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蹠此時正躲在一處太監的房中,他知道屠害王府的事情瞞不了多久,第一時間便摸進皇宮,找到那個收買了的向公公,殺了他。卻沒料到這向公公滑頭得很,屋內機關暗箭無數,趙蹠著實花了一番功夫。


    “天已經亮了,現在出去太過明顯,這皇宮雖大,卻是是非之地。”


    趙蹠心裏暗自計較,聽到門外一隊巡邏的人離開了,摸出房間,邊躲邊行。


    “這皇帝的動作還真是快,東門和北門已經有重兵把守了,不好走啊。現在隻希望柳天王不要出手,要不然就難辦了。”


    趙蹠看了看北門光能見到的士兵就不下百人,立刻放棄這道門。


    趙曙離開禦書房,徑直往曹太後所在的地方走去。


    曹太後每日都會在內廷西側一別院內念佛,自從仁宗離世之後,已經有四年,每日皆是如此,從辰時到巳時,整整兩個時辰。


    “皇上。”趙曙走到別院門外,兩名宮女行禮,趙曙抬手示意她倆不用通報,自己走進去。


    曹太後靜靜地在一蒲團上打坐,麵色親和,雍容華貴,今年正是她知天命之年,沒有多少心思在與趙曙牽扯其他的。趙曙看著太後,不禁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對自己的溺愛。彼時年幼,曹太後正值雙十年華,每每對他都是細心照顧,予取予求。


    曹太後眼睛沒有睜開,卻清楚地知道趙曙進了屋:“來了?有何事?”


    “母後,我想問您,那趙蹠在何處?”


    “我眼不能觀八方,耳不能聽六麵,皇帝來找我要人還不如自己派人出去找來得快。”


    “母後,那請問您和趙蹠是什麽關係?當初柳天王要殺此人的時候您為何出言保他?柳天王這人我很清楚,他恃才傲物,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但對父親——對濮王忠心得很。”趙曙連忙換了一個稱謂,“他嗜殺,但殺得無一不是對濮王不利的人,想來那趙蹠當初被天王滅門,應該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濮王的事,可是母後您為何對那趙蹠這般看重?”


    “皇帝,那趙蹠之事不勞你費心,我自有打算,你隻需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會對祖宗江山有半點不利。”


    “母後,您這樣讓我很難做,或許我可以與趙蹠見上一見。”


    “皇帝,你現在不應該是在找凶手嗎?一夜之間,兩座王府被人端平,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整個天下都會看皇家的笑話,你又何必在此與我談論一個不想幹的人?”


    趙曙聽著話險些沒氣暈過去,不過還是穩住心神:“那母後可知正是那趙蹠屠滅了兩座王府,敢在開封城如此肆意屠殺皇親國戚,其罪行比之二十五年前的屠昊更甚,母後若是執意偏袒此人,小心百年之後無法對先帝交代。”


    “住嘴!你這是什麽態度?”曹太後也有了一絲火氣,原本定下來的禪心靜意開始浮躁,“且不說是否為趙蹠所為?自古以來定人罪行講究的是人證物證,而不是憑權威者的一言猜忌!你身為皇帝更應當表率,又或者難道是說這整個朝廷整個大宋已經成了你的一言堂了嗎?”


    “兒臣不敢。”趙曙不敢再說忤逆的話,隻是這更加讓他確信此事與趙蹠脫不了幹係。


    曹太後舒緩一口氣,重拾佛心:“皇帝此來就是為了與我爭吵的嘛?”


    趙曙直視著曹太後:“母後,我記得趙氏族譜中並無趙蹠此人,還請母後告知他究竟是誰?若真是太祖後人,此番罪行我定之為家事,不與外人訴說,還請母後也不要讓兒臣難做。”


    “我無話可說,我隻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對祖宗江山沒有影響。”


    “哼——”趙曙冷哼一聲,拂袖一怒,轉身就走,他能如何?曹太後把趙蹠的來曆咬得死死地不鬆口,難道他還能對自己的養母用刑不成?


    趙蹠為了掩人耳目,從太監房裏偷摸了一套衣服,向著曹太後的住處慢慢摸過來,拐過一個角落,與怒氣衝衝的趙曙撞了個滿懷。


    “狗奴才!沒長眼睛嗎?”


