好的繼續做棗吹。畢竟,我棗的顏,真的百看不厭。即便眼下被鬼嚇成那個熊樣,隨便一截圖,還是高端美貌,惹人垂涎。”


    ……


    厲豐在得到製作組的複活確認之後,甩開膀子跑的飛快。一臉的躊躇滿誌,一心的扭轉乾坤。


    隻不過,這種蓬勃生發的狀態,在進入恐怖病院之後,肉眼可見的蜷縮收斂。


    倒不是因為各種嚇人道具或者搞突襲的僵屍群演,而是……


    “小豐豐,你到了嘛?能不能找到我跟棗子?我得把金子轉交給你。”


    肖大愛豆是真的跑累了也喊累了,現在正倚靠著牆,縮在某個手術室角落喘息續命。


    “我……我也不太清楚我們現在的具體位置。”


    江子木一並癱在角落,攥著手機,努力在腦海裏重現剛剛走過的路線。原本想著自行畫一幅大致的地圖,然後依靠行進線路推斷方位,再把線索分享給厲豐。可惜的是,畫作展開沒有半分鍾,腦子裏隻剩了一張亂七八糟重複再重複的少兒塗鴉,毫無幫助。


    嗬嗬,還不是全拜他肖立早所賜?一條走廊能來回跑個幾十次,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完全就是隻又瞎又瘋的老貓在無力無效的張牙舞爪。


    江子木掃一眼把腦袋埋在膝蓋上的同伴,看看那帥氣逼人的後腦勺,跟瑟縮的似乎在發抖的一大隻,壓抑不住的母愛一泛濫,輕輕把手心蓋在了肖大愛豆頭上。


    “別怕別怕。”


    “假的,這些真的全是假的呀。”


    話音剛落,抬頭開始細細打量自己所在的這間房。布局是醫院手術室的大致樣子,隻是,那昏暗的紅色的燈光,灑在角落的器械上,配合一張轉椅上穿著染血白大褂的模型醫生,把這間手術室,襯托的像極了科學怪人動用私刑搞研究的地方。


    在自己麵前不遠處,是一張手術台,上頭蓋著的白色單子,同樣染了血,長長的一直耷拉到地麵上。


    台子上頭,躺著一隻塑料模特,身上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已經浸成了紅色。腦袋是側著的,正好衝著江子木的方向。隱隱約約可以分辨他臉上畫著的小醜妝,那被刀割開的嘴巴,完美cos性轉版黑色大麗花。四肢被勻稱的卸下,與止血鉗、組織剪跟麻醉開口器一起掛在器械袋上。


    “沒事兒的,真的,棗子你信我。”


    “這樣,你先休息一會兒。厲豐已經趕過來了。等跟他匯合,就請他帶著金子往裏走,到終點解救公主。”


    肖大愛豆大腦仍在放空中。似乎聽到了厲豐的名字,但是接下來究竟要幹什麽又怎麽幹,自己卻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眼瞼微微一緊,肖立早掃了一眼停在對麵角落忠於職守的攝像小哥。


    “我們……啥時候能出去?”


    小哥擺擺手:這種重大決策,我這個搬磚小工可是無權左右。


    再說了,這個恐怖病院,進口出口都是開啟的,又不是密閉封鎖。隻要您肖大愛豆肯屈尊多走幾步,逃出去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我……這地方,我可是一分鍾都呆不下去了!”


    “啊胡老大,你快點找人接我們出去啊喂!”


    江子木嘴唇動了動,腦子裏有兩個截然相反的聲音,此起彼伏。


    “你個慫逼,可拉倒吧。別整的跟被人陷害了似的。現在這種無頭蒼蠅的狀態,說白了,還不是你自找?但凡你別那麽神經質,沉下心思,仔細判斷,找到出路能有多難?”


    “噯,我可憐的棗子,瞧瞧,這麽大的個子,愣是被幾個塑料模型嚇得魂不附體的。嘖嘖,人間慘案,媽粉煉獄啊!”


    經過一陣激烈的左右互搏,在埋怨跟安慰之間,江子木人道的選擇了後者。


    “棗子啊,別這麽灰心喪氣的。”


    “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還有跟著咱們一路瘋跑的攝像小哥,還有…還有鏡頭外千千萬萬的棗子林粉絲,大家與你同在嘛。”


    一句空洞的大道理說完,江子木自己也知道毫無卵用,眉頭一皺,腦力激蕩,正想著怎麽說的更溫油更軟綿綿一點,新詞還沒出口,就被接下來的一幕震驚了。


    肖大愛豆後背靠著牆,安全感多少提升了些。慢吞吞的小幅度晃了晃胳膊,覺得又硬又重,又漲又麻。歎口氣,兩條大長腿最終朝前一伸,想著這樣多少能更舒適更放鬆。可也就是因為這一伸腿的錯誤,給了某躲在手術台下台蠢蠢欲動的抓腳鬼可乘之機。


    “呀!!!”


    江子木的第一反應:完了,這下耳朵真流血了。


    下一秒,就看到等候多時的工作人員一把掀開了長長的白單子,蹭楞一聲,直接從手術台下頭彈了出來。


    “呀!江子木!媽呀!鬼抓腳!鬼抓腳了啊!!!”


    不僅如此,扮鬼的工作人員在跳出來之後,瞅準時機,還迅速的把一團亂七八糟的道具丟了肖大愛豆一頭一臉一懷。


    “啊~啊~~啊~~~”


    “眼珠子,這是誰的眼珠子啊!”


    “還有這腸子,咿呀呀,還是新鮮的呐!!!”


    江子木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指令,已然又被某受驚的大明星一把薅起來,端著到處跑。


    江子木的應變能力,隻夠讓她在半秒鍾之間,一手抓住那隻巧克力箱子,一手套在彩彈槍的背帶上。


    跑!


    往成功的反方向跑!往無用功最大化跑!往丟人的極限跑!


    跟拍小哥:媽耶~我上輩子是不是毀滅過地球?要是沒造過這麽大的孽,這輩子是不可能指派我做雙子組恐怖屋的攝像,是不可能讓我嚐這苦果的!


    肖大愛豆驚裂蒼穹的一嗓子尖叫,帶來的唯一好處,也就是幫助厲豐聽聲辯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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