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牌十二坊的探春五堂下分玉英、玉玲瓏、瑤芳、瓊苞和玉葉五堂。從這五堂的名字就看出這裏姑娘的區別。


    玉英是花的美稱,故玉英堂內的姑娘都是清倌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隻賣藝;玉玲瓏則是花的別名,玉玲瓏堂內的姑娘都是曳雲仙,且姿色都是上乘;瑤芳是指白色的花朵,這裏的姑娘原本都是出身大戶,因為父輩觸犯大昌律法而被抄家,所以也被稱為罪女;瓊苞就是花苞的意思,瓊苞堂內的姑娘年紀都小,都是黃花閨女;玉葉則是花木葉子的美稱,算是陪襯,因此玉葉堂內的姑娘都隻是姿色尚可。


    朝堂之上有官階等級,民間也分三六九等,而這紅牌十二坊也自然分個高低貴賤。


    玉英堂因為都是清倌人,服侍的都是直接官階在從三品以上的官員,這些人有身份,自然也要臉,所以,來玉英堂玩樂被他們稱為博雅。當然了,對於這些人而言,去玉英堂博雅隻是一個借口,走一個過場,走完這個過場自然就直奔玉玲瓏。


    別說要和玉玲瓏的姑娘一同起床,就算是一起把酒言歡都必須得在桌上擺出至少十枚銀龍。至於瑤芳堂的姑娘去光顧的大多都是五品一下的官員和武將,因為至少這裏的姑娘出生大戶,也不算丟了他們的身份。


    再說瓊苞堂,這裏的姑娘就看自身姿色、品性和頭腦,上佳的說不定能被某個大戶納為小妾,也算是脫離苦海。如果實在平庸,最終的歸宿就是在玉葉堂做個普通的曳雲仙,然後期待著某天遇到真愛替自己贖身。


    對唐小豪這種將自己打造成為極品登徒子的人而言,自然是紅牌十二坊的常客。他在十二坊中自然也有熟悉的姑娘,那就是含霜,之所以和含霜如此熟悉,也願意在其身上花大把的錢,主要是因為含霜極其聰明。


    一個極其聰明的姑娘,自然明白麵對唐小豪這種出身優渥,出手闊綽的少爺,隻要懂得保守秘密,自然定期會有銀錢入賬。最重要的是,麵對一個樣貌俊美的青年,總比對著那些大腹便便,自以為是的高官和富商要舒心得多。


    也正是因為含霜,唐小豪早就知道身為神都軍副統領的廖延奇對月顏傾心不已,對月顏的癡迷可以用狂熱來形容。


    所以,他將月顏重金雇到此地來,就是為了把廖延奇也引過來,直接把這個神都軍的副統領也卷進該事件的漩渦中心。


    唐小豪估算過,就算他可以趁亂將小玄給救走,穆英豪這隻狐狸也會立即發現這其中的問題。首先這些乞丐就是唐小豪昨日放進城的,其次唐小豪又安排小鈴鐺帶走小玄安置在四海客棧。就算小鈴鐺換裝蒙麵,打扮成西原女子,但她以前也是戴著麵紗幫唐小豪演戲。因此,麵紗就成了她本身最大的標誌,穆英豪隻要稍加查探就知道兩人的關係,所以,一旦小鈴鐺被抓,事情就麻煩了。


    所以,唐小豪很清楚知道要想瞞天過海是做不到的,他必須要利用自己本身的登徒子形象讓自己來此的行為合理化,利用月顏將廖延奇卷入此事,讓穆英豪投鼠忌器。


    唐小豪故作疑惑:“廖將軍,我實在愚鈍,不明白將軍說的給您一個麵子是什麽意思?”


    唐小豪不能在廖延奇解釋清楚之前就表示自己清楚了,那麽做的話,不就等於承認自己知道廖延奇傾心月顏,他是故意將月顏雇來的嗎?所以,他得裝傻,裝的什麽都不知道。


    廖延奇遲疑了一會兒道:“在下早就傾心於月顏姑娘。”


    廖延奇自稱在下,實際上已經在放低姿態了。


    唐小豪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驚訝的看向月顏,再看向廖延奇,然後點頭,緊接著又拱手道:“廖將軍,我實在不知道,您不要誤會,我今天請月顏姑娘來,隻是為了聽琴,我對天發誓,九天在上……”


    廖延奇立即笑道:“唐公子,您多慮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唐小豪又道:“那,我現在應該怎麽做?是將月顏姑娘送到你府上,還是送回十二坊?”


