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木眼珠一轉,第一個走上前,掃一眼工作人員端的盤子裏頭,那四隻款式最最基礎的新手機。


    嗯,每一個上頭都貼了小紙條,標了組名跟新的號碼。


    江子木一打眼,把全部新號碼掃一遍,之後才慢吞吞的把寫著“雙子組”的那一隻攥在了手裏。


    肖大愛豆這次倒是有眼力價,走到另一位工作人員跟前,領了一張華英泰三語交織的遊戲地圖。


    “江子木你看你看,這一圈,好大啊。”


    “這個用星星標注的,是不是就是咱們要去的目的地啊?這寫的是什麽名字,m……a……t……算了。”


    其他三個組跟在雙子組後頭,也一一取了聯絡設備跟地圖,之後,小腦袋兩兩湊在一起,開始一點一點指著地圖鑽研起來。


    “離咱們最近的任務點是哪一個啊?怎麽地圖上都不能把機場圈出來的嘛?”


    “這圖畫的,也太複雜了,就這居然還是簡化版嘛?密密麻麻的,看一會兒就頭暈。”


    “哎,他泰這天氣,還真是又熱又燥,這剛到室外,我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水分在持續蒸發了。”


    “能不熱嘛?兩點多快三點了,正是吸飽了陽光,全員高溫燥起來的時候呢。”


    “提起老壇酸菜啊,不得不說,我還是更偏愛紅燒牛肉。”


    “怪了。剛才吃過飛機餐了,怎麽才倆鍾頭,又餓了呢?”


    ……


    八個人雖是兩兩聚集,但每組之間的距離,也都離得不遠。


    你插一言,我跟一語,雖說topic驢頭不對馬嘴,但是各說各的,仍然能形成異常和諧有愛的嘮嗑小社區。


    隻不過,所有的這一切,都在胡老大那一聲悠長又遙遠的“bye-bye”聲中,煙消雲散。


    八人齊齊轉頭。


    “呀!製作組呢?”


    “怎麽一個人都沒啦?”


    “玩快閃嘛?”


    “不是,他們就這麽跑了,咱們怎麽辦?咱們的行李可全在車上呢呀!”


    “你看胡老大!”


    “他在車裏衝咱們揮手呐。”


    “你看他……笑得……多開心!”


    嘿嘿,能不開心嘛?我老胡一個筋鬥雲先走一步,提前去目的地吹冷氣吃冰飲去咯。你們幾個娃娃,腿著來西天求取真經吧。


    無可奈何必須留下的四位跟拍大哥:別看我,看也白看。我們就是攝像工具人,非製作組核心成員,對他們的決策無權過問。


    “我特麽……”


    耿奕奕一抬手,狠狠拍了下腦門。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啥登機之前,每個人不允許攜帶隨身小包了。”


    “這下好了,”疊疊組執手相看淚眼,“又陷入了身無分文的悲慘境地。”


    就……似曾相識的味道。


    王思思作為愛豆,覺得在這個喪氣的時刻,必須拿出點一往無前的勇氣與魄力。輕咳一聲,皺著臉給自家粉絲打氣。


    “哎呦安心啦。”


    “不管怎麽樣,晚飯總歸有泡麵兜底不是。”


    耿奕奕:“能不能吃上老壇酸菜,還取決於咱倆能不能找對地方。”


    別的都不提,一個路癡的我,如何挽救另一個路癡的你?


    “額……”王思思的智商突然衝擊致死量,“任務做不做的不打緊,咱們隻要一路跟著棗子他們,總歸不會迷路的嘛。”


    選對大佬跟對人,這才是我們疊疊組夾縫求生的最佳哲學。


    疊疊組跟拍導演:“對不起。你們可能沒仔細閱讀地圖後麵的規則說明——你們四個組,需要自行決定闖關的起始方向。”


    “咱們現在,正好已經走到一個東南西北四向的十字交叉路口。”


    “一旦有一組選擇了往右,那剩下的三組,是肯定不能跟著走一個方向的。”


    疊疊組:胡老大,想讓我倆客死異鄉你就直說!


    江子木朝王思思遞了一個無限同情的眼神,腦子裏蹭蹭蹭連著過了一遍方位圖,下一秒,沒等其他人緩過神來,某隻香腸嘴貓咪已經連拉帶拽,扯著肖立早悶頭就往西跑。


    跟拍導演:呦謔~~~得虧昨兒老板就貼心交代過,千叮萬囑說雙子組會是我職業生涯的一大挑戰。嘖嘖,胡老大誠不欺我。


    走起!


    厲豐瞅瞅彭蕊,耿奕奕瞅瞅王思思,而後熱血組跟疊疊組四位嘉賓開始了“眼神交互的排列組合”。


    “江子木這頭小狐狸!胡文這頭老狐狸!!!”


