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康見到阿沅,當真是又驚又喜。我看不出這其中有任何偽裝的成分。為他分憂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是看他這副樣子,我做的這件事情不但是有效果的,而且是立竿見影。


    不過阿沅見到他,似乎隻有憤怒沒有開心。我有點歉疚。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麽,兩個孩子能出什麽事?何況她一個人流落在外頭既吃苦頭又不安全,有完顏康照顧她不是更好?而且,我其實也很希望能常常見到她。


    竟然再一次見到了穆念慈。緣分這東西,來了的時候你想擋都擋不住。她出手狠辣,張口閉口罵我“淫賊”,大有咄咄逼人之意。


    我當然不喜歡被人指責,但是看著她含嗔帶怒的麵容真真實實地出現在我的眼前,隻覺得身心舒暢,那些難聽的話很快就左耳進右耳出了。這個一再拒絕我的女子,於我而言,的確是個難得的例外。她的倔強,她的冷硬,更加引起了我的興趣。


    可是她對待我的態度,跟完顏康相比也相差太遠了吧。看著她和完顏康相談甚歡,還一齊進了房間,我心裏沒法放心,躲在外頭偷聽。結果驚喜地發現,這兩人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曖昧關係。那就是完顏康這小子故意給我使的絆子了?好小子,咱們走著瞧。


    但是有一點我不得不承認,完顏康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少年。他懂得如何迂回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惟恐阿沅不樂意留下,就拐著彎子讓穆念慈同意留下來。


    我想到有機會和念慈朝夕相處,喜上心頭,他兩人後來說了些什麽,我都沒往心裏去。念慈走後,我也要抽身回房,誰知道完顏康這小子居然大步流星地衝到阿沅的房間去了。莫非他已經開了竅,趕著去幹壞事?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不行,堅決不能讓他得手。


    我趴在房頂上,又吹了一夜的冷風,結果完顏康什麽都沒有幹,這倆人還是蓋棉被純睡覺,看來真是我想多了。


    四人同行的這一個多月是我在中原過得最開心的日子。雖然念慈對我視若無物,基本說不上什麽話。但是隻要能近距離的看到她、接觸到她,我就覺得很開心。而且,看著完顏康那小子在阿沅麵前一次次地受挫,弄得灰頭土臉,我的心理隨時都能找到平衡點。


    有點煩人的是,阿沅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是有事沒事地夾在我和念慈的中間,時不時地擠兌我,找我的麻煩。如果換做別人,我早就收拾她了。


    但是阿沅不是別人。她對我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不管這孩子怎麽胡鬧折騰,我都沒法生她的氣,鬧心歸鬧心,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感。所以我基本上都會順著她,讓著她,隻希望她開心就好。


    由於全真教的兩個無聊道士趙誌敬和尹誌平的到來,我才知道阿沅是全真七子的師妹一事,不禁感到奇怪。武三通自己也不過是全真七子的同輩,阿沅怎麽一下子蹦這麽高呢?難道武三通不是把她當女兒養,而是當妹妹養?還是全真教依靠著段皇爺,所以自己先低了一頭?


    阿沅這孩子,看上去沒心沒肺,實際上嘴緊得很,對於她自己的事情從不提及。我有心向兩個臭道士打探一下,這倆人更絕,跟守著什麽驚天秘密一樣,半點口風都不肯露出來。我隻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完顏康的心情很不好,因為阿沅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他的師叔。我本來巴不得他多吃點苦頭,但是看到他整天魂遊天外、鬱鬱寡歡的樣子,幾乎有點同情他了。唉,中原人就是喜歡自尋煩惱,計較一些個虛頭巴腦、亂七八糟的東西。


    終於有了郭靖黃蓉的消息。我心花怒放,打算一舉抓住黃蓉,好問清楚《九陰真經》的事情,沒想到被一個橫空出世的中年乞丐輕而易舉地就給打發了。我輸人又輸陣,真是鬱悶不已。這人到底是誰啊?


    正在苦思冥想之時,阿沅跑過來向我質問穆念慈的下落。我有點擔心,但也十分不解,我又沒對穆念慈怎麽樣,她不見了怎麽來問我呢?咦,是我一走開她才不見的嗎?莫非,難道,她其實是跟著我去的?


    平常看見我就恨不得繞道走的人,為什麽會跟蹤我呢?這是不是表示,她其實也很關注我?對我的一舉一動都在暗自留心?這個,可能嗎?那她為什麽麵上對我那麽冷漠?


