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微歌見母親來了,趕緊上前,但唐望舒卻隻是起身行了個禮,隨後又蹲下來照看唐小豪,她是真的心疼這個小弟。


    唐小豪也自然知道南榮文君來了,但他隻是裝作沒看到,也不會過去請安。他半眯著眼睛,偷看遠處的南榮文君,他很清楚這個後娘對自己不待見,雖然這場戲也是演給她看的,但正因為南榮文君的不待見,所以,他並不擔心對方會過來查看質問,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南榮文君麵無表情問:“他怎麽來後花園了?”


    唐微歌道:“父親不讓他出府,他采不著蜜,就來後花園發瘋。”


    南榮文君示意管家唐堂上前:“去給門口的侍衛說,不要攔著少爺出府。”


    管家唐堂立即道:“是,小的馬上去辦。”


    唐微歌道:“母親,父親不讓他出去,也是怕他惹禍丟臉,他現在可是聲名狼藉,已經成了帝都第一登徒子。”


    南榮文君道:“我知道,帝都第一渣男嘛,這有什麽?他惹禍丟的又不是我們南榮家的臉。”


    唐微歌不語,隻是笑了笑。心想:母親,我姓唐,又不姓南榮。


    南榮文君剛要走,又叮囑道:“望舒馬上就是貴妃了,讓她注意點禮儀。”


    南榮文君離開,唐微歌看著蹲在那裏,衣裙拖在地上的唐望舒,臉色無比的陰沉,但她並未上前說什麽,而是回到涼亭之中,繼續彈起了那首《星月伴》。


    唐望舒聞聲望去,看著撫琴的姐姐,知道她又在想念那個人了。


    ——


    半個時辰後,梳妝打扮後的唐小豪坐著一頂花轎招搖過市來到西市的四海客棧前。那頂花轎所到之處,無人不注目,還以為哪個大戶人家嫁女兒呢,誰能想到等花轎停在四海客棧前,轎子落地後下來卻是那個遠近聞名的敗家子。


    一身新郎打扮的唐小豪嬉皮笑臉的圍觀的人群拱手,連憐和唐墩兩人立即跑上前。


    唐小豪問:“怎麽樣?辦妥了嗎?”


    連憐道:“含霜和月顏兩位姑娘已經在最大的那個房間裏等著了。”


    唐墩又道:“客棧也包下來了,所有客人都被老板請出來了。”


    唐小豪瞟了一眼客棧門口:“有沒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肺癆鬼,臉上有個胎記,胎記上有顆痣的青年?”


    唐墩立即道:“有,好像是病了,老板叫了店裏的夥計正把他往外抬呢。”


    被趕出來的客人們還未離開,都站在客棧門口旁邊注視著唐小豪。這些遠道而來的人,大部分都是來做買賣的,所以,就算是被趕出來,但至少拿到了足夠在其他客棧食宿五日的補償,也能壓製住心裏的不快。隻是,這些人很好奇唐小豪這個帝都第一渣男登徒子到底是什麽模樣。


    “他就是帝都第一渣男?原來這麽英俊。”


    “看人不要看外表,那就是個王八羔子。”


    “小聲點,別被人聽見。”


    那兩個神都軍順風營的斥候自然也在其中,兩人原本是不肯走的,但在得知所有人都不得不離開,就連走不動的小玄也得被抬出來後,也隻得答應,畢竟這種任務他們是不能自曝身份的。


    唐小豪朝著客棧內走去,走過那群客人跟前的時候,還拱手道:“各位,對不住了,實在對不住,今天本少爺辦喜事,萬一晚上動靜太大,擾了各位的清夢,那多難為情。”


    圍觀的人看著唐小豪那副無恥的模樣,雖然都在低聲譴責,但大部分男人心裏都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唐小豪前腳剛進客棧,滿臉油痘的店老板就迎了上來:“唐公子,有失遠迎。”


    唐小豪哈哈笑道:“黃老板,幾天不見,你又雄壯不少,看樣子上次我給你留的那些藥酒起作用了吧?”


    黃老板滿臉不好意思:“唐公子,都安排妥當了,酒菜也都備好了,知道您不喝酒,所以,小的給您備了冰凍的渴水,冰塊是剛從冰鑒府取來的,渴水是您最喜歡的嶺南蜂蜜所製。”


    所謂渴水就是果汁飲料,而冰鑒府則是神都城內專門儲冰的地方,一般百姓是享用不了,隻有達官貴人憑朝廷的冰票才能每日取上一些用以避暑。至於客棧老板的冰票自然是唐小豪給的。


    此時,四個夥計抬著躺在門板上的小玄走下樓梯。


    唐小豪故意問:“這怎麽回事?怎麽還死人了?”