    癢了,牙根子癢了;硬了,拳頭硬了。


    “江子木那家夥……前一秒還向我投遞無限關愛濃情蜜意的眼神呢。”王思思持續震驚,“可不得了,我正想著她是不是要雪中送炭,伸出援手拉姐姐我一把。”


    “結果……這貨半個字都不說,扭頭就跑啊!”


    “真的,這演技,不進軍奧斯卡實在是我華國文藝界的巨大損失!”


    彭蕊搖搖頭,想笑,但眼下的情況又實在有點兒笑不出來。


    “不用說,雙子那倆選的,鐵定是能最快通往任務站點的方向。”


    “哼哼,那剩下的……”


    耿奕奕話還沒說完,隻聽到嗖的一聲,鼻頭一抖,跟著被熱血組兩人加速奔跑揚起來的土灰惹得連打五個噴嚏。


    “我@#¥%……*”


    “啊~~~彭蕊姐,不帶你們這樣噠!最賊的那組溜了,咱們剩下的抱團取暖不好嘛?”


    彭蕊空蕩蕩的袖子直接飄起來與地麵平行。


    一聲回應,遙遠而堅定。


    “可拉倒吧。這大熱天的,誰還抱團啊!”


    各憑本事,獨自美麗吧。


    疊疊組執手再看淚眼:mmp。果然是不摻任何雜質的純粹商業關係。都怪江子木那貨帶壞了風氣,團隊“含江量”過高,導致人情味含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哎呀!”


    “走啦走啦!”


    王思思一扯自家隊友,衝夫妻組尷尬一笑,一轉身,憑借第六感二選一,同樣轉眼跑沒影了。


    夫妻組倆人淡定搖頭:哎~這都是什麽好勝心旺盛的小朋友,又是什麽紮心的塑料友情啊!


    江子木拉著肖立早一路狂奔,等過了兩個街角,回頭一瞧,真的沒有其他人跟上,這才拍拍胸脯,慢吞吞撿了路邊一截又胖又矮的石凳子坐下。


    長長喘上一口氣,小貓咪索性直接扯下口罩。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遮起來比較好。”


    肖大愛豆四下環顧,哎,誰叫爺是宇宙豆呢,即便出了國,粉絲照樣遍地開花。這不,雙子組跟攝像大哥一行三人,剛剛停下歇腳,就被好幾圈的姑娘小夥圍的裏三層外三層。


    好在,粉絲的素質都不差,拍照歸拍照,安靜微笑,一個幹預拍攝的都木的。


    某隻棗眉頭一皺,索性往江子木跟前一立,想著來個人肉馬賽克,盡最後的努力保住自家隊友那原本就所剩無幾的上鏡尊嚴。


    “親,您老能不能往邊上躲躲,好容易來點涼風,好家夥全讓你個人高馬大的給我擋死了。”


    小貓咪揮舞著小爪子在耳朵邊來回扇風。


    臉頰泛紅,嘴唇上掛的香腸,像是回鍋後重新出爐的,紅的冒熱氣。


    肖大愛豆:今天我姓呂,名喦,字洞賓。


    “得,得,是小的錯了。”


    “我躲開,您老吹吹風,上上鏡,搞搞笑,丟丟人,多好,多得體。”


    江子木鼻尖一皺,輕輕一哼,嘴上倒是沒接茬。


    拍就拍唄,要是你們覺得我這香腸嘴奇怪,你們少看幾眼就是咯。再說,我江子木,從小到大,從來不是靠臉吃飯的。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啊?”


    麵對長達一分鍾的沉默,肖大愛豆還是忍不住了。


    “就按照製作組的要求來唄。”


    “做任務,賺錢錢,然後等著晚上吃酒席。”


    “哎,我早該知道,胡老大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算啦,人家老胡已經待我們不薄了。至少,沒像彭蕊姐預測的那樣,真把咱幾個送到無人區啊。”


    不論如何,咱們現在都是在城區啊,即便是他泰沒那麽出名的某個小城市,總歸比毫無配套設施、一切從零開始的荒島強百倍吧。


    江子木頭都沒抬,專心致誌的把玩起製作組提供的手機來。


    喲,這是啥?


    一開機,界麵倒是幹淨,基本沒有什麽app;隨手翻一翻通訊錄,嗬嗬,裏頭比嘉賓的兜都幹淨,一個聯係人都沒有;強迫症似的把所有圖標點個一遍,最終,還是讓江子木在發件箱裏,找到了一條編輯完的未發送信息。


    “鞥?”


    “奈??”


    “蛤???”


    “還有這種好事兒呐?”


    江子木把手機往肖立早跟前一遞,“喏,瞧瞧。”


    肖大愛豆接過手機。


    “雙子組,如果你們足夠仔細,能夠看到這條短訊,那首先,我胡文代表製作組全體向你們表示祝賀。”


    “恭喜你們,可以了解本次晚宴遊戲的終極隱形規則。”


    “即……”


    “沒!有!規!則!”


