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此刻,怒氣澎湃,但無能為力。


    努力平複心情後,他走向黃府。


    原本監禁此處的士兵,已然全部離去了。


    顧淵敲響黃府的大門,在黃遜驚喜的目光中,快步走入其中:“伯父在哪,快帶我去見他?”


    黃遜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急什麽啊,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玄天司把那群士兵趕走了?還是皇帝老頭重新上位,又把太子打回去了?”


    顧淵停下腳:“你已經知道了?”


    “當然知道,我爹回來,臉色不好,怒氣衝衝,後腳才踏進門,就是衝過來一群士兵將我家包圍,我爹還能怎麽瞞我?當然是全都告訴我了。”


    顧淵看著有些洋洋得意的黃遜,迷茫了:“你得意什麽?現在這個神都都是亂成一團,整個黃府,哦,不,你和伯父兩人都是處在危險之中,這段時間,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離開黃府,決不能離開,聽到了嗎?”


    顧淵的語氣很嚴厲。


    這讓黃遜有些不習慣。


    他嘟囔著:“你怎麽這麽凶啊?還有,為什麽不讓我離開黃府?外麵那些士兵不是離開了嗎?你不讓我離去,不還是監禁嗎?”


    顧淵有些頭疼,他現在隻想趕緊找到黃灤,看看他有沒有什麽異樣,當下應付黃遜說道:“你們的監禁沒有解除,當你離開黃府,一定會有人來對付你們,到時候,不止是你,連帶伯父,還有我,都小命難保。”


    “啊?什麽情況?”黃遜吃了一驚,連連追問。


    顧淵隨意說了幾句,便是衝進了書房。


    “伯父,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看到黃灤正在書房之內,提著筆似乎在練字嗎,顧淵也是出了口氣,仔細打量了下黃灤,什麽異樣都是看不出來,這下心裏更緊張了。


    最為恐怖的,是未知。


    若是他能看出什麽特殊,還可以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告知聞人圭璋,看看聞人圭璋有沒有辦法解決。


    可現在黃灤與常人無異,想起那些已經化成黑水的官員,還有昏迷不醒的白霖虎,心裏更是煩躁些。


    黃灤沒有說話,專心致誌的寫完一副帖子之後,才收起毛筆,一邊擦汗一邊看向顧淵:“外麵情況如何了?”


    “你能進來時外麵被撤走了,還是玄天司的特權?”


    “如今朝廷局勢如何?太子做了什麽?”


    黃灤一口氣問了許多。


    顧淵苦笑著打斷黃灤,將他剩下的問題,都是堵在了口中:“伯父,你先別問了,眼下朝廷很穩定,但是估計穩不了多久,我能進來,是因為這事一個針對我的局,從黃遜開始,現在他們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我身上,或者說我拜的老師身上。”


    “但也正因為如此,你們變的更加危險。”


    黃遜一直擠在門口偷聽,此刻走進來:“從我開始?說清楚啊,怎麽就從我開始了,我明明什麽也沒做啊。”


    顧淵看了眼黃灤,看見他點了點頭,便是說道:“從伯父與你入京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經被有心人看中了,所以才有那個婚約。”


    黃遜一拍手:“你是說,我已入京,就被韶儀看中了?可是現在婚約也沒有取消啊,她真想對我做什麽,來就是了,何必整這麽大陣仗?”


    顧淵點點頭:“她對你下手之後,你就不會是黃遜,可能今天是王二,明天是張三,後天是趙四,也可能同時是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無數個人的靈魂在你身體裏亂晃。”


    “伯父你先前說隻要韶儀死掉,就一切都好了,現在看來,這個可能從開始就不可能實現,因為韶儀是太子的人。”


    黃灤歎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了,昨日早朝之後,韶儀就亮相了,從一開始,我就被蒙騙在鼓裏。”


    顧淵繼續說道:“我這段時間,接觸了韶儀和元清,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最終,韶儀吸收了一切,成為了個怪物,相應的,她恨死了我,如今太子掌權,她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報複我。”


    “但因為他們需要我的師傅,所以才又給了我一個賭局。”


    “賭局上,賭的,就是你們的性命。”


    黃灤往椅子上一靠:“原來如此嗎?”


    “伯父,你不問問是什麽賭局嗎?”


    “沒什麽好問,既然是與你的賭局,那無怪乎修行者那套,考慮到那麽多宗門入京,大概率是鬥法?”


