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的視線落到寧橙的小腿上:“我送你去醫院。”扶在肩膀的手微微使力。


    “不用。”寧橙剛開口拒絕,手就被他抓住,隻好撐著他的力量,緩緩站起身,背對著方豔兩人的方向,輕聲說:“你沒撞到我,隻是剛才有人追我,我沒辦法才……”


    “就算沒辦法也不能往馬路上衝啊。”


    邵承將話接了過去,一手摟住寧橙的肩膀,另一手仍抓著她的手,往方豔那邊望去,回過頭來,帶著她往車上走。


    邵承的力氣很大,不容拒絕的將寧橙塞進副駕駛座,伸長手臂幫她係好安全帶,寧橙剛要開口拒絕,卻聽他說:“你不會是現在還想回家吧,不怕那那兩個上門堵你?”


    寧橙噤了聲,無力的癱倒在座椅裏,對上車坐定的邵承說:“那該怎麽辦?”


    邵承利落的發動引擎:“我先賠你一雙鞋再說吧。”


    寧橙疑惑的動了動腳,往下一看才發現鞋帶斷了一根:“哦,沒事,隻是一雙鞋。”


    “難道你還想穿著它到處走?”邵承從後照鏡裏看了她一眼:“給我個機會賠罪吧,隻是一雙鞋。”


    寧橙笑笑,托著腮望向車窗外:“又要讓你破費了。”


    “榮幸之至。”


    寧橙不再搭話,眯著眼思考,想到方豔和混混男朋友不請自來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們偷看到了她留在公司應聘簡曆上的地址。可能方豔肩負著男朋友的債務壓力所以度日如年,不得不將這種壓力轉嫁給其它人,破事不相幹的人幫她分攤壓力,但是不管是寧橙還是任何人,都沒有義務承擔。但是寧橙可以理解方豔的是,方豔為的是她男朋友,而且這時候麵臨公司裁員,又被自己最看不順眼的人頂替了職位,換做是寧橙也難以咽下這口氣。


    車被堵在了二環路上,邵承也靠著另一邊的車窗,側臉看向寧橙:“那個方豔恐怕是盯上你了。”


    寧橙有氣無力道:“是啊,她就像是螞蟻見到了蜜糖一樣讓我連家都不敢回了。而我就像是老鼠遇見貓,連命都不要了,差點成為車輪下的亡魂。”


    寧橙突然地出口成章,嚇了她自己一條,邵承在一臂以外的地方輕笑,令她感到羞赧。


    “不好意思,我隻是有感而發。”


    “我相信,你口才不錯。”邵承說。


    “隻是突發性的。”


    邵承繼續笑,拐了個彎,將車駛進某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是不是有很多女人都像方豔一樣。”


    寧橙解開安全帶,在光線並不充足的空間裏,看向邵承那雙仿佛變成深色的眼:“是像她一樣為了男人不顧一切麽?”


    閉了閉眼,寧橙覺得透不過氣,倒不是因為密閉的空間,而是因為心理上的壓力,她說:“可能女人的一輩子注定要為男人而折騰,但是女人還是有權利選擇為什麽樣的男人折騰的,找一個靠譜點的就那麽難麽?”


    也不知道這話是在說方豔,還是在借喻其它人。


    “那你說什麽樣的男人才算靠譜?”邵承順水推舟道。


    “我不知道,但決不會是方豔找的那種,我可以理解她,但是不同情她。”


    雖然一手挽著邵承的手臂借力,寧橙走起路來還是別別扭扭,左腳腳麵支撐力不足,一拐一拐的跟不上,邵承刻意放慢步伐,卻依然不能改變這種現狀。


    路過幾個櫃台的時候,櫃台小姐還用曖昧的眼光瞅著兩人,寧橙更加窘迫,直到來到一家女士品牌店裏,她鬆了口氣,坐在最中央的軟墊椅上,左右環顧。


    “邵先生。”店員主動和邵承打招呼,看來邵承是這家店的常客,這不能不說明點問題。


    邵承繞了一圈,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隻裸色的細跟鞋,坐在寧橙旁邊,盯著她的左腳:“試試吧。”


    寧橙從沒試過裸色,但在邵承催促下,隻好硬著頭皮換上。


    不得不說,裸色是一種很神奇的顏色,尤其是對皮膚稍白的女人來說,有時會比黑色或紅色更有畫龍點睛的作用。


    邵承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腳麵:“嗯,難怪筱萌喜歡這家店,確實不錯。”


    他站起身的同時也順便抓起了寧橙的左手,拉著她走了幾步,兩人對麵就是試衣鏡,毫不留情的將兩人之間的古怪氛圍呈現出來。


    “如何?”