    肖大愛豆一臉“胡老大這是弄啥子”的震驚臉。


    “無規則遊戲生效時間,自嘉賓閱讀本條短信起。”


    “之後,讀到此短信的嘉賓在與其他組嘉賓競賽時,可使用一切手段,開展一切不正當競爭。簡而言之,製作組歡迎任一組(或幾組乃至全部)嘉賓腦力激蕩(以是否可以找到並閱讀此簡訊為前提),依靠各種手段,阻止對手獲得任務報酬,削減對手既得晚宴資金,同時盡一切可能將自己的財產最大化。”


    “最後,再次歡迎《粉豆一屋》的嘉賓來到這個漂浮的、無序的、暗黑的遊戲世界。”


    “善用陰謀詭計,走向人生巔峰,enjoy!”


    胡老大優哉遊哉的在車上看著直播,抿一口shakeshake,苦口婆心。


    “記得追加字幕,字放大,越顯眼越好。告訴觀眾,遊戲情節所需,請勿學習模仿。”


    “哦對了,再加上一句——《粉豆一屋》製作組不提倡、不支持任何有悖核心價值觀的言論及作為;且本真人秀嘉賓均是積極陽光的正能量偶像或素人,請勿將遊戲角色代入本尊。”


    江子木跟肖立早麵麵相覷,同一個世界,同一種懵逼。


    兩隻小腦袋一靠,開始唇語。


    “神婆,這胡老大,究竟搞什麽鬼?”


    “這誰看得透啊,可能停藥有一段時間了吧。”


    “那你說,咱是按照這條短信說的做呢,還是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來啊?”


    江子木小貓眼一轉,又抬手往香腸嘴上捏,還沒上手,倒是先被肖立早一把揪住了手腕子。


    “別摸來摸去的。手幹不幹淨,有沒有細菌,能不能讓備受摧殘的嘴唇消停消停,到底還想不想漂漂亮亮出鏡?”


    江子木嘴角一耷拉,有點兒嫌棄,“你這語氣語調,特別的爹。”


    “哼,我從一開始就是金主爸爸,咱這輩分,啥時候降下來過?”


    江子木猛不丁一拍膝蓋,嚇得肖大愛豆立馬抖三抖。


    “你……你幹啥啊!”


    江子木小爪子一揮,“我想了,這種隱藏的福利,既然咱們看到了,那就不能不用啊。”


    有便宜不占不是本人的作風。


    “畢竟,這上麵寫的清楚,隻要有嘉賓讀到了這條短信,那這規則可就自動生效了啊。”


    嗯,作為遵紀守法的優秀公民,咱得按製作組的規矩辦。


    “那……”


    “對了,棗子,能不能麻煩你件事兒?”


    “能不能請你,拿著這個手機,走近攝像大哥,請他給這條隱藏福利來個大特寫?”


    “你怎麽不去?”


    江子木翻個白眼,沒說話,隻是指了指自己的香腸嘴。


    “特寫完了,記得麵對鏡頭,請棗子林的家人們回放截圖。”


    免得胡老大死不承認,到時候又算我雙子組破壞遊戲規則。


    特寫結束,江子木還是有些不放心,重新取回手機,把隱藏規則翻來覆去一通研究。


    “讓我好好康康,別有什麽文字陷阱。”


    “能有什麽陷阱啊,用的都是華文。”


    “那可說不準。”小貓咪潤了潤香腸嘴,“萬一胡老大搞文字遊戲,弄個啥嵌字連珠、藏頭回文之類的,咱們要是察覺不出來,可不等於吃啞巴虧。”


    胡老大一口奶昔差點直接噴出來:姑娘啊,人與人之間,能不能多點信任?


    同車工作人員:您老人家把八位嘉賓直接扔在異國他鄉的街頭,還不給留一點兒口糧,都做到這份兒上了,還談啥信任啊。


    眼看著自家隊友要在他泰街頭直接上演華文公開課,肖大愛豆可是坐不住了。


    “我說,你不是說,咱們選的這個方向,是可以最快找到其中一個任務點的嘛?”


    “既然占了先機,咱好不好再接再厲,不要把時間精力浪費在一些莫須有的玩意上啊?”


    江子木小腦袋慢吞吞的抬起來,眨眨眼,沒說話。


    等腦子高速旋轉上八百多來回,某隻貓咪突然扯著香腸嘴放聲大笑,而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解自己的鞋帶。


    肖大愛豆:幹啥啊?脫鞋上炕?你這是要露宿街頭的節奏?


    奈?真脫鞋啊?那……不是,你別跟著脫襪子啊……


    噯?


    你那……一遝花花綠綠的,是什麽東東?


    “增高墊……出新品了?”


    江子木白眼一翻,“你傻啊?這是銀砸,是錢,是貨幣,是穩贏的牌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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