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來得太快,趙蹠也不是沒有見過風無痕耍劍,可是若是拿風無痕與此人對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差距不可估量。


    “此人是誰?這劍術足以問鼎武道之巔,為何不見經傳?”趙蹠不禁問道,一旁的黑衣人看著這劍術留下的一道溝壑,有些沉思。


    “我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自從大人病重,我就在一旁照顧他,隻是他蒙先帝殊遇,臨終前有一遺言交代,沒想到今日終於能夠完成了。”使劍之人的聲音盡顯豪放,這種帶有一絲天地正氣的聲音,可趙蹠依舊猜不出來人是誰。


    “趙兄,此人不是惡人,若真要殺我們剛才那一劍你我絕對躲不開。”黑衣人說完咳出了兩口血。


    一道身影飄來,雙手背在身後,似乎在空中漫步行走,此人不光劍術高超,就連輕功也入化境。五毒雖冠以輕功絕世的名頭,但趙蹠肯定,就連掌教方玉蜂也做不到此人這般閑意,他的境界不言而喻,八品巔峰級數!


    此人年紀不算太大,比起柳天王至少年輕了二十歲,起碼柳天王已經和張夢白他們同輩,可趙蹠眼前之人頭發散漫,雙眼有神,麵如白玉,此等高人為何會蟄居開封?


    “像,真像。”劍客繞著趙蹠轉了轉,不住地點頭,打量著趙蹠神態氣質與身形,“果然不愧是帝王之孫,隻是心腸有點狠毒,不能稱王道。”


    “前輩。”趙蹠被此人盯得直發毛,內氣不聽使喚按捺在經脈中,一動不動,趙蹠知道,隻要他敢有殺心,那麽這個念頭一起,自己就已經到了九幽地府,隻是目前看來,此人真的不會殺害自己。


    柳天王原本在後麵追趕,沒有急著追上去,遠遠地吊在後麵,他很喜歡這種看著獵物的心性被一點點逼瘋的感覺,隻是今天出了變數。柳天王顯然認識這位劍客,正因為認識這位劍客,所以他才不理解,趙蹠可是騷擾皇宮的人,為何此人不直接把趙蹠殺了?


    “前輩難道是?”黑衣人看著劍客,終於在心底有了一個猜測。


    “唉,先別說話,你傷的不輕,你的境界遠沒有你師父的高,硬抗柳葉三刀不死已經是萬幸,別岔氣,待會兒回去我給你療傷。”


    柳天王落定在屋脊的另一頭:“見過護衛大人。”


    趙蹠徹底愣住,柳天王可是八品巔峰高手,對此人依舊要行禮,而且聽柳天王的話,此人隻是一個護衛!再說,柳天王在宮中的地位不低,他能逆著太後的意思行事太後也不會太過追究,那這劍客的身份莫不是王爺不成?


    “柳天王,今日這兩人我保了,我知道你很難做,但我會給你一個解釋。”劍客懷抱中的長劍應聲而出,以劃天地之勢衝向柳天王。


    柳天王神情無比慎重,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劍客的恐怖之處,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個響亮的名號,無人敢得罪,惡人更是聞之色變。此人一身正氣,出生大相國寺,隨先帝微服出行,有他經過的地方可保三年之內無賊寇,若有賊寇興起,將會受到整個江湖的群起攻之,可見此人的可怕之處。


    劍客的劍與柳天王的刀碰撞,四周的瓦礫頓時激起,一道恐怖的旋風應勢而出,飛沙肆虐著,趙蹠與黑衣人內氣相抵,若不這樣,他倆必會被這戰鬥的餘波所傷。


    柳天王一咬牙,不想放棄,他其實對趙蹠這個人很感興趣,從應天府大會開始就有了,能直麵他的人不多,今日本想抓趙蹠回去好好挖挖他的事,算是一種樂子,誰想竟然把他也驚動了。


    “護衛大人,兩年前我突破巔峰,還未與你交手,今日便領教一番。”柳天王先行收刀,借著此招的一絲餘力再行揮舞,同時另一把刀抽出,鞭打劍客的手腕。


    劍客長劍不收,以劍鞘應對柳天王的第二把刀,劍影紛飛,把柳天王的刀氣打的幾乎潰散。柳天王畢竟是巔峰高手,一擊未果,不再糾纏,翻身而上,雙刀豎劈,自上而下一股大力直墜地麵,同時雙刀上迸發濃烈的綠光,這是柳天王成名刀功——回生刀。


