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莊暗影樓的頂層。


    趙蹠在這裏沉默了好幾天了,期間歐陽辯來找過三次,每次都看著趙蹠悶著頭,一言不發,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表情,好似一座木雕,沒有情緒,不知這沉默是爆發的前奏?還是低迷的開端。


    同樣關心的還有水寒霜,展昭花了半個月的功夫替她治好了內傷。臨走前展昭告訴她他已經將她體內的屍血、毒素、暗傷全部拔去,更是將她的一身武功穩固在了八品中級,與之相應的代價是她隻剩下最後不到一年的壽命。


    自古紅顏多薄命,香消玉殞誰人憐?水寒霜已經看不清對趙蹠是怎樣的情緒,起初於他隻是簡單的利用,認清他的確是隕滅八荒的罪魁禍首。漸漸地她用自己的方式為天香尋得了一線生機。


    或許,心底有那麽一絲喜歡吧。


    隻是,趙蹠做過的事注定不能讓他們有所吸引,水寒霜也隻是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裏,默默地保護著天香。


    “公子,你出來了?”水寒霜守在門外,沒想到趙蹠竟然今日從屋子裏出來了。


    “霜兒,你說我有做皇帝的潛力嗎?”


    水寒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趙蹠,這話可是不能說出口的,甚至想都不能想,這可是小五莊,冥鴿樓並未掌控在趙蹠手中。


    趙蹠看著愣住神的水寒霜,不免一笑:“我隨便說說的,霜兒你還真當真了?”不再理會她,踏出頂樓,“皇帝可不輕鬆,當個明君日理萬機,當個昏君遺臭萬年,這可不符合我江湖人的處事風格。”


    “公子,你嚇死我了。”水寒霜輕拍胸脯,沒有將趙蹠的話當真,也不敢當真。這種事,甚至會連累到整個天香,她斷不可能下賭,“公子,你呆了很久,有個自稱鬼人的黑衣人找過你很多次。”


    “鬼人?”趙蹠皺起眉頭,“難道五毒那邊出問題了?”


    這個鬼人是鬼童的師兄,鬼人鬼童皆是李二的記名徒弟,雖然李二現在杳無音信,可是他的這兩個徒弟卻對無樂莊忠心得很,李大對這兩個師侄還是很有好感的,便將監視五毒的重任交予他們兩人。


    鬼童即是靈童,已被方玉蜂識破,身死五毒,鬼人在半月後沒有照常收到鬼童的消息,有所懷疑,卻並未篤定,發出暗號尋找鬼童。果然,鬼童沒有回信,這便讓鬼人更加起了疑心。


    出於高手的直覺,鬼人並未獨闖五毒,他覺得寧可多一事不可少一事,以趙蹠對五毒的重視,他斷不可能因為他多事而怪罪他,盡管他不知道趙蹠為何這麽重視五毒。


    趙蹠自知在暗影樓深居的半月與他布置的一切有些脫離,當下不再遲疑:“立刻安排一間密室讓鬼人速來見我。”


    水寒霜的辦事效率很高,不過盞茶時間,就把鬼人提了過來,到底是八品中級,對付鬼人這種七品高手自然手到擒來。不過鬼人見過水寒霜很多次了,沒有疑心,他自怵他的身法全力施展,水寒霜並不能追上他。


    趙蹠直接問話:“鬼人?鬼童怎麽了?”


    “公子,師弟他二十天前傳信給我,之後便再無消息,我也發過暗號找尋過他,卻得不到回音,為保險起見,避免打草驚蛇,我直接前來向公子匯報。望公子寬恕我不查之罪。”


    “你無罪,你做的很好。”趙蹠起身在密室裏來回踱著,看著滿頭銀發卻神采奕奕的水寒霜,“霜兒,你有什麽看法?”