    “我問你話呢,沒長耳朵嗎?”趙曙看著趙蹠,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回陛下。”趙蹠略掐著點嗓子說道,“太後讓奴才詢問一下禦膳房近日陛下的喜好,太後想為陛下做一些好菜替陛下舒心。”


    趙曙原本就在惱怒,心思有些迷蒙,聽到趙蹠這話,心裏對曹太後的怒氣有些減少,他不覺得這小太監敢騙他:“好了好了,你回去告訴太後,讓她不用費心了。”


    “是,奴才這就去告訴太後。”趙蹠低著頭。


    趙曙又回身看了看曹太後念佛的地方,歎了口氣,離開此處。趙蹠見蒙混過去了,還沒放下心,卻聽見趙曙停住腳步,仔細的盯著他,趙曙每走近一步趙蹠的頭就低一分。


    “皇帝,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今日我就殺了你。”趙蹠知道趙曙隻要看清他的全貌就一定能認出來,為了保全自身,他也顧不得了。


    可不知何故,或許是感受到了趙蹠心中的殺意,趙曙鬼使神差般地站住:“你是誰?太後身邊的太監我都還算眼熟,並沒有你。”


    “回陛下,奴才名叫小足子,沒什麽優點,就是腿腳利索一點,所以太後就把奴才留了下來做一個跑腿的,這剛進宮不久。”趙蹠有些不耐煩了。


    “腿腳利索?”趙曙圍著這“小足子”轉了轉,猛地踹出一腳,饒是趙蹠是八品中級的境界也萬萬沒想到趙曙會突然踢他,這一腳踹在了趙蹠的小腿,趙曙的身體雖然不是很好,可這一腳呃力道還是挺大的。


    趙蹠頭腦飛速運轉,趙曙這一腳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一點感覺都沒有,可是他卻不能這樣若無其事,否則必會被看出來,立刻半摔在地上:“謝陛下賜腳。”趙蹠半跪在地上連連稱謝。


    趙曙搖了搖,喃喃自語:“看來不是他。”看著趙蹠在地上一副犯*賤的樣子,又想到剛剛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他本能地感覺是眼前的太監。可趙蹠演的太好,完全沒有破綻。


    “行了,你走吧,好好照顧母後。”趙曙不在於他糾纏,當務之急是去小五莊,兵部刑部沒消息,或許可以求助冥鴿樓。


    趙蹠見趙曙這次真的走了,這才長舒口氣:“若我能殺了柳天王,這皇帝小兒還敢這麽對我?哼,你給我等著!”一個翻身,跳進了身後的院中。


    曹太後在趙曙走後,沒有繼續念佛,沒了心境,沒了誠意,念也是白念,回頭看著一眾下人,揮手示意他們下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這是?”趙蹠趴在一處角落,看著宮女太監被曹太後趕了出來,可讓他吃驚的不是這個,而是在房裏突然湧現出一股很強的真氣波動,“這?這是八品高級頂峰的氣勢,此人到底是誰?難道是幹娘?”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幹娘,我聽師傅說過,內氣這種東西就跟水一樣,抓得越緊隻會漏的越多,宗師裏麵沒有哪個人可以完全屏蔽自己的內氣實力,最多也就是示敵以弱,幹娘如果有這種實力,那找我是為了什麽?”趙蹠趴在地上,怎麽想也想不通。


    這陣波動持續了很久,在這期間,院子四周的一切都仿佛被這股氣勢所懾服,靜謐無聲,似乎這片天地都在這其實的壓製之下。良久,餘波才慢慢散去,最奇怪的是,期間趙蹠看到了有兩個宮女走過,她們對這股氣勢完全沒有反應,沒有趙蹠那種窒息感。


    趙蹠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決心進去一看,他覺得曹太後對他的親情是真的,原因他說不上來,那種親切感不可造假。


    “咚咚——”來見自己的幹娘,就沒必要翻窗子了,趙蹠輕輕敲門。


    “進來吧。”曹太後的聲音依舊是那樣親和。


    趙蹠得到應允,門隻開了一個小縫,剛好夠一身側過。


    “幹娘,我來了。”


    曹太後剛才練功之時就察覺到院中有一道氣息,雖然實力很強勁,但強勁中透著一絲虛浮:“蹠兒,人啊,得慢慢走,不可操之過急。”


    “幹娘指的是?”


