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您要出去?怎麽也不帶個人。小的這就叫多叫幾名家丁來跟著您。”


    趙貴和停下腳步, 看了看明顯是在巴結他的大總管,笑道:“不用了,讓阿福在後麵跟著就行。倒是辛苦大總管了, 這沂王府人多事雜,若不是你安排有方, 恐怕一早便亂作一團。”


    大總管一張臉笑得近乎諂媚,“世子說的這是哪裏的話, 能為沂王府出生入死, 是小人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說著,又繃起臉,衝著何福道:“阿福, 好好照顧世子。若世子少了一根汗毛, 我扒了你的皮!”


    聽阿福唯唯諾諾的答應,趙貴和點頭和善一笑, 出了王府大門。


    他雖是沂王府世子, 但原本卻是宋□□四子秦王趙德芳的八世孫,因寧宗的皇弟沂王趙m元嗣,才將他立為後,並改名貴和。以至他在沂王府的根基尚淺,像這種勢利小人, 隻要他不來招惹自己,就沒必要去得罪。


    此時正值晌午,大街上熙熙攘攘, 好不熱鬧。街道兩旁林立著的各色商鋪,都是人頭湧湧,川流不息。趙貴和抬腳邁進了一家鋪子,隻見上頭掛著的古銅招牌上,鏤刻著三個大字——“珍寶閣”。


    店裏的夥計一見趙貴和,立即笑容滿麵的哈腰迎上前,“世子,您可算來了!掌櫃之前還在念叨,這回新來了不少好東西,一定要挑出最好的給您留下。”


    趙貴和手中折扇“啪”的一揮,信步向裏走去。這“珍寶閣”乃臨安街市上數一數二的古玩店,掌櫃經驗豐富,眼光也很準,因此收到不少在外顛沛流離的字畫玉器。


    看掌櫃自內堂迎出,趙貴和淡淡的說明來意,“下月乃我父王生辰,特地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東西給他老人家祝壽。”


    掌櫃想了想,躬身領著他入內室,“趕巧了,剛好有件好東西。世子,您看,這是唐代顏真卿的手跡,不知合不合您心意?”


    趙貴和仔細觀察了一番,倒是很喜歡,但卻不適合送與父王祝壽——這種風雅之物恐怕父王並不會喜歡,笑道:“這個我要了,還有其他的沒……”


    正說著,突然從外麵進來個人,東瞅西看,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竟是個金毛鬼。隻是穿的不倫不類,還有些灰頭土臉的架勢。


    “這,這裏的老板是哪位?”那金毛貴試探的叫了聲,顯示有點畏縮,跟著卻又挺起胸膛,作一副自信的樣子道:“我是來自遙遠彼端的英吉利商人,帶來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想讓你們看看。”


    原來是賣東西來了。趙貴和笑了,製止了阿福想要將人趕出去的舉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金毛番人,竟然還會說漢話。可惜,講的含糊不清,太難聽,糟蹋了我漢人的語言。


    掌櫃是個機靈人,看出趙貴和對這個金毛番人有興趣,便叫小二將人領進來。而見趙貴和隻是瞧著,並不說話,便咳嗽了一聲,“咳,我就是這裏掌櫃,有什麽事?”對方既然是個金毛綠眼的番國商人,掌櫃倒也不會客氣。


    “鄙人是詹姆士·瓊斯,從世界的另一頭不遠萬裏來帶來了一件好東西,聽說你們這兒收羅奇珍異寶,便特地前來想讓你們看看,如果喜歡可以賣給你們。我保證是你們這裏沒有的!”


    “哦?是什麽?拿出來瞧瞧。”說話的卻是趙貴和。


    詹姆士·瓊斯一愣,看向趙貴和,眼前頓時一亮。也許他運氣差了點,但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眼光還是有的。麵前這位少爺身上的袍子絕對是上等的絲綢製成,領口及袖口滾著銀邊,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簪束著頭發,腰間還係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貴氣,絕對是有錢有勢的人。


    “尊貴的少爺閣下,我帶來的這個寶貝乃是英吉利皇室特有,獨一無二價值連城,是真正的好東西,您請看!”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隻錦緞布袋,從裏麵倒出幾顆五彩斑斕的玻璃珠子。陽光下,玻璃珠發出奪目的色彩。


    趙貴和來了興趣,沒想到這金毛鬼還真有些稀罕玩意。拿起一顆珠子仔細觀察,與琉璃有點像,但更圓潤剔透,光線下另呈現出各色斑彩,有點意思。用來送作父王壽禮倒也合適,反正隻是圖個新鮮。


    “好,這個東西到的確是個稀罕玩意兒。我喜歡。多少錢?我要了。”


    金毛番鬼欣喜若狂的瞪大眼,開始源源不斷的無窮的讚美。趙貴和不耐煩的打斷他,讓阿福拿了三百兩打法他走,無意間卻瞅見在金毛鬼後麵進來的一身穿青衫,八九歲的少年鬼鬼祟祟的跟了出去。一挑眉,隻讓掌櫃把之前的字畫收好,沒再注意。


    “世……公子,天色尚早,是否需要到這家茶樓休息一下?”