    水寒霜跟了趙蹠的時日不短,有所預知:“鬼童應該死了,而且鬼人也很清楚鬼童的死,我不清楚公子在五毒的布置,五毒在整個局中扮演什麽角色也不清楚,我聽聞我師妹前些日子去了五毒,想必這些事情與她有關。”


    “哦?天醫去了五毒?”趙蹠斜眼看著水寒霜,他知道水寒霜想要從他這兒找方法為天香尋求生機,“霜兒,東越的事處理好了嗎?聽說東越的花海又開始繁榮起來了。”


    “是的公子,天香已答應公子不再打亂公子的計劃,五十年內不會重出江湖。”


    趙蹠的語氣有些不快:“那這黎心児的本事還真不小啊。”


    水寒霜全然不在意:“黎心児她已與神威堡韓師業心結連理,算不上是我天香弟子了,她的事與我天香無關。”


    “哼!最好是這樣。”趙蹠沒有繼續追究,“鬼人,你去聯合西南一帶的勢力,給五毒施加壓力,如果他們不識好歹,沒了就沒了吧。”


    “是!”鬼人的話音一落,整個人似煙霧一般慢慢散去。


    趙蹠停駐在頂樓的欄杆邊上,放眼望去是開封城的一片繁榮,沉聲道:“師傅啊師傅,你別讓我難做,我本無意取你們的性命。”


    ——————————————


    五毒教藥堂,黎心児滿臉憔悴,雙眼血紅,又是七天過去了。


    “不行,不對,味道不對。”黎心児掀開一個藥罐,搖了搖頭直接把藥罐打翻,徑直走向下一個藥罐,這個藥罐剛一掀開,一股濃濃的綠色煙幕夾雜著惡臭襲來,“也不對,這個與方前輩配置的一樣,沒有效果。”


    “會不會需要蠱毒的配合?”黎心児看著滿屋子彎彎扭扭的蠱蟲屍體,也是毫無辦法,“蠱毒我試的還少嗎?就連月園那邊也送了不少藥材,可是這毒真的很難解。”


    “是不是這解藥我還沒有研究透?”黎心児聞了聞,甚至手指輕輕粘上一點放入口中嚐了嚐,“甜的,又有一絲鹹味,這到底是什麽藥材?”黎心児腦海裏迅速翻閱了自己閱讀過得醫書,那都是天香創派幾十年來的珍藏,網羅天下九成醫家經典,“我很確定,醫書上並沒有任何記載。”


    “噗——”黎心児正思考著,身後的一個藥罐蓋突然炸開,裏麵的藥汁腥紅如血,卻帶著詭異的蘭花香,隻是由於黎心児的失神,藥罐被燒的見底了,也不知怎的這藥罐內突然炸開。


    “也不對,這個也不是。”黎心児對失敗已經無動於衷了,環顧著藥堂裏一片的狼藉,不禁神色有些呆滯。


    “心児姐姐在嗎?”門外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是嬋兒嗎?進來吧。”黎心児回過神來。


    “那這次依舊麻煩姐姐了。”嬋兒輕輕闔上門,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十三歲的嫩軀展露出一股青春靈動的氣息。


    早在半月前,黎心児就發現大悲賦的極陰真氣能有效遏製毒性的發作,為此方玉蜂便讓貼身侍女嬋兒實驗,果不其然,極陰真氣的鎮壓效果與解藥異曲同工,可這也僅僅是鎮壓而已,根除不了。


    “嬋兒?冷嗎?”黎心児素手貼在嬋兒光滑的背脊上,柔聲問道。


    嬋兒今年隻有十三歲,她是五毒弟子,可是卻沒有自己的命蠱。命蠱是五毒弟子最重要的蠱,一身毒功皆來自於命蠱,隻是必須要年滿十二歲之後才能培養自己的命蠱,否則隻會被命蠱反噬。


    極陰真氣能壓製毒性,同時卻刺激了命蠱,第一個實驗極陰真氣的女弟子險些喪命,極陰真氣的局限性讓原本看到希望的黎心児備受打擊。


    “心児姐姐,我能忍得住。”嬋兒哆嗦著牙,粉拳握得緊緊,但她原本被毒折磨得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顯然毒性又一次被壓製下來,這情景讓有些心灰意冷的黎心児燃起了鬥誌。


    方玉蜂在藥堂外十丈處,靜靜地打坐,藥堂內的一切她聽得清清楚楚,仰麵朝天,心底湧起一絲無力感,至今也想不明白,趙蹠憑什麽能搞出這種頑固的毒藥,讓天醫都束手無策。


    “掌門!大事不好!”五毒教大長老輕身落在方玉蜂麵前,很是驚慌。


    “長老何事如此驚慌失措?”


