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劈頭蓋臉地砸下這麽一句無敵深情又柔情的話,外加溺死人之專注表情瞬間令我方寸大亂。要命了,怎麽什麽話題都能讓他用來拍馬屁?你說這麽曖昧又耐人尋味的話,虧他怎麽想得出來?敢情這就是所謂的蜜月?新婚人士都這樣?


    我被楊康的才智灼傷,無力招架,唯有咧嘴癡笑:“嗬嗬……。”信你才怪!


    楊康繼續無敵深情狀,不假思索地扔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想想啊,你是在段皇爺和武三通身邊長大的。他們於你有養育之恩,你對他們有孺慕之情。你言語之間對段皇爺的那份維護,嶽母大人心知肚明,她怎麽忍心讓你難過呢?”


    我震驚不小,阿娘她居然真的可以為了我,連壓在她心頭十幾年的大仇都放棄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果斷假設,我在阿娘心裏的份量比我自己認為的要重得多得多,即便比不上阿爹,也快接近了?


    可是,我哪裏有為她做過什麽啊?除了讓她和阿爹重逢之外。哦,我明白了,周伯通阿爹就是阿娘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他兩個本來天各一方,是我當回了紅娘,讓他們再度天雷勾動地火,如今又迎來了下一代。我給她帶來了幸福,八成就是這個意思沒錯了。


    正琢磨著,楊康一臉鎮定嚴肅地靠過來,總結陳詞:“阿沅,嶽母大人對你,其實比你想象的還要好。”


    我重重地點了個頭,猛然發覺距離又有所拉近,剛剛有所平複的心情又翻起了小浪花。


    “你覺著你什麽都沒有做,其實你做了很多,”楊康的神情溫柔,“嶽父大人天真未泯,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嶽母大人一個人在操心。若不是有你這麽個乖巧聽話的好女兒陪在她身邊,她的日子也不好過。發現你不在的時候,你不知道她有多緊張。”


    對哦,我慢慢醒悟,原著裏頭的瑛姑不就一直希望有個小姑娘陪著她嗎?不然幹嘛又是要求黃蓉,又是要求郭襄的?這麽想的話,我是真的為她做了事情了?我本人的存在就是她的幸福的一種?


    “現在舒心了吧?”他說,目光如炬,直指我的內心。


    我不言語。心裏笑得再歡騰,再邪惡,表麵也要裝個鎮定。如果我心裏想什麽全都讓他知道了,那我不是一點秘密都沒有了?咦,這眼光好像有點熟――啊!是放電!得警惕啊!跟他在一起不能太放鬆,萬一又要來場相撲,名正言順地連強x都不算,喉嚨叫破都沒有人管。一對一起來,我這碟小菜還不夠看,哪裏是他對手。


    “對我,你也不要顧慮太多。”楊康絲毫不覺,對準我又是一輪溫柔寵溺加信誓旦旦的表情掃射:“我做的事情,該知道的我都會讓你知道。你要學會放心,老這麽心事重重地,我看著心疼。”


    唉呀媽呀,好內傷啊。不帶這麽勾引人的。我不服輸,預備發起進攻,妄圖勾起他的恐懼心理來擊退他的攻勢:“你師父人在哪裏?”如果黃大叔就在附近,看他還敢不敢在這磨磨嘰嘰地偷懶?


    誰料,又遭一波威力更強的掃射:“阿沅你心真好,對師父她老人家真是沒話說。她帶著傻姑去找別的師兄弟去了。隻有一年時間,她一定要完成那三件事情的。”


    我滴汗,忙解釋道:“我說的不是梅超風前輩,是黃藥師黃大叔。”不過,傻姑跟著梅超風走,比跟著黃大叔走要好。再也沒有什麽人能利用她製造桃花島喋血事件了。


    楊康一時默然,表情羞澀尷尬,接近天然呆狀。這就對了!我估計他等下就會驚慌失措,站起身來,衝出去練功了。


    結果,他都不屑來個位移,很快就回過神來,輕歎了口氣:“在我心裏,還是沒有把黃藥師跟‘我師父’這幾個字劃上等號。”


    這份從心底裏透出來的自責從表情、用詞到語氣真是無敵了,怎麽可以這麽純真無辜的?好吧,我代表月亮宣布,全宇宙都原諒你了。


    “這會子師父應該也在享受天倫之樂了。三日前,我們在洞庭與郭靖黃蓉暫會,黃師姐要師父陪著他們去一趟鐵掌山。師父十分開心。”楊康乘勝追擊,繼續盯著我:“虧得如此,我才有空來跟娘子你相會,以解相思之苦啊。”末尾還附送我一個內涵豐富的傾城笑,又萌又賤的。好危險啊!我可不可以喊救命?


    咦,黃藥師陪著郭靖黃蓉去鐵掌山?看來這回沒人傷得了他們倆了,武穆遺書也很快就要到手,郭大俠救國安民的人生誌向就此開啟,這事鐵板釘釘了。


    呃,不好!黃大叔壓根兒就不在附近,地球人都阻止不了他賣萌耍賴了。我已經潰不成軍,吐完血,爬起來繼續攻:“丐幫的君山大會開得怎麽樣?有沒有人跳出來爭權奪利,搗亂什麽的?”