    “兩位王爺你為何要殺他們?”雖然曹太後對蕭王與崇王沒有好感,但畢竟自己是趙家兒媳,更是趙家主母,這種事情還是要問一下。


    趙蹠猶豫了一下,不過選了一個不錯的理由:“我加入小五莊以後,得到大伯的指引,順利的接掌了暗影樓,同時也到了幹娘與皇帝的關係,結合幹娘在之前跟我說過你與養子不合,今日才知道原來幹娘的養子竟是當今聖上。”


    趙蹠走到曹太後身邊:“幹娘,聽聞皇帝經常惹你生氣,我就想著要幫您,反正那兩個王爺無所事事,殺了也就殺了,濮王兒子也不少,再死幾個也沒什麽事兒。”


    “你這孩子,不想說就不說吧,正如你所見到的,我與皇帝不合,從他登基的第二年就開始了,他聯合朝中重臣歐陽宰相想要推翻先帝的地位,追濮王為太上皇位,作為未亡人,又怎能視而不見?”


    “幹娘,那您這些年來照顧我僅僅是因為我爹的關係嗎?還是說因為我姓趙?我可以利用。”


    曹太後看著趙蹠,半晌說不上話。誠然,十幾年前,趙蹠僅僅是個五歲的可憐孩子,要不是應天府上看見了柳葉,他連仇人是誰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可是他的仇人就真的是柳天王嗎?這孩子有沒有想過背後的人?


    “蹠兒,此地你不便多留,剛才在外麵是你撞見了皇帝吧,他並不傻,這是我的令牌,你拿好,西門向南一百丈有一處偏門,那裏都是我的人,你從那裏出去便是。”曹太後取出一塊令牌,不想與趙蹠在這件事上多糾纏。


    趙蹠也不再追問,他之所以殺蕭王與崇王,自有打算,接過太後手中的令牌,一閃出了此屋,他同樣沒問剛剛那真氣波動是誰的,太後已經告訴他了。


    趙曙離開小院,又回到禦書房,兩位王爺死就死了,對他來說並不是大問題,隻是兩個說話的人而已,叫過身邊的公公:“你可知道太後那邊的新人?就是那個叫小足子的,才來不久。”


    這公公被皇帝的話說的有些懵:“皇上,太後那邊是否有新人我不清楚,這皇宮太大,奴才來宮中已有些年月,很多地方我這輩子都到不了,您的問題我實在回答不了。”


    “不知道就算了,就是看那小子挺機靈的,說話也中聽,閑來問問。”趙曙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回皇上,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這公公想到了什麽。


    “說吧。”


    “回皇上,今年乃是替先帝戴孝期滿,所以年初的時候,太後在宮中就下了口諭,說今年一年將不會新收宮女太監,所以如果那個小足子是剛到太後身邊,那應該是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的。”


    趙曙聽到此話一把抓住這公公,眼神登時嚴肅萬分:“今年宮中不收宮女太監,此事當真?”


    公公嚇得立馬跪在地上:“皇上,奴才不敢騙您,千真萬確,整個皇宮的下人都知道,這本就是小事,太後覺得沒有必要驚擾聖駕,我們這些奴才才沒有跟您說,求皇上饒恕奴才不述之罪。”


    “那麽那個小足子?足?蹠?”趙曙立刻反應過來,“來人,派禁軍重兵把守西城牆,請柳天王到西城門捉拿賊子趙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門口的兩名侍衛立刻奔出去。


    趙蹠此刻沒想到趙曙已經發現了他的不對,拿著曹太後給的令牌,摸到了曹太後所說的小門,這門口的守衛要稀疏得多,也難怪,此處若不是對皇宮很熟的人,根本找不到,趙蹠正要上前離開皇宮,誰料一隊官兵過來了。


    “你們幾個過來!”領頭的一人對著門口的守衛喝道。


    “喲,三統領,什麽風把您吹來了?”這幾個守衛顯然認識領頭人。


    “皇上有旨,重兵嚴守西城牆,那賊子趙蹠會從西城牆逃走,你們幾個有沒有看見過奇怪的人?”