    刀氣回轉,宛若碧海波濤,狂暴中帶有幾分綿延,衝擊著一切,可劍客的那把劍就是海邊的礁石,任尓千磨萬擊,你終歸是海,無法逾越。


    柳天王刀中有刀,亦真亦幻,趙蹠自問捉摸不透,而劍客卻能穩穩地接住每一招,這就是差距:要知道,柳天王是主攻,更好地變化招式,劍客是守方隻能被動接招。


    柳天王拚了十多刀,每一刀都被那把劍鞘擋住,最要命的是,那把劍依舊浮在那兒,他相信,隻要眼前之人把劍用上,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三十年前,這名劍客剛剛進京,柳天王那時候已經小有名氣,在濮王府中任職,偶得機會與這劍客相鬥,那日的比鬥明麵上是兩位武林高手,實則關乎到他們各自背後主人的顏麵:先帝與濮王。


    那次比鬥,柳天王虛長二十歲,卻在百招後被這劍客用劍抵在了喉嚨處,濮王因此大發雷霆,柳天王也記恨上了這劍客和先帝。之後的二十年間,柳天王來找過很多次,悉數敗北。


    十年前,柳天王最後一次執行了任務,便向濮王請求閉關,因為他那時候得到了這劍客正在衝擊巔峰的消息,望著自己手中的刀,他毅然決然拋棄了俗世的一切,關閉了大門,隻為超過這個後生晚輩。


    今日,是十年後的首戰,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可結果確實一樣。


    “我敗了。”柳天王不再糾纏,自己的刀過不去那把劍鞘,而他的劍卻一直在自己的頭頂,柳天王原本突破巔峰時的驕傲被一掃而空。


    劍客看了看失落的柳葉,歎了口氣:“原本你的單刀很厲害,可是你為了追求巔峰,自斷鋒芒,走了捷徑改換雙刀,的確讓你攻守兼備,的確讓你到了巔峰,可你沒有發現你的刀已經不再鋒利了。”


    柳天王沒有多話,轉頭離開,卻摸了摸懷中的一樣東西——大悲賦,這是在應天府大會上得到的大悲賦,他現在已經是巔峰,讓他自斬境界重修斷無可能,或許可以借此大悲賦突破到九品,到那時再來與劍客一決高下,了卻自己數十年的心魔。


    劍客看著柳天王失落的背影,搖搖頭,有些失望。


    “晚輩見過展護衛。”黑衣人來到劍客跟前,抱拳鞠躬。


    “不必多禮,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來了,我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應該才八九歲吧,那時候我已經不顯名聲了,沒想到你還能記得,倒也難得。”展護衛欣慰地點點頭。


    “前輩是?”趙蹠卻並不清楚展護衛這三個字的分量,這也難怪,他習武不過八九年,怎會知曉十年前的人物?還是宮中的高手。


    “辯兒,你與他說吧,你們且隨我來。”展護衛路過趙蹠身邊,伸手點住了水寒霜幾處大穴,“還有得救,隻是這女娃是個命苦的孩子。”


    “辯兒?”趙蹠看著黑衣人,那黑衣人已經摘去麵罩,“歐陽辯?怎麽是你?你為何要救我?我不記得與你有這麽大的交情吧。”


    “趙兄,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受人之托嗎,有人嫌你笨,怕你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恩情重大,我才懶得管你這破事。”歐陽辯作為宰相之子,卻有著八品的實力,耐人尋味,而且還硬接柳天王三刀,別看這劍客沒幾下就把柳天王打跑了,但柳天王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張夢白跟風無痕加起來都打不過他,這歐陽辯練的是什麽武功呢?


    “歐陽兄,你練得是什麽武功,我怎麽有種看不透你的感覺?”


    “趙兄,我的武功自然是我師傅教我的,你學不來,除非你願意自廢你現在所有的武功。”


    “連名字也沒有嗎?”


    “你可以叫它無為功。”歐陽辯一臉奸笑。


    “無為功?歐陽兄你不想說直說便是,何必編個名字來糊弄我?”趙蹠有些生氣,無為功?無所作為之功?真要是無所作為,能硬接柳天王三刀?那江湖上九成九接不下的那些人算什麽?