    “沒有,沒死,活著,”店老板立即解釋,“這位客人住下的時候就已經身體抱恙,和本店以及少爺您都沒什麽關係。”


    唐小豪皺眉道:“我這大喜的日子,遇到一個半死不活,真晦氣,這人不會得了肺癆吧?”


    店老板立即道:“你們幾個手腳麻利點,趕緊把他抬出去。”


    唐小豪忽然道:“唐墩,連憐。”


    唐墩和連憐二人立即上前。


    唐小豪道:“我看著這小子就來氣,你們幫這小子治治病,順便幫我消消氣。”說話的同時,唐小豪遞了眼色,兩人立即會意。


    唐墩和連憐讓店夥計將門板放下,上前就拳打腳踢,雖然看似動作很大,但實際上都沒有用太大力氣。


    唐小豪讓下人毆打小玄,看得門外那些人是敢怒不敢言,都覺得罵他王八蛋都覺得是褒獎了。而唐小豪則坐在那,打著哈欠,目光卻是注視著門外的那些人,他在等,他在等那兩個斥候自動出現。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兩個斥候就直接走進客棧,為首者道:“住手!”


    另外一人也道:“你這也太欺負人了!人家病成這樣,不僅趕人家出來,還要拳腳相向,沒王法了是吧?”


    “住手。”唐小豪叫停唐墩和連憐,注視著那兩個斥候,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出現了。


    唐小豪讓唐墩和連憐動手毆打小玄,目的就是為了引這兩人出來,因為他們是要留著小玄做餌,如果小玄死了,那就失去了意義,所以,他們必定會忍不住出來製止。


    而且,先前唐小豪進來的時候,就留意到了這兩個斥候,因為這兩人的身材和站姿都與一般人不同,所穿的靴子邊緣還加固過,隻有腳力極佳的人才會穿這樣的不容易破損的靴子,所以,極大概率就是順風營的斥候。


    唐小豪走到那兩名斥候跟前:“兩位誤會了,我是在幫他,這是上古傳下來的偏方,這偏方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你能把我怎麽樣?”


    讓兩個斥候聞言,雖然非常憤怒,但也真不敢怎麽樣,要知道,唐小豪可是鐵甲衛大統領的兒子,別說出手,哪怕是出言不遜,他們回去也會被懲罰。


    兩個斥候剛要離開,唐小豪卻叫住他們:“別走呀,我今天辦喜事,也不想冷冷清清。”說罷,唐小豪看向客棧老板,“黃老板,雖然不讓他們住在這裏,但是我的喜酒還是要喝的,讓他們都進來,吃飽喝好。”


    黃老板聞言也是詫異,但既然唐小豪說了,自然也隻得照辦。可是,那些客人誰也不願意進來,直到那些精美的菜肴上桌,酒香滿屋後,他們才互相對視著,準備往裏麵走。


    就在此時,含霜和月顏兩位姑娘也從樓上緩步下樓,兩位美女那勾人魂魄的容貌和身姿立即吸引了門口還在猶豫的那些人,其中有個帶著老婆的商人第一個走了進來,一本正經對唐小豪說:“唐公子,在下雖是頭一回來神都城,但對唐公子早就仰慕不已,今日不僅能認識公子,還能喝上公子的喜酒,實乃三生有幸,等我回到家鄉之後,一定將公子英俊的容貌還有今日發生的美事傳誦在鄉野之間。”


    廢什麽話,你剛才的正義淩然和桀驁不馴上哪兒去了?剛才不還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譴責我嗎?唐小豪也拱手還禮:“多謝,請入座。”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湧進來,那兩個斥候自然也在其中,就連先前看熱鬧的人也趕緊往裏麵擠,不少人為了有個座位險些大打出手。


    唐小豪低聲對唐墩道:“盯著角落中門板上昏睡的那個肺癆鬼。”


    隨後,唐小豪轉身將一個小瓶子遞給連憐:“找機會把瓶子裏麵的藥倒進酒裏,端給剛才出頭的那兩個王八蛋。”


    連憐立即問:“少爺,可別鬧出人命?”


    唐小豪抬手一巴掌拍連憐腦袋上:“你認識我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我下藥的時候失過手?”


    唐小豪轉身來笑嘻嘻看著眾人:“各位,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至於喜是什麽?我打算讓大家來猜一猜,有獎競猜!”


    唐小豪拿出一枚金龍舉起,下麵的人眼睛都亮了,而唐墩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金龍之上的時候,趕緊去角落中查看小玄。


    此時的小玄依然在昏睡,但麵色卻比之前好很多,所以,唐墩看了一眼唐小豪示意這小子沒什麽事。


    下方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著,隨後有人起身道:“想必是公子高中狀元了吧?”