    “挺好的。”


    邵承扯扯嘴:“那就這雙吧。”


    店員又拿來一雙全新的,這一回邵承沒有插手,始終坐在軟墊椅上觀望。


    寧橙來回走了兩趟,努力保持平衡,但不管如何也不能撫平腰間的扭動。


    透過鏡子,寧橙注意到邵承的視線也一直定在她腰部以下的位置,隨著她的走動而移動,眼神若有所思,她捏了捏手心的汗,連忙回過神解釋:“可能是剛才那一下摔得,左腳還是使不上力。”


    寧橙的意思是,她的走路姿勢如此怪異並不是因為鞋子。


    “感覺如何?”邵承又問了一次。


    “挺好的。”


    “就是它了。”邵承站起身,正要往款台走去,卻被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見邵承到店外接電話,寧橙叫住店員:“這雙鞋多少錢?”


    店員說了一個數字,寧橙倒抽一口氣,然後又看了看腳上的鞋,猶豫了一秒鍾,從包裏掏出一張卡:“一會兒刷這張吧。”


    “不好意思,邵先生是記賬簽單的,稍後我們會將賬單送去他的公司。”


    返回車裏後,寧橙忍不住開了口:“過幾天我把鞋子的錢……”


    “又說給我錢?”邵承笑道:“你好像欠了我很多錢。”


    “鞋子太貴了,請你吃一頓飯遠遠不夠。”


    “那就請兩頓。”


    “兩頓也不夠這雙鞋錢啊。”寧橙生怕邵承提到第三頓,又說:“那吃飯的地方你選吧,盡量選的貴一點。”


    “那就改天吧,我先送你回家。”


    車停在上次停靠的位置上,寧橙說了一句“謝謝”便推門下車,卻見邵承跟著走下來。


    邵承說:“我送你回去。也許那兩個人還沒走。”不等寧橙拒絕,邵承一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


    寧橙別扭的挺直腰板,努力平衡腳下,後脖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知道邵承是好意,假如方豔兩人還在,這就是最好的保護姿態,可這並不代表她的肩膀被一個男人握著而毫無感覺,更何況他身上散發的男性魅力一直不容小覷。


    “你很緊張。”邵承的聲音就響在耳邊,極輕,極沉,波瀾不興的形容一件實事。


    寧橙努力為自己辯解:“咱們這樣戒備,我很難不緊張。”


    話音落地卻感覺到邵承的手在肩膀上緩緩滑動,他安撫道:“別緊張,就快到了。”


    這話簡直是為了其反效果而存在的,寧橙連忙找了個話題轉移注意力:“下午的事還沒謝謝你,你趕到的真及時。”


    “哦。正好路過。”


    這話騙傻子,傻子都不信,寧橙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信。


    邵承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補充道:“其實是我覺得有點餓了,想找個人請我吃飯。”


    寧橙笑出了聲,肩膀上下抖動著。


    邵承抓了抓她的肩頭表示警告,輕咳一聲:“我應該沒記錯吧,我記得在機場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有人答應了要請客的。”


    “嗯哼。”寧橙學他的口吻:“你沒有幻聽,先生,你隻是來得太湊巧了,飯沒蹭到,還賠了一雙鞋子。”


    聽到這話,邵承腳下頓住,兩人已經走進了小區,燈光依然昏暗,隻有一盞路燈,就著這樣微弱的光,他低頭看著一臉笑意的女人。


    寧橙臉上很熱,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剛才那句話是哪裏挑撥他了,讓他這樣看人。


    通常這種情況下,要不就是男人吻下去,郎情妾意,要不就是被第三者打斷,好事多磨,而此情此景,邵承吻下去是不太現實的,所以氣氛很快就被第三者打斷。


    “哎呦,小腰夠會扭得!帶勁兒!”