    “是,伯父你猜的沒錯,您知道羅天大醮嗎?”


    黃灤直起身:“羅天大醮?太子要舉辦羅天大醮?”


    顧淵點頭:“伯父,這羅天大醮究竟是什麽?是修行者之間的比試大會嗎?”


    黃灤搖頭:“不,不是,羅天大醮,其實和修行者,和比試鬥法什麽,沒一點關係,嚴格來說,羅天大醮乃是道門奉朝廷命令的祈福大典,乃是國運昌盛、新君登基又或者國難結束之類的特殊時刻才會舉行。”


    “一般,舉辦羅天大醮的,都是天師府。”


    聽到黃灤的解釋,顧淵點點頭:“原來如此,我還奇怪為何天師府這一次沒有來,原來是在準備羅天大醮。”


    黃灤突然說道:“不止天師府,青城、峨眉與天師府一脈相蓮,都是天師一脈,他們也可以舉辦,眼下太子要舉辦羅天大醮,不出意外,他是要羅天大醮上辦大事,而且這事,和修行者關係也極大。”


    顧淵點頭又搖頭:“伯父,羅天大醮,我們插不上手,而且,你這段時間,決不能離開黃府。”


    “為何?”


    顧淵將這兩日的事又說了一遍,包括白霖虎都是昏迷不醒的事也講了。


    他舉出那些法寶,扔給黃遜:“這些法寶,我應該早些換,早些給你們,讓你們離開神都的,現在卻是成了雞肋。”


    黃遜抱著這些東西,愁容滿麵:“你是說,隻要我爹一離開黃府,便會化作一灘黑水?”


    顧淵道:“恐怕是的,現在沒有辦法,你們隻能留在這裏,伯父,等會給我一些你的血和頭發,我去找師傅的時候給他看看,尋找些法子,若是能救是最好的,到時候你們直接用大挪移符直接走,若是不能,隻能希望他們遵守諾言,我努力在羅天大醮上打出成績了。”


    黃灤歎息道:“顧淵,你不用有什麽壓力,人早晚會有一死,我這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即便死了,也無愧世間百姓,到時候,你帶著黃遜離開,找個安靜的小地方讓他活下去就行。”


    “爹...”


    顧淵打斷黃遜:“伯父,我一定會救你的,現在我就回去,你們一定要留在黃府,決不能離開這裏。”


    他取出兩個小玉瓶,一個遞給黃灤,一個遞給黃遜:“以防萬一,黃兄,你也來點血。”


    黃灤和黃遜各自用銀針刺破手指,擠出幾滴血液,又割下一小撮頭發交給顧淵,便是送顧淵離去。


    站在黃府的門口,黃灤打發走了黃遜,看著顧淵道:“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我們會突然拒絕,反抗太子?明明之前我們都是太子的跟隨者,渴望與他將神朝帶入一個新的盛世。”


    “伯父你知道太子要做什麽?”顧淵有些驚訝。


    黃灤抬頭看天:“本來是不確定,但在看到韶儀,聽到你說她融合了許多人,再想起太子的異樣與奇怪的話語,我突然湧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伯父,你等下。”


    顧淵急忙讓黃灤暫停,取出那個刻有陣紋的盒子,激活陣紋後才說道:“伯父,說吧。”


    黃灤看著顧淵的動作,笑了笑:“其實沒必要的,這種事,即便我說的對,周圍的人也不會敢信,即便是暗地裏監視我的人聽到了,告訴了太子,因為你的原因,他也不會對我動手。”


    “若是說的不對,也一樣就過去了,最多傳些流言,說我瘋了,汙蔑太子。”


    “不過不說那些,說說我的猜測吧。”


    黃灤收回目光:“太子最早的目標,是要將洋人與我們簽訂的條約全部取消,你知道,我們輸掉了,所以簽訂的諸多條約,都是讓洋人騎在我們頭上。”


    “之後,便是有了反攻洋人的想法,在研究洋人的過程之中,我們有許多感悟,太子想要參考洋人,建立一個新的製度,一個人人平等,修士不再高高在上的製度,而這個製度,要對抗的,必然會有諸多修行者,因此,那段時間,太子一直在拉攏各種可能的盟友。”


    “現在,我懷疑太子的想法,是將諸多百姓全部聚攏到一個精神之國中,就像是韶儀一樣,不過要比韶儀完美,一個虛幻而又真實的世界,能讓神朝數億百姓都活在其中的世界。”


    什麽無限月瀆...