    “他的話不算錯,這功夫叫無為功很合適。”展護衛肯定歐陽辯的話。


    “歐陽兄,這位前輩劍法高超,師出何門?”趙蹠打聽起來。


    歐陽辯看了看趙蹠,覺得他是真不知道:“前輩出身大相國寺,與先帝有不解之緣,曾多次就先帝與危難之間,趙兄你還記得當初在揚州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


    趙蹠皺著眉頭回想起來:“你說如果有一天我走投無路了,讓我去開封府找包大人,這我知道,可是包大人不是五年前就逝世了嗎?先帝親自追封的諡號,你可別告訴我包大人沒死。”


    “你是不是覺得當初我在騙你?”歐陽辯微笑不語。


    “難道不是嗎?我就算再惡毒,也知道死者為大的道理,你這拿包大人的名號開玩笑也算是智者行徑?等等——”趙蹠突然想起什麽,看了看在前麵帶路的劍客。


    “歐陽兄,這位前輩難道是享譽武林的天下第一劍,南俠展昭?”


    “難道我不像嗎?”展昭帶一絲玩弄的聲音傳來。


    趙蹠立刻不走了,怔在原地。


    “辯兒的話不算錯,憑你爹與開封府的交情,讓我保你一命不難,恕我直言,這個天下,還沒人能從我手上殺人,包大人剛正不阿,朝中有一大半人都恨他,就連龐太師那種手握重兵的大臣都無可奈何,可見有我在一天,包大人必不會被宵小鼠輩所害!”展昭的話中透露著一位絕世高手的強大自信。


    “我爹?”趙蹠有些激動,“展前輩,您也認識我爹?”


    “看你麵相,你的確是他兒子,你爹的身份不低,這一點我不好說,一切等見到包大人之後再說。”展昭沒有多話。


    趙蹠與歐陽辯相互看了看,不明所以:不是說包大人死了嗎?難道是欺君不成?可是包大人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這宮中還有隱情?趙蹠的疑惑更多,他現在覺得他闖進了一個不得了的漩渦。


    “這是清湖雅苑?”趙蹠有些詫異。


    “自然,開封府本就在清湖雅苑,你來開封時日不多,又接手了暗影樓,對開封的結構了解得不是太清楚,這一點你比不上黃頊。”歐陽辯解釋著,


    “黃頊是誰?”


    “如果猜得不錯,黃頊是你的對手,實力在七品巔峰。”歐陽辯對那個冥鴿樓主的真實身份有一些猜測,卻不敢證實,這東西摸過去會犯大不敬之罪,甚至會牽扯出自己的父親歐陽宰相。


    “七品巔峰?”趙蹠有些笑了,他還真沒有把一個七品巔峰放在眼裏。


    “不多說了,我帶你們去找包大人。”展昭帶著三人鑽進了一處客棧。


    皇宮中,柳天王一回來便將自己關進密室,盤坐下來,迅速掏出那本大悲賦一式。自從得到這本書後,一直沒有機會參詳,一個月間僅僅是看過幾眼罷了,今日與展昭一戰,被展昭打敗,而且對自己由單刀換雙刀有了疑問。


    “不能再等了,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或許這大悲賦中有我想要的東西,展昭,我一定會殺了你,還有朝中那些不服我的,司馬光,我第一個拿你開刀!還有曹太後,一個寡婦竟敢對我如此?等我練了大悲賦,我一定要將你打進人間地獄!”柳天王的聲音狂吼著。


    趙曙雖是皇帝,可他沒有能力去命令柳天王辦事,隻是從下人那裏得知柳天王似乎情況不對。趙曙看了看城西,如果開封城有能令柳天王退卻的,應該隻有他了,先帝的禦前帶刀侍衛——禦貓展昭。


    “如果真是展護衛,我還真不好怪責。”趙曙還是有些失落,“難道說這件事還有隱情?可這是為什麽?展護衛為人我最清楚,一生效命先帝與包拯,如果說有人會背叛趙氏,那麽誰背叛他都信,展昭是絕不可能背叛,那麽這件事背後到底是什麽?是不是有必要把韓師業再叫過來商討一下?”