    “三統領,我們幾個您也不是不知道,三五天都見不著一鳥糞,哪有什麽人會過來啊,今日我起床趕巧,一喜鵲在屋頂上直叫,我正納悶是哪位貴人回會來此呢,誰想是您啊。”


    “行了,別拍了,沒人最好,這裏不顯眼,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整個西城牆連你這一共六處出口,主門有兩百人看守,其餘四處最少也有五十人,你們這兒雖小,也不能不管,我帶了四十人來協助你們,若是見到有要出宮的,不管對錯,先打殘再說,若有人反抗,拉響箭,柳天王會在第一時間趕來助你們,聽見沒有!”


    “是!三統領!”這幾十個禁軍氣勢很足。


    趙蹠將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想一瞬間打敗這近五十人不難,但是要滅殺就困難多了,隻要他們有時間反應,那麽就會拉起響箭,現在與柳天王碰上,十死無生。


    “那皇帝怎麽突然就知道我要從西門走了?難道是幹娘告的密?不可能啊,幹娘她沒理由。”趙蹠悶著頭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當務之急是要出宮,一旦時間拖久了,柳天王過來我必死無疑。


    趙蹠身上的太監服並沒有脫,他決定還是嚐試一下,扭扭捏捏地跑到門口,十足的太監味,提著嗓子:“我要出門為太後辦事,你們幾個還不趕快開門?”


    皇宮中的侍衛是十分瞧不起太監的,他們覺得太監就比他們低一等,當然要是遇到了太監總管那種內務五品官,還是點頭哈腰的,典型地欺軟怕硬,此時見到一臉嫩相的趙蹠,頓時來了幾分玩心。


    “小太監,現在不允許出宮。”一眾侍衛語氣輕浮。


    “太後可是讓我出門辦要緊事,要是耽誤了你們擔當得起嗎?”趙蹠說著還將太後的那塊令牌拿了出來,令牌上栩栩如生的一頭九翎鳳,在陽光下宣告著持有人的震撼身份。


    原本幾個還調笑的守衛收起了花花心思,顯然他們認得這塊令牌,這令牌是真的,這就讓他們犯難了,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麽回事?”此地的一些聲響驚動了正規的禁軍,原以為小太監不識抬舉趕走就好,誰想與守衛僵在原地,便跑過來看看。


    “軍爺,是這樣的,這小太監是太後的人,他說要出門為太後辦事,還有太後的令牌,你看這——”這群守衛是太後一邊的,自然要為趙蹠說說話。


    “哼——”這位禁軍很不滿意,“你們耳朵被狗啃了嗎?剛剛統領大人不是說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宮。”轉過頭對趙蹠嗬斥:“小太監,識相點,念你如此年輕進宮討生活也不易,放你一馬,還不快滾!”


    “嗬——你們這群人好大的膽子,太後令牌在此,你們是不想活了嗎?”趙蹠把令牌舉過頭頂,就差貼在禁軍臉上了。


    “少拿太後壓我!我不吃這一套,趕緊給我滾,再不識相,我就動手了,我們是為皇上辦事,難道還怕太後不成?”說著,身後的三十多人同時拔刀,隨時等待命令上來砍死趙蹠,原本的守衛立刻嚇得躲在牆根處。


    “你——你們好大的狗膽!信不信我去太後麵前告你們一狀!”


    眾侍衛聽著太監的公鴨嗓,哈哈大笑,完全不理會趙蹠的話。趙蹠也嚐試過往前走,可這些守衛笑歸笑,隻要趙蹠往前一步,立馬幾十把官刀指著他,在沒有把握讓他們全死之前,趙蹠也不敢動手。


    “救命啊!救命啊!”皇宮西門突然聚齊了數十位民眾跪地哭喊。


    “大膽刁民!皇宮大內豈是你等哀嚎之所?”守衛剛接到重要任務,這次任務連柳天王都參與了,不敢不重視,偏偏這個時候這群百姓無緣無故聚在一起,喊聲連天,絕不尋常!


