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米開外的胡然,看著鍋裏,一臉的不忍,又不敢直說,隻得委婉地說:“將軍,外頭的山雞烤好了,不需要您親自動手。”


    大將軍怎麽好端端地想起做飯了?


    不過煮得不怎麽樣,他寧願吃外麵的烤山雞也不吃這……蔬菜湯?


    “不是給你吃的!”


    “……”胡然閉上了嘴,不敢再亂腹誹。


    南宮嶠看都沒看他一眼,拍拍手,幹脆在小灶邊盤腿坐下。


    他坐定後,像是想到什麽,朝胡然招了招手:“過來!坐下!”


    胡然:“……遵命!”


    南宮嶠一隻手拿著樹枝,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火堆裏的柴,斟酌許久,才開口:“你娶媳婦了嗎?”


    胡然:“沒有。”


    南宮嶠:“有心儀的人嗎?”


    胡然:“沒……有。”


    大將軍良心發現,要給他說媒了嗎?


    “那你滾吧,去找個有媳婦的過來。”


    “……”胡然:“將軍,你有什麽吩咐還是和我說吧,別人也不一定敢說實話啊!”


    好像有道理!


    南宮嶠:“清姑娘這幾天好像不怎麽搭理我。”


    麵對南宮嶠沒頭沒腦地丟出這麽一句話,他突然覺得不應該留下。


    清姑娘一直都是這樣子啊,將軍從哪裏覺得清姑娘以前搭理了您呢?


    不過這話胡然不敢說,他挑了個最白癡的答案:“將軍,您惹她生氣了?”


    話一出,換來了南宮嶠的白眼。


    大將軍向來自信,覺得世上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南宮嶠又添了點柴,直到鍋裏的湯變成了糊糊,才對胡然下了命令:“我準備為她做一頓飯,等菜好了,你替我送給她。”


    胡然第一次覺得這個任務有點重,清姑娘雖然表麵看著平易近人,但是他可是領教過她拳腳功夫的人。


    他覺得將軍又在為難他。


    南宮嶠:“怎麽?你有事?”


    胡然搖搖頭:“沒有,沒有!”


    他看著鍋裏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糊糊,陷入了沉思……


    ******


    沈雲清她們收拾好自己,打開房門的時候,就看見胡然端著一盆看不出形狀的冒著熱氣的食物。


    沈雲清:“將軍這是?”


    胡然:“這是蔬菜糊糊,是將……”


    雲嬌搶先一步,上前看了看,隨後喜道:“你怎麽知道小白拉肚子不能吃葷,隻能吃蔬菜糊糊的?”


    “多謝啦!”


    沒等到胡然開口,雲嬌接過盆朝祠堂後麵走去,小白這兩天不舒服,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飽一頓了。


    每一次它生病了,就要吃這種蔬菜糊糊才能好。


    而胡然眼尖,瞄見房間的景象,他很識趣地告辭:“不打擾神女,我先退下了。”


    “等等……”沈雲清進了房間,沒多久從房間裏走出來,手上還拎著一大包牛肉幹,“這個給你們將軍。”


    胡然沒有遲疑,接過牛肉幹,道了謝,轉身就走。


    他們將軍用一盆喂狗熊的糊糊換了一大包牛肉幹!!!


    將軍可真厲害。


    連續多日在山裏露宿,村民們簡單吃過晚飯,收拾一下就各自睡去。


    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沉。


    就連安排在祠堂外守夜的人,都瞌睡了過去,誰都沒發現村裏十幾個村民偷偷摸摸來到祠堂外麵。


    他們手中都拿著易燃的樹枝,將整個祠堂外密密麻麻鋪滿了。


    “多放點、多放點……”


    “燒死這群當官的。”


    “這邊、這邊再放點……”


    “小點聲,別把他們吵醒了。”


    就在他們將祠堂外的圍牆整個鋪滿樹枝,準備將樹枝點燃,將祠堂裏所有的人都給燒死時。


    沈雲清出現在祠堂外麵,緊隨其後的,還有南宮嶠。


    沈雲清下午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村子的不對勁,一直留意著。


    而南宮嶠則是多年行軍打仗養成的淺睡眠,幾裏外稍微有點動靜他就能聽見。


    沈雲清動作稍快一步,伸長右腳將村民手上的火把踢飛,厲聲問道:“你們要做什麽?”


    為首的老者看上去五十多歲,火光映得他臉上布滿皺紋,瘦得隻剩皮包骨的手,有些握不住手中的鐵鏟。


    他見已經被裏麵的人發現,也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而是一副要跟沈雲清他們拚了的決絕。


    “做什麽?你們還有臉來?我們已經沒有活路了,幹脆跟你們拚了!!!”


    說完,撿起被踢遠的火把,就要去點燃已經鋪好的樹枝。


    看那個架勢,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他身後的青年也都一臉激憤,手上或多或少拿著農具,顯然是有準備而來。


    沈雲清看著這些村民,就回想起當初白狄屠南安村時的情景,她也是這樣帶著村民拿著農具反抗。


    他們也遭受了那樣的待遇麽?可是這裏是陽城境內,白狄並沒有攻進陽城。


    她上前一步伸開手掌,試圖安撫百姓的情緒,“各位,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們是從容城南安村逃難來的百姓,隻想在你們村子裏借宿一晚。”


    隻見老者看了她一眼,就將目光放在南宮嶠身上,“你們從哪裏來我不關心,但是他,化成灰我也認得。”


    看這位老者的反應,似乎認識南宮嶠,而且跟南宮嶠有很深的仇怨。


    沈雲清順著老者的手,看向南宮嶠。


    大將軍怎麽又得罪百姓了?


    可是這位當事人也是一臉驚愕,不過他一向喜怒不外露,這一瞬的異樣也隻有沈雲清捕捉到了。


    隻見南宮嶠冷哼一聲,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笑話!本將軍何時與你們認識?”


    老者情緒又遞進了一分,上前一步右手指著南宮嶠,就差指到他鼻子上了,甚至因為太過激動,手有些發抖。


    “將軍每次來村裏征糧的時候,可是威風的很,怎麽今日要晚上偷偷摸摸來呢?”


    這些人每次來村裏,就要搜刮掉大半的糧食,村裏已經接連有好幾戶人家,因為沒糧上交被打死。


    也有上交後,自家沒糧活活餓死的村民。


    老者身為村裏的年長者,反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就是拚著老命,也要將這些朝廷的走狗燒死!


    能燒一個是一個,正好拿祠堂做他們葬身處。


    不過,沈雲清卻聽出了不對勁,“老伯,你以前見過他?”


    “沒有!”


    沈雲清:“那你怎麽認定征糧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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