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拓斜著眼兒,一臉鄙夷,“你?行嗎?這玩意可也要講究專業手法。別到時一頓棍子沒把我怎麽著,反倒犧牲在你的毒手下。”


    趙f氣結,“安安心心躺你的吧。上個藥還難不住我。本以為你會有氣無力,想不到還挺活蹦亂跳,早知道就不囑咐行刑的侍衛手下留情,真讓你狠狠挨上一頓板子。”說著,從桌上拿起藥膏,拔開瓶塞,從中挑出不少。


    “不能這麽說,咱倆誰跟誰啊……唉唉唉,說你吧,這東西貴重,據說價值千金,哪兒有一次用這麽多的,一點就夠,一點就夠。怎麽說著還不聽。還來?太多了!我看還是讓崔公公來吧……崔公公……哎呦!”


    趙f揮開趙拓的手,把他老老實實的壓在床上,將藥膏盡數塗抹在了他臀部,細心的一點兒一點兒輕揉化開。崔彰雖先一步與行刑侍衛暗中通過氣兒,但眼見指下縱橫交錯,觸目驚心的紅腫,就算知道並未傷筋動骨,卻還是不由的心疼。心疼趙拓的傷,但此時他卻更氣惱史彌遠,更氣惱自己這個太子當的窩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趙拓是因他而受的罰,而他非但保不住他,甚至還要趙拓反過來處心積慮的幫他打掩護。他這個太子,又有何用!


    趙f坐在床邊一言不發的給趙拓塗著藥,手下的動作卻無比輕柔,生怕有一點弄疼了他。那原本光嫩的臀部此時卻青紫一片,傷痕累累。腿根的僵痕更是高腫得嚇人。若不是早先的那件皆是血漬的小衣已被處理,隻怕他心裏還要不知怎麽難受。


    趙拓知道他心裏所想,卻絕不願他為此難過,乃至做出什麽衝動的事。原本之前“丘陵”上一有點風吹草動他就喊得跟殺豬似的,而此時反倒要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有點緊至,趙拓咽了口吐沫,腦袋裏轉過了幾百圈,卻偏偏不知道要開口說些什麽好岔開思路。突然,趙拓眼角瞥見椅凳上堆著的那摞東西,想起早上來人的囑托懇求,“嗯,阿f……”


    趙f輕輕“嗯”了一聲,手下的動作絲毫沒有怠懈。


    “那個……今早子沁派人來看我……”


    趙f手下的動作略微頓了一下,“哼,她來做什麽?”


    “你看你,我都沒說什麽,你卻和一個尚未到及笄之年的女娃娃生哪門子氣?再說這回也不是人家的錯,她又不是故意的,不過是想借此討好皇上,好能讓你多陪她玩會兒,誰知惹出這麽多事兒來。”


    趙f未答話,臉上卻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趙拓自顧自道:“子沁心裏現在也是很不安生,今兒一大早就派了貼身侍女跑來,”指了指椅凳,“呐,還帶來那麽多補品。”


    “可是她來找你向我求情?”


    “嗬,嗬嗬……不是咱倆關係鐵嗎。我因為她的一句無心之語遭了罪,她這不是怕你怪罪她嗎。別看年紀尚小,但人家對你可是……”呲牙咧嘴的感到臀部上的手指加大了力氣,趙拓果斷的將要說的話跳過,“對了……”


    “什麽?”手上的力道再次恢複到先前的輕柔細膩。


    “嗬,那啥,她後台比較硬,你……還是照顧著她些更好。”


    “……我自有分寸”


    趙拓見此不太好再說什麽,眉頭一皺,想了想,最終還是問道:“那個……報紙之事,最後怎麽樣了?”