    從陰暗的角落裏走出兩人,一個是方豔,一個是她男朋友,剛才口出調戲的就是後者。


    方豔擰了他男朋友腰部一把:“說什麽你!”


    寧橙連忙別開臉,臉色煞白,總不能立刻對邵承解釋,她每次穿上剛買的高跟鞋都會被人吹口哨或語言調戲吧,至於原因,那是她最難以啟齒的。


    邵承側身一擋,將寧橙拉向身後,方豔見狀立刻叫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是筱萌的男朋友,幹嘛,一腳踏兩船啊?”


    方豔的叫囂很快被她男朋友製止,邵承上前幾步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走到一旁談判,看架勢好似很順利。


    寧橙不反對和方豔單獨相處,但是很反感她看自己的眼神,同樣是盯著她腰部以下的位置,邵承的眼神帶著欣賞,方豔和她男朋友一樣,帶著□□。男人用□□的眼光看女人,或使用□□的眼光看女人,都是出於生理上的最直接反射,但是一個女人要是這樣看著另外一個女人,就難免帶著鄙視或輕視的意思。


    寧橙心神不寧的看著邵承那邊,時不時回過頭看一眼方豔,卻還是沒防住方豔一把拍在她屁股上那一下。


    方豔的嗓門極大:“夠有彈性的!”見兩個男人都望了過來,又放低了音量:“你這個女的真不能小看啊,夠騷的,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走路是怎麽扭腰的?連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寧橙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沒有,我是……”


    “是什麽?”方豔冷笑:“白天見你還不是這雙鞋,晚上換了一雙新的就像變了個人,怎麽著,穿名牌就能抖騷?還是你們剛才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別忘了,他可是有主的,你就算再怎麽……也不好吃窩邊草吧。”


    方豔的挑釁成功的讓寧橙的沉默宣告結束,她可以忍受男人和女人為敵,但絕不能忍受女人將同類當做攻擊目標,而且大多是因為男人。


    寧橙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看著邵承的方向,見他又開始交涉,這才轉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方豔,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方豔,你不過就是想幫你男朋友嘛,作為女人我很理解你。”


    方豔皺眉退了一步:“你什麽意思?”


    “我真替你擔心,你這樣為你男朋友,萬一他有一天跑了,你怎麽辦?”見方豔將要發火,寧橙連忙安撫:“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我不是諷刺你,我隻是認為你應該給自己想點後路,女人身邊不能沒有錢,男人是靠不住的。要是他真能靠得住,也不會讓你為他這麽奔波了。”


    方豔不語,寧橙眼神一轉,繼續道:“我以前有個很好的朋友,也是為了男人把自己毀了的。她就像你現在一樣,不明白一個道理……你有沒有發現,男人在和女人交往的時候,就算是窮的自己沒得吃,也要讓女朋友吃飽,可是一旦結婚就會掉轉過來,妻子寧願自己吃苦受累,也要讓丈夫風風光光。你和他,還沒到結婚那步吧?你這樣為他,圖什麽呢?就算你倆結婚了,會比現在的境況好麽?”


    方豔抿著嘴,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主要是軟肋被寧橙牢牢地抓住了。


    “希望你不要像我那個朋友一樣,把所有東西都賠進去了,還是被甩。”


    方豔剛要接話,可能是要問寧橙她朋友的具體情況吧,你知道,女人八卦和好奇的心理是可以隨時隨地複蘇的。


    不巧的是,邵承那邊也正告一段落,兩人走了回來,一個麵無表情,另一個低聲下氣。


    方豔的男人很快拉過方豔,沒有注意到方豔的神情不對,對邵承奉承了幾句,就半拉半哄的把方豔帶走了,兩人很快閃過小區的拐角,聲音也漸行漸遠。


    “請我喝杯咖啡吧。”邵承突然道。


    他一臉無辜的樣子令寧橙的好口才又一次罷工了:“什麽?”


    他指了指身後:“保不準他倆會隨時回來,請我去你家裏坐會兒。”


    見寧橙還是一臉恍惚,邵承隻好舉起雙手:“我向柳先生保證,我沒有心懷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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