    廖延奇家中有一位母老虎,要直接送回府上,廖延奇的下場可想而知。


    未等廖延奇發話,唐小豪低聲道:“將軍,我覺得吧,送回您府上,肯定不行,您是神都軍副統領,而且,現在送回十二坊更是不妥,您想呀,您帶著兵來了,然後我就把人家月顏姑娘給送回去,這裏的百姓肯定會瞎猜,猜來猜去說不定就傳出對您不利的謠言,人言可畏,你可以堵住一個人的嘴,但沒辦法堵住神都所有百姓的嘴。”


    廖延奇連憐點頭,覺得唐小豪的話在理,便問:“那唐公子覺得怎麽辦才好?”


    唐小豪道:“實不相瞞,我今天玩這個什麽成親,就是為了和我爹置氣,他不讓我出府,我就偏偏要出來玩給他看,所以,要不,我繼續玩我的,月顏姑娘繼續彈她的琴,將軍先帶著兵退到外麵去。別誤會,你要是不放心,帶人把客棧包圍起來,或者說留下兩個你的親信盯著我,時辰一到,由你的人親自送月顏姑娘回十二坊,至於今日請月顏姑娘來博雅的錢,我出雙倍。”


    廖延奇剛要說什麽,唐小豪又道:“雙倍的錢兩個意思,一來是我原本就該付的,二來,多出的錢是廖將軍給月顏姑娘的日常花銷。”


    廖延奇雖然也官階不低,但是他的財力遠遠無法與背後有南榮家的唐小豪相比,加上府裏的那隻母老虎,囊中羞澀的他一個月充其量去十二坊兩次。


    十二坊的那些姑娘哪兒有不愛錢的?月顏也不例外,所以,唐小豪多加一倍的錢,還說是廖延奇給的,等於是幫了廖延奇一個大忙。


    廖延奇心裏是十分感動,更沒想到這個登徒子渣男這麽會做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唐小豪瞟了一眼角落中的小玄,自己前麵的鋪墊基本上結束,就等廖延奇帶兵離開,他便可以執行下一步計劃。


    下一計劃就是唐小豪製造混亂,混亂開始後,他會拖住那兩個斥候,讓唐墩和連憐把小玄藏起來。沒錯,不是救走,而是就地藏起來。因為唐小豪在四海客棧的房間有個藏身的地方,這地方除了四海客棧老板之外,就隻有唐小豪和唐墩、連憐三人知道。


    等神都軍發現小玄不見了,下意識就會認為是趁亂被救走,自然會立即派兵在周圍搜捕,根本想不到人還在客棧之中。


    因為廖延奇在這裏,穆英豪有極大的幾率不會親自來,同時也會好奇為何廖延奇要跑來打草驚蛇?在得知廖延奇是因為月顏之後,肯定怒不可遏,甚至會認為正因為是廖延奇的到來才導致了小玄的逃離。就算接下來他想要做點什麽,都會擔心把廖延奇牽連進去,更不要說找個莫須有的罪名上報朝廷了。


    然後,等風頭一過,隻要小玄中的毒不致死,就可以把這小子交到吳天祿的手中。


    但願到時候吳天祿看到的不會是一具屍體吧,我已經盡力了,這已經是我眼下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唐小豪滿臉笑容的送廖延奇出客棧的時候,卻看到角落中的小玄緩緩起身,開始活動著脖子和四肢,而且雙眼通紅。


    唐小豪都傻了,這他媽什麽情況?這小子怎麽站起來了,還得了紅眼病?不會是看到我出手這麽闊綽,還帶了兩個天仙姑娘心生嫉妒吧?


    廖延奇此時也怔住,那兩個盯著小玄的斥候雙眼瞪大,下意識將手伸向腰後要去拔出短刀。


    廖延奇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一把將唐小豪拽到自己身後,同時拔出刀來對手下的兵卒喊道:“是癸甲!”


    那三個字出口後,廖延奇手下的兵卒直接上前團團圍住已經變成癸甲的小玄,而那兩個斥候也不再偽裝,他們卻是直接堵在客棧門口,不允許客棧內的其他人出去,因為他們不知道這裏的人,包括自己是否被癸甲感染了,所以,這裏沒有人可以離開,一旦離開,萬一傳染擴散,神都城那就完蛋了。


    癸甲?被擋在角落中的唐小豪覺得這個詞很是耳熟,加上小玄那副模樣,便好奇的踮起腳尖去看,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嚇得摔一跤。


    現在的小玄不僅雙眼通紅,而且渾身上下的皮膚都龜裂開了,龜裂的皮膚中還慢慢滲出一些白色的煙來,看起來很是駭人。


    “藥巾!”廖延奇喊完後,掏出一條毛巾直接蒙在口鼻之上,“殺了他!必須刺中心髒!”