    趙f苦笑,“還能怎麽樣?還不是叫史彌遠收入囊中。對這個東西的作用他到和我瞧的一般清楚。”


    “那……”


    “不過放心,總歸咱們手裏還是有兩三家。小雖小,但總比竟處被收去了強。……好了,這幾日可要按時敷藥,盡早把熱毒淤血化開。”趙f拽過一旁的織錦緞被,替趙拓蓋上。隨後又端來桌上涼著的湯藥,喂給他喝。見他皺著眉扭曲著臉,小口小口的硬往下咽,不由好笑,“沒這麽苦吧?看你,臉皺得跟包子似的。”


    趙拓分外懷念前世的藥丸,搖頭道:“有本事你喝喝看。我懷疑開這藥方的人和我有仇。你繼續說。”


    “還能說什麽,不久那樣了。要真說起來,到可惜了這些刊物。像當年,雖說王相的變法也存在嚴重不足,但若是能有此輔助,在民間大力宣揚其變法的益處,想來也不會輕易被一絲不留的廢除。”


    “噗……咳,咳,哎呦!”趙拓一口湯藥沒咽下去,盡數噴了出來,更丟臉的嗆到了氣管兒裏,麵紅耳赤,咳嗽不止。激動之下,又扯到了臀部的傷,頓時疼得隻顧哼哼。


    趙f急忙拿帕子幫他擦拭,同時順著他的背,“你說你,喝個藥,至於嗎。小心傷口。”


    對王安石變法趙拓還是略有了解的,當年會考必考科目。是中國變法中難得的自上而下的改革,閃光點也很是不少。可惜,太過激進,且老王的脾氣壞了點兒,喜歡剛愎自用,其間又用人不當,造成不少有害於民的事,更觸犯了當時封建保守舊勢力的利益。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它違背了客觀經濟規律,以至於最後不得不被廢除。


    趙拓青麵獠牙的擺擺手,調整半天呼吸,才道:“以報紙輔助變法?還弄得世人皆知?阿f,平日看你挺機靈的,怎麽這時候如此不開竅?!什麽是變法?就是要改革!勢必會掃除掉許多根深蒂固,尾大不掉的積弊。而這些卻恰恰是許多權貴最重要的利益來源。倘若你偷偷摸摸的進行到還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即便是被那些人察覺,你隻要說‘一時起興,並為深思’就能推脫責任,過後還能換個頭銜照樣進行。你倒好,上來就將自己放到了明麵上,這不勤著叫人聯合抨擊你嗎。不將你往死裏整才怪!”


    “啊……”趙f怔住了,在他看來要改革,勢必就要昭告天下,沒想到如今被趙拓這麽一說,這反倒是最笨的舉動。的確,如此一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擺在了明麵兒上,而阻力勢必也將加倍而來。


    “這真沒看出來,小六子,你可是大智若愚啊!”


    趙拓氣結,“水!拿水來!說的我口幹舌燥。合著我費了這麽多口舌,你就來了這麽一句?你確定你不是在損我?”


    趙f哈哈一笑,“放心,我絕對是在誇你。我相信你的。”說到後麵這句,卻很是正經。


    這回反倒是趙拓有點拿不準。說起來他也隻是想著抱棵大樹,好今後混吃混喝。卻不想,惹出這麽多事兒來。


    見趙拓有些發愣,趙f起身來為他倒水。卻又瞥見他桌上的課業,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六子,你這字倒還算有點長進。比以前狗爬似的好多了,總算不再缺胳膊少腿兒。”


    趙拓接過水,眼角一陣抽搐,心道,有本事你自己去試試從簡體字再返回到繁體字的痛苦經曆。


    “去去!都和你說了,此乃一大劃時代破長空的重大發明,叫做簡化字。什麽缺胳膊少腿兒的,又成心氣我。”


    趙f寵溺一笑,不再逗他,卻從懷裏取出兩塊半個巴掌大小,雪色透亮,潔白溫潤的玉佩,道:“上次見你在藏珍閣似很喜歡那塊玉石,我便叫人做了兩塊玉佩,分別刻有你我之名。”


    趙拓很是驚訝,上回他與趙f一同進藏珍閣挑選東西,見裏頭有塊玉石胚,通體潔白,色澤圓潤,無一絲瑕疵,還不時閃過流光溢彩,不由看的有些入迷。隻是他知道這藏珍閣的東西,都價值千金,便隻是過過眼癮便罷了。沒想到趙f卻暗暗記下,並命人尋來,製成了玉佩。


    就見上頭並無繁複的雕刻,隻在中央一個刻了個“拓”字,一個刻了個“f”字。隻是這樣,卻越顯玉佩的不凡。


    趙拓一時間倒不知說些什麽了,接過玉佩,在趙f的注視下,趴在床上默默把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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