    “掌教,原本我教附庸的聖火教、天毒教、幽冥穀、赤雲門和百草園五派聯合圍攻我山門。”


    方玉蜂大驚,這五派雖然每一派都不是五毒的對手,可是五派聯合,光各中高手的數量就是五毒教的兩倍有餘:“難道我五毒要步入神刀的後塵嗎?大長老,即可開啟護教蠱陣,我們去大堂,路上你與我細說。”


    “來人!”方玉蜂大喊一聲,身後出現兩個黑影,“你二人在此保護天醫姑娘不能受半點驚擾,能不能做到?”


    “掌教之命,萬死不辭,我二人誓死守衛天醫姑娘。”中氣十足的聲音,宗師的實力展現無遺,這二人毫無疑問是五毒暗中的勢力。二人向大長老點了點頭,顯然大長老也是知道兩人的存在。


    二人不敢遲慢,匆忙趕至大堂,可大堂空無一人,事出太急,一眾弟子已去抗敵。


    “掌教,我們走吧。”大長老當先一步朝大堂邁去,眨眼間方玉蜂的身形就出現在他身旁,“掌教,看來趙蹠真的如黎姑娘所說,控製了江湖上不少勢力,這五教中不乏有親人血脈送到我五毒學藝,饒是如此,仍然義無反顧攻我山門,想來趙蹠那賊子手段之深。”


    “在他們身上可有蠱毒的跡象?”


    大長老無奈地搖搖頭:“沒有,之前與他們短暫的交鋒,弟子口述體內的蠱毒並沒有感到有任何異動。”


    方玉蜂沉默了,腳下的速度卻並沒有變慢。


    “掌教,為今之計是先度過此次難關,這五派不乏用蠱高手,我怕蠱毒大陣撐不了多久。”大長老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方玉蜂並沒有回話,速度卻猛地一提,幾個閃身間就把大長老撇在後麵老遠。


    五毒山門,眾弟子正在與五派火拚,堆屍如山,血流成河,不算寬闊的山門前,蛇蟲鼠蟻比比皆是,驅蠱埋毒等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由於事出突然,五毒教雖有準備,卻沒想到五派盡是傾巢而出,有了頹勢。


    方玉蜂剛來到此地,就見一名六品弟子從空中摔落下來,滿身膿包,顯然是中了奇毒。身上的疼痛又怎比得上心裏的委屈?這名弟子看著十丈遠處傷他的那人,方玉蜂認得,這二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手足兄弟竟落得如此下場,不免唏噓,可悲可歎。


    方玉蜂心中狂怒:“趙蹠啊趙蹠,你真是作孽!”


    方玉蜂大喝一聲,那原本攀附在此人身上的所有的蠱毒竟在下一個瞬間全部轉移到他兄弟身上,這等功夫時間隻有她一人能做到。蠱毒噬主的結局最為悲慘,那人反常的沒有做任何抗爭,讓蠱毒肆意地啃食著他的血肉,最終心脈被破,倒在了兄弟身邊,眼中有一絲解脫。


    此情景讓方玉蜂徹底癲狂,身影不斷穿梭在人群中,每一招都有生命從她指間逝去,瘋狂著,發泄著對趙蹠的恨意,她很後悔,若是早一點看破趙蹠的狼子野心也不至於落地如此下場。


    方玉蜂所殺之人都是有親人在五毒學藝的,她不想再次看到剛剛那手足相殘的慘狀,還有同歸九泉的解脫,她甘願做這個惡人。


    可是,方玉蜂身為一個八品高級的宗師,當眾在人群中殘殺六品七品的弟子,五派教主豈能如她所願?五人早就在人群後尋找這方玉蜂的身影,沒有急著出手,這會兒方玉蜂犯了武林大忌,自當不留情麵,紛紛而出。