    顧淵有些吐槽無能。


    黃灤又笑道:“這隻是我的猜測,因為昨日早朝的時候,我注意到太子的脖子上,多出了洋人神明的項鏈,我又聽聞過洋人的神明,是有神國的,所以猜測,太子會不會想按照那個法子,建立個神國,實現這個目標。”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你不必當真,權且聽著吧。”


    顧淵點點頭,收回了陣法,向黃灤告辭:“伯父,務必不要離開黃府,等我的好消息。”


    黃灤笑著點點頭:“好,放心去坐吧,不要有什麽壓力,盡力即可。”


    黃府的大門閉上了。


    顧淵又看了幾眼,轉身向著白虎酒樓奔去。


    找到還在與貴族們玩遊戲的聞人圭璋,隨意找了個借口,將他找到了一旁。


    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聞人圭璋皺起了眉。


    “我從未聽說過世間有如此詭異的術法或者毒藥。”


    他接過顧淵手中裝有黃灤血液的玉瓶,仔細看了下:“平平無奇,一個普通人的血液,沒有絲毫異常。”


    “你是不是被詐了?”


    顧淵啞然無聲。


    當然有可能。


    目前的其他幾人,都是出宮到家門,大致也就半個時辰不到。


    唯獨黃灤,是已經過了一天了,還是沒有絲毫異樣。


    可是他敢賭嗎?


    賭輸了的代價,他不能承受。


    聞人圭璋也是想到了,他將玉瓶還有頭發全部收起:“好了,你別在想了,這些事,交給我吧,你說你要與那些天驕同台競技,又是怎麽回事?”


    顧淵簡單說了下,聞人圭璋連連點頭。


    “這樣啊,羅天大醮的事,我還沒聽說,看起來天師府那邊,藏的很好。”


    “先生,你說我能打的贏那些劍子嗎?”顧淵有些擔心。


    聞人圭璋微微笑道:“為何會有這種擔心?你從一個沒什麽傳承,要冒死從老魔頭手上尋求生路的書生,走過這麽多困難,又是躍龍門,又是搏殺,憑什麽你不是天驕?”


    “劍子很強,但他們終歸借力於劍,這是他們強大的地方,也是弱小的地方。”


    “真正值得你擔心的,不是劍子,而是那些隱藏的天才們,他們手段多樣,大概率也是和你一般,經曆過無數生死搏殺。”


    “不過,你不該擔心這些,你隻需要好好修煉,在羅天大醮來臨之前,盡力吸收完全部的七道神通,在神通,修為這方麵,不弱於他人。”


    “隻要能做到,你就不會弱於他人。”


    聽到聞人圭璋這麽說,顧淵總算是多了些底氣:“可是先生,你也說過,吸收完一道神通,需要很長時間來適應,但我現在,沒時間了。”


    “那就用戰鬥來彌補。”


    聞人圭璋帶著顧淵,走出白虎酒樓,走到個偏僻的巷子內。


    “用你的五行大遁跟緊我,我帶你,去找對手。”


    聞人圭璋化作一道黃光鑽入地中,向著城外遁去,顧淵也急忙催動五髒中的符文,鑽入地麵。


    這是顧淵第一次用這神通,感覺也是很奇異。


    他在地中穿行,周圍的一切,都是傳入他的魂魄之中,大地厚實,卻給他溫暖之感,如魚得水一般沒有任何阻力。


    直到他的法力將要耗盡,才跟著聞人圭璋鑽出地麵。


    “這裏你應該很熟悉。”


    “這裏是...九元鎮?”


    聞人圭璋點點頭:“從這裏,殺回到一元鎮吧。”


    “雖然單個弱了些,但成百上千的一起上,總還是有些作用的,尤其裏麵現在還藏了些宗門弟子。”


    “打穿這裏,再到化龍的那瀑布泡一泡,應該可以吸收第五道神通了。”


    “然後剛好去找公羊嘉玉。”


    聞人圭璋定好計劃:“你隻有兩天的時間,若是遲到了,就沒有機會了,從這裏到一元鎮,八個小鎮,不眠不休,兩天,剛好。”


    他的身形消失,同時,一聲巨響貫徹四方。


    “朝廷要犯,絕世魔頭,萬人屠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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