    “軍爺,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啊!我們整個村子老小的命就快沒了!”


    “你還叫!”守衛揚起刀鞘就要抽打,可這一抬手,看著滿地的民眾,手實在下不去,一邊是君一邊是民,倘若在皇宮麵前當眾毆打群眾,這絕對會讓當今聖上在史書上留一道痕跡,守衛顧及到這,他真的不敢打下去。


    “怎麽回事?”守衛難住了,城樓上的管事者自然聽到,這些百姓的哭喊聲太大,連百丈開外的趙蹠也聽得見,這管事者自然要下來處理。


    “大人!”這民眾對誰是上司誰是下屬還是分得清的,管事的一下來立刻轉過頭去,“大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我們全村上下今年過冬的口糧全被一個惡霸地主搶了去,實在無法,我們隻好來這兒懇請皇上為我們做主。”


    “求皇上為我們做主!”所有百姓都把頭磕了下去。


    “老漢,你先起來。”管事的見這也不是事,“老漢,我呢這隻有十兩銀子,你們先拿著買點米糧,今天皇宮中有大事,兩天,我跟你保證隻要兩天,兩天後你們再來的話我親自帶你們進宮如何?”


    領頭的村長被管事的攙了起來,有這十兩銀子,自己這個村子兩天是綽綽有餘,他曾經也算半個秀才,自己這些人什麽地位清楚得很,再鬧下去說不定真的會坐牢。


    “你們怎麽看?”村長老漢回頭看著眾人,見眾人有些同意的意思,當下便答應了這管事,“軍爺這般說了我等若是再糾纏下去就真的是刁民了,那今日我們便打攪了。”


    “這管事倒是個人才。”一個黑衣人藏在不遠處的一個塔樓上,看著這群民眾開始撤離,“不能再拖了,趙蹠那邊的守衛應該有所驚動,得立即實施下一個計劃。”黑衣人看著西門最高的那個塔樓,塔樓上有一個黑衣人,也是趙蹠要逃走的最大障礙——柳天王。


    “呼——”一陣清風閃過,一個蒙麵人從西門北五十丈處一躍而出,輕身之法好似鴻鵠,落地沒有一絲聲音,內氣波動也控製的極其細微,幾乎感受不到,但依舊逃不過柳天王的眼睛。


    “這小子,也是個厲害人物,對時機把握的也十分精妙,真想知道他是哪兒的人。”黑衣人看著柳天王追逐蒙麵人而去,立刻奔赴趙蹠所在的地方。


    趙蹠這一出雖有反應,可是在沒有得到指示前這些守衛也不敢妄動。


    “隊長,現在我們怎麽辦?正門那邊好像出事了,聲音挺大,我剛剛好想看到柳天王也跟出去了,我們在這兒幫不到什麽忙啊。”


    “你過去了就能幫到忙嗎?”這隊長嗬斥道,在沒有明確接到命令之前他不敢動,也不能動。


    “隊長,你想想,萬一其他小隊去幫忙了,甭管能不能起到作用,至少人家到場了,統領大人可都看著呢,萬一我們小隊不在場,我怕會在統領大人心底下顆釘子,將來可就不好了,要不我們帶一半去?”


    隊長有些沉默,他心裏也在考究,這守衛說的至情至理,如果當真不去,隔了百丈距離不來,萬一其他小隊隔了兩百丈都趕到了,那豈不是很沒麵子?再三衡量:“你們幾個,跟我一起去看看,剩下的繼續留守,一隻蒼蠅也不能放過!”說著這隊長還特地朝趙蹠看了看。


    隊長帶走了一半人,剩下依舊有二十之術,不過這麽點人趙蹠絕對有了把握,在一個沒人注意到的角落,有幾隻白色的蠱蟲慢慢扭動著,朝著守衛的方向,沒有絲毫察覺。


    “牡丹散?”趙蹠突然問道空氣中一股清香,當下內氣摒住口鼻,“這是天香的牡丹散,難道是霜兒?她不是回東越了嗎?”