    而此時的韓師業聽到了昨夜兩位王爺被滅門,更聽說柳天王前去捉拿趙蹠無功而返,心裏不禁驚駭萬分:“看來得加快在小五莊的速度,盡早的解決趙蹠的陰謀,恢複武林的祥和,可是心中卻多了一個疑問:憑趙蹠的本事,入小五莊不難,為何他要荼毒武林?”


    開封府衙,仁宗年間,這裏是世上最公正的地方,幾十年間,無數人在此地得以平反,殺王公貴族,斬暴官汙吏,盡凶民惡徒,若是天下間有哪個地方是絕對公平,為包青天所掌的開封府衙。自華夏有史數千年來,冠以青天者唯一人耳。


    “這就是開封府嗎?果然氣派,進入此間,不自覺有股難以言狀的豪氣衝出,感覺整個身體都沐浴在熾陽之下,雖有嚴肅,卻很舒爽。”歐陽辯久聞開封府盛名於天下,不過交集不多,包青天很忌諱與百官走得很近,尤其是歐陽宰相這種大官員,疏遠一些,對彼此都好。


    “辯兒謬讚了,到底是文化人,比起我們這粗人會說的多。”展昭一笑。


    “展前輩抬舉,因包大人口諭,不曾拜訪,今日總算了卻平生夙願。”歐陽辯對包拯很崇敬,“趙兄,你覺得呢?”


    趙蹠也感受到這股氛圍:“開封府衙中的確有股正氣,這正氣比皇宮更多了一份肅殺,讓善人心暖,讓惡人膽寒。”


    “那趙兄是心暖呢?還是膽寒?”歐陽辯打趣一句。


    “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若是把你的事跡跟包大人說上三局,怕是免不了狗頭鍘上走一趟,哈哈哈!”歐陽辯對趙蹠的一切都清楚得很。


    展昭聽著二人閑聊,回身一句:“你們在此地轉轉,我去去就來。”


    趙蹠看著展昭的身形一閃而沒,自歎不如:“歐陽兄,你的武功當真不能說?隻能接巔峰級數的殺招的武功實屬罕見,還請滿足一下好奇心。”


    歐陽辯見趙蹠又問了起來,想了想,覺得此事並不是很大,畢竟以他對趙蹠的了解,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想法子去練:“實不相瞞,我所練的武功是大悲賦第四式,普天之下僅有我和我師傅會。”


    “第四式?”趙蹠從總綱中是知道大悲賦有四式的,他是第一式陰陽相生,體內自成陰陽循環;韓師業與黎心児所練得是第二式陰陽相合,必須男女同練;靈逍體內一股極致的陰寒,應該是第三式陰陽相離的陰性功法。


    “沒錯,第四式,陰陽相克。陰陽相克可以免疫天下武學的內勁,趙兄,你隔空拍我一掌,一試便知,不過最好還是輕點,我現在受傷頗重。”


    “好。”趙蹠對歐陽辯的傷勢有一個大致的了解,推出一掌,青色的掌風落在歐陽辯的心口,隻見歐陽辯身邊一道灰蒙的光閃過,趙蹠的青色掌風被這道光慢慢的融合消散。


    “真的是很神奇。”趙蹠嘖嘖稱讚,有這門功夫,難怪歐陽辯可以硬接柳天王三刀,“若是柳天王三刀並不是刀氣,而是直接砍在你身上也沒有有作用嗎?”


    “趙兄想多了,若是明刀明槍斷然能以抗衡,誰又能真正做到練就一身銅皮鐵骨?非但如此,大悲賦第四式有一個弊端:無法修煉其他內力,且這份內力不可用於攻擊,於你而言很是雞肋。”


    趙蹠摸了摸下巴:的確,在總綱中對四式的評價就四個字——難逢敵手,這讓趙蹠一度以為是最強的意思,沒想到到頭來竟是一種絕對的防禦。


    “這次柳天王的三刀的確沉重,我境界不夠,想要迅速化解很不現實,無奈隻好讓不少刀氣衝進體內,沒想到柳天王的刀氣如此霸道,被第四式削弱不少依然有此威能。當年太祖就是修行的第四式,不過太祖卻自創了太祖長拳,內外合一才穩穩地壓住了西夏的上一任大長老。”歐陽辯有些無奈歎氣。


    少時,展昭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廳堂內:“看來你們聊得不錯。”指著一個方向,對趙蹠說,“你沿著側邊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到盡頭,把那堵牆轟碎自然知曉,包大人就在裏麵等你,不過我要提醒你,包大人這口氣掉了近八年,隻為等你,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那個女娃和辯兒我就先帶他們療傷。”


    “是,展前輩。”趙蹠迫不及待,奔走而去。


    展昭回過頭:“辯兒,你才僅僅是八品初級吧,內髒可還好?”