    媽蛋,你智力有問題?你見過誰中狀元穿我這樣,還帶兩個俊俏美豔的娘們?唐小豪微笑道:“很遺憾,答錯了。”


    又有人站起來:“那就是公子您再一次逃脫了大昌律法的製裁?”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那人也愣住,意識到自己一時情急,把不該說的說了。


    你信不信現在就宰了你,還讓你的鬼魂親眼看到自己的屍體被挫骨揚灰!?唐小豪保持笑容:“你也答錯了,沒關係,不要發抖,坐下來喝杯酒壓壓驚。”


    此時,其中一個斥候忍不住起身道:“既然是大喜之日,肯定是公子成親。”


    唐小豪立即道:“接近了,你快成為這枚金龍的主人了。”


    另外一名斥候不斷用腳碰著說話的那名斥候,示意他坐下來,奈何那枚金龍太誘人了,說話的斥候已經開始無比投入的冥思苦想。


    唐小豪故意走到那兩人跟前,期間瞟了一眼連憐和唐墩,兩人會意,靠近小玄準備抬著門板偷偷溜走。


    坐下的那名斥候此時要扭頭去看,唐小豪直接將那枚金龍放在他眼前:“這位朋友,你們倆是一塊兒的吧?我忘了說了,這次的有獎競猜可以求助身邊的人,或者是場外的熱心觀眾。”


    就在唐墩和連憐兩人剛準備抬起門板的時候,大隊的神都軍衝了進來,直接將客棧大廳內所有人包圍,隨後,神都軍副統領廖延奇緩步走進,一隻手還按在腰間劍柄之上,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毫不掩飾的殺氣。


    廖延奇的模樣生得凶猛,雙肩扛著的腦袋比一般人還要大一圈,濃眉之下就是一雙令人生畏的雙眼,臉上那數道傷疤讓人可以輕易看出他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


    隻不過,他那模樣加上魁梧的身材,看起來就像是穿著鎧甲的人熊,雖然可怕卻又滑稽。


    唐墩和連憐見狀立即閃身躲到一旁,而那兩名斥候也回過神來,但不敢上去行禮,隻得裝著是普通客人擺出害怕的樣子。


    廖延奇故意不去看唐小豪,目光直接投向坐在後方的月顏,月顏看到廖延奇眉頭緊鎖,下意識低下頭去,但這樣一來,卻反而讓廖延奇更加心疼了。


    唐小豪卻是笑了,他之所以要讓連憐用重金把月顏叫來,就是為了此刻。


    唐小豪上前道:“喲,廖將軍。”


    廖延奇自然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唐小豪畢恭畢敬,所以,抱拳道:“唐公子。”


    唐小豪道:“你帶這麽多人來給我慶賀?我真是太有麵子了,我趕緊叫老板再多擺幾桌酒,你和兄弟們一起坐下來喝兩杯。”


    廖延奇目光注視著月顏:“唐公子,今天在這慶賀什麽呀?成親呀?”


    唐小豪故意道:“廖將軍剛來就猜中了。”說完,唐小豪故意看著先前那名斥候,“兄弟,對不住了,他是將軍,這枚金龍我得給他了。”


    話畢,唐小豪將那枚金龍遞給廖延奇。


    廖延奇怎麽可能收下,隻是道:“唐公子,借一步說話。”


    唐小豪對其他人說:“你們吃著喝著,我和將軍有要事商議。”


    麵對手持兵器殺氣騰騰的神都軍,在場的人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哪兒敢吃喝,都低著頭坐在那一動不敢動。


    廖延奇和唐小豪走到角落站定後,唐小豪嬉皮笑臉問:“將軍,到底有何事?”


    廖延奇下意識看了一眼遠處的月顏:“我也不兜圈子了,是這樣的,月顏姑娘是在下的義妹。”


    義妹?你妹的!老子等的就是這句話。唐小豪故意裝作不明白:“義妹?什麽意思?”


    廖延奇也不詳細解釋,隻是道:“所以,還請唐公子給在下一個麵子。”


    神都城紅牌十二坊是什麽地方?那就是帝都的煙花之地。紅牌十二坊的女子不僅有清倌人,還有曳雲仙,其中的省差行首不要說在神都城,在乃至整個九原都是首屈一指。


    清倌人指的就是賣藝不賣身的女子,曳雲仙是兩者皆有,省差行首指的就是花魁。


    在大廳後座的兩位姑娘,左邊那個一身白衣的叫含霜,是紅牌十二坊探春五堂中玉玲瓏堂的花魁,而右側那個一身青衣,手腕上係著紅絲帶的姑娘來自玉英堂,名叫月顏,雖不是花魁,卻是歌喉琴律都首屈一指的清倌人。


    最重要的是,神都軍副統領廖延奇早就傾心於月顏。


    這就是唐小豪用重金將月顏雇來的原因,也是他所留的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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