    “方掌教,吃我一招!”赤雲門主揮舞著丈二關刀,刀氣如雲,夾著威武之風翻湧而來,所到之處眾人退避,在這喧雜的戰場上竟砍出了一條道來。


    方玉蜂早有準備,盛怒出手,右手如鋼爪,紫色的勁氣包裹著五指一把抓住,那關刀竟被止住了。當然,方玉蜂乃是將短刺藏於袖間,關刀的刀口其實是被短刺擋住了,這才給人一種方玉蜂徒手抓刀的錯覺。


    “方掌教乃是八品高級的境界,若是讓赤雲兄一人獨擋怕是對教主的不尊重啊。”三把飛刀從林間竄出,眨眼間瞄準了方玉蜂少陰、太陽、太衝三處大穴,稍有不慎中其一,便會頃刻間失去戰鬥力。


    “哼!幽冥穀當真隻會一些見不得人的把戲!”


    方玉蜂一手擋刀,一手將袖間短刺擲出。短刺的刀尖在空中精準地抵住了其中一把飛刀,隨後借力回彈打歪了另一把,最後一把飛刀襲來,方玉蜂揮出一掌,恐怖的吸力籠罩在飛刀上,原本速度堪比閃電的飛刀在方玉蜂的掌間兀地停住。


    “好!”三把飛刀無果,從方玉蜂背後又有三根毒刺。毒刺與飛刀不同,毒刺在高速飛行的時候人眼幾乎難以捕捉它的行跡,至少百草園園主自認無法接住自己的這一招。


    可他麵對的不是自己,而是方玉蜂。


    方玉蜂雙眼微眯,看清三根毒刺的大體方向。的確毒刺不能像對付飛刀那樣,更何況方玉蜂此時無刀可用,但毒刺較輕,加之百草園主本身實力隻有八品初級,不算深厚,他的毒刺可以輕易地用內勁吹偏方向。


    “呼——”


    “什麽?”方玉蜂瞳孔一陣緊縮,原本按理應該偏移方向的毒刺上,突然燃氣綠油油的火焰,那是劇毒被點燃的跡象,“聖火教?好手段。”


    三根毒刺有了聖火教主的內力加持,摒除了毒刺的所有缺點,這麽近的距離,方玉蜂無處可退,為今之計隻有將赤雲手中的關刀搶過來,以此擋住這三根毒刺,雖說自己的毒功頗有造詣,可那毒刺上冒著的幽幽綠火,任誰都不敢輕易嚐試。


    “方掌教,這麽喜歡我的關刀嗎?”赤雲嘴角一絲狡黠,“既然喜歡,那就給你吧。”


    赤雲雙手擰了刀柄,丈二關刀的刀身被擰了下來,方玉蜂不知道赤雲在打什麽主意,但既然關刀刀身在手,至少可以擋住三根毒刺。


    “嗡——”就在方玉蜂正準備擋住毒刺的時候,赤雲手中的刀柄中竟飛出一隻巨大的蜂,這隻蜂挺著寸長的尾針,速度比之毒刺還要快,暗黃色的身軀極速移動,劃出一道黑弧線突至方玉蜂額前。


    “天毒蜂!”五毒教的幾位長老立馬認出了這毒物。


    天毒蜂乃是天毒教的鎮教之寶,其毒性之強當世無藥可解,整個天毒教一共也就三隻。曾經的天毒教乃是苗疆一大教,後來天毒蜂的馴養方法失傳,才得以沒落。


    方玉蜂自然也認得,沒想到五位掌門人真正的殺招竟然在這兒!赤雲先是大力突襲劈砍,讓方玉蜂抵擋一招,幽冥教主的三把飛刀使得方玉蜂另一把短刺離身,百草園與聖火教的雙毒完美配合讓方玉蜂有些亂了分寸,最後天毒教鎮教之寶天毒蜂的祭出,讓來不及回身應對的方玉蜂腹背受敵。