    “展前輩別打趣小子了,我整個人都快咽氣了,天王的三刀太霸道。”


    “現在才知道?就連我也不敢讓柳葉白打三刀,你小子真的命大。”


    “還請展前輩救命,普天之下或許隻有你能治療柳天王的刀氣了,當世兩大巔峰高手,您必定更勝一籌才是。”


    展昭對歐陽辯的譽詞不置可否,看著水寒霜搖搖頭:“你倒是好辦,這個女娃難辦啊,看她骨齡也就雙十左右,可是壽元無多,隻剩下兩年光景,我猜的不錯的話,她是走了翻龍訣速成的那條路,當初葬一道人與我說過這方法,被他鄙夷的不行,沒想到真的有人用這種方法。”


    “原來是翻龍訣速成,難怪我見水姑娘武功突然暴漲,或許趙兄逼天香逼得有些緊了,也難為水姑娘了。”歐陽辯不免唏噓。


    “行了,去我練功房吧。”展昭帶路,歐陽辯輕抱起水寒霜緊跟。


    趙蹠轟碎一堵牆,露出一條暗道,不疑有他,趙蹠徑直走進去。暗道中並沒有太多積水,相反十分幹淨整潔,想來定有人在此定期打掃。再往前走,趙蹠聞到了不少藥味:“看來包大人的確活著,那應該是假死了。”


    “咳咳——”暗道深處,包拯盤坐在石床邊,石床上鋪了不少暖玉,這些都是仁宗禦賜的,為了那一遭算計。


    趙蹠走到暗道盡頭,那老者身形已經萎縮,須發淩亂,雙眼渾濁卻含著睿智的精光,麵色焦黑,那額上一彎新月好似夜空中最耀眼的光亮,驅逐著漫天冤仇,這老者就是名震天下的包拯。


    “小子見過包大人。”趙蹠從展昭口中得知包拯與自己父親關係不差,自然恭敬行禮不敢怠慢。


    “你來了,長得隨你娘,不過眉眼間的神態與六子有幾分神似,看來是你不假。咳——咳——”包拯一邊說著一邊咳嗦,有些愣住,八年了,每天都在假想今日,時至此刻,竟不知從何說起。


    但話總要開頭:“當年,先帝見我病危,特深夜造訪,告知了我一個陰謀,這個陰謀,與你有關。”


    “包大人,我不想知道什麽陰謀,我隻想知道,幹娘讓我稱霸武林是為了什麽?為何柳天王十多年前要殘害我一家?很多時候我感覺我所追求的太過於縹緲,幹娘隻是說稱霸武林才有向仇人報仇的資格,可是柳天王已成世上武道之巔,這武林之主有何意義?我已經殺了太多的人,包大人,為什麽?”


    包拯似乎完全沒有聽見趙蹠的疑惑,自顧說道:“二十多年前,我新官上任,接手了一個重大案子,那個案子讓我不得不遠離朝廷,雖然後來先帝又召我回京,可這個案子一直壓在不少人的心頭,先帝,先太後,八賢王,龐太師等諸多朝廷巨肱被牽連。”


    趙蹠見包拯不理自己,無奈之下隻好盤膝坐下等包拯把話說完。


    “當年真宗年事已高,膝下無子,恰逢劉太後與李宸妃同時懷孕,劉太後為保自己地位,讓宦官郭槐將李宸妃的兒子用一隻剝去皮的狸貓替代,真宗大怒,把李宸妃打入冷宮,郭槐讓宮女把李宸妃之子秘密處理掉,後劉太後不曾想到自己生下的也是兒子,真宗龍顏大悅,不再追究李宸妃的過失,隻是當初那個宮女送走的嬰兒流落人間不知所蹤。”