    趙貴和抬頭看來眼,點頭道:“也好,你帶路吧。”


    進了門,卻意外發現之前的那個金毛番商竟然也在此。而他對麵……則坐著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似乎就是剛剛在珍寶閣見過的那個。趙貴和一愣,眉毛上挑,看了他們一眼,見兩人都沒注意別的,便讓小二在隔壁豎了道屏風,坐在邊上,就聽那桌陸陸續續傳來對話聲。


    “……你真當我們這裏的人都不認識玻璃珠是什麽嗎?尤其是這種隻值一先令的東西……”


    趙貴和端著茶杯的手不由頓了下,放下茶碗,仔細聆聽,而那少年又用奇怪的鳥語不知說了句什麽,接著就聽見對麵嘰哩哐啷一陣打翻東西的聲音。


    兩人爭論了一番,那少年應該想要那個玻璃的製作工藝,還裝作故意說漏嘴,連“父王”的名頭都念出來了。趙貴和不由笑了,竟然有人膽敢冒充皇親國戚,這少年膽子倒是不小,倒也挺有趣。


    沒一會兒那邊的兩人就搭乘協議,一前一後出了樓。看了看天色,趙貴和便也跟著出來。


    門口,阿福猶豫了下,請示道:“世子,要不要我……”


    趙貴和望著趙拓離去的方向,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不過是個有點小聰明的少年,犯不上與他計較。何況這玻璃珠子在咱大宋也的確算得上奇貨可居。


    幾日之後,臨安書院


    未時二刻,裏間學堂的側門終於打開,一群大些的宗室子弟三三兩兩自學堂而出。趙貴和走在最後,收拾好筆墨紙硯,在人散的差不多後才慢慢踱步而出。


    阿福一直守在門口,見到趙貴和立即迎上去,低頭詢問,“世子,車子已備妥,您是直接會王府還是……”


    趙貴和抬頭看來眼天,時候還早,又想著這些日子鮮少與母親好好親近,便道:“直接回府吧……”


    一主一仆走到前院,剛要轉過角,忽然聽到中間一進學堂內傳來聲響,像是在與夫子爭辯。


    “都說孔夫子門下弟子三千,達者七十二人,這七十二人中有老有少,夫子可知冠者幾人,少年幾人?”話中帶著脆響兒,顯然是那家官員貴戚在進學中的子弟。


    這問題問的古怪,經傳、《論語》中都從未有記載,趙貴和不禁停下腳,仔細聆聽。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從《論語》此句話,可知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得三十,成年的是三十人,六七四十二,少年是四十二人。兩者相加,不多不少剛好七十二人。”


    趙貴和一愣,隨後便啞然失笑。這話說的雖是有些牽強附會,胡解經書,但卻有幾分聰明急才。隻是這麽嗆嗆夫子,恐怕過後沒什麽好果子吃。


    這麽想著,趙貴和搖了搖頭,正要抬腳走人,就聽裏麵又傳來一段話,噎的他頓時也是半晌說不出話——


    “……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


    齊人與攘雞乃是比喻也就罷了,但後麵的兩句,就是孟夫子於九泉之下也難以自辯。趙貴成不由驚奇,不知裏麵的那個是那家親貴的子弟,如此古靈精怪。想著,就聽裏頭一陣混亂,一群人口中叫著“夫子,夫子”的。


    如果沒聽錯,裏麵講學應該是王夫子,此人學識雖過得去,但為人卻過於刻板,隻怕是被氣壞了。


    正這時,從裏頭趁亂鑽出個七八歲大的少年,一身青衣,肩上抗了個包袱,匆匆忙忙的翻牆而出,單看動作的熟練程度似乎是做過不少次演練。隻是他卻沒注意到,一本包著灰色封皮的書自懷裏掉了出來,落在院子當中。


    趙貴和一挑眉,立即認出這少年便是之前珍寶閣及茶樓裏見過的那個,想不到他還真是位親貴,就不知他所說的“父王”又是那位。


    走上前將地上的書拾起,是本《論語》,隻是從拿在手中的厚度判斷,絕不是他以往讀過的,不知裏頭有什麽貓膩。趙貴和隨意翻看了兩眼,立即炯然而笑。竟是本□□,還是講述斷袖的。


    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然看這些。趙貴和不禁失笑,對那少年難得的起了興趣,邊隨手翻閱邊道:“阿福,去看看那少年的來曆,是那家的公子。”


    阿福忙應下,“是,世子。”


    隔日,趙貴成聽著阿福的匯報,眼角掃過桌上的偽造《論語》及那一袋子玻璃珠,一臉玩味的輕笑,“阿福,備車,隨我一起去會會這個濟王叔之子趙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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