    我的用心良苦是多麽地讓人敬佩,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甩出自己一向都不怎麽清楚的“爭權奪利”二字,果然頗見成效,一下讓楊康來了興趣,他的麵部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看來這場對決有了轉機,我已經反敗為勝了。


    楊康驀然起身,信步去到窗前,深沉說道:“過去我還以為丐幫不過就是個草台班子,沒想到幫眾這麽多,勢力這麽大。父王應該就是早看清楚了這一點,才會將他們視為心腹大患,扶植了鐵掌幫。鐵掌幫幫主裘千仞試圖挑動丐幫南遷,隻可惜……”


    嗯,丐幫勢力是挺大的,就是內部不團結。原著中這個叫花子集團內部好像有什麽汙衣派,淨衣派之爭的東東,連楊康假傳洪七公死了他們都沒怎麽悲痛,隻顧著搶奪那堆爛攤子的所有權。更有一個勞什子的什麽彭長老,居然掌握了現代心理學都沒法完美詮釋的催眠術,可以隨時把人迷翻。要不是黃蓉夠精明,差點成為他上位的犧牲品了。


    楊康沒再說話,抬頭仰望著星空,繼續擺著深沉的造型。可是為什麽,他背著的兩手,像是在擺桃心?低頭吧趕緊的,不能看他,完全不能看他。


    他卻又長歎了一口氣:“其實這些事情跟我已經沒什麽關係了。”然後他把窗戶開得更大,幽幽道:“今晚的夜色很美,月亮好圓啊。”


    圓嗎?月圓之夜,很多東西容易變身的。


    “一般般吧,沒什麽特別。每天不都那樣麽?”


    “不是啊,阿沅你過來看,我看這老天也知人意,叫你我月圓人圓。”


    我沒法保持鎮定了,裝模作樣地站起來,糾結了好一會兒,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茶:“裘千仞後來出現鬧事了是吧?誰勝誰負?”


    “當然是丐幫勝了。他們人多勢眾,高手如雲,又有洪老前輩和我師父坐鎮,裘千仞碰了一鼻子灰,很快就走了。”楊康說著,突然轉過頭來,臉上帶著賊賊的笑:“時候不早了,我看阿沅你也累了,還是歇息吧。”


    “太早了吧?”我顫抖問他,腦海裏瞬間空白一片,艱難說道,“不知道爹爹好些了沒有,我過去看看他。”


    楊康邁步過來。“你今兒晚上已經去看他七八回了,用不著再去了吧。”


    “那我,我上茅房。”我偷偷後退著,作垂死掙紮。


    楊康步步緊逼,忍俊不禁:“茅房也去過不下五次了。”


    “你現在是公然歧視我算術不好是不是?”我退到門邊,氣忿難平:“我出去多少趟,你用得著算這麽清楚麽?”


    楊康默默地凝視我片刻,突然又是一聲長歎,神情嚴肅:“阿沅,我知道你被白天的事情弄得心神不寧,我是應該陪著你的。可兩情若是久長時,豈在朝朝暮暮?我真的必須出去一趟,你可不可以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把門讓開?然後你自己好好歇息一會兒?”


    敢情他以為我是變著法兒要把他留下來呢?這個認知倒真令我猝不及防,但是繃著的神經不由一鬆。


    楊康還在那語重心長地給我做著思想工作:“阿沅,我知道你恨西毒。可是,歐陽公子並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今天他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我實在不能放心,想去看看他怎麽樣了。”


    我感到自己的自私,同時想到之前的種種想法真是可笑之極,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楊康不疑有他,繼續安慰了我幾句,又道:“你若是睡不著,就去和儒兒一起呆著。我不一定回得來。”說完之後,居然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拍了拍胸口,這叫什麽事啊?不過這樣才好呢。或許我小看他了,他也在好人堆裏混這麽久了,該有改邪歸正的一天。


    第二日,武三通好些了,嚷嚷著要去上山保護皇爺。我們就隨他一起上山。幾位長輩見了我,各種歡喜欣慰,自不必說。


    一燈大師聽完了瑛姑的情況,沉默良久,才道:“我一生負瑛姑實多,天天在等候她的消息,等她將匕首刺入我心窩之中,怕隻怕等不及她到來,我卻壽數已終,這場因果難了。沒想到,她已經可以放下了。”


    我實在難以理解,出口問道:“皇爺,她要殺你,你怎麽會甘心被她殺呢?”


    一燈大師平靜道:“一直以來,我都想著怎麽讓她不再受苦。我以為,死在她的手上,對她來說就是得償所願,是最好的結果了。其實是我錯了。我沒有真心實意地為她設想。和周師兄在一起,擁有新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大師,既然對方放下了,你也要放下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過去了。晚輩曾聽人說過,‘覺海虛空起,婆娑浪業流。若人登彼岸,極樂有歸舟。’”楊康道:“大師修行高深,晚輩僭越了。”


    一燈大師點點頭,當下要楊康將《九陰真經》的經文梵語一句句的緩緩背誦,他將之譯成漢語,寫在紙上,授給我們二人。


    這《九陰真經》的總綱精微奧妙,一燈大師雖然學識淵博,內功深邃,卻也不能一時盡解,便留我們在山上多住些日子,待他詳加鑽研,再轉授我們二人。


    一燈大師微一頷首,又對楊康道:“昔日我學得重陽真人的先天功,一直也沒傳授於人。你原來是全真教門下,正好可以學這門功夫,隻是要修習成功,須得不近女色。但你二人新婚燕爾,隻怕多有不便,隻得作罷。”


    我還沒反應過來,楊康已經接口道:“大師說笑了。隻要大師不嫌晚輩愚拙,請不吝指教。晚輩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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