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叫賣聲彼此起伏,不絕如縷的洛陽集市內。


    張丹參二人本起身欲走,卻不料,身邊很快便聚集了數十乞丐,這些乞丐將二人團團圍住。


    這些乞丐,上有古稀之年的殘燭老人,下有黃發垂髫的四五歲孩子。他們麵色發黃,瘦骨嶙峋,看上去像是將死之人般,弱不禁風。


    看著眼前足有數十號的乞丐,二人都不由大驚,遠處的乞丐見同伴聚攏,也一起朝前而來。很快,兩人身邊便聚集了近百名乞丐。


    洛陽集市上,何時有了這麽多乞丐?


    張丹參回想數年前,洛陽集市上,乞丐的身影也不過廖廖數人,三三兩兩的遊蕩在街頭,現如今居然暴增成這樣。


    寬大的街道上,很快便因乞丐,而被堵的水泄不通。在集市值守的官員,遠遠的見乞丐聚集在一處,生怕出事,帶人朝這邊走來。


    而在集市中的行人,此時也駐足觀看眼前的一幕。


    二人見有官吏前來,沒有多想,將身上的錢留下一部分,其餘的全部,交給老乞丐,讓老乞丐將錢分發給眾乞丐。


    張丹參將錢交到老乞丐手上,一抬頭便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研!


    張丹參心中一震,他幻想了無數次,還能再見到那個令自己滿心歡喜,而又熟悉無比的身影。


    在心間上……


    在記憶中……


    在夕陽下……


    但他卻從未想過,自己再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是,會是在人來人往的人潮中。


    “閃開,閃開,別擋路!”


    “快給老子讓開!”


    “丹參,丹參,快走啊!”


    項飛擠了兩步,一轉頭卻發現張丹參還立在原地,連忙大呼兩聲,張丹參方才回過神來。


    項飛不知道,今天的張丹參為什麽會變的如此憂鬱,隻得歎口氣,一把揪住張丹參的胳膊便往人群中奔去。


    待二人擠出人群,消失在人海茫茫之中時,趕來的官吏卻依舊被百十號乞丐堵在原地。


    項飛拉著張丹參一路狂奔,匆匆忙忙跑出數百步,二人轉入小巷之中。


    “呼,丹參,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變得婆婆媽媽,優柔寡斷了!別忘了,這是在京城,說不定現在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們!”


    張丹參一言不發,看著接近慍怒的項飛,好似在思索什麽。


    麵對眼前“油鹽不進”的張丹參,項飛也顯得無比的無奈。


    …………


    集市內。


    一名長的魁梧而又有些駭人的少年,正陪著一名生的精致小巧的女孩,在街邊的香囊攤上,選購香囊。


    少女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轉過身,將目光看向遠處擁擠的人群之中。


    不知道為什麽,少女覺得遠處的人群中,剛剛有一股無比熟悉的目光,在盯著自己。可是現在放眼放去,卻看不到任何人。


    “研兒,研兒,你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陷入沉思的少女拉回現實。


    “啊?好,好看……”


    少女看著少年手中搖晃的香包,結結巴巴的應答一聲。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少年察覺的少女的不對勁,連忙開口相問。


    “不,不,疼,頭好疼……疼……”


    不待答話,少女便覺頭劇痛無比,抱著頭便蹲在地上,腦海中不斷重複著剛剛的情景,極力的尋找剛剛那個“熟悉的信號”。少女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小研,你怎麽了?小研!讓開!都閃開!”


    見少女忽然昏死過去,少年將手上的香包一扔,抱起少女,急切不已的朝街道衝去。


    …………


    “師傅,她怎麽樣了?”


    少年心痛不已的看著昏睡在床上的少女。


    正在火火爐前煎藥,時不時還往鍋中加些粉末的老者聞言,一挑眉沒好氣道。


    “看你猴急的樣子,你還是為師認識的那個遇事不驚的嘴兒嗎?若是讓大首領知道,你可少不了一頓棍棒教育!


    臭小子,你放心,這小丫頭片子就是急火攻心,死不了!待這藥煎好,給其服下,為師再用內力將淤血逼出即可!”


    “真的嗎?師父,你真是天下最好的師女,比我爹對我還好!”


    少年一聽,先前心中的憂鬱一掃而空。


    “臭小子,大首領可是生你養你的親人,為師隻負責教你,怎麽比得了大首領?


    你個臭小子,以後少在老夫耳邊說這種話!滾滾滾,哪涼快哪待著去!少來煩老夫!”


    老者雖是吹胡子瞪眼,但少年卻依舊嬉皮笑臉。


    “哼!想她沒事的話,快去打盆水來!一天天到晚,啥事不幹……”


    “這就去,這就去!”


    少年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往屋外跑去。老者看著少年的背影搖搖頭。


    …………


    “你確定是他們?!可看實了?!李長風可在其中?”