    “這不是狸貓換太子嗎?這跟我有什麽關係?”趙蹠不理解為何包拯會先說這件事。


    包拯抬了抬枯皺的眼瞼:“時過境遷,先帝登基上位,時機不巧,當初換太子一事敗露出來,先帝高德,以仁治天下,朝中內外無有不五體投地,我將此案解開,也找到了當初流落民間的正牌太子,他就是你爹——六子,在一家客棧打下手,做小二。”


    趙蹠整個腦袋炸開了:他想了耳邊一直忘不掉的爹怒吼,爹一直說他已經放棄了!放棄了!趙蹠一直不明白爹遇到什麽事,放棄了依舊要被滅門,如果說,如果說當初爹要是更強硬一點,那麽現在的自己是不是皇太子?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你爹他自覺比不上先帝,退出帝位之爭。”包拯抬起頭,回想起那個憨憨的小二。


    “包大人,那為何我父親又被連累殘殺?那先帝為何會出爾反爾?”


    “此事等太後給你說明吧。”包拯說完這句話,氣息猛地一弱。


    “包大人?”趙蹠立馬上前扶住包拯,並為他度送一口真氣,可是他的真氣還沒走多久,包拯體內一道強大的劍氣反衝過來,趙蹠承受不住,被這道劍氣轟飛,砸在牆壁上。


    “沒用的,展昭的真氣如何不強大?他已經用這道真氣吊了我五年了,我累了,他也累了,孩子,你走吧,先帝交給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你要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你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包拯一邊說著一邊笑著,他真的累了,這下終於可以解脫了。


    “包大人!”趙蹠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扶住包拯,可是包拯已經咽氣。


    趙蹠不自覺流下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幹娘說與我爹相交甚廣!難怪歐陽辯當初見我說我竟然還活著!難怪我爹為何臨死前那般不甘!難怪那柳天王會痛下殺手!我懂了。”


    “皇帝與太後不和,皇帝立濮王為太上皇,太後便要推翻他,這才找到我,原來,我一直都是工具!一個讓太後可以對皇帝泄憤的工具!”趙蹠咆哮著,他終於搞清楚了父親母親與祖母的死因,萬萬沒想到,這柳天王背後站著的竟是先帝!


    “我該怎麽辦?”知曉真相的趙蹠根本沒有把握將這個仇報下去。


    小五莊冥鴿樓。


    韓師業正在一處把玩著自己的丈五鋼槍,這段時間,他嚐試過一次黎心児的藥,雖然短暫,可是畢竟有過經驗,沒有像之前那般慌張。失去五感之後,完全感覺不到槍是在自己手中,可是心裏不斷暗示著自己鋼槍的存在,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揮舞著神威的招式,內心的獲得越來越多。


    “倒沒發現這種練功方式進度不賴,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後遺症,算了,最起碼現在並沒有出現異常,若是可行,將來把這種方法傳給其他門派。”


    “韓兄,韓兄!”黃頊在門外喊著韓師業的名字。


    “黃兄請進。”


    黃頊當即躍至樓上:“韓兄,不負所望,這一次我們還當真就發現了一絲端倪。”


    “什麽端倪?”


    “是應天府大會。我認為,趙蹠之所以能掌控江湖,源頭還是得從應天府大會出手,我在落凰山下的溝壑裏找到了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都是荊州劉家的高手,我的人帶兩具屍體前往劉家,劉家主麵露難色。”


    “這能證明什麽?”


    “這不能證明什麽,可是除開這兩具屍體,在河的下遊長江口岸還有一些屍體,其中不乏一流門派的好手,我帶這些屍體盡數找遍其門派,這些門派都與劉家主一樣,麵露難色,甚至是懼怕,我猜想,趙蹠應該是控製了他們,我也曾敲擊過他們對趙蹠的看法,敢怒不敢言。”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看來我得傳信給唐門,讓他們安排下去,我們不奢望對付趙蹠的時候這些門派勢力幫助我們,隻求他們別為難我們就好了,我讓心児去挑幾個好好檢查一下,若是無蠱無毒,我們對付趙蹠也就不用擔心有後顧之憂了。”韓師業有些興奮。


    “的確是這樣。”


    韓師業想了想,還是把內心的疑問跑了出來:“黃兄,你說趙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他想稱霸武林讓武林的勢力為他所用,可是這進入小五莊沒多久公然組織殺害兩位王爺?目的呢?”


    一時間,黃頊與韓師業皆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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