    這番打鬥雙方各出一招,方玉蜂就被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真是應了那句話:雙拳難敵四手。


    兩害當頭,權衡輕重,方玉蜂自然不能讓天毒蜂蟄中,先不管那三根毒刺的毒性與否,被天毒蜂蟄到,必死無疑!抬手將袖間另一根短刺擲出,將天毒蜂一切兩段,代價是那三根毒刺入體。


    方玉蜂感受到那三根毒刺一入體,三股難忍的熾熱在體內爆發,少陰太陽太衝三處大穴直接麻痹,內力不濟,直接跪在地上。


    幾位長老沒想到僅僅兩個呼吸的功夫,五毒這邊最強的方玉蜂就受到致命毒傷,難道當真是天亡五毒?


    “幾位長老,還不速速開陣?今日要讓這些賊人一個也別活著離開五毒!快開蠱毒大陣!”方玉蜂口吐怒言,今日之戰,她已經輸了,生死之戰就是如此,五位教主中三位是八品中級兩位是八品初級,單打獨鬥方玉蜂十招內可敗他們中任何一人,可這是生死之戰,無分手段。


    一念至此,方玉蜂口吐黑血,四肢無力趴伏在地上,整個身子像被火烤過一般,通紅通紅。


    “開陣!”四位長老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個個都是有血性的,眼見方玉蜂如此,對身後的眾弟子大喝。


    五毒教所有的弟子全部祭出命蠱,霎時間,無數飛蟲縱橫勾錯出一張巨大的毒網,網的四角那四隻最大的蠱蟲是四位長老的。


    其實蠱毒大陣本不必讓眾弟子祭出命蠱,命蠱的品相各不相同,因此五毒教內有一秘法,每個弟子體內都會植入一種蠱,大陣隻需要將這種蠱祭出即可,誰想方玉蜂的重傷讓所有的五毒弟子燃起了不可熄滅的怒火,紛紛祭出本命蠱,雖然命蠱形態各異,可是卻是心神的又一體現,可以隨心所動。


    蠱毒大陣的祭出,五位掌門並沒有絲毫驚慌,因為趙蹠也是五毒弟子,成於斯長於斯,作為關門弟子的他對五毒的種種手段知道的一清二楚,加上太後為他撐腰,方玉蜂也不敢過於言辭。


    “早就料到五毒會來這麽一手,百草兄,準備好了嗎?”說話之人是天毒教主,他與百草園主是八品初級,卻在此時期了巨大的作用。


    鬼人當初從開封離開,趙蹠配了一劑藥,又拿著一張藥單對他說道,隻要五毒使用蠱毒大陣,你將此藥混入十斤清水中,再配合下麵這藥單上的九十九種藥材,就可破陣。


    九十九種藥材,數量很多,雲滇眾勢力中,隻有對醫毒有所研究的百草園和天毒教能夠勝此重任。


    隻見二人將身上的外袍一把扯下,兩麵巨大的攤布鋪在地上,雙手探入懷中,十指間夾著密密麻麻的藥材,借著內力整整齊齊地鋪在攤布上,剛好九十九種。


    “快!攔住他們!”四位長老見到兩人有所動作,心有不寧,未免意外當場下令阻止二人。眾弟子不疑有他,集中攻勢對準百草園主和天毒教主,隻見二人頭頂上的網瞬間密集三分。


    “掩護兩位教主!”幽冥教主、赤雲門主和聖火教主隨即下令,“你們就是用命填也要守住百草兄和天毒兄!”


