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邊的劍之荒野中,紅衣的騎士抬起了左腕,讓一柄柄劍釘穿了切嗣的手腳。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但衛宮切嗣仍然被archer空洞而虛無的內心而震懾到了。


    自從參加聖杯戰爭以來,他第一次失態的大吼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來阻止我的會是你!”


    “被背叛也好,殺死也罷,這都是我應有的結局!可唯獨拯救世界的願望絕對不該是錯的!曾經是這條道路踐行者的你應該明白才對!”


    “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話,親自去許願也沒關係,你不是沒有願望嗎,那就去幫我實現啊!”


    archer的瞳孔微微一縮,突然笑出了聲。


    那是不存在怨憤,清澈而愉快的笑聲。


    “原來你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我突然有一點理解那個神父了。”


    archer一步步的靠近了任人宰割的衛宮切嗣,蹲了下來,按住他的頭顱。


    “至於到底為什麽?你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嗎?”


    “固有結界是心象風景的具現化,它儲存著我的過去,你所期待的真名,我這樣做的原因,都在這裏了,你就自己來看看吧。”


    黑暗席卷了衛宮切嗣。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正身處一片荒野中。


    他的身邊,是穿著黑色的緊身衣,手持長弓的archer,但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男人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輕浮。


    衛宮切嗣下意識的摸向衣服的內側,卻發現空無一物,配合近在咫尺,卻對自己視若無睹的archer,切嗣才發現自己身處夢境之中。


    這就是archer想給自己看的真相,想給自己看得夢境?


    衛宮切嗣皺起了眉頭,看著一副漠然表情的archer。


    說起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明明之前的夢中,他至死之前都在中東活動才對。


    在產生這個疑問的同時,一段混沌的信息就灌入了他的腦海中。


    荒野的中心,如同血管一樣深黑色的鐵軌上,一輛轟隆隆的列車正急速駛來,上麵載著足足兩千餘名乘客。


    而且切嗣腦海中的那段信息告訴他,有一個攜帶致命病毒的魔術使正存在於列車上,在下一個鎮子,他就會放下病毒,以無辜者的生命作為實驗品,最後無限的擴散開來,導致人類滅亡的大災難


    不需要任何人命令,在聽到這個信息的瞬間,衛宮切嗣就準備嚐試去毀滅這輛列車了。


    全人類和區區兩千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衛宮切嗣很小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生命的價值是一樣的,沒有誰更珍貴,誰更平庸的說法,唯一能動搖衛宮切嗣心中天平的。


    隻有數量。


    殺掉一個人,就會讓兩個人得到幸福,意味著更多的生命得救。


    衛宮切嗣是一個不可饒恕的劊子手,但有一點,是真實的。


    他所拯救的人的數量,勝過他殺的人千倍百倍。


    可有一個的行動,要更先與它,archer平靜的望著那輛列車,射出了一支支箭矢,讓硝煙,爆炸,火焰毀滅了一切。


    在轟隆隆的爆炸聲響中,依然能聽到不是很真切的慘叫,哭喊,求助的聲音。


    最後,巨大的火團淹沒了一切之後,這些聲音都消失了。


    注視著這一切,archer消失了。


    衛宮切嗣也麵無表情,他並不認為archer有錯,然後,新的一幕場景開始變換,陌生的人,陌生的地點,隻有archer機械的射擊與戰鬥是重複的。


    一個有一個千奇百怪的災難,archer重複著一場又一場的屠殺,到了最後,就連切嗣自己都記不清archer到底拯救了世界多少次了。


    僅僅是身為觀眾,他都已經麻木了。


    那作為處刑者的archer自己呢?


    到了這種地步,衛宮切嗣也終於明白了。


    archer比起英靈的身份,還有著另一重職責。


    守護者。


    為了保護人類世界,負責消滅災難的兵器。


    “如何,清醒一點了嗎?”


    有些分不清麵前的荒原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的衛宮切嗣喘著粗氣,聽到了那熟悉的低沉聲音後,才緩緩回過神來。


    “清醒什麽?”衛宮切嗣依然很堅定,“你的職責與功績,都比我偉大的多,直到現在,我可以確定了,你就是我的另一種可能。”


    “如果沒有聖杯的話,我也可能會變成你這樣的兵器。”


    “正因如此,為了終結這些發現過的曆史,或者還未發生的未來,我才需要聖杯的奇跡。”


    archer眨了眨眼睛,十分想笑,但是悲哀的是,他笑不出來。


    “我倒是與你相反,我恨不得馬上脫離這一切,哪怕代價是殺掉過去的自己。”


    “拯救多數而殺掉少數,這是無可置否的大義,可這是正義的夥伴該做的嗎?隻是像機器一樣選擇的話,誰都會吧,這種高高在上的角度,是守護者,還有星球本身的選擇,但絕不屬於正義的夥伴。”


    被戳到痛處的衛宮切嗣怒罵道:“那我又能怎麽辦?我是做好了舍棄一切的準備,並真的不斷舍棄一切,才走到今天的。”


    “如果我就此停下,那曾經的犧牲,被我殺害掉的那些人,他們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archer歎息著:“不會白費的,隻要你還在這條崎嶇的路上走下去,就不會白費。”


    “難道你從小時候憧憬的理想,就是這種舍棄與殺戮帶來的虛無感嗎?”


    這樣直擊內心的問題讓衛宮切嗣啞然了。


    “你是說?我憧憬的是那種蠢貨一樣,天真的理想嗎?”


    衛宮切嗣的喉嚨顫抖著,擠出了這樣不甘的文字。


    但archer的手已經再次覆蓋了下來。


    “即使是蠢貨,可那也是英雄吧?當你真正的正義的夥伴自居的時候,就失去了成為他的資格了。”


    他放浪的語氣讓人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可切嗣卻從他平靜的語調中,感受到了某種不容他人否定的堅定情感。


    “那種一直想去追逐,卻又無法觸碰,傻乎乎又天真,可總是盡可能去拯救一切的人,哪怕他拯救的生命比你少得多,可那種背影,是最帥氣的。”


    “我父親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也堅信這點。”


    ——真是一對不可救藥的父子啊。


    陷入昏迷前的衛宮切嗣浮現了這樣的想法,可新的夢境卻並不像之前那樣陌生。


    遠方的風景,街道,他前幾天還親身去過,聖地巡禮一樣的熟悉感讓衛宮切嗣迅速回過了神。


    要說唯一令他陌生的,也隻有周圍地獄一樣,被烈焰填滿街道和一棟棟垮塌的廢墟了。


    這裏是冬木市。


    ——燃燒的冬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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