    “啟稟堂主,小的確定就是他們!沒有看錯,李長風不在其中。他們和兩個老不死的一起進城,一共四人,進城後就分開了!”


    “真是天助我也!人呢?現在在哪?”


    朱鍾聞言,激動無比的從椅子上起身。


    “小的已讓兄弟們跟著了!”


    “好!隨我前往拿人!”


    朱鍾聞言便要奔往堂外,卻被身旁的幾個師弟攔住。


    “師,師兄,賈大人說了,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給老子閉嘴,老子問你,你是金鍾堂的弟子,還是他賈西傑的兵士?!”


    朱鍾一聽到“賈西傑”三字,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道為何?


    原來是前番,朱鍾因前往尋仇未果,在花了大量金錢求助賈西傑後,賈西傑親自帶人前往,抓到了吳明三人。


    結果,將三人帶回京後,賈西傑上報後,才發現祖逖與劉琨乃是朝廷要員,祖逖更是範陽祖氏子弟,其父祖武乃是上穀太守,人脈遍布朝堂,祖氏又得諸王重視。


    祖逖被賈西傑“八抬大轎”迎入大獄的事,傳到朝堂上,可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賈西傑在被朝堂上的群臣筆誅口伐一番後,賈南風為平息眾怒,隻得將賈西傑貶為洛陽督尉,讓其帶兵加強京城戒備。


    因為此事,賈西傑特意來金鍾堂將朱鍾罵了一頓。


    朱鍾臉上陪著笑臉,給了賈西傑不少好處。但心中卻清楚的明白,賈西傑明麵上被貶,實則是被提拔。


    因為洛陽督尉手握京城兵馬之權,可隨意調動京城兵馬。


    但民不與官鬥,朱鍾吃了虧,也隻能打掉牙往肚裏咽。


    被朱鍾這麽一吼,堂內眾人肚不敢再說話。


    “你在前麵帶路!老子被訛了這麽多錢,這次抓到這兩小子,非得讓他們掉層皮不可!”


    朱鍾說著,便邁開步伐朝外走去。堂內眾人見此,也隻得跟上自家堂主。


    …………


    時間不斷流動,太陽漸漸往西邊奔去。


    項飛與張丹參走在集市內,尋找著需要采購的糧食。二人手上早已拎滿各種東西,項飛更是直接買了個背籮,用來裝物品。


    二人順著街道一路而行,邊買東西邊打聽,終於從市井小販口中,得到“梁山一戰平西將軍周處,被敵軍包圍戰死沙場。而其被圍的原因,竟是梁王司馬肜公報私仇,不肯發兵救援,至使其孤立無援!”


    市井中得知真相的百姓,無一不將梁王的家譜問候了一遍,對梁王更是百般唾罵。


    也不知道朝廷是不是因為良心上過去,竟親下詔令,予以周處及戰死的將士進行撫恤慰勞,還給行周處以王公之葬的規格,全國上下默哀十日,並將武林會盟推遲至來年開春!


    二人正小聲交談著,不知不覺,按照之前的約定,行到小巷之中。


    項飛抬頭看了看高懸在天空中的紅日,估摸著時間也已差不多了,便與張丹參坐於石階之上,打算休息一會後,再前往約定好的地方,與二老進行匯合。


    二人坐著了好一會,嘴中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聊著聊著,項飛突然停下,張丹參也發現不對勁,閉上了嘴。


    “怎麽了?”


    小巷內靜的可怕,張丹參低聲朝項飛詢問。


    “走!”


    張丹參話音剛落,項飛猛然起身,一把將張丹參提起,推了出去。


    “嘭!”


    一道身影從二人身後的高牆而下,項飛以肘子硬抗下這一腳,身形止不住的踉蹌後退。


    下一刻,數道身影便出現在小巷內,將二人圍在巷中,令二人沒了退路。


    “是你們?!”


    項飛看著眼前的“老熟人”,臉上露出一絲錯愕。


    “哼!臭小子,老子不去找你們,你們倒是送上門來!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給我上!”


    朱鍾一聲令下,金鍾堂眾人便朝二人擊來。張丹參掏出銀子便投擲出去。奈何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僅半分時間,張丹參便已連挨數下,被一腳正中小腹,直接橫飛出去,趴在地上無法起身。


    “丹參!”


    “小子,還是顧你自己吧!”


    項飛話音剛落,身上便已挨了數下,朱鍾蓄足猛力,一拳朝項飛要害擊去。項飛分心而行,麵對朱鍾猛然一拳,毫無防備。


    “嗚啊!”


    整個人與張丹參同樣的結果,趴在小巷中。項飛雙眼圓睜,死死的瞪著朱鍾。


    “以,以多欺少算什麽本事?!”


    “哼哼,臭小子死到臨頭還嘴硬!上次是你們運氣好!這次我看誰還能救你們!”


    朱鍾踢了項飛一腳,項飛疼的悶哼一聲。


    “給我帶走!”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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