    “哈哈哈!多謝三位哥哥了,不過不用了!”百草和天毒二人各抓住攤布一角,揮手一揚,那漫天藥草悉數被拋在空中。雙方的人摸不著頭腦,隻見兩人內力隔空撥物,相互揉搓,很快就將九十九種藥材混合,“混合藥材這種事我倆天天在做,很熟了。”


    “轟——”百草和天毒二人的內力將藥材全力揉搓,在一個節點,內力的高壓得以充分的反彈,這九十九種藥草被內力擠得粉碎,隨著內氣的爆發,漫天粉末飛撒。


    “就是現在。”一直隱藏在場中的鬼人突兀地出現在上空,兩手各提一隻水袋,朝著那對藥材的粉末丟去。隨後內力敲擊水袋,水袋應聲破碎,水花濺在粉末上,與每粒塵埃都均勻混合。


    “原本隻是想削弱一下蠱毒大陣的威力,沒想到你們竟然直接祭出命蠱!哈哈哈,這次賺大發了!”鬼人的笑聲很刺耳,“你們竟然將命蠱這般集中,哈哈哈,果真是自取滅亡!”


    迎合著鬼人的笑聲,水與粉末混合之後,原本聚集在百草與天毒頭頂上的命蠱瞬間停住身子,密密麻麻的蟲子,有蠕蟲、有飛蛾、有甲蟲等等等等,這些命蠱在同一時間全部停住不動。


    “滋啦滋啦——”在停住的下一個瞬間,這些命蠱全部傳來一陣響聲,猶如節慶日滿天的煙花聲,伴隨著響聲,這些命蠱的主人在失去了命蠱之後,整個人萎靡下來,遭受到剜心割肺一般的痛楚,倒地痙攣。


    “那是什麽?”大長老從來沒想到名震天下的蠱毒大陣會這麽簡單的被破掉,還是用命蠱編織成的最大威力的蠱毒大陣,一時間,無盡的滄桑與絕望充斥著心頭。


    五教弟子原本對蠱毒大陣怕得很,誰想那心裏最大的大山就這麽輕易地被擊得粉碎,那個瞬間,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壓抑,相反,他們開始興奮了!


    說到底,人就是一種野獸!


    五教弟子麵對萎靡不振的五毒弟子,大開殺戒,手上的刀一刻也不停,看到五毒的人當頭就是一刀。有些人殘暴至極,一些七品高手仗著內氣深厚,更是將死去的五毒弟子碎屍萬段,漫天的血沫滴在方玉蜂的身上,這無疑是最大的嘲諷。不消片刻,五毒弟子已陣亡半數以上。


    “休得猖狂!”大長老大叫一聲,拖著殘軀衝上前去,被萬劍穿心!


    “住手!”一聲厲喝傳遍全場,可是五教弟子殺人成癮,根本停不下來。


    就連五位教主也絲毫聽不見,他們也在一同殺戮著,雙眼通紅,之前因為趙蹠的手段被迫聽命於他,此時的殺戮使得這份憋屈得到最好的發泄。更甚的是,人人都有爭上遊的心思,他們今日若是能斬盡五毒,風頭將會響徹整個武林,假日時日必能取代五毒在雲滇的霸主地位,這份誘惑無人能擋。


    “一劍長虹日貫出,兩儀冰火輪回來!”


    一聲劍訣唱起,戰場上空飛揚起十道身影,嗡嗡劍鳴猶如地府的催命之音,在空中勾勒出一輪劍盤,隨之數不清的劍氣自劍盤射出,有紅有藍,落下的一個瞬間,至少有二十多名五教弟子被劍氣削成了碎肉。


    劍盤消亡,整個場中竟然清出了一陣空地。


    “來者何人!”赤雲門主在五位掌門中功力最為深厚,此刻他見功虧一簣之際,有大敵來襲,恢複了一絲明智。


    “追日劍罡!日月同生!”


    天上劍盤分散,十名劍客同出一招,宛若上古十日,被紅光包裹著,闖進了人群中,不斷屠殺著五教弟子。


    “追日劍教!欺人太甚!”赤雲門主雖然不清楚為何追日劍教回來幫助五毒,但他們口中的追日劍罡與這無人可仿的追日劍罡都無一不昭示著他們是追日劍教的弟子。


    正因為是追日劍教,所以深悉追日劍法缺點的赤雲門主當即攔住了那位紅光最盛的劍客,此時其餘四位教主也反應過來,各自攔住了劍客。所幸,除了赤雲門主攔住的那位與他相當,其餘的九位劍客並未展現出太高強的武藝,聖火教主與幽冥教主各自攔住了兩個,百草園主與天毒教主兩人攔住了兩個,剩下的三人沒有對手,卻也殺傷力有限,五教弟子隻需要及時避開就行。