    思前想後,我覺得穆念慈完全有可能已經對我動了心。雖然她嘴上不承認,但是行動已經表明了一切。中原女子的性格相對內斂,喜歡一個人很少會掛在嘴邊上的。看來,我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應該趁熱打鐵,爭取早日抱得美人歸。想到穆念慈終有一日會歸於我,對我投懷送抱、笑臉相迎,頓時心花怒放。私心裏,我對自己的魅力其實還是很有信心的。


    見到了瑛姑之後,對於阿沅的一切疑問就完全消失了。原來全真七子之所以認她作師妹,其實是因為她是周伯通的義女。


    周伯通其人顛三倒四,除了頑皮胡鬧,基本無甚建樹。他做過的最驚天動地的事情大概就是--他曾經拐走了南帝段皇爺的一名妃子瑛姑。不過這也沒什麽好了不起的,瑛姑前輩本來就備受段皇爺的冷落,獨守空房的女人,另投懷抱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周伯通的消息,真是一樣意外的收獲。聽說王重陽那老道臨死之時,將《九陰真經》傳給了他。叔父也曾經找尋過周伯通的下落,隻是一直沒有消息。現在可好,所有的事情都有線索了。阿沅真是一塊寶。我隻要盯緊了她,就什麽都有著落了。


    再深想一下,阿沅多半就是瑛姑從武三通那兒帶走的。那就是說,她其實已經找到段皇爺的所在了。那她到底動過手沒有呢?如果段皇爺已經被她報複成功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我旁敲側擊,她卻似乎有意隱瞞。奇怪,她對段皇爺不是恨之入骨嗎?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好像除了西域女人之外,其他地方的女人的心思,都很難猜。不管多大年紀的女人都是一樣。


    看著燒火做飯的念慈,我有些意外。她是巫婆嗎?她到底有多少張麵孔?此時的她荊釵布裙,素麵朝天,卻顯得格外地溫柔、賢淑、寧靜、平和。她就像是,一個妻子。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有成家立室的必要,但是這一刻……


    我心中的那道弦,被輕輕撥動,出口的卻是:“姑娘這是為誰洗手做羹湯呢?難道是為了在下?”


    風流孟浪不是我的本意,但是這是我唯一擅長的方式。結果,臉皮薄的她成功地被我激怒了。


    十分意外的是,瑛姑前輩言談之間,似乎動了把阿沅許配給我的念頭。這太荒唐了。我腦子裏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拒絕”。因為我從來都是拿阿沅當小孩子看待的。不過,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我看阿沅對我也不像有什麽意思的樣子。隻要我略施手段,她就會主動替我免去這個麻煩。


    我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心情舒暢,一心一意地去找穆念慈一吐衷腸。但是有可能是我表達得不太恰當,她的反應仍然隻是憤怒,我們在竹林裏打得不可開交。


    然後小王爺找上了我,說是趙王爺有事要急召我前去相商。我想著受人之托,當忠人之事,又有小王爺繼續替我盯著阿沅,線索是斷不了的,也就答應了。至於兒女私情,等辦完正事之後,再續不遲。


    可是沒想到,念慈居然會一路跟隨於我。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這樣跟在一個男人的身後,這樣的行為說明了什麽?莫非她對我的冷漠和敵意,其實是欲擒故縱嗎?


    看來,越是這種性格頑強的人,一旦被征服,就越會死心塌地。不過,她既然有意隱身,我也不想戳穿了她,讓她沒麵子,也就樂得裝裝傻,隻作不知。


    這樣過了數日之後,突然有弟子來報,說是查到了梅超風的下落,同時也弄清楚了那個中年乞丐的底細,居然就是現任的丐幫幫主洪七公。怪不得本事如此了得,也怪不得他對我叔父那般不敬。正好一路上見到許多丐幫之人,處處亂管閑事、籠絡人心,比官府還像官府,真是看不過眼。


    我有意挫一挫他們的銳氣,故意擄掠了幾名良家女子。念慈突然現身,叫嚷著要殺我。我心中更加篤定她是吃醋,十分得意。我承諾等事情辦完以後再跟她解釋,但是她根本不聽,為了避免傷到她,我隻有先把她綁起來。


    可是全真教的尹誌平卻突然出現了,不依不饒地要我放人。我念在他是出於救人的好意,放他一馬,隨即前往蘇州去拿梅超風。可是他不依不饒,非要跟我鬥到底,再加上梅超風的事情進展得不順利心情不佳,我也就沒跟他講什麽客氣了。


    不過尹誌平這小子骨頭既硬,嘴巴又不饒人,實在很傷腦筋。我非得想個招兒好好整治整治他不可。對了,道士是不近女色的,如果我在這一點上做做文章,有了把柄在手,我看他還敢不敢在我麵前囂張。


    洪七公的出現,又一次打破了我的如意算盤。我的心情極度低落,但是我以為我還有念慈。可是被她劈頭蓋臉的一頓痛斥,我才驚悟,她從來都沒有愛上過我,我的所作所為隻有讓她討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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