    其餘兵卒也都用藥巾蒙住口鼻,隨後手持武器便朝著小玄刺去,打算將小玄的四肢釘死在牆壁上,徹底控製後這才瞄準心髒下手。可是,那小玄不僅沒躲,反而是主動發起攻擊,抬手就抓住一支長槍,抓穩後使勁一拽,連人帶那名兵卒拽到自己跟前後,直接用手捏碎了兵卒的腦袋。


    兵卒腦袋在小玄手中裂開的時候,唐小豪頭一回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雖然不至於被嚇得徹底失去神智,但也已經傻在當場。


    接下來小玄開始對那些兵卒展開了追殺,原本以為包圍了小玄的那些兵卒,根本沒想到是小玄一個人包圍了他們。


    唐墩和連憐兩人跑到唐小豪身旁,唐墩嚇壞了,一個勁兒的問:“少爺,怎麽辦?”


    唐小豪回過神來,低聲道:“記住,事後不管誰問起來,都不要和這個人扯上關係,否則,我們都得死!”


    雖然唐小豪還知道小玄到底怎麽回事,也不清楚癸甲是什麽,但他知道,此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廖延奇帶來的兵卒接二連三倒下,死狀奇慘。廖延奇卻是躲在後麵,沒有馬上動手,而是在觀察,因為這個癸甲和他之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不僅徹底失去了人的本性和原本的記憶,而且還刀槍不入,力大無比。


    廖延奇想到了穆英豪喂小玄吃下的那些粉末,難道是那些東西導致的嗎?


    實際上,廖延奇也不知道那些白色粉末到底是什麽東西,不過,眼下去求助穆英豪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不幹掉小玄,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如果自己逃走,事後也會被追責,丟官事小,牽連神都軍,穆英豪和自己的家人才是大事。


    當然,還有身後這個唐公子。


    廖延奇握緊長刀退到唐小豪麵前,扭頭道:“唐公子,不要離開客棧,你現在離開回府的話,會牽連到你的家人,隻管躲好,其他的交給我。”


    說罷,廖延奇直接持刀衝向小玄,直接一刀命中小玄的咽喉,可那一刀卻隻是在小玄的咽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周圍的士兵已經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眼下客棧中剩下的可以戰鬥的人隻有廖延奇和兩名斥候。


    小玄朝著廖延奇發出野獸一般的怒吼,然後擺出攻擊的姿態。


    廖延奇持刀而立,對兩名斥候道:“你們身上帶星塵了嗎?”


    兩名斥候搖頭,廖延奇暗罵一聲,他也沒有帶,因為星塵是對付癸甲最直接的東西。


    小玄朝著廖延奇撲去,卻在即將衝到跟前的瞬間,變換身形,直接撲向一名斥候,以手掌為刀,直接將那斥候的腦袋削掉。


    斥候腦袋落地的時候,人還站著,頸部的鮮血如水柱一般,周圍那些賓客嚇得驚聲尖叫。


    廖延奇不敢輕易出手,很清楚知道小玄的力量和速度都在自己之上,自己主動出手和主動送死沒有區別,現在隻希望神都軍援兵帶著星塵趕到。


    蹲在地上如野獸般的小玄,用血紅的眼睛瞪著廖延奇,將滿是鮮血的手放在嘴邊,用舌頭舐著手上的鮮血,那滿是龜裂的麵部出現了詭異的笑容。


    突然間,小玄往後跳去,看樣子是準備離開客棧。


    廖延奇見狀喊道:“擋住他!不要讓他逃走!”


    逃走?小玄是在逃嗎?這個怪物明明是放了這裏的人一條生路。


    就在小玄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一人拿著板凳直接拍在了頭上,而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唐小豪。


    可是,那一板凳雖然砸中了小玄,卻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是板凳被砸碎了半截。


    小玄瞪著跟前舉著半條板凳的唐小豪,唐小豪也看著他。


    一人一癸四目相對片刻後,唐小豪尷尬一笑:“不好意思,衝動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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