    相比追日劍教的兩名劍客,五教弟子殺那些萎靡不振的五毒弟子更快一些。這十位追日劍客來此也僅僅是拖延了一下時間,並不能起到決定大局。


    殊不知,拋開赤雲門主攔住的那位不談,其他人,都是兩位八品初級與八品中級對抗絲毫不落下風,百草園與天毒教相鬥的兩人也是隱有優勢,這已經打破了武林中固有的對實力的認知。


    林子武看著赤雲門主隻剩下刀柄的鐵棍,皺起眉頭,今日來此地解除五毒危機,不想赤雲門主武功不凡,難纏得很。林子武看著滿地的五毒弟子的屍體,就算今日五毒能繼續存活下去,也一定是元氣大傷,至此沒落也說不定。


    “你是追日劍教的林子武?你何時突破到八品中級?”赤雲門主全力壓住不斷顫抖的刀柄,不可思議,江湖盛傳林子武隻是八品初級,而且此人前不久在江湖上顯露過身手,的確是八品初級無疑,就算他有所際遇,短時間內突破到八品中級,可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仍在他之上?難道追日劍教的人這麽變態的嗎?新進八品中級就可以叫板老牌中級了?


    “赤雲門主,曾經我追日劍教也差點成了你們這個樣子,幸得祖師保佑,托福助我教重現輝煌,我教現已無心權勢,一心隻為安守武林祥和,你們今日所做的一切天怒人怨,百死難恕!”林子武說這話時,想到被教主廢去武功的賀追星,心中亦是一陣感慨。


    “就你會說大話!今日就算我等撤去,你還敢追來不成?可五毒實力已損,方玉蜂中劇毒生死不知,你們能保得了五毒一時,還能保住一世不成?”


    “那麽今日我隻好將你斬殺在此了。”林子武雙手持劍,淡然一笑。


    “好,我就看是我身死在前還是五毒所有弟子盡隕於先!”赤雲門主的笑聲回蕩整個山穀,無比的自信,他已經看到赤雲門在整個雲滇稱王稱霸的情景了,比起萬人之上,臣服趙蹠那一人之下又算得了什麽?


    慘況進行,一道清幽女聲徒然響起。


    “真慘烈啊,不過比起我當年屠盡惡人山脈的情景還是有些差距的。”


    “秦姐姐?你當年還屠過惡人山脈?”


    “那是,你也不想想,現在世上有叫惡人山脈這個地方嗎?”


    “嗯——好像沒有。”


    “那不就得了?他們是都被我屠幹淨了。”


    “可是秦姐姐,好像這武林幾百年來並沒有一個叫惡人山脈的地方啊?”


    “啊?沒有嘛?”


    “對啊,是沒有啊。”


    “那一定是我記錯了,我想想,是什麽呢?哦!對了,不是惡人山脈,是叫赤雲山脈!”


    赤雲門主一聽頓時氣炸了:“哪裏來的女娃娃,找死不成?”


    這憋著內氣談話的兩個聲音自然就是秦白露與夢小清的,兩人一來此就看到滔天的血怨之氣,心中憤怒異常。天香弟子深諳醫道,醫者仁心,最是見不得這些打打殺殺的慘劇,秦白露被困了幾十年,更是想借此來發泄一般。


    “怎麽?二十多年過去了,世上已無人記得毒醫的名號了嗎?”


    秦白露的聲音帶來的震懾比之前追日劍教的十名劍客更大。原本紛亂嘈雜的戰場竟然肅然無聲。


    一代毒醫秦白露,縱使如今天醫號稱醫道之巔,論起名聲,也比不上二十多年前的秦白露。


    毒道無解誑藥聖,醫術傍仙阻閻羅。


    毒醫雙絕,天香五秀中的唯一天才,秦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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