    守衛的抵抗能力很弱,他們意識到香味的時候已經神誌不清了,盡數倒下,城樓上跳下一女子,粉衣白發,正是那隻剩下兩年壽元的水寒霜。


    “公子,霜兒來晚了,快走吧。”水寒霜的聲音有一絲清冷。


    趙蹠知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點了一下頭與水寒霜一起朝宮外奔去,一出宮門,趙蹠的瞳孔瞬間緊縮。他看到了一把刀,一把很細的刀,這把刀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回生刀,刀就那樣插在地上,化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霜兒,走不了了,天王已經來了。”趙蹠沉聲,全身的內氣迅速調動起來,陰陽二氣縈繞周身。那刀身竟然衝出一道刀芒,一擊就斬斷了趙蹠的氣勢讓他身體一陣顫抖。


    “趙蹠,你這麽想做太監嗎?我可以幫你。”柳天王的身影如煙幕一般,在刀旁慢慢凝實,依舊是那一身黑衣,隻露一雙瞳孔。


    “公子快走!”水寒霜不等趙蹠先上,雙腳猛點,整個人化作急速的雨燕衝向柳天王,奇怪的是她的身邊竟然有一條虛幻的龍形真氣。


    “翻龍訣?嗬嗬,不堪一擊!”柳天王根本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拔出地上的回生刀,單臂重下,這一刀直接讓水寒霜凝聚出來的龍形真氣渙散,發功未果,自身的經脈頃刻間寸寸斷裂。


    “死吧!”柳天王一刀未盡,餘勢依舊滔天。


    水寒霜的眼中沒有色彩,原本五彩斑斕的天地全部灰白,耳邊時不時的喧囂,也成了鏡花水月,明明很現實,可感覺是那樣的虛無。一絲餘光瞥過,身後的趙蹠奔走上前,眼中似有一絲不舍,嘴角大開,可柳天王的刀氣太過霸道壓迫得水寒霜與整個天地隔絕。


    最終,所有的灰蒙、寂靜、光亮在水寒霜的眼中迅速聚集,所有的一切都凝聚成了那把回生刀,這一刻,回生刀就成了水寒霜的天,奪命的天。


    “刀下留人!”一個黑衣人衝到水寒霜麵前,張開雙臂,血肉之軀硬接柳天王這一刀,這黑衣人正是鼓動村民去皇宮西門吵鬧的主謀。


    “噗——”回生刀的刀氣看中黑衣人前胸,趙蹠一位會看到一刀兩命的場景,誰想那黑衣人竟然沒事,隻是眉間緊皺,顯然不輕鬆。這一刀連柳天王也愣住了。


    黑衣人一咬牙,抓起仍在驚慌中的水寒霜:“快走!”


    趙蹠當即衝天飛起,黑衣人把水寒霜丟給了他,緊隨其後。柳天王抽出另一把刀,雙刀齊出,十字刀氣以更快的速度追去。


    黑衣人橫移三分,不讓刀氣波及到趙蹠,又用後背擋下了這兩下。再硬的鐵也會被打斷,這兩刀下去,黑衣人臉色大變,五髒俱焚,整個身體好像被撕裂了,鋒銳的刀氣在體內竄行,黑衣人忍不住喉嚨的那抹甘甜。可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竟然借著這股力道飛得更遠。


    “大悲賦第四式嗎?有意思。”柳天王算是知道這黑衣人為什麽能連扛他三刀了,普天之下,能硬接他三刀的隻有一人,若是風無痕悟性夠高或許現在憑著劍骨也有可能,但能安然無恙的隻有那個人,“原來是你這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麽花樣,不過你的功夫不是很到家,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柳天王決定追過去,他覺得宮中靜養的日子太過無聊,想找點樂子。


    趙蹠橫抱著水寒霜,她被柳天王的刀氣震碎了經脈,昏迷不醒。趙蹠回頭看到黑衣人又追了上來:“沒事吧?”


    “沒事,跟我走。”黑衣人悶著聲音,帶著趙蹠一路朝城西趕過去。


    兩人無話,隻顧在房頂上跳躍著前行。


    “危險!”黑衣人與趙蹠同時叫到。


    白刃閃閃,劈山利氣,千鋒憑地起;光影悠悠,裂海威能,一劍天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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